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琢磨出深意來，笑了一下，說：“刀哥，你鐘意裴小姐？”

    “我鐘不鐘意不重要，等這邊的事結(jié)束，老爹說不定要我去趟香港。”

    “說親事？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裴小姐阿嫂了？”

    阮決明瞧了他一眼，淡然道：“不生氣了？”

    “氣，氣自己什么都想不到。”南星聳了聳肩。

    阮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阿星，你知不知為什么這么多小孩，老爹只挑中了你？”

    “我笨咯，不像良姜做事滴水不漏，反倒讓佛爺懷疑。”

    “阿星，心思簡(jiǎn)單絕不是什么好事，你不笨，你只是覺得麻煩，不愿意細(xì)想。”

    “我聽話做事就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我不在呢？”

    南星不解地問：“刀哥，你會(huì)去很久嗎？”

    阮決明轉(zhuǎn)動(dòng)著手上的狼首戒指，靜默了好一會(huì)兒，說：“后面的路不太好走，你凡事要多想一想。”

    南星被這嚴(yán)肅的氣氛鎮(zhèn)住，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

    *

    “裴小姐，裴小姐！”

    裴辛夷一下子睜開眼睛，先看見一張模糊的臉，再看見玫瑰色天空，紅云壓得很低，仿佛奔馬的影，幾乎要融入花海。

    怎么會(huì)睡著？還這樣無所顧忌，甚至有人靠近都沒察覺。不愿意承認(rèn)答案，她說服自己，一定是太疲倦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很好，雖然做了許許多多夢(mèng)，但夢(mèng)里長(zhǎng)夏永恒，是最好的美夢(mèng)。

    裴辛夷清了清嗓子，一邊站起來一邊問：“怎么會(huì)是你？”

    南星笑說：“刀哥有事先走了，讓我在這里守著你。看你睡得很好，我不想打擾的，但良叔讓我叫你去食飯。”

    “好。”裴辛夷隨他往宅邸的方向走。

    “裴小姐，刀哥讓我同你講，他答應(yīng)你。”

    裴辛夷心口一跳，難以置信地說：“乜事？”

    南星詫異地說：“我怎么知道。你們談了什么，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裴辛夷頓了頓，“麻煩你轉(zhuǎn)告他，多謝。”

    南星笑說：“刀哥知道你會(huì)這樣講，他說你遲早要還的。”

    *

    裴辛夷回到小樓客廳，坐在案幾后的裴懷良瞪著她說：“不像話，拿把刀四處闖，還去什么花田，這下全世界都以為你們——”

    “冇啊，我們冇搞。”裴辛夷坦坦蕩蕩地說。

    裴懷良反而說不出話了，揮著筷子說：“快去洗把臉，來食飯！”

    再次來到客廳，裴辛夷已經(jīng)換了體恤及牛仔褲，長(zhǎng)發(fā)隨意挽成了一個(gè)發(fā)鬏，看上去干凈舒適。

    她在案幾前盤腿而坐，拾起筷子，挑出飯盒里的一塊蝦丁。

    “幾時(shí)變得挑食了？”裴懷良奇怪道。

    裴辛夷頓了一下，重新夾起蝦丁送進(jìn)嘴里，吞咽之后才說：“我可能沒睡醒，還以為是在家里。”

    “你還和三太他們住一起？”

    “嗯，我不習(xí)慣太清凈。”

    “我還以為你住石澳半島。”

    “偶爾住，一般用來會(huì)客。”

    石澳半島的別墅在裴辛夷名下，實(shí)則是裴懷良為投資而購置的。他還托她買了不少股票債券，幾乎將五分之一的錢都交給她打理。除了助理，沒有更多人知道這些事。

    他們聊著投資項(xiàng)目，都不愿提及家事。

    吃得差不多了，裴懷良拿起煙斗吸了一口煙，說：“如果你想讓老四留下，阿叔可以幫你想辦法，但你不能動(dòng)她。”

    裴辛夷故作驚訝地說：“誰說要?jiǎng)铀俊?/br>
    裴懷良哼笑一聲，“別人上趕著貼刀哥，我不會(huì)覺得奇怪，但你不一樣，就算舊情未了，也不是這個(gè)樣子。而且你早晨居然還在佛爺面前裝傻女，我是第一天認(rèn)識(shí)你？”

    裴辛夷放下筷子，手搭在膝蓋上，悠然道：“良叔要怎么幫？接她回河內(nèi)，重新做裴家四小姐？我的事你別管啦。”

    煙斗“嗒”一聲敲在桌上，裴懷良沉聲說：“良姜的事我不計(jì)較，是看在你的份上。佛爺要是知道真相，后果你也清楚。”

    裴辛夷笑了笑，“真相是什么？良叔知道的話，不如直接同佛爺去講。”

    裴懷良?xì)饧保闹雷诱f：“我不想你哭啊，傻女！”

    “是乜？”裴辛夷斂了笑，淡漠地說，“既然阿叔這樣心疼我，當(dāng)初怎么會(huì)告訴我找不到阿魏？如果那年圣誕我沒來，是不是要瞞我十年？”

    裴懷良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皺眉說：“還逮著這件事不放，都講了你知道了又點(diǎn)算，你要嫁給他？”（怎么辦）

    半晌，裴辛夷篤定地說：“是。”

    裴懷良倒吸一口氣，搖頭道：“冇可能！我不會(huì)同意！”

    “良叔，我叫辛夷，這是我的命。”

    裴懷良拍了拍心口，急促地說：“你是不是想把我心臟病氣出來？你的命，你的命是嫁給阮忍冬不是阮決明！當(dāng)初你不認(rèn)命，求我放你回去，你說要為你大哥報(bào)仇，讓你老母能安息，你說你阿姊無人看管，放心不下。現(xiàn)在呢，一看到他什么都忘了？”

    “你根本不知阿魏給了我什么，我裴辛夷活到今天，全憑他一句話。”裴辛夷頓了頓，“他說‘事在人為，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不過阿叔講得對(duì)，事到如今說什么都冇用，選擇了這條路就無可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