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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大哥。”清朗的聲音傳來,身披風霜的少年走進偏廳。 阮忍冬將輪椅轉了方向,看著他說:“聽說你表現不錯。” 阮決明笑笑,狀似隨意地說:“你們在說什么?” “六小姐祝我新婚快樂。” 裴辛夷出聲說:“我沒有!” 阮決明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阮忍冬見了說:“你也奇怪對吧?六小姐竟會說越南話。” 阮決明只是奇怪她竟然毫無顧忌地在別人面前講越南話,轉而想到,一定是阮忍冬惹得她忍無可忍了。 “你會講廣東話,你們說吧,我出去看看。”阮忍冬以勝利者的神情睨了裴辛夷一眼,轉動著輪椅離開了。 安靜片刻,阮決明問:“他怎么你了,有沒有做奇奇怪怪的事?” 裴辛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愿理他。 阮決明覺得可笑,明明他才是那個最該生氣的人,她反倒還擺出受傷的姿態。 他冷漠地說:“你們以前見過的話,該知道他不好惹,你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裴辛夷這才轉頭看他,原想嗆聲,思索一陣,耐著性子說:“之后可能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沒時間同你廢話,我最后拜托你一次,我這輩子還沒有求過人,你聽我講……” “我說了不會幫你。”阮決明咬緊牙槽。 裴辛夷見他轉身要走,連忙站起來拉他衣角,“阿魏!” 有人從偏廳門口經過,裴辛夷松了手,輕聲說:“這幾年你或許不容易外出,但不管多少年,我等你,明年六月,在里昂這間咖啡廳,你記著地址……” 少女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脖頸上,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肘,接著往前走了兩步,頭也不回地說:“你做夢。” 第17章 “我以為你不會去的。”裴辛夷看見不知名的小蟲躍上葉子,順著花莖網上爬。她感覺背上也有蟲在爬,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蟲肢扎得背脊刺痛。 阮決明笑了兩聲,“你信了?”說著就掰過她的肩膀,想要看她的表情。 在轉過去的一剎那,裴辛夷作出似笑非笑的模樣,盯著他說:“去沒去你自己才知道咯。” 阮決明不再看她,躺下去雙手撐在腦后,望著天空悠然道:“想去的,想去給你一槍,但我連地址都忘了。而且,我想你是不會出現的。” “你說對了,我沒去。其實當時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你幫忙,我連要做什么都不清楚。” “可能只是覺得有個人依靠很好吧。” “或許。……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別人。” “誰?” “我困了。” 沒人再說話,花叢里安靜極了,偶爾有鳥雀撲騰著飛過上空。 良久,阮決明偏過頭去,看見裴辛夷似乎睡著了,長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逐漸干了的頭發順著脖頸搭下來,還有些濕潤的發稍沾染了泥土。 阮決明換了側躺的姿勢,以視線描摹她的臉,連瑕疵亦不放過。他低聲說:“媽的你說我怎么辦,你能不能替我捋清?” 天知道他為什么如此困惑,過去想說服自己她騙人是有苦衷,卻無可抑制地恨她,此刻分明該恨極了她,可又在她拙劣的引誘里步步沉淪。 難道真如世人所說,最深的恨是為了不忘記。 不知道看了多久,阮決明悄聲走出了花田。田埂上,南星垂頭坐著,叼一根野草,見了大哥也不招呼,很是悶悶不樂。 阮決明吩咐說:“你就在這里看著裴小姐。” 南星更加不快了,皺著眉頭不吭聲。 阮決明見狀,朝他走了過去,“有話直說。” 南星一躍而起,“忒”一聲吐了野草,說:“刀哥,原來連裴小姐都知道,只有我還被蒙在鼓里。”又補充說,“我沒想偷聽,先前你們在客廳談話,是你故意讓我聽的。” 阮決明啞然一笑,“所以?” “我不明白!”南星生氣卻又顧及大哥的脾氣,猶猶豫豫地怒道,“為什么不把良姜的事告訴我,虧我還一直擔心做掉他,你會不會有麻煩……我真是,真是一碌葛!” 阮決明其實有些不明白,一個有情緒障礙癥,連見血都冷漠的人,怎么會對小事生氣?他笑了一聲,見對方瞪過來,正色道:“以前去頭頓,你哪次不調侃梅?要是讓你知道良姜是我們這邊的,你豈不是要同他稱兄道弟?” “在你心里我就這么沒分寸?刀哥,你說信任我,說最討厭欺瞞,難道都是假的?”南星氣呼呼地說,看上去真是個尋常大男孩了。 阮決明示意他小聲一點,“先前老爹說了,讓夏姑回來,可能會把一部分河內的生意分給她,正好有片場子是你在管,倒時候我讓你和夏姑共同打理。” “你不要以為這就可以……”南星話說一半,眸眼都亮了,盡力藏起上揚的唇角說,“真的?” “嗯。還有鎮上那間木材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也給你。” 南星愣了一下,“刀哥,那是和法國佬來往的‘閘口’,這么重要的地方交給我,合適嗎?” “怎么,不是說自己有分寸,這就沒信心了?” “不是,你向來看重那工廠,連木材生意的賬目都要看,怎么突然……?” “你以為老爹說把大哥的事交給我,我就可以直接上手?需要時間的。再說,還有裴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