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關于小熊(1)
有了尚楚提供的關鍵線索,滅門案三天后順利告破,牽扯出一樁父輩恩怨,兩個兇手是親兄弟,協同作案,為了這一天已經籌謀了十幾年。 收到結案報告的時候,尚楚正躺在店里打游戲,齊奇在電話那頭不勝唏噓,說這兩兄弟吧也是挺慘的,小小年紀就死了爹媽,在外邊流浪了好幾年。 尚楚一通cao作行云流水,一舉拿了個五殺,激動地喊了一聲:“漂亮!” 齊奇愣了半秒:“......我靠!花兒你有沒人性啊!” “什么跟什么,”尚楚說,“我和你說的壓根就不一個事兒。” “我說那兄弟倆,那么可憐,”齊奇嘖了一聲,“你就沒點兒惻隱之心啥的?” “沒有,”尚楚背靠著躺椅,雙眼盯著游戲畫面,聲音沉靜,“我對兇手的凄慘身世沒興趣,這世上可憐人多了去了,我吃飽了撐的才把惻隱之心分給殺人犯。” 他現在閉上眼還能那個六歲孩子的死狀,結案報告里說是這孩子給兇手開的門,還給他倒了一杯汽水。 才是剛上小學的年紀,什么也不懂,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壞人,熱熱情情地把客人迎進家門,最后眼睜睜看著至親慘死,自己被一米多長的刺刀砍了十三刀,血把地磚都染紅了,死后也不肯閉上雙眼。 “你說的也是,”齊奇嘆了一口氣,片刻后又說,“這兩兄弟和被害者一家原先是一個村的,他們爹媽相當于間接被死者一家害死的,兄弟倆當時在村政府報了案,結果卻不了了之,這才走上了極端犯罪道路。” “不相信法律的人,最終也會被法律制裁。”尚楚看著手機屏幕,忽然覺著游戲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挺好。” “隊長,”齊奇很少這么喊他,聲音變得有幾分沉重,感慨道,“這行干久了,我吧有時候也覺著腦子有點兒亂了,有時候加害者未必是壞人,受害者也未必就無辜,有那么多人不相信我們堅持的正義,那么法律究竟保護了誰呢?” 尚楚眸光一動,怔愣片刻后輕輕一笑:“小齊,你長大了。” 齊奇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說說......” “這個問題吧,”尚楚說,“我也沒想明白。” “你也沒想明白?”齊奇不敢置信。 “嗯。”尚楚點頭。 以前他心高氣傲,覺得甚至都不需要杠桿,憑自己一個人就能撬起整個地球。 他要考警校,要做警察,omega不被允許又怎么樣,他認定的事情就非要做到。前面堵著再厚的墻他也要去撞,撞個頭破血流也不后悔,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出丑,等著他痛哭流涕,他偏偏就不。 尚楚二十出頭的那會兒覺得人就該這么活著,就是要有對抗全世界的勇氣。他見過太多太多被輕視、被貶低、被羞辱、被質疑的omega,被家暴的妻子不敢離婚、被上司sao擾的下屬不敢報警、被強暴的少年不敢反抗、被歧視的員工不敢辭職......二十多歲的尚楚義憤填膺,上下奔走,擬了不知道多少關于完善保護omega相關權益的提案,全部石沉大海,無一例外;他找那些被傷害過的omega實名簽字,希望能夠獲得支持,竟然也通通被拒絕。 他被拒絕的原因只有一個——沒有用的,得到了白紙黑字寫著的條款庇護又有什么用,法律就能真正的保護他們嗎? 見過了更多人、經歷了更多事之后,三十歲的尚楚漸漸開始明白,他哪能希冀所有人都活的像他一樣呢? 他可以撞破了腦袋也不怕疼,他能受得住那些誹謗和非議,他有孤注一擲的熱忱和決心,但他也要允許別人怕疼、允許別人脆弱、允許別人膽怯、允許別人自私、允許別人為了自我保護而把鋒利的刀尖磨鈍、允許別人選擇走一條和他大不相同的路,這本來就不是他們的錯。 這個世界會慢慢變好的,可能會有點慢,但一定會好的。 就像他成為了警校有史以來第一個omega,但他一定不是唯一一個,下一個勇敢的omega少年也許已經在路上了,尚楚再相信不過。 外頭傳來汽車鳴笛聲,尚楚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白艾澤來了,對電話那頭說:“不和你瞎侃了,掛了啊。” “哎別啊!花兒你趕緊開導開導我——” “開導你大爺,等你三十歲了自然就想明白了,老子沒空,掛了掛了!” 尚楚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薯片包裝袋塞進抽屜,又抽了張紙巾把先前吃辣條滴出來的紅油擦干,門簾被緩緩掀開,尚楚把紙巾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挺胸收腹坐的端端正正,露出一個乖巧可人的笑容,招財貓似的搖了搖手:“親愛的白sir,歡迎光臨熊哥大藥房!” 然后,他上揚的嘴角僵住了。 白艾澤懷里抱著一個小東西,穿著小棉襪子,腳丫子比他手掌心還要小。 “這什么玩意兒!”尚楚眨了眨眼。 白艾澤有些無奈:“孩子。” 那小東西扭了扭rou乎乎的身子,尚楚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小孩兒,打不得又罵不得的,一張嘴就知道嗷嗷哭,煩得要死。 他蹲在躺椅上,警惕地看著白艾澤懷里那一團小東西,就和放炮仗似的嘀咕個不停:“誰的孩子啊?你的啊?你和外頭哪個姘頭生的?” “什么和什么,”白艾澤哭笑不得地解釋,“第九個死者,那個賭徒的孩子。” 白艾澤抱著孩子往柜臺這邊走過來,尚楚立刻抬手攔住他:“等等等等!你別過來!你把這玩意兒帶回來干嘛!” “已經聯系了這孩子的其他家人,他姑姑在西南農村,已經買車票趕過來了,”白艾澤說,“我們先照顧兩天。” 白艾澤把孩子抱到尚楚面前,尚楚伸長脖子瞅了兩眼,估計那賭鬼平時也顧不上養孩子,這小孩兒看著也就四五個月大,不像別家小寶寶那樣白胖,小臉蛋又癟又紅,皮膚皸裂,窩在白艾澤懷里,叼著個奶嘴一個勁兒**,看著怪可憐的。 尚楚心一軟,不自覺放低了聲音:“你說現在這些做家長的,忒不負責了,沒準備好當爹當爸就別生,孩子又有什么錯。” “阿楚,”白艾澤眼底浮上笑意,“抱抱看?” 尚楚立即縮回脖子,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小娃娃咿咿呀呀地叫了兩聲,伸手抓著白艾澤的衣領,白艾澤笑了笑,伸出手指點了點小娃娃的腦袋:“乖,別鬧。” 尚楚還是頭回見白艾澤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這么溫柔,突然覺著有點兒酸溜溜的,抱著膝蓋哼了一聲。 “局里那么多養過孩子的,干嘛偏讓你帶回來?” 尚楚很快就明白了為什么。 這小娃娃就認死了白艾澤一個,別的人一碰就哭,嗷嗚嗷嗚的能把天花板掀了。 “祖宗,您能別嗷了嗎?再嚎就把狼嚎來了!” 白艾澤在洗澡,小娃娃扒著地毯,邊哭邊往浴室那邊爬,小胳膊小腿還挺執著,一個勁兒地往前扒拉。 尚楚盤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指勾著小娃娃的衣領,眉毛一挑,悠悠哉哉地說:“你爬啊,爬啊,翻山越嶺去,去唄!” 小娃娃估計是發現了自己怎么爬也前進不了一步,停下了哭啼,猛地扭過頭來。 尚楚和他大眼對小眼,一大一小兩個人面面相覷了能有半分鐘,尚楚悻悻地松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繼續,繼續。” 小娃娃鼻孔里掉出來一溜串鼻涕,然后—— “哇嗚——!” 被關在房門外的楚楚和小白聽見里頭傳來的哭聲,也跟著汪汪喊了起來,小娃娃被狗叫聲嚇了一跳,哭的更厲害了。 屋子里聲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就和三重奏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跳大神的來了。 “老天爺啊!”尚楚煩不勝煩,耳膜差點兒要撕裂了,低聲罵了一聲,兩手捂著耳朵,大聲嚷嚷,“白艾澤!你他媽帶著你的狗你的孩子立刻給老子滾!” 他三兩下從地上爬起來,打算去對面1201去躲躲,心說這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么? 才剛走出去幾步,他轉頭看了眼在地毯上緩慢爬行的小娃娃,一團小東西,動來動去就和條rou蟲子似的,討厭得很。 床頭柜電視柜都有尖角,尚楚又擔心他磕著碰著了,認命地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地上,輕輕捏著小娃娃的后脖子:“你爬你爬!” 這小鬼還是嚎個沒完,尚楚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瞪著他警告:“不許哭!再哭就把你當球踢!” 小娃娃一點兒不怕,一巴掌呼到了尚楚臉上。 “嘶——”尚楚倒吸一口涼氣,“能耐的你啊?這么多年了就沒誰敢打我的,把你牛|逼的!” 小娃娃被拎在半空中,臉上鼻涕眼淚糊作一團,胳膊腿亂動個不停,又一腳精準地踢在了尚楚下巴上。 “你丫國足的啊?”尚楚氣笑了,拎著他左右晃了兩下,咧著嘴威脅說,“行,你尚大爺今兒就大展身手,給你展示展示什么叫真正的技術,你就給我當那球!” “尚警官,”浴室門打開,白艾澤上身光裸,只在腰上纏了條浴巾,饒有興味地看著地毯上這倆人,“欺負一個五個月的小寶寶算什么本事?” 小娃娃聽見了白艾澤的聲音,著急地扭過頭看他,嘴里咿咿呀呀的,估計是要白艾澤抱。 尚楚立即捂住這小鬼的眼睛,板著臉命令白艾澤:“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白艾澤頭上蓋著一條干毛巾,不在意地攤了攤手:“在家里。” “我|cao!趕緊穿上!”尚楚催促道,“你帶回來這孩子就是個小流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就是覬覦你的rou體!” 白艾澤失笑,眉梢一挑:“尚警官,和個小孩子吃醋啊?” 尚楚撇了撇嘴,理直氣壯地說:“我吃醋怎么了,你不穿衣服只有我能看,別說是個小屁孩了,就是個小雞小鴨都不行。” 小流氓兩條短腿蹬個不停,張嘴一口咬在了尚楚虎口上。 “靠靠靠!”尚楚趕緊松開捂著他眼睛的手,和白艾澤控訴,“你看你看!是不是小流氓!” 白艾澤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走過來把小寶寶抱在懷里,剛剛還嗷嗷大哭的小娃娃立即就安分了,乖乖巧巧地靠在他肩上,小臉蛋皺成一團,委屈的不行。 尚楚也沒忍住笑了出聲,搖了搖頭說:“你帶吧,我反正沒轍。” 白艾澤一手托著小娃娃的屁股,另一手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尚楚背靠著床沿,支著下巴看他,不知道為什么心頭一軟,不經思考脫口而出:“小白,你想不想要一個孩子呀?” 白艾澤動作一頓,垂眸笑了笑,片刻后才說:“沒有。” “你是擔心我身體不好,對不對?”尚楚仰頭看著他,“小白,少騙人了。” 他知道白艾澤有多喜歡孩子,葉粟哥前年生了個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白艾澤每回出差給小外甥女買很多禮物;就連阿堯和翁施去年也生了孩子,尚楚和白艾澤常去他們家做客,白艾澤陪著小小宋搭積木,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但白艾澤從來沒和他提過,要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寶寶。 “阿楚,”白艾澤把小娃娃放到床上,蹲在尚楚面前,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你比什么都重要。” “艾澤,”尚楚勾著他的脖頸,看著白艾澤的雙眼認真地說,“我們生個小熊寶寶吧。” 白艾澤眼底目光微閃,深深凝視尚楚片刻后,還是說:“阿楚,只有你是最重要的,如果要讓你承擔未可知的風險,我寧愿不要。” “傻死了。”尚楚皺了皺鼻子。 小白和楚楚被白艾澤哄好了,暫時借住的小娃娃被白艾澤哄睡了,只剩下家里最難哄的那個。 白艾澤伸手把夜燈調到最小,和尚楚十指相扣,低頭輕輕吻他的頭發。 尚楚動了動腰,忽然覺得又濕又熱,屈膝蹭了蹭白艾澤的小腹:“開空調呀......” “開了。” 白艾澤一手順勢撈起他的膝彎,guntang的手掌摩挲著尚楚的大腿內側,一陣陣難以抑制的戰栗感從肌膚相觸的地方泛起。 “熱啊,”尚楚皺著眉嘟囔,“都開空調了,怎么還是這么熱?” “一會兒就好了,”白艾澤呼吸漸漸加重,“我來給你解熱。” 他伸手拉開床頭柜抽屜,熟稔地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小東西,尚楚握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小白,不要用,好不好?” 白艾澤雙手撐在尚楚耳畔,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片刻,接著低下頭,用嘴唇輕輕蹭了蹭尚楚的鼻尖。 “阿楚,乖。” ※※※※※※※※※※※※※※※※※※※※ 1、車車上傳需要點時間,大家等個十來分鐘再過去看,鏈接在我的置頂微博,下章還有車車喲~ 2、這篇文確實挺長,大家追更辛苦啦,番外這幾章會多開點車感謝大家一直的陪伴(如果覺得大魚大rou太膩了也可以只看網站清水部分吼) 3、打個廣告嘿吼吼,隔壁新文《強推之恥》,明天就開始更新啦~也請大家多多支持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