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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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緩緩放開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一轉。李睦朝他搖搖頭,將手往背后一藏,周瑜看了她一眼,眉宇間掠過一絲詫異:“張仲景乃南陽名醫,我早已派人去請,只待權公子一到皖城,便動身前來,算一算,再過兩天也就能到了……只是,長沙太守張羨,為其族兄也。” 嗯?張仲景不是長沙太守?李睦原想找個借口把方才的事先帶過去,不想鬧出個烏龍來,愣了一下,一時語塞。 “權一時無狀,是否傷到了你?”這么一緩,孫權終于止住了咳嗽,蒼白的臉色上一時嫣紅一片,朝著李睦連連拱手,年輕得還帶著稚氣的眉眼間,歉然惶恐,好像真的是剛才一陣咳嗽才令他失手傷了她一般。 李睦回過神來,笑一笑,說了句“無妨”,再客氣一句“不打擾權公子休息”,從后面一扯周瑜的衣擺,拉著他一同退出了營帳。 帳外陽光鋪灑,李睦長長伸了個懶腰,忽然有種一口氣梗在胸口許久,終于透出來的感覺。 “傷得如何?” “啊!放手,放手……”伸到頭頂的手被周瑜一把撈住,碰到手腕上的淤青處,李睦齜了齜牙,空出的那只手一連往他手臂上又拍又打,一疊聲地叫喚。 周瑜到底不敢太用力,一松手,就被她抽回手去。 見他抿著唇看她,李睦撇了撇嘴,一把捋了衣袖,干干脆脆把手腕露出來給他看:“記住了,不過是他咳嗽時用力拽了我一把,病中沒控制住力道,就如同你當日受傷,我替你裹傷時一樣……” “我何曾……”周瑜下意識一句申辯,卻被李睦笑吟吟地掃了一眼,突然意識到她話外之意,目色一凜,“他真是有意為之?” 李睦聳聳肩,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孫權已經當場道了歉,而她也不能再捏回去。更何況,周瑜初時攔著她進帳,豈不也是對孫權心存芥蒂早有所察? 李睦不答,周瑜也沉默下來。兩人并排在營中慢慢走了一會兒,李睦不由又開始糾結她此番的來意該如何開口了。 ☆、第六十二章 “這幾日你暫且留在縣府,我會多加守衛在城里巡查。再過幾日,待伯符到后,再將他送回吳郡養傷。”見李睦側頭看他,周瑜語聲一頓,隨即又多解釋了一句,“袁術僭號,曹cao為伯符上書請封吳郡太守,兼領江夏,襲烏程侯之爵。” 吳郡太守也好,烏程侯也罷,不過都只是個虛名。而現江夏太守乃劉表之部將黃祖,卻與孫策有殺父之仇。曹cao為孫策請封江夏,便等于是表明了支持孫策征伐江夏,以報父仇。 也就是說,用劉表的江夏郡,和孫策換了幾乎到手了一大半的徐州。而孫策頂著孝道之名,非但只能與他換,還要謝他一句成全。 當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 這一層一層的關系,周瑜一句句道來,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李睦皺著眉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徐州固然富庶,卻是兵家必爭的四戰之地。以伯符現在的兵力,能一時拿下,卻不能長久而治,不如讓與曹cao,做個人情。袁紹勢大將廣,曹cao又挾令天子,列三公,此二人只待一個平了公孫瓚,一個收復徐州,就必有一戰。曹cao若敗,我再出兵自吳郡渡江復襲徐州,而他若勝,此番下邳呂布的屯糧我帶走一半之數,剩下的能運往吳郡便運,若帶不走,伯符臨走時自會開了糧倉,分糧與民,也算是曹cao分我一些戰后之利。” “你……曹cao備戰袁紹,正是缺糧的時候,你拿他的東西來收買人心,這他也能答應?”李睦聽得明白,只是后世的印象中,曹cao極諳算計之道,擅用兵,又擅收買人心,呂布在下邳的屯糧不是小數目,這么多糧草的運輸,她不信曹cao就看不出來周瑜的打算。 “那又如何?”周瑜笑得云淡風輕,“袁術此時僭號,他與袁紹偏又在此時爭奪大將軍之位而鬧出不合。前些日子劉備又想襲下邳,結果被伯符殺得逃去投奔曹cao,處處以皇叔宗親自居。朝都之內,曹cao雖然看似威風,可卻也是陷于虎狼陣中。他只恐伯符不應,要他再率兵征伐徐州,而又有后顧之憂。些許糧草,又有何舍不得的!” “你這是趁火打劫!”李睦嘆為觀止,擺擺手,“這種算盤,總是你厲害。” “阿睦……” 見李睦抬腳就要繼續往前走,周瑜猶豫了一下,出聲叫住她。 此番從尋陽回來,又接到孫策那里傳來的消息,他其實給李睦準備了兩個選擇。 要么隨他一同去尋陽,駐兵柴桑,cao練水軍,兵鋒直指夏口,伺機與黃祖一戰。 要么轉道居巢,住入他家中老宅,避開江東眾將,避開兵威戰局,就此淡出孫權這個名字。 待過得兩年,眾人對那個下邳城中一箭射及四百步,又攜兵赴救宣城的孫權印象漸漸淡去,待真正的孫權再長大兩年,少年的面貌身量有所改變,再畜須加冠,孫權又非李睦所聽到的后世傳說中的碧眼紫髯,縱然到時候有人察覺相貌有異,也只會覺得少年長成,斷想不到是換了人,真的去懷疑他的身份。 如此一來,李睦是李睦,孫權為孫權——嫁娶由人。 然而,他其實不用問,就能猜到李睦會如何選。 但一旦孫策到來,孫權又在這里,她這個假孫權……怕是要立刻關門謝客,哪怕隨軍,也不能再于人前露面。 李睦與尋常女子不同,要她終日枯坐于房內而不得出,又如何能行? 周瑜眼中的試探之意李睦看得明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藏。 “周公瑾……”輕聲一嘆,又緩緩深吸一口氣,李睦垂了目光。 有些事,終要說出口的。 “你說現在要娶我,說不與世族聯姻,說此生不二志,不二妻,我都信。” 不等周瑜的唇角勾起來,她抿了抿唇,率先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可將來呢?喬氏姊妹是范須所送,你可毫無顧忌地將人送到我面前,那他日若是孫策送的呢?” “伯符不會……” 見周瑜一皺眉,李睦立刻擺了擺手,沒讓他說完:“若是有朝一日,江東局勢危機,需南北聯姻,亦或是要世族出力,言明要許嫁于你,又當如何?你會不會要我委曲求全,會不會說大局為重?到那時候,我若不答應,我兄又當如何自處?” 還是不等他答,李睦抬手將飄散的碎發勾到耳后,露出長眉若峰,眉梢輕揚之間,秀致清麗的眉眼頓時英風昂揚:“我從來不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卻更不會將自己的將來全部交到旁人手里!哪怕是你周公瑾!” “我不愿事事仰仗于你,進退之間俱由你一念所決,更不愿兄長將來為維護于我,與孫策,或與你正面沖突,君臣隔閡,同袍失交,一腔壯志難酬。” “吳郡靠海,該有鹽產之利,我知有一法制鹽,可用半數的人力,得雙倍的產量。丹陽出鐵,我知有一法煅煉,可得百煉精鐵,以此制弩,別說四百步,便是千步的射程也可一試。我可使船不需帆而能行,使火遇水而不滅……” 想到已經初見成效的石油,她不禁微微一笑,語聲一頓,抬眼看周瑜,墨色的眸子亮若星辰:“征戰沙場也好,治理民生也罷,我要你將來的成就有我一半之勞,我不要任何人的垂顧,即便是與你周公瑾站在一處,天下人也都覺得你周郎此生一妻,如我足矣!” 初時,她還說一句稍稍停一停,然而說到后來,她語速越來越快,片刻不停,負手而立,眼神明亮,唇邊笑意漸深,躊躇滿志,又帶了一絲激將般的釁意:“我有念如此,你還敢不敢再與我兄提及姻約?” 若說之前她或許還有所猶豫,此時已然都豁了出去。 若周瑜應下,那在孫策到來前,她便將孫權做到極處,讓軍中兵士拿起長槍就能想起孫權之名,讓孫策的屬官人人都知孫權之能,偏偏這些孫權既不知也不會,便是如歷史一樣為東吳之主,只要他還想維持這一份“能耐”,不管心里如何想,都動不得她分毫。 而她是女子,有如此之能,卻不能從軍,不能出仕,便只有嫁入東吳一條路可行。 她兄是太史慈,孫策已娶,斷不可能以她為妾,那剩下的可稱為嫁入東吳的,便只有與她同年的孫權,和與孫策兄弟相稱的周瑜了。 只要周瑜應下! 而若是周瑜被她嚇跑了…… 看著周瑜俊朗的眉眼望著她神色復雜,許久不語,李睦挑了挑眉峰,緩緩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負在背后的雙手慢慢握緊。 她這樣的性子,一千八百多年后還被人嘲諷是個不知溫柔的女漢子,怎就會覺得生長在這個習慣了女子柔順聽話的時代里的男人能容得下她這驚世駭俗的念頭! 那就……如此罷了吧…… 還是改日,她拿著這些好處和孫策好好談一談。 不想她眼中的黯然還不及染上眉梢,身側就傳來一聲清朗的長笑:“如此一來,怕是天下英豪,都要羨艷我周瑜能得妻如此,可當十萬雄兵!” 李睦猛地轉身,周瑜溫和明朗的笑容,比漫天的陽光還要燦爛。 愣了片刻,李睦也跟著笑起來。天際長空,云霞萬里,仿若人的心懷胸臆,暢然舒朗。之前那一小片陰云,任誰也沒放在心里,秋高氣爽,本就不是落雨之機。 第二天,李睦頭一次公然在周瑜點兵集將時踏入軍營,同他一起站上高臺,在疾雨般的鼓聲中閱陣。 經下邳一戰,她也算是在軍中頗有人氣。親身經歷此戰的人津津樂道,早就將她箭射劉備中軍帳之事傳得神乎其神,而從吳郡調來的兵士卻多數不信。畢竟孫策自領軍起向來身先士卒,其武勇人盡可見,李睦這一箭,卻多是口耳相傳,真正親眼所見的,也只有當時幾個隨軍的斥候而已。 因而李睦一露面,就引得人人矚目。 只是她自己卻是絲毫不覺,站在高高的木臺上,眼前的兵士排列成一隊隊陣列,隆隆地腳步聲隨著一聲聲號令不停變換,踏起煙塵滾滾,將一眾人的面貌都遮得模糊不清。 周瑜就站在她身側,時不時側過頭湊到她耳邊,講一句令旗的區分,陣勢變化,或說金鼓號角在不同的陣型中所代表的不同含義,再說軍中禁令,編伍之規,聽得李睦心搖神曳,咋舌不已。 她當然知道千軍萬馬之中統兵不可能像前世某些電視劇里那樣傳令全靠扯著嗓子喊,卻也想不到這其中的令信竟如此復雜。 前軍聽鼓,后軍聽號,每一個隊列中的兵士所用的軍令旗號都各不相同,若碰上兩軍對陣時陣勢改變,就全靠主將令信分明調動了。 也難怪當日她只射了十余箭,造成的傷亡遠遠不及周瑜一個回合的沖殺,卻能令劉備全軍喪膽——身為主將的劉備率先落荒而逃,余下的兵馬人數再多,自然立刻跟著全盤崩散,兵敗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