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挽衣也是一臉惶恐,道:“善姑姑,是這樣的。” 素絲松了口氣,不及起身,廚房里的人都喊起了冤枉,阿善冷著臉看了她們一眼,道:“我還沒說是什么事情,你們倒是先叫開了?” 當下挽襟、挽裳兩個比較得臉的大宮女忙問道:“還請善姑姑說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善也不多言,直接對身后的屏風道:“成娘子,出來罷。” 就見不久前忽然被送到旖櫻臺、并且自此與牧碧微形影不離的成姓婦人走了出來,她今日特意穿著束腰款式的衣裙,一下子就將隆起的小腹露了出來,阿善冷著臉問:“可明白了?” 見眾人還是目色遲疑,阿善冷冷道:“成娘子從到旖櫻臺來,吃穿行居都是貼著娘娘,我曉得你們中間許多人為此不服!覺得自己先到娘娘跟前伺候,怎么成娘子一來,就把你們給趕開了,不容你們到娘娘跟前露臉,是也不是?!” 她深吸了口氣,一字字道,“你們可知道,娘娘這么做,正是因著你們都是伺候娘娘多年之人,娘娘心疼你們的緣故?!” 阿善對成娘子道,“你告訴她們,娘娘弄了你進來,真正要你做的是什么?” 成娘子會意,恭聲道:“民婦來之前,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若非為著娘娘乃是民婦極大的恩人,民婦也不肯接這差使的,到底螻蟻尚且貪生呢——民婦,是專門給娘娘先嘗入口的東西的!” 她這話說了,眾人皆是大驚! 阿善便在此刻道:“成娘子雖然是婦人,但丈夫卻是年前就去世了的,她本是節婦……你們可懂了?” 底下立刻就聽見了幾聲驚呼! 當下就有想得快的人,立刻失聲道:“難道……難道和宮里的談美人……” 阿善望去,見正是平日里最愛說笑的素歌,便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眾人再看一到旖櫻臺就得了牧碧微青眼的成娘子,皆是一身的冷汗!固然談美人如今還活著,但十月懷胎卻是一堆蟲子……還是幸虧任太醫妙手!這差使……原本還覺得自己這些人已經足夠小心,到底行宮又不是在宮里,這給牧碧微嘗入口之物的差使自己也不是不能接下來,反正若是要謀害牧碧微,多半都是針對胎兒來的,她們又沒身孕在身,縱然吃了什么下去也不擔心…… 如今,卻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牧碧微的體恤了! 當下就有人跪了下來,哽咽著道:“奴婢叩謝娘娘大恩!只是這到底是什么黑心肝的人!在宮里害了談美人,如今竟要來害咱們娘娘?!” 有人帶頭,眾人皆都跪了下去,更有人道,要立刻去尋了岑平理論。 阿善皺眉喝道:“如今娘娘還未必有事!你們卻在這里哭什么哭!”又冷哼道,“也不想一想,你們都是服侍娘娘多年的老人了,好端端的把你們支開,這是為什么?” 挽裳起了身,拿帕子擦著淚問道:“青衣,奴婢想著,咱們從澄練殿里帶來的人都在這里,可這水,卻是從岑監那里接過來的,但照理說,到了廚房里,挽衣meimei也不可能不看看就煮了送與娘娘,定然也是要看的。” 當下挽衣就哭著道:“奴婢每次都是拿琉璃盞盛了,對著光認準了是干凈的才煮的!” “你們以為這樣便是足夠小心了嗎?”阿善冷笑著道,“莫非當初渺雨廳的宮人,給談美人喝的水敢是渾濁不清的?” 見他們都還是一頭霧水,阿善嘆了口氣,叫葛諾:“你去請了趙太醫來,如今他正在后頭給娘娘診斷!” 聽了這話眾人皆是大驚,挽襟不敢相信道:“難道娘娘……” 聞言,眾侍都是心頭一顫!這可是他們服侍不周之罪!還涉及到了皇嗣! 再想想牧碧微平常的手段…… 阿善冷著臉道:“大約十幾日前,有次娘娘嫌水喝著不對味,就不肯再喝水,只是喝著羊乳,但成娘子不喜歡羊乳的味道,所以每次都只在娘娘喝前才喝上幾口,平常一直是喝著娘娘房里的水的,結果成娘子的肚子忽然就大了起來,雖然娘娘還沒覺得身子怎么樣,但到底要趙太醫去看一看才能放心……之所以我會懷疑水而不是羊乳,是因為據說談美人當初懷孕也喝過羊乳,但后來任太醫卻是只在她喝的水里查出了蟲子卵來……聽說,這種腹鼓病在南方多水之地是極為常見的,正是與水中所生的一種rou眼難尋的小蟲有關!恐怕此物既然生于水中,那么在羊乳里頭未必能夠活下去!” 葛諾很快就請了趙守義過來,王成也被留下來照料他,是一起過來的,就聽趙守義對眾人解釋:“所謂腹鼓病,卻是南方水鄉所盛行的一種病,乃是炎熱之地水中多蟲豸,有一些雖經煮開亦能存活,人若喝下,便入腹中繼續生長,有些吸食血rou,有些穿腸掛肚……” 說到此處,宮人們都已經是臉色煞白,連葛諾等內侍也不例外! 當下挽襟和挽裳驚恐的問:“趙太醫,那娘娘……” “娘娘先前覺得水不對味,恐怕那水里就有了不好的東西了。”趙守義緩緩道,“畢竟孕中之人的口味往往會特別的敏感,按理說那些蟲卵是極小的,便是對著光也看不出來!不然,南方也不會那許多人患上這樣的病了,好在娘娘當時只喝了一兩口,原本事情倒也不大,奈何娘娘現在有著身孕,許多藥都不能用,卻只能慢慢的下藥將那些蟲豸殺死……只是這樣到底對皇嗣要不利,恐怕皇嗣出生后……” 他嘆了口氣,“較為瘦弱。” 阿善當即眼淚就下來了:“我可憐的女郎喲!” 這還是她進宮以來頭次在眾人跟前用閨閣里的稱呼叫著牧碧微,眾人又驚又怕,趙守義又道:“其實下官想著,當初談美人未必是沒有身孕,只是……” 話說到這里,已經被阿善哭著打斷了:“談美人的事情還請趙太醫不要再提了,如今咱們只想曉得一件事——女郎……不,娘娘她……” 阿善說到此處,竟仿佛不敢再問下去,趙守義忙道:“青衣但請放心,光猷娘娘先前的身體是極好的,何況那水也只喝了一口,下官想縱然里頭有蟲卵,多半也沉淀于碗底,娘娘最多喝進一兩條,并不要緊,如今娘娘是一定不會有什么事的,就是皇嗣恐怕會……恐怕幼年時,下官說句實話,帶起來須得十分的精心!” 聽到牧碧微不會有事,眾人才松了口氣,至于皇嗣——聽趙守義的意思,也未必生不下來,眾人都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再看成娘子,見這個初來乍到不到一個月的婦人低著頭,神色看不清楚,身體卻是微微顫抖,顯然是害怕極了,都是無限同情。 ………………………………………………………………………… 談美人,汝辛苦了…… 第五十一章 立后議 成娘子卻是跟著阿善重新回了牧碧微的內室,又看著阿善打發了挽袂去看藥,這才笑出聲來,贊道:“閔青衣的這個法子可真好,民婦這幾日總被他們議論呢,民婦倒不在乎這些,就怕他們因此與娘娘離了心就不好了。” “也是看他們不知道輕重。”阿善一邊替牧碧微放了帳子下來,讓牧碧微可以休憩,一邊小聲道,“如今最緊要的就是娘娘的安危,之所以不要他們來代嘗,就是因為咱們娘娘進宮日子不長,在宮里可用的人手本來就不足,何況,許多東西除非是有身孕的人喝了,不然尋常人吃了也沒什么,到底也幫不了娘娘,請了成娘子,就是為了叫他們可以專心的盯著旁處!不想他們倒是只會盯住了成娘子可以親近娘娘,如今趁著宮里先前出過了這么回事,正好給他們個教訓!” “宮里當真出過這樣的事情?”成娘子到底也是北方人,對腹鼓病也是極陌生的,雖然知道宮中之事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如今也不禁好奇起來。 阿善深深看她一眼,含笑道:“可不是?就是不久之前,宮里的談美人,還是右昭儀的宮里人呢,去年秋狩前就查出來身孕,把右昭儀喜得沒法說,結果到了今年,皇長子出生前幾日,她就鬧著肚子疼要生,皇長子與長康公主生了下來,她竟還是不能生下皇嗣,太后擔心,使了宮中醫術最為高明的任太醫親自去診斷,這才診出來,原來談美人壓根就不是因生產才肚子疼,卻是因為喝的水里有蟲卵,任太醫開了藥后果然打了下半桶蟲子……說起來談美人喝的那水,看著也是極清的呢,到底是在宮里,她又有身孕,給她的份子能差了去了嗎?但任太醫命人將那水放在了擺了一個火爐的暗室里十數日后,打開門一看,里頭果然就爬出了許多細長的蟲子!” 成娘子聽得臉上變色,道:“這……這可如何防范?” 不禁就摸上了自己的喉嚨,似聽了之后不堪忍受,欲要嘔吐一般,阿善見她這會都沒想到自己的身孕,反而只覺得惡心,果然是不想要腹中那書吏的孩子的,便笑著道:“當初我家娘娘心里也擔心,為此還請了太醫給身邊人都診斷過,也問過太醫,都道此病之所以盛行于南方而罕見于北方,卻是因為那蟲子喜熱畏冷,所以咱們這兒固然是行宮,建在山上,盛夏都是風涼的,但娘娘這里還是要用上許多冰……所有的水,都是先冰過再熱的,當然,廚房里只知道這么做,卻不曉得為什么。” 成娘子這才放了心,臉色不太好看道:“天下竟有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實在是想都想不到!” 阿善笑著道:“今兒也多虧了你!” “民婦大仇是牧司馬幫著報的,牧司馬乃是娘娘的嫡親兄長,娘娘自然也是民婦的恩人,為了娘娘,叫民婦做什么都不打緊。”成娘子說著就憂慮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只是……這孽種,民婦卻是打從心眼里不想要的,先夫命薄,未能留下子女就去了,還是為著民婦的緣故,如今民婦還要生下害死他之人的骨rou,反倒為仇人留下血脈,將來卻怎么對得起他?” 阿善道:“這回固然為了敲打宮人,卻也有為了你這番心思的緣故,原本呢,你如今無依無靠,有個孩子傍身也不錯……”見成娘子不贊同,阿善又道,“只是這到底只是旁人的想法,既然你不想要,那正好趁著這回的功夫送你出去,牧司馬會安排了妥當的大夫替你打了他,等你恢復了,到時候娘娘也差不多要生產了,你若是肯,與其投奔親戚那兒寄人籬下,倒不如到娘娘這兒來幫著帶一帶小皇子……你也看到了,咱們娘娘這兒人手實在缺,尤其是可靠的更缺。” 成娘子喜道:“只要娘娘不嫌棄民婦粗鄙,民婦自然是愿意的!” 當下兩人將事情說定,阿善帶了成娘子到旖櫻臺的角門,叫了先前送她進來之人,將她送出去。 對著挽袂等人,阿善自然是說:“先將那成娘子送出去診治,不然,先前談美人那一幕,六宮都談之變色,怎么好叫娘娘如今在這眼節骨上受驚嚇?”這個理由卻是合情合理,為著與前頭成娘子的差使所對應,接下來就由挽袂自請了為牧碧微嘗著入口之物,眾人也越發的打起了精神——連岑平也過來當眾發誓,那水是他遣人從附近山上取的活泉,并且附近從那活泉里取水的人并無意外,那么去取水的侍衛,自然就被處理了,到底怎么處理,旖櫻臺的人也不清楚,反正此后再沒見到那個人——葛諾就請命,由他每次親自去那活泉里取水。 接下來,眾人就是心驚膽戰的盼望著牧碧微千萬莫要出事了,旁的,他們也做不到更好了。 行宮里的日子就這樣看似平淡而觸目驚心的過著。 鄴都的宮里,一片暗流洶涌。 甘泉宮里高太后聽罷了姬深的要求,很是詫異:“你要孜紜進宮?” “兒子與她彼此有意,何況她先前獨自追到行宮里,又隨兒子一同回鄴都,想著到底也是母親的嫡親甥女,兒子的表妹,很該給個名份,不然姨母面上豈非也不好看?”姬深恭敬的說道。 高太后沉吟著,道:“你們都下去。” 等左右告退,她才帶了點猶豫的問道:“你只是想她進宮嗎?說起來,孜紜的身份,可不一般,如今宮里適合她的位份可不多啊!” 姬深笑著道:“左右昭儀固然有了人,但三夫人豈非還都是空著的?何況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為著她好,兒子想,太高的位份也不合適。” 高太后道:“如今沒有旁人在,只咱們母子兩個,哀家有話也不瞞你——你這后宮一直無后也不是個辦法,先前幼菽你不中意,這孜紜既是你的表妹,你看著又喜歡,可有想過正式迎娶她為皇后?” “皇后?”姬深皺起眉,“可是姨母這樣同母后說過?” 高太后不回答,只道:“按說她的出身也是夠的,何況你姨母教養出來的女郎,把后宮打理好也是不該有問題的,如此你也可以輕省些。” “說到這個,這回因為隨駕的妃子相繼出事,兒子使了她管過些日子,卻使妃嬪怨氣極大。”姬深道,“想來還是幼菽管著更好些。” 聽他這么說,高太后就知道姬深是不打算立蘇孜紜為后了,原本高太后其實也沒下定決心,只不過被武英郡夫人攛掇著,又想著蘇孜紜總是自己的嫡親甥女,這才開了口,如今聽姬深抱怨蘇孜紜的管宮不行,恰似駁了自己才夸獎蘇孜紜管家才華不錯一樣,就有些不高興:“妃子出事,與孜紜有什么關系?說起來哀家還想問呢,怎么在宮里都好端端的,等去了行宮也好著,孜紜一到,她們就不是你有事就是她有事了?分明是連手起來給孜紜臉色看!” 又說姬深,“這些個妃子,外頭聽著尊貴,左一個娘娘右一個主子的,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妾罷了,你喜歡,留著她們也無妨,卻不可被她們左右了!” 姬深道:“兒子自不會如此,但后宮之間友愛為上,何況幼菽也是與兒子一起長大的,母后當初叫她管著宮務,這些年來都說好的,忽然換了孜紜,她也年輕,未必管得下來,何況幼菽臉上也不好看!” 左昭儀的管宮之能是高太后親自夸獎過來的,此刻姬深提了她來說,高太后果然就沒什么話好說了,只是惋惜道:“可你怎么能一直不立后呢?幼菽好是好,奈何也只是左昭儀,到底管這宮里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順啊!” “這些年來宮里一應事務也是好好的,可見幼菽以左昭儀的身份管著就夠了。”姬深道,“至于桂魄宮,左右兒子還年輕,何況也不是所有為帝者都要立后的,到底國不可一日無君,卻未必一定要有皇后。” 高太后見他執意的不肯,就疑心是隨駕的妃嬪說了什么,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步順華了。 因此等姬深走后,宣了武英郡夫人和蘇孜紜進宮,委婉的說出姬深的意思,武英郡夫人一聽,頓時大怒:“陛下將孜紜當成什么了!如今宮中左右昭儀已經皆有人了,那右昭儀又是個什么東西!難道要我蘇家的嫡長女屈居她之下不成?!” 高太后就不高興的道:“大姐你慎言!說起來幼菽難道不是曲家嫡女了嗎?還不是做了個左昭儀?說起來曲家嫡長女,如今還只是個王妃呢!孜紜就算做不成皇后,這位份難道還會不如一個王妃?” 武英郡夫人在娘家的時候是備受寵愛的嫡長女,到了夫家又將夫婿壓得死死的,養就了說一不二的性.子,又因為高太后不但是她的meimei,從前在她跟前也一直帶著幾分賠小心,這會被高太后說了才醒悟過來,如今姐妹兩個的地位可不同了,何況為著女兒……她忍住怒火,道:“這么說,陛下一定不肯要孜紜為皇后了嗎?卻不知道陛下到底想要個什么樣的皇后?” 高太后也不想和jiejie難得見上一回卻吵翻了,就嘆了口氣道:“原本我看三郎也是很喜歡孜紜的,桂魄宮又空了這許多年,料想這個后位孜紜定然可以坐上,不想如今他卻不肯了……” 就見蘇孜紜聽到了這里,眼中染上一抹血色,咬牙道:“姨母,這到底是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嗎?” “我想著怕是因為這回隨駕妃嬪進讒的緣故。”高太后說出自己的猜測,“先前,孜紜你不是說,那步氏一直和你過不去嗎?宮里這些個東西,自然是不愿意三郎立后的,便是她們自己坐不上去,也想著沒人管著她們恣意的勾引三郎最好呢!” 蘇孜紜怒的差點撕碎了手中帕子,恨道:“步氏!我與她沒完!” 第五十二章 金御女 八月中秋之節,太后懿旨禮聘武英郡公嫡長女蘇孜紜為貴妃,按制,貴妃所居為長信宮,如今長信宮里也沒主位在,正好收拾出來給蘇孜紜,只是蘇孜紜到底打聽出來長信宮的不吉,加上她是太后所愛的外甥女,便將原本是歷代右昭儀所居的雍純宮賜了她住。 如此位份雖然比孫氏低一等,但所居宮殿的規格卻在安福宮之上的。 饒是如此,原本滿心以為的皇后之位,竟變成了屈居于左右昭儀之下的貴妃,蘇孜紜的臉色可想而知! 中秋節的家宴上,她越過了左昭儀曲氏坐到了姬深之左,將右側的位置讓給了步氏,臉色卻實在好看不起來,因是美人,姬深且已經預備要對付武英郡公,對她不免有些愧疚,也不計較什么了,只是看不慣眼的大有人在。 借著笙歌四起的光景,戴氏似笑非笑的同葉寒夕道:“記得當初皇長子滿月宴上,那一位還同左昭儀談笑風生,對左昭儀極親熱呢!那會左昭儀也極照顧她的,不想回頭就進了宮不說,如今眾目睽睽之下搶了左昭儀的位置,竟連個眼神都沒看左昭儀!” “真是不要臉!”因為牧碧微的緣故,葉寒夕和戴氏是比較親近的,她一向心直口快,張口就道,話音剛落,就被身后的云夢如捏了一把,只是不遠處一直留意著她們的云盞月已經聽見了,就側過頭來,小聲道:“什么?” 葉寒夕心頭郁悶,被云夢如捏疼的地方也不好去揉,只得忍耐著道:“我說我想早些回去。” 云盞月方才其實也沒聽清楚,聞言就了然的一笑,向上首看了一眼,道:“今兒咱們想晚些回去怕也不能的。” 這時候忽然就聽步氏上前道:“陛下以為,宮中論歌喉,誰能稱絕?” 她忽然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姬深就隨口道:“自然是音灼,人如其名,當真是一把好嗓子!”又問她,“說起來朕卻不曾聽過榮衣開口,莫非榮衣今兒個要與音灼比一比?” 說著也露出感興趣之色。 在他左側的蘇孜紜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步氏。 就聽步氏笑著道:“我哪有林御女那一把好嗓子?”道,“我只是想,單有歌聲卻無舞,也是不好的,陛下可知道,新人里頭誰的舞技最為高明嗎?” 姬深好奇道:“誰?” 眾人也都有些茫然,就聽步氏悠然一笑,手指一人道:“我卻以為是金御女,聞說金御女自幼學舞,最擅綠腰、凌波二曲,可謂是此道大家!當初還是采女的時候,有次金御女偶然來了興趣,在綏狐宮的角落里獨自起舞,只幾個轉身,恰好我路過瞧見,當真是姿態曼妙、無人能及!” 聽了她這話,眾人紛紛用又妒又羨的目光看向了金泠,卻見金泠聞言,臉色卻漸漸的變了,待步氏說完,這才離席而起,跪到殿中稟告道:“妾身不敢瞞陛下,妾身的確學過幾日舞技,只是順華娘娘所言的無人能及妾身卻是不敢當的。” 見狀,姬深就笑道:“你且舞一曲,朕自然有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