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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抬棺為臣在線閱讀 - 第一章 賣隊友(上)

第一章 賣隊友(上)

    臻復六年,國泰民安。

    又是一個夏天。

    蘭臺中丞何方正一只腳剛邁進韓呈辦公的孳政殿內,一道奏折劃過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留下凜風一股。

    所謂蘭臺中丞是皇帝在朝中的耳目大臣蘭臺大夫的下屬,平日負責過目六部文件,然后交呈皇帝。皇帝有什么任務下達六部也是由他們過手。

    他看了眼領他進來的王心順臉上掛著的奴順的假笑,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韓呈站在案后提著朱筆,另一只手翻動奏折,面色慍然。他口里一個“臣”字還未吐完整,另一道奏折就啪地擲在腳邊。他連忙跪下。

    “你來了?不用跪了——和你沒關系,起來罷。”韓呈用筆尾敲了敲案角放著的一道折子,“你看看這個。”

    何方正站起身,仔細讀完了這道折子,下意識抬眼朝批完奏折擱下朱筆的韓呈望去,沒料到韓呈也在看他,眼里滿是審惕。

    折子是幽州刺史李懷金的加急密呈,上面報告了幽州府通判謝無極涉貪一事,請示圣聽裁辦。

    他輕輕合上折子,低頭說道:“圣上,臣有罪不敢欺瞞圣上——這個謝無極,是由孝廉舉上,任幽州府下一名刀筆小吏,臣手下官員見他略有才干方將其薦擢為官的。”

    韓呈沒有立刻講什么,瞄住他片刻才開口:“假若見才不舉哪是良臣之道呢!罷,這不是你的罪過。此人胸有點墨便食民而肥,實在配不上蘭臺舉薦。”

    “臣謝過圣恩,圣上英明大義。”他故作平靜,“是,這貪墨之事乃大忌中的大忌,理當嚴懲。”

    韓呈背著手在案后踱步,手中多出把扇子:“你也看到了,這不是普通的貪墨,碩鼠侵國,碩鼠侵國啊!”

    說著將扇子往地上一指,“你再看看這個……順子,撿起來給何中丞。”

    王心順忙撿起,拿袖子撣了兩下遞與他。

    他小心翼翼地又讀完了這張,眉頭漸緊。

    這上頭是謝無極對幽州旱情的呈報,并附向上討要賑災錢糧的單據。眼珠一轉:“可是圣上,恕臣直言,如若幽州旱情并非謊報,畢竟彼地連年災荒確也屬實,單憑李懷金一紙空口言劾恐不足為證。”

    此時韓呈明顯面露不悅:“不是朕懷疑旱情,若是沒旱倒好,這撥款撥也就撥了,放糧放也就放了。寧可信其有!萬一真進了賊臣的腰包,叫那些災民怎么活?”

    何方正見他不高興,不敢再包庇道:“是了,圣上仁德愛民,臣目光短淺萬萬不及。據臣想,撥款項目要經由幽州府尹和通判李懷金過目,其中定有牽連瓜葛。”

    韓呈思忖后說道:“這樣,你讓那個舉薦謝無極的人替朕去幽州查辦這些狗東西,凡有怠旱貪災的,便宜之時欽辦無礙。這……這權當草擬口諭了,記下。”

    他躬身端行,移步案前攤開紙張,濡筆擬寫,寫完歇筆謝旨。

    “罷了,你下去叫他準備出行事宜罷。”

    他行禮退下。

    殿外老遠候著御史丞副手江心畫,隔得甚遠未能碰面而過,那江也就沒行禮見。他留了個意,直接往蘭臺閣去了。

    蘭臺閣是韓呈給中丞在大內安排的住所,方便隨時吩咐工作,和御史丞不同,住在大內應的就是這個中丞的“中”字。

    王心順回韓呈身邊伺候,謹慎地問:“圣上放心中丞?”

    韓呈笑了,搖開扇子坐下:“他剛剛已經發現朕的不高興了,量沒這個膽子包庇下屬,他們蘭臺推薦上來的人出了事,這節骨眼上與朕為敵犯不上,一個中丞沒這么蠢。”

    “可圣上派他手下的人去查,那證據落入他們手里豈能完存?”

    韓呈搖頭:“證據,要得到非得辦了那幫人不可,還有不少信件被謝無極給藏匿了。他應該不知道李懷金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呈上,還以為只是李懷金單方彈劾呢,要不方才他能替謝無極求情?蘭臺出了岔子,恐怕整晚上都睡不好覺咯。前些日子說了要整頓蘭臺,朕這是殺雞儆猴,防止他們手伸得太遠。”

    手一伸,王心順趕緊遞上一條臉巾,“這大熱天,也算是對他們的磨練罷。”笑了。

    *

    “……我要是不替謝無極求情我就搭進去了!”自孳政殿走回蘭臺閣,何方正一路悄悄地對隨從吐苦水。

    “圣上多疑,能不小心點兒?”接著嘆了口氣,反著質問,“不求情?哼,在沒看到證據的情況下,我作為一個舉薦者的上屬,不求情豈不是擺明了我心里有鬼要棄卒保車?”

    “……我肯定要把自己擇開,圣上才能放心大膽地派我們蘭臺去查點。前些日子剛說了蘭臺風氣不好要整頓,呵,今兒就出了岔子,圣上擺明了要殺雞給猴看啊。”

    隨從一路聽著,點頭稱是:“大人說這些我也不懂,倒是聽了幾點意思出來——今兒大人面圣,感覺不好?”

    “是有點不好,今兒圣上怕亦是看出我試探口風的意味了。不行不行,我得把自己擇得遠遠的,你拿我的宮牌去把顧盡歡叫過來,人是她保舉的,我得問個清楚。”

    剛到蘭臺閣,還沒等到顧盡歡來就有下人來稟說她有一封文函呈給何方正。

    何方正打開函封,里頭竟然是顧盡歡昨晚寫成的告罪書,說自己剛剛得知幽州謝無極出了事,舉薦不力要請罪。

    她寫了兩封,一封呈給上司何方正,另一封交給了吏部備案,按說吏部這個時候應該處理了這文函。

    何方正把她交文函和圣上召他這兩頭時間一掂量,倒沒辦法治她什么罪了——怪不得圣上方才沒治他的罪,也沒詢問是何人舉薦的謝無極,原來這人早就將事情提前跟圣上交待得清清楚楚了。

    自己作為一個上司竟然拿她無可奈何,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看來不如等會賣她一個人情。

    不久顧盡歡就拿著宮牌趕到了蘭臺閣,見到何方正跪下叩首,道:“下官請何大人責罰。”

    何方正將她扶起,道:“不敢不敢,你沒有過失怎么責罰呢。盡歡,你遞的文函我已經看過了,謝無極雖是你舉薦,還是個地方官,可正兒八經論品級,他的官位現在比你高啊,你怎么能料到他會做出這等事情呢!即便是料到了,你也管不了啊。圣上沒有降罪,你不要自責了。”

    盡歡聽到這話登時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何方正喊她坐她便坐。

    她道:“那圣上沒有怪罪大人罷?若是因我的過失連累了大人,我死也難抵啊!”

    何方正道:“圣上是何等圣明,怎么會無端怪罪于我呢。不過,圣上給你派了任務去幽州查謝無極。前事既往不咎,這事你得好好干了,干好了將功補過,干得不好不但舊罪重罰,而且給我們蘭臺抹黑。知道么?”

    拿出手諭,交給她。

    *

    她出宮到中丞府——這是中丞手下官員常年在宮外辦事的處所,自己的小間里,阿喪給她理好茶席,她坐在窗欞邊,端茶送水也不管喝。

    阿喪見她這般,上前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

    盡歡緩過神來,道:“心有余悸啊,若非我昨天想到提前上交請罪文函,恐怕圣上那頭一發怒,與謝無極有關系的都逃不脫,刀第一個就得落在我脖子上。”

    “可是圣上不還是把查案的事務交予大人全權負責了么?”

    “哪里是全權,我相信上頭會有眼睛盯著的。圣上要揪出的不僅僅是區區一個謝無極,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擺臉子給何大人看根本就故意的,一則要提醒何大人注意整頓下面人手,二則何大人若是整頓不利,他就要順藤摸瓜,從咱們蘭臺抓出幾個和謝無極相關的,殺一儆百。”

    她一手拍住茶盞,“我回想真的后怕,一身冷汗。今天差點成了那殺一儆百的一。蘭臺這么長時間風平浪靜,不知道是誰給圣上出的主意,他怎么會對我們下手呢?”

    阿喪安安靜靜地聽,忽而說:“姑娘說朝政我不敢妄言,我去收拾行囊。如果需要,我替您遞帖子。”

    “遞帖子……對對對提醒我了,去罷,說我晚上登門。順便給幽州放只信鴿,讓謝無極不要輕舉妄動。”

    “就這么多?不說清楚點?”

    她斟酌了一下,擺擺手:“不,還是不送信了,蘭臺這塊最近一定會抓得緊,防止落到誰手里就不好了。”

    阿喪下去準備,而她撥弄著茶幾上的香爐,直勾勾地盯著不知何處看。

    *

    晚間一輛馬車從大內直奔蘭臺府,另一輛悄悄在半路分道揚鑣,往太學士府去。

    顧盡歡著一襲黑斗篷,叩門而入,囑咐看門人守住大門。

    后堂站著一位年知天命的太學士山九梟,眉眼神態間氣韻猶存。見她來了,忙問:“怎么,我收到帖子,出什么急事了?”

    她行了禮,開門見山:“學生要請教先生——今日上頭叫學生去查辦幽州的謝無極他們貪污災銀一案,您知道,學生與謝無極有幾分交情,災銀有多關鍵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斷然不會斂這等欺君之財的,更系李懷金舉報。圣上故意擺臉色給何大人,學生為求自保不知怎么辦,求先生想個萬全之策。”

    山九梟認真聽完,皺起眉頭問:“這個謝無極與你到底有幾分交情?”

    “先生什么意思?”她被問住。

    山九梟警惕地看向她:“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能保證此人為人么?”

    她驚訝:“先生懷疑……”

    “是怕你信錯了人。你想想看,上頭做事不談一向謹慎,但視聽并不閉塞,沒有把握他會把何方正叫去故意給他擺臉子?”山九梟搖頭,“你此次去幽州得留個心眼,這個謝無極即使沒有貪污,與這件事亦脫不了干系。”

    她緊張地擦把汗:“先生是說,上頭已經有把握了,此事根本就是對我的試探?”

    山九梟面容嚴肅:“極有可能,不過不止是你,圣上應該不是懷疑你,而是要下重手重置蘭臺府。如我所料不錯,上頭手里有證據,謝無極他們應該已經被上頭派去的人扣下了,就看你此去審理的表現了。你若一點都審不出來,一口咬定他們無辜,恐怕……”

    她不寒而栗,自言自語起來:“恐怕,朋友保不住,自己也得賠進去……”她抬頭沖口而出,“還好剛剛我留了個心眼沒送信鴿去。”

    山九梟與她對視:“你也是沖動,差點著道。你要做的就是先和謝無極保持距離,他現在如同一塊燙手山芋誰都碰不得,尤其是你們蘭臺府的人。”

    “學生現在慌亂極了,此番事變叫我左右為難,那謝無極我怎么審得?他一張口我就自身難保。”

    她明白過來氣得直跺腳,“好嘛叫誰去不好偏叫我去,上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主意,我是審了那頭兒剁胳膊、不審這頭兒掉腦袋!”

    “還是舍臂保命罷。你可知道你該愁的是什么——如何把自己擇干凈、立頭功才是頭等大事啊。”

    她連連點頭:“先生說的是。”

    “你還是先去辦事,這段時間我想想,等到時候回來再商議,有什么死結解不開就給我傳消息。”

    “是。”欲轉身之際想起,問道,“學生還有一事不明。”

    “講。”

    “先生,學生此去審處的極點在哪里?”她比了個殺頭的手勢,道,“要做絕么?”

    山九梟欲言又止:“這……與你密切相關的不要留活口,至于其他牽扯出來的,哪些該查哪些不該查呢?嗯——你可知道,為何近年但凡查處的貪污受賄者均是副官從官?”

    顧盡歡驚愕抬頭:“先生……”她會心一笑,隨即正色,“學生受教了。”

    副官從官都不是正品級,這正品級的都拿他們頂包扛雷,自己逍遙法外。

    山九梟此話正是告訴她有的人暫時不能動,只能上面發落,而她要將損失降到最低,拿一些人頂包足矣。

    拜別山九梟后,她匆忙離去,沒叫其他人瞧見。

    *

    第二天一大早顧盡歡還在洗漱穿戴,阿喪指揮著下人們準備行李。

    “這個……還有這個,哎,輕點!笨手笨腳的,磕壞了怎么好?”

    顧盡歡搖搖頭,對他道:“阿喪。”

    阿喪忙放下手里安排的活計:“哎。”

    “你現在越來越像個ren妻了,”她笑了,“行了,你讓他們忙去吧,也不必收拾太多東西,我心情不大好,帶這些東西不是享受反而是負擔。”

    “是。”他招呼那里繼續收拾,“大人心情不好是因為昨日的事么?”

    “是啊,叫人犯愁哇!山先生的話點醒了我,倘若謝無極真的涉了案,我該……”

    她噎在這里,后面“想個什么方法來脫身呢”她覺得太不仁義便沒說出來。

    “你會不會過于謹慎小心了?驚弓之鳥可當不得。”

    她搖頭。她的感覺不會錯到哪里去的,不能把這個皇帝看得太簡單。

    “上頭還是信任您的。”

    信任?

    她冷哼一聲:“你聽話又不過腦子,我昨兒就說了,圣上是不會讓我一個蘭臺的副手單獨去的——你等著瞧吧,待會兒就有人上門了。”

    果真語溫未涼,下人就來通報說江心畫和沈扈求見。

    一聽江心畫她便浮現一副“看我說得準罷”的神情,說有請;沈扈,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正疑惑著,二人已經快走到了面前。

    江心畫和那個密呈檢舉謝無極的幽州刺史李懷金一樣都是掛名“李黨”李刈的黨羽,李刈又很聽韓呈的話;至于這個沈扈十有八九是敵非友。

    她心里沒想給好臉,臉上卻條件反射地擺出假笑:

    “江大人光臨寒舍,顧某不勝榮幸。”

    “客氣了。”江心畫雖然位高,但少不了寒暄了一番。

    顧盡歡目光移到沈扈身上——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子,皮相么,若是放在正常情況下,她須得道一聲帥氣,不過現在,于充滿敵意的眼光里他顯得愈發面目可憎起來。

    不等她開口問,沈扈微微作揖:“只知道跟著江大人聽到要和顧老爺同去,沒想到您居然也是個姑娘家。”

    沈扈,沈扈……她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上次吏部向上報各部官員的文呈經過蘭臺轉遞時,她看到過這個名字。

    應該是少有的在朝多年的年輕官員了。

    “下官眼拙,未認出這是沈督察。”她回禮。

    沈扈看向她的眼睛,笑道:“在下與大人初次見面,大人不認得也不為奇。”

    顧盡歡在山九梟處學習文章已經一年,對語言比較敏感,聽他說話帶一點怪怪的口音,心里縱橫猜測著些什么,沒聽到江心畫說話:

    “……顧大人剛受旨欽出查案,可謂是歷代中丞副手的楷模。”

    江心畫確實不敢小瞧了她,聽上頭說她就是舉薦謝無極當官的人,卻不曾見圣上對她下旨查辦,能從死xue里蹦跶出來將功折罪的,她須得有些忌憚。

    顧盡歡回過神來,笑道:“不敢,顧某芝麻小官也,乃圣上英明,我才能承蒙恩澤呀!”

    她笑眼掠過對面還在使勁鼓吹的江心畫,不再與她兜圈子,問:“怎么?大人也一同出行差辦么?”

    江心畫答:“我正是來說此事。為圣上辦差,可不能耽誤時日,我要速速擬定去幽州的日子才是。”

    她點頭:“替圣上辦事、為萬民謀福怎可拖延!不如即可出發。”

    她眉宇間卸下一點糾結,放松道:“阿喪,那些重東西都不要帶了,收拾點輕巧的,吃過了朝飯就出發!”

    她又道:“江大人,沈大人,鄙宅清湯冷炙,如不嫌棄就在下官這里用了朝飯再走?”

    說完用力留客,后悄悄叫阿喪去廚房囑咐了一頓拿得出手的席面。

    以她的驕傲,平日怎會死命應酬呢,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中丞府外,“二位大人慢走”余音殘在。

    江心畫喊了轎子來,和沈扈發牢sao:“這個顧盡歡雖好交談,相處簡單,可同時心里機械多得很啊!”

    沈扈笑著給她掀起轎簾:“我倒不這么覺得……”

    “哦?那你覺得她是個什么人?”她倒沒想多,順著話題兒溜了下去,招呼他也進轎來坐。

    沈扈撩擺進去,坐定起轎后答道:“我倒覺得她心思簡單爽利,是個直腸子。”

    “何以見得呢?”江被他說得奇了。

    沈扈搖搖頭,他自知自己與江心畫非一路之人,即便贊同她說的話,也不敢過早地亮明身份,暴露自己歸派陣營,于是瞎扯一番。

    不過心里確著實想了一番天馬行空——他此次新官上任便被弄去查處幽州要案,一來惶恐緊張須得干出一輪成就,二來……

    他盯住了蘭臺府。

    *

    用過朝飯之后,顧盡歡就早早兒地帶著三輛馬車在均和門外等候,江心畫隨后而來,居然也趕著三輛馬車!

    二人一見,笑還沒來得及笑,只瞥到打遠處空著雙手走來一個人,正是沈扈。

    顧:“督察不帶行李么?”

    江:“我以為督察大人也備了三輛馬車。”

    沈:“哈,我猜得沒錯——顧大人果然備了在下的車!”

    顧盡歡道:“看來我與督察大人要多幾分默契,一個全備好了馬車,一個連自己的也沒備下。”

    那兩個一唱一和的,江心畫只好吩咐下人將馬車趕了回去。

    撇開是上頭派來的人不說,顧盡歡打心里不喜歡這個女人的說話方式——小女兒態,小情緒蕪雜,沒有半點做大事的影子。即便是自己的對手也得讓自己心服口服才是,正所謂什么英雄惜英雄、什么唯使君與cao耳云云……可惜可惜。

    倒是這個沈扈……嗯——沒臉沒皮,即便看不出他到底存得幾樣心腸,反倒有那么點兒意思。

    果真,兩手空空的沈扈倒沒有不好意思,坦言“我不與二位大人客氣,我就趁個方便。”說著就鉆進了馬車。

    顧盡歡下意識去掃視江心畫的反應,于是察覺到了她臉上的一絲不悅。

    她心里想道:倘若這個沈扈真是和江心畫一道兒的,那么他們內部也不算和諧啊!還真是應了那句“小人黨而不群”。不禁發笑。

    “來……請請請!”

    從京城到幽州這一路,顧盡歡怎么看這兩個同行之人怎么不痛快。

    江心畫為人說話細膩陰險也就罷了,可她明明對沈扈這個帥哥兒沒什么相處方面的看法,偏偏因為對上頭派人監視她這事產生揮之不去的警惕。

    ——坐這么久了,這兒有個茶水鋪子,咱們下車喝碗茶罷!

    肯定是讓他故意拖延的……不喝!

    ——此處風景不錯哎!我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下車下車。

    我忙著處理爛攤子,你還有心情看風景……不下!

    ——顧大人,這個客棧還有空房,對了,您要燒水洗澡么?小二!

    我洗不洗澡不用你管哎,這么燙的水你肯定是故意的!

    ——哎,顧大人,您吃什么我給您送房間來?

    難道要在我菜里下毒么?天哪我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算了,人家一路上也沒什么壞心。不對,禮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況是敵是友還不清楚……好罷,我想吃蛋炒飯。

    ……

    一來而去,沈扈也感受到了來自顧盡歡的那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的敵意,不過他發現這個女子亦不是個不講理之輩,便饋之以如遠星河漢袤袤無垠的寬懷。

    就像打太極,他一團棉花,漸漸讓顧盡歡處在有拳無處打、有氣沒地撒的尷尬境地。

    “三位大人,出了這道關,就進了幽州府境內了!”車夫朝后喊。

    顧盡歡追問:“頂晚能到么?”

    車夫說可以。

    江心畫撩開車窗簾子,問道:“顧大人打算在哪里落腳?府尹衙門?”

    顧盡歡還沒開口,后頭沈扈掀開簾子笑道:“我猜是大牢。”

    注意到顧盡歡投來的異樣的眼光——一個在說“要爾多嘴”的眼光,他忙扮乖裝傻放下了簾子。

    她確實是打算第一趟先奔赴大牢探望謝無極,被他這么一說破反倒顧慮起來:

    韓呈能把眼線爪牙弄去幽州,那么這里也可能盡是眼線,稍有不慎薄冰易碎。大晚上去看謝無極實在惹人懷疑……

    可是不弄個明白她或許連睡都睡不著——她還過分年輕,在她眼里,山先生的話能叫朗日平地生出暴雨驚雷。

    晚間到府尹府,幽州府尹王文靖和李懷金像提早得到消息了似的竟然一道前來迎接。

    江心畫不帶任何掩飾地亮開了身份,要說大張旗鼓她倒也沒鳴鑼開道,要說夏日潛行她進了府衙倒是威風得很。

    這么一來,顧盡歡被裹挾著在府尹府下榻。

    江心畫見到王文靖和李懷金如同見到親娘舅一般,狎昵之色流于表面。

    沈扈暗中有數,怪道江之前說顧盡歡心中機械頗深,現下他明白為何了——原來她的判斷都是基于自己的標準比較而言,令人哈哈。

    盡歡終于還是假裝起夜出了廂房。

    正準備在拐角處偷偷溜走,黑暗中一個人摔了出來,硬生生嚇得她一哆嗦。

    沈扈背著手從墻后走出,很顯然這個人就是被他丟出來的。

    “我是你就不會這會兒去大牢,瞧,落人口實。”

    捕捉到地上那人的驚慌,再望向沈扈嚴肅的面龐,她嘆了口氣:“今日饒你回去,看清楚了,我不出去,我要睡覺了,再跟蹤就取了爾的狗命!

    ”

    沈扈補了一腳,那人爬起來一溜煙逃了。

    她下意識想離去,方扭頭就被沈扈叫住:“怎么?大人這就走了?”

    被他盯得不大好意思,她手一揮:“得,欠督察大人一個人情。您想怎么辦罷?哎,我說一句啊,我和幽州府的可不是一條褲子的交情,我顧盡歡是個清官,除了每年的冰敬炭敬沒存錢的!”

    沈扈笑了:“我要錢做什么?您自是清廉,否則圣上能叫您來查貪?我很是好奇您與這謝無極是什么關系,我就想知道這個。”

    他死死地盯著盡歡。

    “我不知道督察君是敵是友,是清是貪,憑什么覺得我會告訴你?”她扭身便走。

    沈扈攔住她:“哎,權當我開玩笑罷!你別對我這么大敵意,若是存心害你還會替你揪住這個賊人么?”

    顧盡歡好騙得不得了,聽了這話反而自覺理虧,面兒上掛不住,索性耍起無賴來:“我要你管了么,我求你管了么?你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我可不愚蠢才不上你的當。”

    他嘀咕:“我看你就是愚蠢……”

    顧盡歡撥開他的手臂,緊緊肩上披的外衣又欲走,他沖著她背后說道:“我勸大人不要意氣用事,我這里有謝無極的罪證抄本,你若要看可以給你過過目。”

    腳步立止。

    “你幫我?得了罷,我跟你不熟……”她半信半疑地回頭,“啊,我明白了……”

    她此刻想通了山先生說過的——證據就在皇帝手里,就看你怎么表現——是什么意思了,這家伙說的不一定是假話,也許,皇帝特地派他同來即為這個用意。

    可是他為什么要幫自己呢?

    她一時間想不清楚這么多問題。

    “不要也罷,”他嘆氣,袖子一攏手一揣,“圣上是打算看大人的作為的,等到大人有朝一日自認什么也查不出來,再到謝無極仗著大人的權勢一翻供!大人應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顧盡歡被點破心事,慌張掩藏:“你不必對我說這些胡話,圣上還未審謝無極、還未擬案,哪來的口供又如何翻呢!清者自清,我又沒有貪贓,我怕什么!”

    他搖搖頭:“這事兒大人心里比我清楚,沈某肺腑心腸,并非惡意。”

    她也學他搖搖頭:“我實在是不明白。唉,督察君您如果做生意定不是個好手,一頭兒是主兒一頭兒是陌兒,您還真拎不清么?”

    “那我反問大人,一頭兒是消災一頭兒是招難,大人拎清了么?對了,這證據您要還是不要?我說了我沒壞心。”

    “你若是壞心,就憑你這幾句話,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她哼了一聲,順勢抽走了他佯裝收回的證據,離去在夜色里。

    沈扈揚起一個笑容,揣著袖子回廂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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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解釋一下這個王朝的官制:文中提到的蘭臺中丞,相當于歷史上的御史中丞,但是這里的蘭臺權力要低一些,沒有御史中丞那么接近皇權。

    在這個小說里,蘭臺和御史臺是兩個概念,而真正的歷史上是幾乎相近的。

    再者,幽州設有府尹、通判、刺史,文中的李懷金是中央派過來的刺史,負責監督府尹辦事。由于這個大昭王朝設的州府很多,所以府尹沒有看官們想象的權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