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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妖魔橫行,怪力亂神,許多事情無法以常理看待,所以,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他是重生的。” 銜蟬:“……” “不過宿主,我已經上報嗶——” 銜蟬面無表情地掐斷了腦內的聯系。 她仰面躺在床上,面上此起彼伏的各色表情悉數淡去,呈現出一股近乎賢者般的平靜。然后,她慢慢轉過身子,抱住頭將腦袋埋進了枕頭里,開始一拳一拳地砸床。 ——啊啊啊!她該怎么辦?! 裝作不知情,維持自己的陽光小天使人設:“景師兄,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發展堅定而純潔的革命友誼?” 友誼?不,你連對手都不配。 破罐破摔,撲通跪下,表示自己定會痛改前非:“景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欺負你了!我對天起誓,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別不得好死了,現在就死吧。 裝柔弱,裝可憐,美人流淚我見猶憐:“嗚嗚——景師兄,以前教我畫符的時候,你手把著手,喊人家小師妹,如今卻要刀劍相向,同門相戮,嚶嚶嚶——人家好傷心好害怕……” 傷心害怕就對了。來,我握過你哪只手,先剁了吧。 看上去所有的選擇,都指向一個結局——不得好死。 暌違的記憶紛至沓來,銜蟬現在便仿佛身陷囹圄。彼時她惡事悉數曝光,江云逸大義滅親,廢去她靈力,收走她法器,將她關在臟亂的柴房,等候十日后的長老院審判。 沒有人來看望她,兄長對她亦失望至極,她成了一條人人見打的落水狗,丟人現眼、敗壞師門、貽笑大方,同時也……罪有應得。 在低糜的境地中,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披著月色而來的少年。 還是那張俊秀但沉斂的臉,在月色清輝下恍若剔透的冠玉。向來自恃美貌的江銜蟬卻蓬頭垢面,五花大綁歪在柴垛上。她蹬著腿,眼眶咬著淚珠,沖他喊罵:“你一個低賤的下人,一條被我爹撿來豢養的狗,也來看我笑話?!你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但景簫并未嘲笑她,反而拿出一罐熱騰騰的rou湯,和煦地笑問:“大小姐,餓了嗎?” 江銜蟬當場怔住,饑腸轆轆的目光盯著那罐湯,對一個求生欲極強、意志卻又極脆弱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根最廉價的稻草。 江銜蟬生活奢侈,用餐挑食,喝的是天山銀針,吃的是嶺南荔枝,穿的是江南云錦,如今在這狼狽恥辱的樊籠中,一罐粗糲寡淡的rou湯也能讓她狼吞虎咽,如食珍饈。 景簫半蹲在她面前,用手帕一點一點替她擦去嘴邊的湯汁,輕笑道:“好吃嗎,大小姐?” 夜色下,他一雙眼里含著血光。飽暖而知懼,江銜蟬氣焰弱了下去,同時道了聲謝:“謝謝你。你……你要什么報酬盡管說,我出去后,定然能滿足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自以為語氣十分誠懇,但景簫恍若未聞,散漫地撐著臉,一手搭在膝上,低低道:“謝我做什么?你要謝的,是你那憨笨的師兄和忠心的婢女,那罐粥可是她們的一腔心意,冤有頭債有主,可別浪費了呀。” 憨笨的師兄?常師兄?可他已經死了。 忠心的婢女?沁水?可那賤人出賣了自己! 他們怎么會給自己做粥? 怎么……會? 江銜蟬迷茫地眨了兩下眼睛,忽地好似明白了什么,頭一偏干嘔起來。 她吐得那么撕心裂肺,似乎要把她的胃、她的心臟、她所有的內臟都吐出來,她腹如刀絞,可她被饑餓透支的身體卻在不自覺地接受來歷不明的食物。 十日后的審判,她形銷骨立,鳩形鵠面,對罪行供認不韙,自始至終都沒看父兄一眼。她的父兄以為她無顏面對自己,卻不知她早已成了一具行尸走rou。她拖著鐐銬走在地牢陰深的長廊,聞到久違的飯菜香,轉頭便吐了一地酸水…… 銜蟬現在便腹如刀絞,她從昨晚開始便沒有進過一飯一水,這段不合時宜的回憶更讓她大倒胃口,繃緊了心里的弦。 “篤篤”門被扣響,一道人影在帷幔上綽綽顯露,內室陰暗,這人影恍惚不似真切。 “小妹,你餓了嗎?” ——大小姐,餓了嗎? “啊啊啊——”精神極度脆弱的銜蟬失聲尖叫。 好心給meimei送飯的江尋鶴錯不及防遭受一波高分貝攻擊,緊接而來的是帷幔后砸出的枕頭、被褥、首飾盒……他眉心一擰,寬袖一揮,一道結界拔地而起,將這些東西悉數彈了出去。 “小妹,你怎么了?” 他將飯盒放到桌上,撩開帷幔,床上的少女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起,像一頭柔弱無助的小鹿,怯生生地抬起眼睫。 作者有話要說: 窗戶紙捅破后,兩人相處模式不會變 唯一會變的可能是蟬蟬 譬如,景簫生病時—— 前期溫柔蟬:乖,喝藥有獎勵哦~ 后期暴躁蟬:乖,不喝藥錘爆你狗頭(陰影臉) 以及照例打滾求收藏(*/ω\*) 第18章 鬼才待他如初戀 “哥哥!”銜蟬大松一口氣,“哥哥,你進來的時候敲門好不好!嚇死我了!” 江尋鶴微怔,在她床前五步處停下,認真地說:“我敲門了,你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