第227節
制造槍械的初衷,就是要用到食指與心靈的靈敏溝通,心手合一,才會在最恰當的時機扣動扳機,準確無誤地射中目標。這一點,其它四指加起來都無法取代。 科學家早就做了精密嚴謹的試驗,得出的結論可以百分之百地證明,食指是所有手指中最靈動、最寶貴的,對于人體的重要性,不亞于面部五官。 一個盲目的動作,導致了這名隊員的終生之恨,但這一切又無法避免。如果不能及時地削掉沾染了毒素的手指,幾小時內,毒素隨血脈回流進入心臟,必定毒發身亡。 “啊——”衛叔不等對方做出逃跑的動作,已經迅猛地一拳擊打在他后頸,令這個體格彪悍的年輕人軟綿綿地萎縮倒地。 顧傾城搖搖頭,無奈地喟嘆:“現代化的抗病毒血清竟然無法抵擋古人發明的毒藥,到底是科技水平的發展停滯不前了呢?還是古人對于世界的認識比現代人更高明?風,這個問題,你能回答嗎?” 類似的問題,很多人早就自問過,早在埃及沙漠時,每一次看到金字塔的宏偉構架矗立在藍天黃沙之中,蘇倫都會喃喃自問,對于歷史長河中的不解之謎感到由衷的困惑。 古人能夠達到的很多精密工藝,現代人通過高精度儀器都未必能完成,所以越來越多的考古學家傾向于“古人的智慧來自于上一代地球人的遺留傳授”這一幻想派觀點。 “顧小姐,別想太多了,我們還是先回營地去吧。”一旦脫困,我又想起了閃爍其詞的李康與那本古籍畫冊,那才是揭開秦朝“方眼怪人”秘密的關鍵鑰匙。 被擊昏過去的人已經失去了痛感,小刀的鋒利又絲毫不遜于外科手術刀,所以,隨著兩行紫黑的污血噴濺在地,那個人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右手拇指、食指,可以卷鋪蓋放棄槍手這份工作了。 這就是“富貴險中求”的江湖,兩根手指可以為他換來幾萬美金,此生卻從此開始與槍械無緣。 面臨絕境,他沒有其它的選擇,所有人都一樣,必要時保命才是活著的關鍵。 回程之中,我身邊坐著的是飛月,而顧傾城有意避開了與我靠在一起的機會,坐在另一輛車子的駕駛室里,保持著沉思的靜默姿勢。以追擊開始的半夜行動,卻以探險隊的絕對失利而告終,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沉甸甸的。 “風先生,既然這么危險,你為什么還不選擇回頭?” 飛月在用一塊灰色的絨布,仔細擦拭著自己的雙槍。這種外形彪悍的槍械,或許只能在城市近戰中使用,只有對于我們的同類才能顯現出它的殺傷威力。要想拿來對付龍格女巫,還是顯得勢單力薄了許多。 我搖頭低嘆:“找不回蘇倫,我永遠都無法回頭了……” 她還小,應該無法體會那種在戰火與險境中鍛煉出來的真情。如果能放棄并且忘掉蘇倫,我也許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就像衛叔和雇傭兵們放棄陷入兇地的孫貴一樣。在我心里,蘇倫的份量重于一切。 “啪啪”兩聲,飛月將彈夾裝好,揮手插入腰帶上的槍套里,轉頭望著側面的灰色群山:“風先生,世界上那么多好的女孩子,弱水三千,何必只是牢牢守著眼前的一點?” 她的臉頰上,帶著一抹奇怪的潮紅。 我也跟著轉頭,抹去車窗上的一小片水氣,淡淡地笑著回答:“很多事,你是不會懂的。” 與蘇倫之間的深情,沒有人能懂,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像她那樣,與我一起重新經歷沙漠營地里那些一環緊扣一環的生死變化。正如沒有人能在楓割寺下的玻璃盒子里重新拯救關寶鈴一樣,曾經的事不會重演,蘇倫是我沙漠之行的唯一,我又是關寶鈴北海道之行的唯一。 男男女女間的情感,像巨大的肥皂泡一樣,既顯現出五顏六色的瑰麗,卻又存在無法預知的變數,說不清什么時候燦爛出現、什么時候黯然破滅。 吉普車顛簸了幾下,后座上的一個隊員忽然期期艾艾地開口:“風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下……隧道里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可能在狙擊步槍瞄具里,瞬間移動了二百余米?” 他是曾在洞口參與狙擊行動的第四個人,當時的話只說了一半。 我扭頭看著他那張困惑而悲哀的臉,保養良好的長槍被牢牢地抱在他懷里,槍管護木緊貼著他腮邊青色的胡茬。從他握在槍管上的那只牢固穩定的左手,我能判斷出,這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優秀狙擊手。 “我看到了物體高速移動時的幻影……人類的身體是無法達到這種速度的。家師米蘭曼曾經說過,狙擊手只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且要時時主宰瞄具里的獨特世界,在視野所及之處,我們就是毀滅一切生命的死神之手。” 他的目光中,恐懼、惶惑、冷酷、絕望不斷交替著,像是一張放映黑白默片的殘舊幕布。 我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塑膠護木上鏨刻著一條狹長的銀色閃電,在灰黑色的背景下,分為醒目。 飛月驚愕地問了一句:“米蘭曼?狙擊大師米蘭曼?” 他點點頭,凌亂的頭發抖了抖,又露出左側耳邊一個半寸長的微縮閃電紋身。 后座上還坐著三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抱著狙擊步槍,臉上顯出掩飾不住的嫉妒表情。其中一個,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鼻孔里無奈地“哼”了一聲。 同行是冤家,并且狙擊手是戰爭中最獨斷專行的兵種,所以彼此之間的競爭、攀比非常突出,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正是基于這一點,戰斗指揮官很少在每個作戰小隊中安排兩名以上的狙擊手。 “狙擊大師米蘭曼的高足,卡庫先生,伊拉克戰爭中的狙神,對不對?”另一個狙擊手怪腔怪調地出聲了。 第三個人則用力拉開車窗,憤憤不平地把嘴里的煙頭“呸”的一聲吐了出去,隨即極度不滿地冷笑著:“憑什么他一個人拿的傭金超過我們三人的總和?難道說,他一顆子彈能抵得過三個人三支槍的殺傷力,哼哼,要不大家都換另外的槍械好了,免得搶了卡庫先生的生意!” 卡庫無奈地搖搖頭,把臉轉向窗外。 飛月向我做了個“難以置信”的表情,怪異地聳了聳肩膀。我明白她的意思,并不相信衛叔可以把二零零三年美英聯軍中的“狙神”納入帳下。 米蘭曼是世界各國槍械專家公認的二戰后最偉大的狙擊手,他曾寫下過超過兩百萬字的狙擊教材,被全球的三十五所軍校做為經典課本。除了他,再沒有人擔當得起“狙擊大師”這個尊貴的稱號。 這種超級人才,絕對是五角大樓方面覬覦的目標,但米蘭曼至今為止,已經拒絕了三任美國國防部長的殷殷敦請。做為一名前南斯拉夫的軍隊教官,他對美國人當時用“地毯式轟炸”襲擊南聯盟國土的行動深惡痛絕,并且發誓一輩子不為美國人效命。 米蘭曼的年齡應該已經超過七十歲,據說目前隱居于瑞士的雪山小鎮中,釣魚打牌,自得其樂,過著世外隱士的閑適日子。世界各地的狙擊高手,想拜在他門下的不少于十幾萬人,并且有人為了得到“米蘭曼弟子”的身份,不惜攜百萬重金而來,卻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江湖上,真正得到米蘭曼真傳的只有四個人,全部來自于南聯盟小國,被分別冠以“風、云、雷、電”的稱號,每個人的身價都超過八千萬美金。 “閃電”卡庫,就是面前這個孤傲的狙擊手的真實名字,曾在伊拉克戰爭中,單槍匹馬射殺敵方六名師團長級別的指揮官,“狙神”的另一外號,不脛而走。 我笑著眨了眨眼睛,示意飛月不要開口。昨晚的行動失敗,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每一個人都放松下來,保持冷靜的心態,之后才能心平氣和地討論任何問題。 卡庫的疑惑,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謎題,龍格女巫的瞬間幻影移動,已經成了大家腦子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巨大問號。當著另外三人的面,就算卡庫有什么獨特的想法,也不會毫無顧忌地直說出來,我必須得換一個場合再跟他單獨談。像他那樣的高手,理所應當得到更高級的優待,而不是任其混雜在一大群平庸的雇傭兵堆里。 我給了卡庫小小的暗示,用一個意思復雜的微笑取代了一切言語。 他皺著濃眉,不動聲色地撩了一下眼皮,再次望著窗外。絕頂高手間的交流,根本無須多說。 第四部 星芒大陣 第六章 唐小鼓的突變 車子駛進營地,駐守的隊員盡職盡責地擔負起警戒任務,讓這批疲倦無比的同伴吃飯休整。 我跳下車,毫不猶豫地向李康的帳篷大步走過去。憑個人直覺,唐小鼓一定會跟他在一起,由唐小鼓身上,更能找出飛鷹與梁威沒有跟去隧道的原因。 距離帳篷十步,陡然聽到唐小鼓稚嫩尖細的笑聲:“你們……呵呵……都喝醉了嗎?干什么一句話都不說?三個大男人,一共只有兩瓶酒……” 我的心呼的懸了起來,縱身一躍,撥開門簾,先聞到刺鼻的酒氣。 帳篷里站著的只有唐小鼓自己,她的個子很矮,即使是站在李康身邊,也跟別人盤膝坐著時的高度接近。她的手壓在李康肩膀上,張著嘴笑個不停,露出唇邊兩顆尖銳的虎牙。 李康垂著頭,雙手捧著一個玻璃杯,老僧入定一般呆坐著。 隔著桌子坐在對面的是飛鷹和梁威,兩個人都保持著一手握杯,一手插入懷里的姿勢,那是一個偷偷拔槍的動作,但不知為什么,只進行到一半就停下了,直愣愣地向前望著,目光渙散迷離。 “發生了什么事?”飛月后發先至,從我身邊閃出來,撲向飛鷹身邊。 兄妹情深,她最關心的,只是哥哥飛鷹。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而且是圍繞著神秘的唐小鼓發生的。那些刻著“心”字的暗器已經給了我巨大的震撼,此時飛鷹、梁威、李康的癡呆表情,更讓我不寒而慄。不過,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總比在漆黑幽深的隧道里好一點,至少不會失去觀察的目標。 “他喝醉了,他們——都喝醉了!”唐小鼓搖著自己的辮子,左手里擎著一個芝華士的棕色酒瓶,不停地搖晃著,瓶底的殘酒胡亂潑灑出來,濺在桌上、地上、床墊上。 桌子上,沒有碗碟、沒有下酒菜,更沒有筷子,甚至連喝洋酒時最應該準備的冰筒都沒有。 “你呢?大人都喝醉了,小孩子反而越喝越清醒?”我保持冷靜,目光牢牢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那只空著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亂劃著,笑得越來越大聲,醉態十足:“我沒醉嗎?酒太少……酒太少了,將進酒,杯莫停……” 飛月在哥哥肩頭連推了幾把,飛鷹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我向右側跨了一步,堵住唐小鼓的遁逃路線。發出暗器的龍格女巫絕對不會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唐心,因為后者早就在埃及沙漠神秘消失了,但她發射暗器的手法同樣精妙而準確,與唐門必定有拉扯不開的關系。 所以,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看緊唐小鼓。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飛月意識到情況不對,右手一探,短槍出鞘,指向唐小鼓。 唐小鼓停止了搖晃瓶子的動作,仰著臉,向飛月手里的槍注視了幾秒鐘,驀的發出陰惻惻的怪笑:“進了這片大山,還想平安回去嗎?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笑聲未絕,她的身子陡然一旋,沖向我的身邊。 我已經占據了離開帳篷的最佳路線,她的動作無異于是要向我胸前撞上來,但我們之間距離五步時,她的逃跑方向又變了,呼的凌空倒翻,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跟頭之后,反撲向飛月。 “啪啪、啪啪啪啪”,飛月應變迅速,右手連開兩槍之后,左手的槍也響了起來,六粒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入了唐小鼓的胸口。槍彈的巨大沖擊力,打得唐小鼓的身子向后翻轉,撞在帳篷上之后“噗通”一聲落地。 飛月直起身子,躍過桌面,槍口再次指向唐小鼓。 我及時出聲提醒:“小心——” 如果唐小鼓這么容易對付,就不會讓飛鷹他們三個同時中招了。 帳篷外,四面八方傳來腳步聲,更多的則是槍械子彈上膛時發出的“喀啦”聲。飛月的槍聲,將剛剛安靜下來的營地,又一次攪得天翻地覆。 唐小鼓如同一只敏捷兇狠的野貓,倏的撲在飛月肩膀上,兩條烏油油的發辮“唰”的纏住了她的脖子。幾乎是同一時間,我手中的小刀已然射到,恰好在她怒張的虎牙旁邊掠過。 “喀喀”兩聲過后,唐小鼓發出野獸被激怒了一樣的嗥叫,身子一扭,將飛月甩了出去,隨即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一刀,我志在救人,不在殺生。弄清楚飛鷹他們三個的狀況之前,唐小鼓絕不能死,因為我懷疑他們是中了她的蠱毒。 唐小鼓的身子再次彈起,“嘩”的一聲,綿密厚實的帳頂帆布被割裂,她的身子凌空直飛,回手將小刀擲向我,陰森恐怖地桀桀怪笑著:“謝謝你的刀子,謝謝你的刀子……” 我不敢大意地伸手接刀,側身一閃,小刀無力地墜地。 現在是白天,她一旦飛向半空,想當然地會成為眾人瞄準的目標。 飛月嘶聲大叫:“殺了她,她是兇——” 我來不及喝止她,滑步過去,伸手捂住她的嘴,把后面的話全部阻住,但還是晚了一步,外面的槍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砰砰噗噗”聲大作。 “唐小鼓不能死,她下的毒,只有她才能解!”我急促地解釋著,飛月漲紅了臉,愣了兩秒鐘,開始拼命地點頭。像她與飛鷹這樣的江湖人,掌控大局的能力總是顯得稍弱,每次有突變發生,只懂得見招拆招,卻不能綜合考慮,防患于未然。 一旦唐小鼓被打死,我們的隊伍里只怕又要多上三個植物人了。 從帳篷的裂縫里向上望去,唐小鼓像一只鼓足了風的紙鳶,躍升十幾米后,隨北風飄向正南的隧道方向。 “風先生,不能讓她逃進隧道里去,我們都被她騙了!”飛月掙脫了我的手,帶著哭腔大聲叫著。從發現唐小鼓至今,一直都是飛月在全力照顧她,付出太多,一下子明白過來被騙,心里自然不會好受。 我皺了皺眉,當務之急,快速趕到隧道入口去攔截,才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 就在此時,“卡庫、卡庫、卡庫”的叫聲從越來越多人的嘴里喊了出來,匯成了一股異口同聲的勞動號子。 通宵精神緊張,造成了我思維能力的阻滯,腦子里轉了個彎,才想到他們吆喝的是那個令伊拉克將軍聞風喪膽的“狙神”。以唐小鼓在半空里的移動速度,恰好能成為狙擊高手的表演目標,猶如拋靶機射出的飛靶一樣。 “不好——”我急促向帳外沖出去,但耳朵里已經聽到“噗、噗噗、噗噗”連續五聲悶響,正是重型狙擊步槍連續發射時的動靜。 四面的呼喊聲一下子消失了,我的視野里,每個人都呆頭鵝一樣地仰著頭,望著天空中穿著紅襖紅褲的唐小鼓。十五步之外的吉普車旁,卡庫雙手抱槍,身子穩穩地靠在車子上,神情冷漠地仰望著天空。 唐小鼓正在跌落,但隨著卡庫又一次舉槍,“噗、噗”兩聲過后,唐小鼓的身子又一次被打飛出去,借著子彈的沖擊力向遠處跌去,身上炸開了兩朵碗口大的燦爛血花。 這一次的狙殺,成了卡庫的個人表演秀,等我沖到他的面前,第三輪射擊的四發子彈,又令唐小鼓在半空翻了個身,終于頭下腳上地摔落在地。子彈的殺傷力再加上高空跌落的撞擊力,她能生還的可能性應該已經不大了。 “不要——”我的吼叫聲咽回嗓子里,在狙擊手的世界里,“一擊必殺”是唯一的戰斗原則。覆水難收,再多說廢話有什么用? “不要開槍?你的命令太遲了,而且我并不歸你指揮,風先生……”他用力咬著下唇,槍口緩緩指向地面,發泄似的伸腳踢飛了地上的彈殼。 “風先生,目標就是命令,槍聲就是命令,瞄具里的世界,一切都由我一個人做主,你懂嗎?”他的肩膀發出微微的顫抖,一股恐怖的暗紅色迅速充滿了他的脖頸皮膚,并且急速上攻,一眨眼的時間,便包圍了他的臉。 那張具有明顯的歐洲人特征的臉,像是被開水燙過的螃蟹,帶著說不出的古怪。 “我……我……我好難受……”他用力抓著自己的胸口,丟開長槍,嘴角泛出了可怖的白沫,隨即緩緩倒地,在車輪邊蜷縮成一團。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蹲下身子,在他下顎上用力戳了兩指,以避免他的牙齒失去控制,嚼舌而死。越來越多的白沫從他嘴角淌出來,雙眼死死地上翻,露出突兀的眼白,臉上的肌rou更是抽搐成一團。 這種在中國被稱為“羊癲風”的怪病,在很多著名的狙擊手和射擊運動員身上都發現過,被專業的運動醫學教授稱為“緊張過度官能癥”。射擊是一項需要全身協調運轉的運動,雖然表面看來僅僅是“扣動扳機”這個唯一的動作,但人的骨骼、筋rou、精神、呼吸、臟器、四肢都要全力以赴地參與進來,才能夠完成一次絕妙的射殺。 正如足球運動員在大運動量的長時間奔跑下會肌rou抽筋一樣,神射手幾乎百分之百具有“羊癲風”的怪病。 顧傾城已經第一時間發動了吉普車,向我急促地揮著手:“風,快走,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