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金泠抿了抿嘴,為難道:“只是妾身如今所著并非舞衣……” “這有什么難的。”步氏微笑著道,“我前兒個做了一身彩衣還沒來得及上身,想來你也能穿,這就叫人取了來就是。” 金泠卻道:“多謝順華娘娘,只是娘娘都沒上過身的衣服妾身是不敢穿的,倒是凝華娘娘前幾日說有套舊衣服要給妾身,很適合用來跳凌波呢!” 步氏目光閃了閃,看向戴氏:“哦?” 戴氏卻是一呆,但她反應可也不慢,立刻起身道:“正是如此,因才從行宮回來,那回金御女過來請安,我提了一提,回頭一忙起來竟忘記給她了。” 又對姬深道,“那衣服放的偏僻,不如妾身陪金御女去換了來,還請陛下先聽林御女清歌一曲?” 姬深點了點頭。 戴氏就帶著金泠告退,出了門,她皺眉道:“我幾時有什么舊衣服給你?” 不想金泠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卻一下子跪了下來,哀聲道:“凝華娘娘救一救妾身!” “嗯?”戴氏一呆。 就聽金泠咬著牙道:“順華娘娘這分明就是把妾身推出來當靶子呢!今年經采選進宮的新人里頭,只有妾身因為先前吃東西壞了肚子,所以沒有隨駕去避暑,今日乃是貴妃娘娘的冊妃之喜,妾身看貴妃娘娘不知道為什么就不太高興了,娘娘請想,若是妾身上去一曲舞得陛下喜歡,豈不等于是打了貴妃娘娘的臉?!貴妃娘娘豈能不遷怒于妾身嗎?妾身區區一個御女,又怎么好和堂堂貴妃、更是陛下嫡親表妹,亦是太后甥女比?” 她懇求的道,“當初妾身先被分到長信宮,后來聽雷大監說,長信宮不吉,妾身向雷大監打聽宮中主位的性情,雷大監道娘娘是極爽利的,妾身于是才求了大監將妾身安排到娘娘宮里,知道娘娘是個好人,求娘娘念在妾身是娘娘宮里人的份上,救救妾身罷!” 戴氏先是皺著眉,待聽到她提到了雷墨,才道:“你……認識雷大監?” “不敢瞞娘娘,妾身與雷大監是同鄉,雷大監預備過繼為嗣子的侄兒,論起來還是妾身的遠親。”金泠小聲說道。 “你先起來說話。”戴氏聞言,就緩和了語氣道。 金泠站起身,戴氏道:“咱們先去取衣服——你既然說了我有舊衣服給你,我也不知道什么衣服穿了跳凌波最好,你且去我衣箱子里挑罷。” 金泠忙道:“那是因為妾身不敢得罪貴妃娘娘,想跟娘娘求救才故意這么說的,其實凌波舞并沒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是廣袖寬袍樣式的就成。” “這樣的衣服本宮那兒倒是挺多。”戴氏嘆了口氣,道,“蘇貴妃的確來勢洶洶,偏偏如今牧光猷染病留在了溫泉山的行宮里頭,不然,有牧光猷在,事情就要簡單許多了,步氏開口時,好歹也有個人幫著擋一擋。” 金泠惶惶道:“妾身想著,若是妾身上去跳的好了,得罪蘇貴妃,妾身定然是要惹了蘇貴妃報復的,可步順華又已經把妾身的舞說的極好了,妾身若是跳的不好,又叫步順華生氣——娘娘,這可怎么辦呀?” 戴氏和她一路向昆德宮里走著,一路琢磨著辦法,聽到這里就埋怨道:“不是本宮說你!你既然與雷大監也算遠親,雷大監也對你多有提點,怎么還是這么糊涂呢?縱然有才藝,采選的時候泄露出來做什么?還是被那步氏所見,本宮都聽說了,采選時本還有個顏色不比她差的采女,結果被她劃花了臉,這么個人,難為你到現在都沒事!” 就聽金泠委屈道:“回娘娘的話,妾身雖然愚鈍,卻也不會在采選時私下里跳什么舞的,到底妾身那會光顧著緊張了,何況雷大監早先就使人告訴妾身,莫要獨自一人,免得遭了人下手……妾身從來沒有在綏狐宮里跳過舞!” 戴氏就驚訝道:“那步氏為什么會知道你擅舞?” 金泠就有些期期艾艾的,等戴氏再三催促,她才小聲道:“妾身進了昆德宮后,因為知道娘娘好,心情放松之下,在枕霞居里倒是跳過好幾次……” “什么!”戴氏一聽這話,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宮里出了內jian?連自己這個主位都還不知道金泠擅舞呢,步氏竟先知道了! 她不由大怒:“你跳舞時,旁邊都有些什么人?看本宮一個個打斷他們的腿!” 金泠訥訥道:“當時因為已經進了宮,位份也定了,就沒多想……” 這就是她也記不太清楚了。 戴氏心頭一陣大怒,想了想道:“如今牧光猷不在,本宮雖然也是九嬪之一,但也未必得罪得起這兩位,莫如這樣,你……”她這么一怒,倒是想到了個法子,與金泠說了,金泠聽著聽著,先是一呆,隨即露出為難之色,只是為著前途,到底咬牙道:“也只有娘娘說的這樣了。” 待林音灼清歌數曲后,正退下歇息,外頭戴氏終于重新帶著金泠回來,卻見金泠換了個發式,梳成飛仙髻的模樣,上頭珠翠環繞,身穿一套碧色紗衣,廣袖博帶,步步行來,走的當真是搖曳生姿。 姬深眼睛一亮,蘇孜紜的臉色卻幾乎可以滴下水來了…… 林音灼本來已經退了下去,如今又起來,與金泠小聲商議幾句,當下下頭樂工也得了吩咐,奏起《凌波》來,就見金泠先行了禮,復高舉雙臂,衣袂飄飄,示意樂工開始,合著樂聲,她整個人蹁躚而起,當真若湖上踏波而來的仙妃神女,輕盈如絮,林音灼也擇了一支縹緲悠揚的曲子唱著,這一歌一舞,實在出色,眾人除了蘇孜紜,都看得入神。 蘇孜紜看向金泠的臉色越發不善…… 就在此刻,忽然“哎呀”了一聲,卻見正回身揚袖的金泠,猛然一個落足不穩,身子晃了一晃,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似一掙,卻竟沒能起來,慌忙就勢俯伏在地上請罪:“陛下饒恕!妾身自入宮以來疏忽練習,今兒……今兒……” 說著又急又愧,禁不住落下淚來! 姬深雖然覺得掃興,但還是對步氏道:“只看方才之舞,的確猶如仙子踏波而來。” 步氏神情莫測,道:“真是可惜了。” “既然傷了腳,叫人扶下去看看吧。”姬深有些遺憾的道。 金泠暗松了口氣,感激的謝了恩,才由她的貼身宮女扶著,一拐一拐的下去了。 殿中因此事,一時間有些冷場,步氏又笑著道:“固然沒跳完,但陛下以為金御女之舞,是否當得起無人能及四個字?可是與林御女的歌天生絕配?” 姬深還沒回答,一直沒說話的蘇孜紜終于忍耐不住了,冷冷的道:“這樣也算無人能及?” 步氏趁機就道:“怎么?莫非貴妃娘娘自認舞技能夠壓得過金御女?那何不下場一舞,使我等開一開眼界?” 蘇孜紜冷冷的說道:“本宮乃是公侯家的嫡長女,作舞只為愉悅本宮所愛之人,也是你們能看的?” 她轉向了姬深,輕蔑的道:“這樣的舞就算是無人能及,那這天下舞中大家卻也太多了些!” 姬深聽了好奇道:“莫非孜紜亦擅舞?那不如私下里跳與朕獨自看?” 蘇孜紜聞言,就是一噎,隨即道:“表兄,我對跳舞沒什么興趣,所以不曾學,但嘉懿卻是學了,不是我偏心自己的meimei,她的舞可不是方才那金御女能比的!” 她掃了眼步氏,冷哼道,“只不過呢,別說她如今已經是未來的高陽王妃,就算還在閨閣里,又豈能輕易作舞?” 姬深雖然貪色,如今還沒昏庸到了把自己才親自賜婚的弟妹宣過來只為了給自己跳舞——沈御女那一個實在是他被利用了——聞言就很是遺憾,就聽蘇孜紜揚眉道:“不過呢,下個月姨母壽辰,屆時meimei她為了表孝心,是打算在和頤殿里給姨母獻上一支《萬壽》舞的,陛下到時可不就看到了?” 說話時,挑釁的掃了眼步氏,她對蘇嘉懿的舞技很有信心,看了蘇嘉懿之舞,那個金御女又算什么! 第五十三章 尚主 八月末的時候鄴都才歸于涼爽,但行宮里已經明顯的冷了下來,好在旖櫻臺里引了溫泉水,仍舊是暖融融的。 因離得近,栽于溫泉邊的新鮮果子隨時都可以吃到,成娘子走后,因為是挽袂自請了嘗物,牧碧微令她月俸翻了一倍,各處也時有賞賜,一群人越發的謹慎起來。 這次天氣晴好,牧碧微使人在庭中放了矮榻,阿善在旁作陪,其余侍者都離得遠遠的,兩人竊竊私語,阿善道:“……如此,女郎腹中所出子嗣將來便是瘦小一些想也無人疑心的了。” “關鍵還是日子。”牧碧微微微點頭,道,“如今咱們雖然預備下了,但到底不是極可靠……” “莫如問問他有沒有什么辦法。”阿善抿了抿嘴道,“他不是說一切都不要女郎煩心嗎?” 牧碧微笑了笑:“這會還是不要傳遞什么消息了。” 正說話的時候,阿善眼角看到回廊上葛諾過來,正與挽袂小聲說著什么,不時向這邊看來,就揚聲問:“什么事?” 便見葛諾走前幾步,道:“鄴都那邊傳了消息來,岑監使奴婢告訴娘娘一聲。” “咦?”阿善道,“你過來說罷。” 葛諾過來行了禮,道:“岑監派去鄴都打探最近宮中的消息,聞說中秋節的時候,太后娘娘下旨禮聘了武英郡公的嫡長女蘇孜紜為貴妃,賜居雍純宮錦瑟殿,說是蘇貴妃在中秋家宴上,據說還占了左昭儀的位置,如今更與步順華斗得不亦樂乎。” 牧碧微瞇起眼,半晌一笑,道:“本宮想著她也是要進宮的,陛下到底憐惜著她。” 姬深搶在武英郡公進鄴都前納了蘇孜紜,說到底還是想要保全自己這表妹,畢竟向來前朝之事不及后宮,若是武英郡公被定了謀逆之名,這再進宮,身份可就不一樣了,如今蘇孜紜還是公侯家的嫡長女,當得起貴妃之份,等蘇平一倒,她也是犯將之女,到時候做個女官都是抬舉了。 “還有什么消息嗎?”牧碧微自然不會喜歡咄咄逼人的蘇孜紜,然而蘇孜紜的嫡親meimei蘇嘉懿卻與高陽王兩情相悅,若是蘇平出事,蘇嘉懿……即使賜婚的圣旨早就下了,但溫太妃一心一意為自己的兒子選個合適的王妃…… 牧碧微先前只顧絞盡腦汁的為自己腹中子嗣布局,以保全自己,一時間沒顧得上蘇家,如今就有些沉吟,想著聽完了葛諾的稟告再琢磨辦法,冷不防就聽葛諾道:“還有件卻是與聶舍人有關系的,聶舍人因燕郡之事,功過一直為群臣所爭議,陛下固然有心賞賜封爵,奈何群臣卻多有不肯,據說,步順華就給陛下出了個主意,讓聶舍人尚同昌公主,如此可以駙馬的身份加恩,賞賜爵位,眾臣也沒什么話好說。” 阿善聞言臉色一變,忙替同樣變色的牧碧微掩飾道:“娘娘可是覺得這會冷了?方才奴婢就說這兒離溫泉水遠,風又大,很該進去聽葛諾說事情的。” 葛諾忙也關心道:“是奴婢疏忽了,還請娘娘移駕。” “本宮無妨,不過是覺得腹中皇兒似動了下。”牧碧微此刻哪還有心思移駕進屋?胡亂尋個理由遮掩了過去,便按捺住心氣問,“陛下同意了嗎?” 葛諾道:“如今還未得知!只是聽說同昌公主的外家薄家并崔家都不太同意,薄家更是直言聶舍人身無爵位,又非世家之子,出身不足以匹配金枝玉葉,據說陛下被弄得十分掃興,步順華就說,正是如此,一旦聶舍人尚主,為了叫他可以匹配公主的身份,正可以加恩。” “這賤婦!”牧碧微到底按捺不住,抬手就一下拍在榻沿!雙目幾欲噴火! 阿善嚇得趕緊上前勸慰兼圓場:“娘娘冷靜些!步順華固然膽大包天,公然的拉攏朝臣,竟連公主都被她算計上了,但她是什么出身?怎么比得上娘娘呢?便是她說動了幾個諂媚的臣子站在她那邊,又怎能比得上牧令、大郎君,都是娘娘的骨rou至親,又位高權重?娘娘放心,便是娘娘如今在行宮里安著胎,步順華想要趁這光景鋪張勢力,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非親非故的,念著她如今得寵,或者有那么幾個臣子愿意奉承著她,一旦她失了寵,誰會理她呢?這都是她自己命不好,沒托生到官家,再怎么拉攏也是枉然!” “善姑姑說的極是。”葛諾忙也道,“娘娘暫請歇怒,依奴婢來看,步順華此舉看似想要拉攏聶舍人,只是恐怕反而要與舍人結仇呢!只因薄家、崔家原本對聶舍人封爵之事持中不言的,如今為了聶舍人尚同昌公主的事情都是一反常態,皆是站到了反對的那邊去了,不僅如此,連計家也抓緊了攻擊聶舍人,甚至將蔣儼之死都拖了出來責問聶舍人,這些可都是步順華提出讓聶舍人尚主之后的事情,娘娘請想,聶舍人自幼伴讀陛下,在陛下跟前向來就是最有體面的,步順華這一手,看似幫他,實則加害,聶舍人豈能上當?” 兩人又勸又哄了半晌,牧碧微才冷靜下來,道:“不能叫步氏如此囂張!為所欲為!” 就借著阿善方才幫她遮掩的話對葛諾道,“如今本宮不得不留在了這行宮里頭,但宮里卻還有戴凝華、葉容華等人,且西平公主也在,若就這么叫步氏一手遮天,趁著本宮不在的光景成了氣候,等將來本宮回去了,與皇嗣如何自處?先前的孫氏也還沒有像她這樣,連公主的婚事都能夠做起主來!可見此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勢,焉有本宮存身的余地?” 葛諾忙跪下來道:“娘娘說的極是,步順華出身卑賤,行事猖狂,如今趁著娘娘不在宮里,竟欲倒行逆施,實在是喪心病狂!”他話鋒又一轉,為難道,“只是……如今步順華盛寵,無人能及其鋒芒,況且娘娘又懷著身子,怕是不宜cao勞,莫如等小皇子生來后再作計較?” 牧碧微冷笑著道:“若到了那個時候,卻不知道本宮還能不能回宮呢!”她因為打定了主意要在行宮生產后也要多留些時日,此刻就又道,“本宮如今的身孕只與陛下說明,為著皇嗣的緣故陛下準了本宮所請,容本宮在這行宮里頭待到生產后再回宮,只是你們且想,宮里除了太后與陛下外,其他人卻多半不曉得本宮的身孕的,都道本宮這回要么捱不過去要么失寵了呢!如此,你們也跟著被看輕了三分,屆時陛下被她們攛掇著把本宮給忘了……嘿!真當本宮人在行宮,就奈何不得鄴都的她們了?” 葛諾道:“奴婢愚鈍,還求娘娘賜計。” “薄家、崔家不是為著不愿意叫聶舍人尚同昌公主所以為難聶舍人嗎?”牧碧微略一思忖,道,“想想同昌公主的年紀的確到了出閣的時候,但因當今太后忙著cao勞高陽王的婚事,何況高陽王年紀本比同昌公主要長,如今高陽王雖然正式定了親,到底還沒成親呢,這個時候翻出同昌公主的婚事來說嘴,分明就是旁敲側擊的說太后不慈、虧待了先帝幼女呢!” 她斜睨了眼葛諾,“薄家、崔家一群老糊涂!一個妃子!太后還在呢,就敢妄議公主婚事,分明就是故意欺負公主、藐視太后!他們不思彈劾步氏,反而一個勁的為難聶舍人,擺明了就是對太后有怨懟之心,暗示太后親自過問同昌公主之事呢!這起子糊涂官,怎能不叫人曉得了他們的險惡用心!” 葛諾會意,忙躬身道:“奴婢這就去辦!” ………………………………………………………………………… 等葛諾走了,牧碧微回到內室,兀自氣憤難平:“好個步氏!本想著如今我不能回宮,她仗著寵愛在宮里搞風搞雨,我也沒那個功夫去管她,不想這賤人如此陰毒!” 因只有阿善在跟前,她就咬牙切齒的罵了出來,“勾引不成,竟生謀害之心!” 又說聶元生,“當初合該頂著陛下的責問給她個干凈!一時糊涂鬧出這樣的麻煩來!” “女郎不要生氣了。”阿善憂慮的勸說道,“仔細傷了腹中子嗣。” 聽她這么說,牧碧微才吐了口氣,將怒火暫斂,道:“但望還來得及。” “聶舍人若是當真有心,自會設法拖延或拒絕。”阿善說了一句,望著她卻是欲言又止,牧碧微警覺,就問:“怎么?” 阿善便嘆了口氣,道:“奴婢說句實話,女郎別動了胎氣!” 牧碧微就道:“我如今雖然生氣,也不至于到了動胎氣的地步,你且說就是。” “尚主自來是極為榮耀的。”阿善道,“何況還能因此封爵,本朝一向重視爵位,非大功勞者不能得封,就說宣寧長公主的駙馬樓萬古,他尚的乃是先帝與太后唯一的公主,本身更是高祖元配樓皇后的嫡親侄孫,樓家先前也有赫赫軍功,結果,傳到樓萬古這里,想要替子孫繼續謀些好處,還要宣寧長公主跟陛下低了頭,求了又求,這才給樓萬古一個右相之位,將來才可有借口晉爵……何況聶元生年輕,臨沂郡公的爵位,還沒著落了他身上?” 這就是暗示牧碧微做好聶元生會同意尚主的打算了。 同昌公主再不受太后喜歡,到底也是金枝玉葉,按著本朝駙馬向來受優待的慣例,聶元生若是尚了主,晉爵之事上是斷然沒人能阻攔了的。 這樣現成的好處——而且就牧碧微當年見過同昌公主一面,并這幾年來偶然也在宮里遇見過幾回,依稀記得那位公主秀麗嬌俏,是個極清麗的美人。 以聶元生的門第,尚主的確是抬舉了,他當初設計將姬深跟前其他伴讀都趕了走,惟獨自己牢牢占據了姬深的信任與倚重,不就是為著富貴功名嗎? 因著其父聶慕松的早逝,使得身為長房嫡長子身份的聶元生失去了繼承祖父爵位的機會,他心中就當真沒有半點兒遺憾? 何況自己同他到底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就連腹中這孩兒,不也一樣不可對人言,需要費盡心計的籌劃與準備,冒著極大的風險才能夠叫他生下來? 按理說聶元生早就到了婚配之年,他也不過比姬深小幾個月罷了,當年為著祖母守孝三年,業已過了……再不娶妻,加上他可以隨意出入宮闈,難免就要傳出閑話來…… 牧碧微抿了抿嘴,怔怔出神起來…… 第五十四章 薄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