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陛下圣命,怎能不去?”牧碧微也是極為驚訝,但她思忖片刻,卻明白過來姬深的意思,對卓衡道,“卓公公請外頭略等一等,我收拾下就走。” 卓衡知道她有話叮囑阿善,便識趣的告辭出去。 “姜順華的月份比孫貴嬪還要小些,如今孫貴嬪都沒到生產(chǎn)之時,姜順華怎么就要生了?”牧碧微一邊把頭上、腕上、身上零碎礙事的佩飾收起來,一邊沉聲對阿善道,“承光殿還有蕭青衣在那里看著呢,這情況定然是因為出了意外!” 阿善急道:“正因為意外所以女郎更加去不得,就算女郎不相信沒生養(yǎng)過的人進了血房容易被沖撞,卻也要想一想姜順華這次未必能夠捱過去,原本此事就與咱們不搭邊,陛下糊涂了才叫人過來傳女郎過去……這么一進血房將來姜順華出了事情女郎哪里能脫身?” “陛下派卓衡過來傳我去,就是因為他也懷疑姜順華這次意外了。”牧碧微卻是得意一笑,“只不過陛下是男子,不可能進產(chǎn)房,就算進,恐怕能夠叫陛下?lián)牡臎_進去的也只有孫貴嬪而不是姜順華,但陛下雖然冷落了姜順華卻也沒想她去死,這會既然懷疑了姜順華是受人謀害,哪里能夠放心姜順華在產(chǎn)房里沒個陛下放心的人看著?” “女郎是說陛下傳女郎進產(chǎn)房是為著怕人在產(chǎn)房里對姜順華下手,所以要女郎進去看著?”阿善恍然道。 牧碧微摸了摸頭上點頭道:“不錯,依我來看恐怕還不只我,景福宮離平樂宮可不遠,陛下怕也使了人去傳何氏了呢!” “女郎也就罷了,何氏若是當真進了產(chǎn)房,姜順華本來能捱過去,也非死不可了!”阿善聽了,面上變色道,“若是如此,即使姜順華沒了,女郎也未必會被怪罪,倒是事不宜遲,早早過去保下姜順華,到底對孫氏那一派是個打擊!” “這是自然,就沖著她皇長子或皇長女生母的身份,又曾提醒過我何氏,我也不想她死!”牧碧微對阿善道,“你方才說的也有道理,這生養(yǎng)之事,沒經(jīng)歷過的,便是那些穩(wěn)婆或者蕭青衣私下下手,我也是看不懂的,阿善你照料過阿娘,自己也生過一位郎君,卻是過來人,你也把那礙事招忌的東西都卸了,咱們一起去!” ……………………………………………………………………………………………………………………………………………………………… “里頭到底怎么樣了?”姬深不耐煩的問道。 笑人慌慌張張的進去打聽,片刻后匆匆回來,顫聲道:“任太醫(yī)叫切了參片讓娘娘含著……娘娘似乎不太好!” 姬深臉色陰沉,見狀雷墨趕緊安慰道:“陛下,容華娘娘已在里頭寬慰順華娘娘了,何況陛下親自在這兒坐鎮(zhèn),想來任太醫(yī)也在,定然不會有事的。” “方才真娘還叫的朕坐在這兒都能聽見,如今竟沒了聲音……”姬深不懂生育卻不傻,這一句卻是說到了關(guān)鍵之處,雷墨正要再勸,外頭卻有人進來稟告,道是太后親自到了。 姬深雖然對姜順華突如其來的生產(chǎn)極為意外,但此刻聽到太后親自過來,也不得不按捺住心頭隱隱的憂慮,起身出去迎接。 高太后匆匆下了步輦,見姬深已經(jīng)在了,倒是暗松一口氣,心想到底父子天倫,姬深還沒被孫貴嬪迷惑到了連親生子嗣都不過分的地步,與高太后一同下輦的卻還有溫太妃,一太后一太妃都只穿了常服,一望可知是得到消息后匆忙而來,連衣服釵環(huán)都不及更換的,甚至儀仗都十分簡單。 看到這一幕,姬深倒覺得不像是裝的,那么害姜順華提前生產(chǎn)的人究竟是誰呢? 還是姜氏當真如此命苦,竟是巧合? 他上前一步行了禮,已經(jīng)被高太后出聲免了,急急問:“究竟怎么了?” “真娘聽了蕭青衣的話每天走幾步,今日摔倒碰了肚子,如今已經(jīng)要生產(chǎn)了。”姬深雖然見到高太后的倉促趕到后去了幾分疑心,但還是故意提起蕭青衣想看看高太后的反應(yīng)。 高太后對自己身邊人一向是愛護的,但姜氏雖然在太后眼里沒法和蕭青衣比,可姜氏肚子里的孩子卻是高太后的血脈,她一聽便急了:“承光殿上下都在做什么?堂堂下嬪順華,孕中走幾步竟沒個人看著扶著?” 姬深見她沒有立刻幫著蕭青衣說話,心里到底定了一定,道:“任太醫(yī)才到,順華方才叫喊得駭人,如今卻沒什么聲音了,母后,這……” “陛下到底是男子,這些事情不清楚也不奇怪。”溫太妃推了推高太后,柔聲細氣的道,“想是姜順華如今得了提醒要保留力氣,自然不能繼續(xù)喊叫了……太后,我進去看看?” “宋氏進去看就是了。”高太后雖然很擔心姬深的頭一個孩子,但姜氏的身份實在是她心頭一根刺,溫太妃的身份,至少在明面上,可是這后宮僅次于她的人,高太后還指望將來儲君出自世家之女呢,怎么肯給姜氏所出的子嗣太多體面? 姬深聽了溫太妃的話本是一喜,見高太后回頭就攔了下來,心里到底失望,但也不想為這些小事與高太后在這里爭執(zhí),便對溫太妃略略拱手以示感激,口中道:“多謝溫母妃,只是朕已令何氏先行進去寬慰順華了,卻不敢再勞動溫母妃。” “什么?!”高太后才向承光殿里走了幾步,聞言差點沒喊起來! 連溫太妃在剎那之間,也露出十分驚愕之色…… 剛剛趕到承光殿前,正要上前給太后太妃并姬深行禮的牧碧微狠狠捏了捏拳,才將一聲同樣的驚呼咽了回去,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姜氏……完了! …………………………………………………… 今天最后一更更在這里 你們是不是很想打我? 第兩百零九章 西平公主 太寧五年七月初三,順華姜氏因生產(chǎn)歿于平樂宮承光殿,僅留下一個才七個月、氣息微弱的女嬰,時年一十九歲,太寧帝姬深扼腕而嘆,追封昭訓,并打破皇女都要長到被認為不至于夭折的年歲才冊封的規(guī)矩,在承光殿里當場封其女為西平公主——平樂宮在冀闕之西,也算是對姜氏最后一點情意了。 因姜氏故去,留下的又是個看著便與健壯無緣的女孩,高太后失望之下也沒有阻止姬深此舉,不想,她還沒有離開承光殿,安福宮的居中使親自沖破殿外宮人阻攔,披頭散發(fā)至御前哭訴孫貴嬪為莫作司以足踹腹,亦即將臨盆的消息! 本就對姜氏難產(chǎn)而死心存懷疑的姬深聞訊大怒! 甚至不及與高太后說上一句,便起身登輦向安福宮而去! 身后,高太后眼神如刀,卻也不敵居中使悲戚下難掩的歡喜刺眼。 溫太妃長嘆一聲,輕拍高太后的手背,示意她莫要動怒。 回到和頤殿,高太后接過宋青衣遞上茶水的手都在發(fā)抖,這對于自小就被教導要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來說實在是難得之事——她足足喝了兩盞熱茶,又被溫太妃軟語勸慰許久,方想起來揮退眾人,抓著溫太妃的手,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三郎居然這樣對待哀家!” “陛下尚未親政,沒有前朝的事情cao心,又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難免對女色上頭專心些,等及冠之后就好了。”溫太妃雖然另外有些小心思,但與高太后這些年也算是彼此扶持了,見高太后被氣成了這個樣子,心里也是一嘆,安慰道,“何況孫氏既去,這宮中還有誰能夠勾引得陛下盛寵不止呢?” 所謂未曾親政因此對女色上心這個理由溫太妃自己都覺得荒謬,蔣遙和計兼然可不是那等貪戀權(quán)勢欲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顧命之臣——實際上就算是,他們也不敢,先帝睿宗半生戎馬半生朝堂,臨了卻壯年而逝,礙著高祖之命不得不把江山交給幼子繼承,為了防止主少國疑,先帝臨終前是撐著最后一口氣將朝局設(shè)計過的,蔣、計兩人出身名門望族,又都年長,沒了壯年臣子的求進之心,而且族人眾多,膝下子嗣興旺,就算想造反,也得想想失敗的下場。 何況他們?nèi)舢斦婷粤诵母[想對姬深不利——門楣還在他們兩家之上的曲、高這兩門皇室姻親可不是放著看的!曲家高家可都是以武興家之輩,而蔣家計家卻是如歐陽氏的書香門第! 當初是姬深自己貪玩不肯接管,還是蔣遙、計兼然跪下來求了半天,他才勉強找了個及冠之后再接手政事的借口…… 高太后卻差點掉下淚來:“但纖娘她還有活路嗎?”莫纖纖是高太后之陪嫁,伴著高太后從一個尋常王妃到今日的太后之位,為了能夠始終陪伴高太后,年輕輕輕就自己梳了婦人發(fā)髻,在這深宮里頭守身如玉幾十年,與高太后可謂主仆情深,高太后這會想到居中使沖進承光殿的那一聲不由得她不傷心,“三郎久厭纖娘,如今得了這么一個把柄,豈不是一定要纖娘給那賤婢陪命?那孫氏是個什么東西,如何當?shù)闷鸢Ъ倚母沟拿 ?/br> 話是這么說,可溫太妃也聽出她并沒有不顧一切保下莫作司的意思,畢竟姬深是高太后的親生子,姬深又一向和高太后不算親近,當真鬧翻了,高太后還真保不太住莫作司——以姬深從前的為人,當初高太后只是不同意他納孫氏為妃,都能夠在和頤殿里摔了東西,嚷著要把曲氏等人統(tǒng)統(tǒng)趕出宮去,一直到高太后點頭才罷休。 若這一回高太后縱然把人藏到自己寢殿里,恐怕姬深也會親自沖進去殺人! 這么一個兒子,偏生還是高祖皇帝寄予厚望明擺著偏心他的帝王,溫太妃都替高太后覺得頭疼。 高太后不只是頭疼,她更加心疼,不但心疼,也心寒,溫太妃見她這么一路傷心下去也不是辦法,提醒道:“太后先不忙難過,這事可不簡單。” “莫作司行事一向謹慎,今兒這個機會,也是早有準備的,那居氏又不是孫氏殿里隨便一個什么人,沒被看好還有可能,怎么就會叫她跑了出來?”溫太妃拉了拉高太后的手,慎重道,“太后請想,那居氏在承光殿上激走了陛下,神情之間難掩得意……莫非,莫作司還沒動手,孫氏竟先下手為強了嗎?” 高太后聞言全身都是一抖,隨即咬牙切齒道:“這怎么可能?!怎會如此之巧!” “方才太后抱西平公主時,我趁沒人注意,問了問姜順華生前的大宮女。”溫太妃臉色鄭重道,“那叫笑人的大宮女說陛下進殿后聽說了姜順華早產(chǎn)的經(jīng)過臉色就不太好看,后來穆青衣隔著殿門請陛下到前廳奉茶,陛下坐下之后沒過多久,就低聲吩咐雷墨,雷墨出門叫了兩個內(nèi)侍說了幾句……便是一個去景福宮請何容華,一個去冀闕宮請牧青衣!” 溫太妃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高太后自然不會不明白這里面的意思,她臉色頓時一變:“三郎居然這樣不相信哀家!” “這不能全靠蕭青衣,依我說,定然是孫氏那些人沒少在陛下跟前詆毀左昭儀。”溫太妃到底不能順著高太后的話說姬深這是看穿了高太后不想叫兩個身份低微的妃子活下去,因此打著去母留子的主意,便將左昭儀拖了出來,道,“陛下因此生疑,所以才會使雷墨去召何氏、牧氏進產(chǎn)房看顧……畢竟陛下身邊也沒有可用的女官或?qū)m女,內(nèi)侍究竟不能進去的。” 高太后一聽又是一陣氣苦:“他若不叫何氏進去姜氏未必會死!” 溫太妃暗嘆了一聲——實際上高太后的確有先讓姜順華早產(chǎn),趁機將姬深絆在承光殿,好叫莫作司在祈年殿里發(fā)難,借口孫貴嬪試圖趁姜順華生產(chǎn)加害,結(jié)果被撞破后自己心悸早產(chǎn)而死的打算,但高太后倒的確沒有要姜順華命的意思,一來姬深后宮至今也只有兩個妃子懷孕,結(jié)果全部難產(chǎn)而亡,到底不吉利,二來姜順華很是識時務(wù),當初也不是她主動勾引姬深,卻是姬深自己瞧上她的…… 若不然,孫貴嬪那邊防得緊,姬深也看得緊,可姜順華這邊卻不一樣,高太后若想要姜順華死實在太容易了,原本按照高太后的打算——姜順華早產(chǎn),皇嗣難免孱弱,就算是皇子,日后競爭儲位也是一大敗筆,何況姜順華已呈失寵之勢,叫她從此守著個體弱的皇子過活,將來封個太妃便是。 可誰想姬深在美貌的妃子跟前聽什么都相信,可這一回竟如此精明,因著懷疑有人欲為姜順華不利,將他最信任的兩個女子送進產(chǎn)房,反而害死了姜順華? 這邊姜順華尸骨未寒,居中使沖進來叫了那么一聲,姜順華的死,不是蕭青衣下的手也是蕭青衣下的手了,想到姬深當年為了孫氏做出的舉止說出的話……饒是高太后身為姬深生母也不禁一陣寒意籠上心頭,她不相信姬深會為了孫氏姜氏弒殺自己,可姬深若是遷怒安平王、廣陵王并宣寧長公主……哪怕是遷怒高家,這也是高太后所承受不起的! “哀家這是造了什么孽?”高太后也不禁落下淚來,嗚咽道,“cao勞半生,如今到老也不得安寧嗎?” 溫太妃也嘆息:“我說句實話,陛下雖然是皇帝,比起咱們來還年輕,慢慢的總會好的。” 這樣的話不過是個意思罷了,高太后心頭氣苦,想了片刻,道:“想叫纖娘賠命,祈年殿里的人還活著做什么?” “這些都是小事。”溫太妃沉吟了片刻,身子動了動,雖然這會殿中只有她和高太后,但還是壓低了嗓子,有些不確定的道,“原本只有孫氏所留的子嗣……如今姜順華所出的西平公主也沒了生母,這……公主卻要誰來撫養(yǎng)呢?” 高太后這會心煩意亂哪里還有心思想這些,何況只是一個公主,又不是有權(quán)為儲的皇子,并且西平公主乃是早產(chǎn),那氣息微弱的模樣,由不得高太后不多想,便道:“先放承光殿里養(yǎng)著吧,左右是個公主,那穆氏對姜氏也有幾分忠心,總能夠養(yǎng)上幾日的,等孫氏這件事情了結(jié)了,哀家再想想。” 溫太妃提醒道:“太后,那姜氏之死與何氏大有關(guān)系,如今承光殿里沒了能夠做主的人,若何氏斬草除根,恐怕陛下更要多想呢!” 高太后聽了差點沒氣暈過去:“她先毒害牧氏陷害了歐陽,如今又弄死了姜氏,難道連一個小公主都不放過嗎?” 溫太妃心想,正是因為對牧氏、姜氏都直接下過手了,區(qū)區(qū)一個孩童又算什么? “公主雖然年紀小,但究竟是陛下血脈,又還是皇長女,陛下當場親賜封號,這是本朝從沒有過的事情,可見陛下雖然關(guān)心孫氏,到底對親生骨rou也是上心的。”溫太妃柔聲細氣的說道,“如姜順華、孫氏,終究沒有流淌著太后的血脈啊!” 溫太妃這番話雖然是好聲好氣說出來的,可落在了高太后耳中卻是猶如一道驚雷! 要知道姬深如今已經(jīng)對姜氏之死產(chǎn)生了懷疑,居中使的闖殿與指控更是讓姬深心中的懷疑全面指向了高太后——雖然姜氏的死更多是與何氏有關(guān),奈何姬深不這么認為! 何氏、牧氏都是他親自召了進產(chǎn)房去坐鎮(zhèn)的,以姬深那剛愎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會會相信她們會對姜氏不利? 這一次若一個處理不好,莫作司賠了性命事小,高太后自己不可能為孫氏抵命,可左昭儀曲氏負責處置六宮宮務(wù),少不得要被姬深遷怒!曲氏背后,可是連出了個太后的高家都有所不及的鄴城曲家! 別看曲夾如今身無軍職,只守著一個威烈伯的爵位過著日子,鄴城軍前后幾任主帥都與曲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不說,就連飛鶴衛(wèi)——以門第為取人第一條的飛鶴衛(wèi),對世家之中的曲家,莫不懷著一種向往與傾慕,更何況,曲家姻親之多,連皇室都有所不及,飛鶴衛(wèi)中,鮮少有轉(zhuǎn)上三個彎還和曲家沒有直接聯(lián)系的! 曲幼菽作為曲夾親自教導、視如珍寶的嫡幼女,因一個宮女沒有坐上皇后之位,已經(jīng)是曲家被打臉了,進宮兩年有余,姬深到華羅殿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曲夾也沒說什么……可如今為了一個宮女出身的貴嬪之死,竟要向堂堂曲家嫡幼女、僅次于皇后的左昭儀問罪——就算姬深是帝王,曲家也不肯這樣被打臉下去! 高太后自己出身世家,最清楚一個鼎盛士族的恐怖之處! 這也是她對莫作司的下場心疼無比,卻在居中使這個變數(shù)后沒有保她的意思……因為若是死保莫作司,姬深怒火不止,左昭儀的下場更加堪憂! 可如今溫太妃的話,卻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不管姬深多么堅信姜氏、孫氏是高太后所害,到底也只是兩個妃子,高太后平常就不待見她們,以太后的身份,趁生產(chǎn)下手弄死幾個妃子,本非大事,但……西平公主卻是姬深的皇長女!也是高太后的孫女! 她若是死了,而且是被姬深懷疑也是高太后下的手,姬深會怎么想?姬深自己可也是高太后的子嗣! 屆時姬深若認為,高太后既然連親孫女都能下手,那么自己…… 高太后一瞬間,冷汗如雨! 她刷的站起身來,厲聲叫進宋青衣:“去!將西平接到和頤殿來,快去!” 第兩百十章 暗流 宋青衣在承光殿接人卻接了一個空,已經(jīng)換了素服、面有哀戚的穆青衣中氣不足、疲憊的道:“還請宋青衣回復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已被牧青衣帶走了。” “牧青衣?”宋青衣先是一怔,隨即大怒,“她一個末等女官,怎也有資格決定帝女去處?你也是青衣,怎也不攔上一攔!那可是你家娘娘掙了命留下來的骨血!” 穆青衣苦笑了下,虛弱道:“奴婢是個半死之人了,哪里有精神……”頓了一頓,她才繼續(xù)說下去,“再說這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方才派卓奚仆親自過來傳的命令,說將公主殿下先送到宣室殿那里養(yǎng)著……奴婢又怎么能逆了陛下的意思?” 她似譏似諷的道,“陛下乃是公主殿下的生身之父,公主殿下能夠到宣室殿得陛下庇護也是莫大的福分,宋青衣你說奴婢們做什么要攔阻呢對不對?” 宋青衣聽出她是在怨懟姜順華摔倒之事,默了一默,忽然想到:“蕭青衣也沒說什么嗎?” “蕭青衣啊?”穆青衣哼了一聲,“真是不巧,方才……卓奚仆出來來通知牧青衣將西平公主帶回宣室殿外,就是將蕭青衣召到了祈年殿去了!” “什么?”宋青衣瞪大了眼睛,見穆青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快意,她張了張嘴,到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穆青衣冷冷看著她的背影,等她走遠,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呸道:“已經(jīng)害了順華娘娘,連公主殿下也不放過嗎?可憐咱們公主才多大?真真是再也沒見過這么狠心的人!” “穆青衣快息了怒吧,她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殿后暗處走出一個人來,嘆息著道,“咱們且轉(zhuǎn)去看小公主罷,公主早產(chǎn),哭聲就那么點大,實在叫人揪心呢!”這人眉目清秀,竟是桃枝! 而聽她語氣,所謂已經(jīng)送到宣室殿的西平公主,卻還在承光殿上! 穆青衣回過頭時,也已經(jīng)換了一副愁煩之狀,嘆道:“可不是么?娘娘命苦,公主也是……唉!”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必不會看著公主遭難的,青衣放心吧。”桃枝連忙安慰道,“穆青衣也該振作才是,畢竟順華娘娘已去,公主殿下身邊可只剩了青衣了呢!” 兩人一個嘆息一個勸解進了后殿,卻見平素姜順華小憩的錦榻旁,一左一右站了兩個人,唯一坐在榻上的卻作宮人裝束,正是阿善,何氏、牧碧微都站著,獨她坐著,正因為她懷里小心的抱著一個極小的嬰孩。 已經(jīng)得了西平為封號的公主殿下如今也不過是個尋常的早產(chǎn)兒,她哭聲微弱好似小貓的叫聲,聽得人沒來由的心中不祥,即使阿善抱孩子的手勢極為嫻熟,又不住的哄著,公主卻依舊哭個沒完。 見狀穆青衣淚如泉涌道:“可憐殿下也曉得她沒了生母了呢!” “乳母還沒尋到嗎?”阿善低聲問道,看向懷中西平的臉色顯得極為凝重,西平公主本就沒到出世的時候,因著姜順華摔倒意外提前生產(chǎn),身子難免虛弱,以阿善帶過三個孩子的經(jīng)驗來看也覺得這位小公主恐怕長起來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