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正在房間昏暗的同時,陸悅容腳下好像絆到了什么。 然后就跌向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陸悅容感覺到了對方環(huán)在自己腰間有力的臂膀,還有自己那瞬間加速的心跳。 她跌坐在對方的懷里,那雙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床幃里一片黑暗,她看不見邱戎在哪里,只能察覺到對方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陸悅容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亂跳,聲震如雷。 她感覺到邱戎的動作,窸窸窣窣是衣裳被解開的聲音。 下意識地,她伸出手去,抓住對方的手臂,想去阻止他的動作。 然后下一刻,陸悅容的手腕就被控制住反剪到了身后。 她感受到陌生的惶恐,帶著顫音叫道:“邱戎……” 可是只接收到了他毫無情緒波動的回答:“不允許拒絕。” 當那一刻終于來臨,明明是肌膚相親,陸悅容卻感受到滅頂的疼痛與冷漠。 眼淚毫無顧忌地從眼眶滑落,隱匿在了發(fā)間。 她語帶哭腔地一聲又一聲叫著邱戎的名字,叫得他心頭泛起一絲煩躁。 “閉嘴。” “不準哭。” 邱戎話音剛落,陸悅容眼淚落得更兇。 “憑……什么,我就要哭……就不閉嘴……” 片刻之后,陸悅容聽見上方似有若無地傳來一聲嘆息。 邱戎低下身來,解開了捆縛著她手腕的衣帶。 陸悅容立即雙手環(huán)抱住對方的腰,一口兇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死死不放,發(fā)泄著自己的痛苦。 …… 第二天清晨,天色尚且昏暗的時候,邱戎便起身去上早朝。 臨走前,輕輕拍打著叫醒了尚在沉睡的陸悅容,遞給她一碗湯,“先喝了再睡。” 她迷迷糊糊,接過他遞過來的碗,一口悶掉了碗里的湯。 神志不清醒的陸悅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碗湯的苦澀,便倒頭繼續(xù)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上了早朝的邱戎也已經回來,正站在衣架前,脫下朝服換上常服。 見陸悅容悠悠轉醒,他瞥了一眼,說道:“今天回絳貢,收拾點細軟輕裝出發(fā),其他需要的,等到了絳貢再說。” 本來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一下子就被話里的內容激了個清醒,“今天就離開?” 邱戎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回答道:“嗯。” 陸悅容坐在床榻上,慢慢消化著自己聽到的內容。 一次成親,原來不僅僅是離開陸府,就連這座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澤安城也要離開了嗎…… 邱戎看著她沉思的模樣,說道:“不能歸寧,我在下早朝的時候已經和陸尚書說過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哦……” 其實她都忘了還有歸寧這件事了。 告知了信息,邱戎便轉身出了臥房。 不一會兒她便接受了這件事,然后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沒有太多東西,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原本陸悅容以為自己的速度很快了,但是等她拿著行李出了臥房,便發(fā)現,將軍府里除了幾個雜役,已經沒有人了。 她問了雜役,將軍府大門的位置,便向著府門的方向走去。 陸悅容這位名義上的將軍府女主人,尚未看過這座陌生府邸的模樣,便要離開了。 到了府門前,有一名將士牽著一大一小兩匹馬,正站在門口,似是在等陸悅容。 見她出來,那位士兵走上前來,抱拳行禮,“見過夫人,屬下奉令護送夫人返回絳貢。” 陸悅容問道:“邱……將軍已經出發(fā)了嗎?” 這名將士回答道:“是的,將軍率領三千人的軍隊與輜重在一刻鐘前已經出發(fā)了。” 陸悅容點點頭,“那我們也出發(fā)吧。” “是。” 將士扶著陸悅容騎上那匹小一點的馬,然后自己也上了馬,小心地護在她一旁。 陸悅容問道,“我想去一趟城西南街再出發(fā)可以嗎?” 將士回答:“自然是可以的。” 陸悅容點點頭,“多謝。” “夫人客氣了。” 第一次騎馬,陸悅容小心地拉著韁繩,慢吞吞地向前走。 過了好久,才終于到了書局的門前。 陸悅容下馬道,“你就在外面等我,我片刻就回來。” “是。” 陸悅容進到書局中,吳掌柜見到她,熱情地招呼:“陸姑娘您這次這么快來啦,您上回讓小店留的書還在的!” 陸悅容露出笑容,從懷里拿出銀兩遞過去:“多謝掌柜,我今天就是來買它的,還要勞煩掌柜幫我包裝好。” “好嘞!” 趁著掌柜在打包書籍,陸悅容四下里看了看這家書局,略帶不舍地開口道:“老板,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過來買書了,以后就不來了。” “陸姑娘這是,要離開澤安?”吳掌柜斟酌地問道。 陸悅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她笑道,“是呀,嫁了人,要隨夫家去外地了。” 吳掌柜喜笑顏開,“哎呀,這是喜事啊,那今天的書可不能收姑娘的錢,就當是小店遲來的恭喜吧!” 陸悅容莞爾,“多謝掌柜,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接過掌柜包好的書,向吳掌柜道了別,便走出了書局。 拿好書,陸悅容回到馬上,跟著引路的將士,轉了彎向北門行去。 正午時分,他們走出了澤安城的北門。 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澤安城高高的城樓。 新生活開啟的第一天,她不僅離開了陸府,也離開了這座她生活了十八年的澤安城。 陸悅容收回視線,緊緊攥住了韁繩,她期盼,一無所知的未來愿意向她展現出美好的一面。 從澤安出來的第三天,陸悅容逐漸能自己把控馬匹的前行了。 她開始大膽地嘗試加快前進的速度,駕馭了一項新事物,大大刺激了她的滿足感。 陸悅容向隨行的將士詢問道:“我們能追上邱……大部隊嗎?” 將士思索了一會兒,回答:“軍隊里因為有輜重糧草,所以行駛速度并不快。如果我們以比現在快一倍的速度追趕,估計三四天后就能和將軍他們匯合。” 陸悅容點點頭,“那我們就爭取在五天內追上他們。” 行程無聊,總要定些目標才更有趣味。 于是乎,在策馬飛奔的第五天傍晚,陸悅容終于追上了邱戎的大部隊。 當天傍晚,邱戎的隊伍駐扎在野外一條小溪旁休憩。 陸悅容到達的時候,士兵們正在搭建帳篷。 站在忙碌的眾人之外,陸悅容激動的內心才漸漸平靜,恍然產生出了格格不入的不安之感。 正當陸悅容茫然無措地牽著馬匹站在那兒時,遠遠的邱戎便看到了她。 起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等定睛仔細看后,邱戎才發(fā)現的確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追趕到了這里。 邱戎沒想到陸悅容這么快就追上了他,愣了一下便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陸悅容也看見了邱戎。 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盔甲,手中捧著頭盔,穩(wěn)步地向自己走來。 于是她牽著馬也向對方走去。 離得越近,越能清晰地聽清甲胄隨著行走摩擦出的沉重的聲音。 離得越近,陸悅容越發(fā)感受到了邱戎身上的肅然冷冽。 比之成親那晚常服的他,盔甲在身的邱戎,更加泛然而生一股令人敬畏的氣勢。 當兩人距離只余一尺時,雙方同時站定。 邱戎問她:“會騎馬?” “路上學的。” “嗯。” 邱戎叫住了路過的士兵,讓他把陸悅容馬牽下。 然后看向她,道:“跟我來。” 陸悅容眼疾手快地從馬上拿下了自己的行李,稍稍加快腳步跟上了邱戎。 她在后面看著對方高挺的身影,這唯一認識的人,竟奇怪地讓她內心的不安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