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旁邊高宵張口欲言,被高太后狠狠一眼瞪了回去,冷著臉道:“那么哀家若是將你送與高家郎君呢?” “奴婢愿求一死!”云夢如毫不遲疑的道。 高太后氣極反笑:“怎么你方才還夸獎高家郎君是個俊秀的人物,如今能夠去做他的姬妾,竟然寧愿去死?” 云夢如抬起頭來,她容貌清秀,氣度卻極沉穩(wěn),此刻自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勢,道:“稟太后娘娘,奴婢的確認為高家郎君是個俊秀的人物,奴婢論出身論容貌論才學都是配他不上的,只是這天下出色俊秀的人也極多的,未必每個女子都一定要做他們姬妾去,奴婢本是良家子,祖祖輩輩向來沒出過再嫁、為妾之女!奴婢今日雖然入了宮籍,卻也不敢辱沒了家風!” 高宵再也按捺不住,咳嗽了一聲對高太后道:“阿姐……” “你閉嘴!”高太后怒道,又對云夢如道,“你既然說是為了報恩才服侍了葉容華,那么如今若是葉容華要將你送給高家郎君,你可愿意?” 不想葉寒夕就驚叫起來:“妾身怎么能把云jiejie送人?!” …………………………………………………………………………… 牧碧微聽著葛諾繪聲繪色的說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微微皺起眉,道:“后來太后可為難葉容華?” “太后哪里沒有大發(fā)脾氣?可葉容華哭哭啼啼的說云娘子跟了她兩年,雖然甘為奴婢,實際上卻是當成了自己jiejie看的,又訴說雪藍關當年落進柔然人手里,她的父親家人及姐妹兄弟都死在了柔然人手里,與云娘子正是同病相憐,當初叫云娘子進宮也是因為云娘子年歲長了,卻不愿意給人做妾和繼室,這才帶她進了宮,不然也是舍不得叫她做奴婢的。”葛諾苦笑著道,“太后也拿葉容華沒辦法,嚇唬了葉容華幾回,葉容華就說自己愿意交出妃位來給云娘子贖身,寧愿被降為散號,云娘子聽了這話,就要一頭撞到柱子上去……” 牧碧微忙問:“可出事?” “沒有。”葛諾道,“被和頤殿上的人攔阻了下來……后來高將軍卻是出言為她們說話,太后就把葉容華禁足在了合風殿。” 他說的高將軍就是高宵,因任著散銜驃騎將軍的緣故,就稱他為高將軍,實際上是從來沒帶過兵的。 牧碧微頭疼道:“那么如今……這件事情怎么辦?” “奴婢聽宮里私下議論,說是高家十一郎瞧中了云娘子,高將軍才親自到和頤殿求太后,不想太后不肯同意,但高將軍與高十一郎都堅持,恐怕太后也不會太多管,都道云娘子這次是走了大運了。” “是嗎?”牧碧微若有所思,打發(fā)了葛諾,問阿善,“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善沉吟道:“奴婢也有些不懂了,照理說呢,高家十一郎脾氣再怪,好歹是世家之子,總也有個度罷?自古以來士庶不婚,先前他看中的沈氏是因為兩人被懷疑同父才被攪了的,那沈氏好歹也是個嬌嬈美麗的女子,且也是名門出身!可云夢如一個尋常宮女,生的也不美,怎么就能叫他不顧門第的要求娶?” 牧碧微瞇著眼,半晌才道:“文清滟也不美啊?” “嗯?” “可高七還不是疼她疼得緊?可見這姻緣都是命。”牧碧微噓了口氣,道,“罷了,既然葉寒夕已經(jīng)被處了禁足,想來太后也不會要了她性命,就不必管她了。” 阿善就問:“那云夢如呢?” “她有這個命,就嫁罷,高十一再怎么說也稱得上是個俊俏小郎君呢。”牧碧微意義不明的笑了笑,“何況,她嫁進高家更好。” 她垂眸掩住眼中寒光。 …………………………………………………… 差不多的時候,高祖時候賜與營州蘇家的府邸內(nèi),武英郡夫人正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著自己的丈夫:“這么大的事情,你竟說也不與我說一聲!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正妻?!三十萬營州軍啊!說還就還了!且不說你就這么把族人往鄴都一帶,田產(chǎn)屋產(chǎn)都丟下,將來怎么養(yǎng)著這些同族!你難道不知道今上后位至今空懸,縱然要還,怎也不給孜紜討個皇后之位?!” 蘇平與她結(jié)縭數(shù)十年,被她管得服服帖帖,向來里里外外什么事情,包括軍務,武英郡夫人都要過問的,如今被她這么一番罵下來,卻只一聲長嘆,道:“夫人啊!你還想著給孜紜爭皇后之位!你可知道,我這一回,若是軍權(quán)還得慢了一些,怕是連命都沒了啊!” 武英郡夫人雖然跋扈,卻并不愚蠢,聞言大吃一驚,道:“這是怎么回事?” “唉!”蘇平苦笑著道,“若非陛下對我動了殺心,如今事又不可為,你當我會甘心放棄祖上基業(yè),到鄴都來聽候陛下處置?!” “陛下對你動了殺心?”武英郡夫人驚道,“這、這從何說起啊!怎么說,這些年來你也是兢兢業(yè)業(yè)、何況你還是他的姨丈呀!” 蘇平嘆道:“天下骨rou情薄,先前濟渠王還是先帝的弟弟呢,為著奪儲,還不是說殺就殺了?連年幼的兒女都不曾放過!又何況我這個姨丈?” 武英郡夫人急問道:“這……忽然就要殺堂堂郡公,總有個理由罷?我到鄴都這些時候,并不見朝中或陛下有針對咱們的地方啊?說起來陛下他對孜紜還……”想著想著她大吃一驚道,“莫非,先前meimei她寫信叫我?guī)Я俗渭嫼图诬驳洁挾紒泶x高陽王妃就是個幌子?她……她竟要幫著兒子害咱們?!” 見她一忽兒連高太后也懷疑上了,蘇平忙安慰道:“那時候或許還沒什么……只是,從燕郡之事起,我就知道,若是再不交出兵權(quán),陛下定然是容忍不下我了!” 武英郡夫人心急如焚道:“如今咱們大小一家子都在了鄴都,你還不快點把話說清楚?” “從前父親去世前,嘗私下里與我交代過。”蘇平苦笑著道,“若是大梁可以長治久安下去,三十萬營州軍不可能一直拿在了蘇家手里,只是世事無常,若是大梁國祚不長,這支軍隊繼續(xù)咱們家拿著,也好進退,但……若有一日,大梁對山昌王的后人動了手,那就是我蘇家必須交還兵權(quán)的時候……不然,就等著鄴城軍與飛鶴衛(wèi)踏平營州罷!” “啊?”武英郡夫人驚道,“公公為何留下這樣的話?你竟也不告訴我?” “這番話是父親傳與我,若我一生不見山昌王后人有變,再傳與咱們兒子的,若非如今事情有變,怎么能告訴你?”蘇平雖然被武英郡夫人管得緊,涉及到父親遺言,到底也露出強硬來,正色道,“原因很簡單——當年高祖皇帝不能討南,未達成一統(tǒng)中原江南的畢生志愿,引為平生憾事!這正是我蘇家努力造成的,豈能不防著子孫遭殃?因此,從父親起,就暗中資助山昌王郡馬……” 第六十六章 風云詭譎 “沒想到山昌王的兩個郡主夫家之所以能夠在燕郡等諸郡橫行一時,迫得計筥都丟官被押回鄴都,竟是因為營州蘇氏暗地里支持的緣故。”聶元生面有不豫之色,高七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二兄,木已成舟,那蘇氏都已經(jīng)晉了右娥英之位,到底也沒能入主桂魄宮,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懷?” 聶元生哂道:“不是耿耿于懷,只不過覺得自己失算罷了。” 高七道:“咱們還是說說眼前這件事情罷——我昨兒個就去高十一那里問他了,那小子嘴緊得很,不拘我怎么哄怎么騙,他只冷笑不語,末了就道,我夫人門第也高貴不到哪里去,憑什么他就娶不得那云氏——若非被旁邊的高六、高九攔著,我非揍他不可!這小子實在可恨得緊!” “那云氏怎么能和弟妹比?”聶元生冷笑,“弟妹是正經(jīng)的書香門第,前朝時候也是大姓,如今不過暫時落魄!到底也曾是華胄貴門!那云氏算什么?” “可不正是?”高七嘿然道,“高十一他失心瘋不打緊,居然敢連我夫人也編排上,實在是找死!往后若有機會,我非得陰他一把不可,二兄你可別攔我!” 聶元生不太關心的道:“左右是你堂弟,你愛怎么教訓都成……嗯,不過高十一這兩件婚事都有些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高七冷笑道,“我瞧他從小就有點發(fā)瘋——之前,太后還是很喜歡他的,時常叫了他到宮里玩耍,與今上并安平王、廣陵王都極熟悉,后來也不知道怎的,就嚷著不要去宮里,驃騎將軍就他一個兒子,疼得緊,也不去與他計較什么,任他不肯再進宮,在外頭越發(fā)的胡鬧!那沈氏……連驃騎將軍自己都說不清楚,能娶么?” 聶元生道:“正是這個很奇怪,當初他非要娶那沈氏——還是在知道沈氏極可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meimei后,先前,他也不過是有些喜歡罷了,那會有風聲傳了出來,我就覺得里頭怕有些玄機,不想這才兩年光景他就丟了沈氏非要娶這云氏……這云氏總不至于和驃騎將軍也有什么關系吧?” “……那云氏是從西北過來的,我那堂叔從未出過鄴都。”高七苦笑了下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小子定然有事情瞞著咱們?只是他這幾年來做事一向癲狂,常人莫能測度,誰曉得他發(fā)什么瘋呢?” 他想了想道,“二兄,莫如你親自試他一試?” 聶元生沉吟道:“罷了,我還是不要過多關注此事的好,免得太后與驃騎將軍還道是我算計了高十一,徒生枝節(jié)。” 高七也不強求,只道:“你看這次高十一能不能娶到那云氏?” “驃騎將軍親自為子進宮在太后跟前哭求,他又只有這么一個兒子,高十一向來乖張,最主要的是驃騎將軍也不過是太后的庶弟,他的兒子固然同樣是太后的侄子,畢竟比起高節(jié)、高葒他們都要差一些……”聶元生沉吟道,“太后應該會同意,不過,高十一也未必能夠娶到云氏。” 高七奇道:“太后既然準了,這事還有什么難的?” 聶元生笑了笑:“你莫忘記這云氏來頭卻也不簡單的。” “你是說二嫂?”高七恍然,奇道,“先前她托了我為這云氏尋門好親事,當時我也沒尋到合宜的,若是能夠嫁了高十一,二嫂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云氏來歷我感覺有些古怪。”聶元生沉吟道,“另外,你別忘記,武英郡公攜全族抵達鄴都,將兵權(quán)歸還朝廷……武英郡夫人一向好強,如今怕是滿腹怨氣!尤其是蘇貴妃到底也只成了右娥英!指不定就要把氣撒到這件事情上!她是太后嫡親jiejie,太后自然更加聽她的。” 高七厭惡道:“我自來最煩那婦人!” 武英郡夫人對姬妾所出的子女一向深惡痛絕,當然高七出生前她就出了閣了,只是中間她回來過一次,遇見了高七,對他十分的不好,高七因此對武英郡夫人很沒有好感,所以雖然論起來,蘇孜紜也算他的表妹,高七卻巴不得這表妹早些出事才好。 “嗯,我脫不開身,你使個人去行宮里,問問微娘,這件事情她打算怎么做,回頭咱們也好安排,不然若是她不同意云氏嫁給高十一,武英郡夫人阻止此事也省了咱們一番功夫。”聶元生想了想,吩咐道。 …………………………………………………… 牧碧微對高七派來的使者道:“本宮只知道高家的十一郎是個極俊俏的小郎君,性情卻仿佛有些古怪的?他今日娶了云夢如,未知明日厭了她,卻又叫葉容華的臉往哪里擱呢?到時候,也使本宮與葉容華都失望啊!” 使者笑著道:“高統(tǒng)領說,高十一郎性情琢磨不透,就是其父驃騎將軍怕也猜不準的,所以云娘子若是嫁給了他,將來會怎么樣,他也沒把握,只不過先前娘娘托了高統(tǒng)領為云娘子尋個好親事,如今看下來卻是高十一郎最好,另外,高統(tǒng)領已經(jīng)托了娘娘之名問過云娘子的意思,云娘子仿佛也意動的。” “……是么?”牧碧微沉吟著。 又聽使者道:“而且,云娘子除了在太后宮里那次被高十一郎糾纏外,高統(tǒng)領打探到,數(shù)日后,云娘子托詞出宮,在宮外卻與高十一郎私下見過片刻……” “既然彼此有意,她自己也愿意,那本宮自不阻攔。”牧碧微思忖了片刻,就道。 使者走后,阿善問:“女郎,這云氏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竟敢與高十一郎在宮外私自相見了,還叫高十一郎鬧上鬧下的要娶她?” “你還記得先前云氏頭次覲見我時說過的話么?”牧碧微神色奇異,輕輕的道,“也許,與她所言有些關系吧!” 阿善茫然道:“莫非是云氏本是鄴都人氏那番話?可即使如此又怎樣?她比高十一郎還要長兩歲吧?何況原本就不是什么高門之女,哪里有機會與高十一接觸?即便偶然認識了,莫非這高十一那會就如此長情,竟心心念念的記到了現(xiàn)在?” 牧碧微想說什么,卻到底忍住,只是一面笑一面搖著頭:“也不全是這些……唉,你若不明白就算了,莫要多想……她不是寒夕,做事有分寸,何況她的命,就那么一條,我對她還算放心。” 她蹙起眉,喃喃道:“如今,我擔心的卻是寒夕——就她那個腦子,離了云夢如,在宮里可怎么過?” 不只是牧碧微這樣擔心,連葉寒夕自己,此刻也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拉著云夢如,情真意切的哭訴:“云jiejie,你若是走了我可怎么辦啊?” 云夢如冷靜道:“容華,你總不能叫我一輩子在宮里陪著你罷?” 葉寒夕語塞,隨即又哭道:“那接下來我該怎么辦,你總得給我拿個主意罷?” “……”見云夢如沉吟不語,葉寒夕索性鬧了起來:“我不管,這宮里今兒個一些事明兒個一些事,步順華與蘇貴妃……哦,如今是右娥英了,斗得死去活來,連內(nèi)司都跟著遭了殃,如今出了門,誰說話我聽著都有三分話里有話!你不提醒,我聽都聽不懂!這些個人,我哪個都應付不來,你走了我可怎么過?你若不給我想個萬全的法子,我……我我就不給你陪嫁!” 云夢如見她一副想說狠話又惟恐得罪了自己的模樣,心下也是一軟,卻好笑道:“容華你忘記了?我如今可是云世婦的遠房堂妹,因家里遭了難,想投奔云世婦卻糊涂著進了宮的!這陪嫁也是云世婦給吧?” ——這卻是太后苦思之下,能夠給她找到的最好的、掩人耳目的出身了,到底,云姓本就不是什么大姓,在前魏與本朝都沒出過什么名家,云世婦的父親是個府令,好歹是個官身……虧得如今不像前魏初年那么講究士庶之別了,不然,單憑官吏侄女的身份也是沒法看的。 “云meimei才是世婦,進宮這些日子能得多少好東西?”葉寒夕忙拿袖子一擦眼睛,道,“何況先前牧jiejie說了,若我在宮里有急需銀錢的地方,只管到長錦宮那里尋林甲,他帶了我去牧jiejie殿里開庫房挑東西!” 云夢如把手一攤道:“容華你看,你還要我教你什么好辦法?你有這現(xiàn)成的靠山,連私庫都任你取用,你還一定要我留在宮里陪你嗎?” 見葉寒夕還是一臉茫然,云夢如嘆息道:“你就不能叫牧光猷庇護了你?” “可是牧jiejie如今在行宮里頭啊!”葉寒夕委屈的道,“你當我不想她在嗎?你和她在,我什么主意也不用想,只要好吃好喝的就成了……” 云夢如望了半晌天空,這才低頭,輕柔無比的喚道:“容華!” “啊?” “牧光猷人在行宮不在宮里,你就不能到她那里去?非要呆呆的等她回宮?!”云夢如深深嘆息,“先前容華還是采女時就當眾向光猷娘娘示過好了,如今光猷娘娘病重——這么現(xiàn)成表誠意的時候,你不抓住?反正你進宮來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與帝寵,既然這宮里離了我沒法待,你就不會去求了太后、陛下,到行宮去侍奉光猷娘娘?你位份在她之下,又是她父親舊部之女,侍奉故主之女,又是高位妃子,難道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就算那牧光猷在行宮出了事,你至多再回來就是!” “呸!你才在行宮出事呢!”葉寒夕對她怒目而視,跟著又自語道,“呀……我當時竟沒想到這個理由?” 云夢如懶得和她計較,提醒道:“容華要去趁早,不然,今年秋狩雖然被武英郡公交還兵權(quán)之事拖了半個多月,但陛下可沒說取消,如今禮部還在匆匆預備著,不定隨駕的妃子里頭就有你。” 葉寒夕得此良計,自然是忙不迭的去了——聽完她忐忑的請求,高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緊張,與宋氏交換了個眼色,道:“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就去罷,只是光猷一日不好,你就一日不許回來,你可要想好!” “妾身明白。”葉寒夕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后的云夢如,見云夢如沒什么提示,才省起來太后還在上頭看著,忙囁喏著應了。 姬深那邊,雖然意外,但如今他也不是非缺一個葉寒夕陪伴,就贊了她幾句,準了。 葉寒夕正歡歡喜喜的收拾行李、給云夢如劃出陪嫁之物,不想……何氏緊跟著她之后,向姬深提出了與葉寒夕一同前往行宮照料“生病”的牧碧微——她是這么說的:“牧meimei與妾身也是幾年下來的姊妹了,不說妾身與她這兩年在宮里的情誼,她也是妾身妹夫唯一的嫡親meimei呢!聽聞她病倒,牧家急得沒法,雖然上回太后開恩,著沈太君與妾身meimei去探望了,到底不能照料左右,妾身那會就有親自過去照顧的心思,只是當時右昭儀還沒好,新泰公主在身邊,自己的傷也沒痊愈……如今新泰公主回了右昭儀身邊,妾身身子也已經(jīng)都好了,很想一起過去,也好叫陛下安心。” 姬深很感動,步氏也巴不得叫孫氏這會少個臂力,一力勸說,于是——高太后知道時,一宣徽一容華,兩個妃子的車架已經(jīng)出了鄴都…… 第六十七章 幕將開 “混帳!”高太后氣得在和頤殿里大發(fā)雷霆,也顧不得武英郡夫人就在跟前,大罵姬深,“混帳東西!葉氏也還罷了!想是因為離了云氏沒給人她拿主意,就她那個不長腦子的樣子在宮里怕過不下去,打著侍奉九嬪之首的幌子去行宮托庇牧氏!那何氏,最是心狠手毒!當初她宮里的龔氏有孕,不過是跟三郎要了幾分位份,就被她害得小產(chǎn)!三郎這混帳東西盡信她的話,不但不疑心她,如今居然還敢叫她去行宮!是怕皇家子嗣太多嗎?” 宋氏幾次都沒插進話,又沒攔住,就聽武英郡夫人愕然道:“meimei,你說那留在行宮的牧光猷……她不是病,是……懷孕了?” 高太后一呆,這才想起來方才并未清場,何況連武英郡夫人都在跟前的,便嘆了口氣:“不錯!” 武英郡夫人便埋怨道:“那meimei你怎么還叫她留在行宮?哪有正經(jīng)的妃子,生產(chǎn)卻在外頭的?也不怕子嗣有失!” “那牧氏進宮也有幾年了,這幾年宮里因著種種緣故沒了的子嗣有好幾個。”高太后苦笑著道,“就是這回跟過去的何氏也掉過一個男胎,她是看著怕了,這回有孕又是在行宮里發(fā)現(xiàn),就派人回來求了哀家,許她在行宮里生產(chǎn),屆時再回來。” “喲!”武英郡夫人掩袖道,“可皇長子不就是在宮里出生的嗎?還有三位公主也是!這宮里落了地的都好端端的,怎么她會怕成這個樣子?可別是有什么內(nèi)情罷?” 高太后皺起眉道:“jiejie,哀家曉得你因為孜紜的緣故對三郎旁的妃子不免要打量幾分,但宮闈之事到底不是你個外命婦隨意論斷的。” 武英郡夫人鮮少被高太后這樣數(shù)落,聞言臉色就一僵,被貼身使女拉了一把才反應過來,道:“我曉得你此刻心情不好,只不過我也沒說錯呀,好罷,這個咱們不提了,但既然你說那何氏是個不安好心的,我也聽說,她仿佛是和那孫氏極親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