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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蟬立刻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太兇,把習慣了她細聲軟語的老哥給嚇到了,于是她捏起嗓子,顧左右而言他:“我睡得太迷糊,沒聽到,是我的錯,哈、哈、哈?!?/br> 江尋鶴顯然不信。他看著憔悴的meimei,敏銳地察覺到她這幾日的變化,雖然也像往常一樣黏著他,但總感覺揣著幾分心事,人也變得一驚一乍。 他嘆聲:“小妹,那天在幽沼密林,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銜蟬笑容一僵。 江尋鶴臉上罕見地出現幾分溫柔,繼續道:“小妹別怕,那頭噬魂獸再也不會出現了,幽沼密林外也布上了結界,不會有任何妖物纏上你?!彼肓讼?,坐到床頭,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聽說你一整晚都沒吃東西,餓了吧?我給你帶了青菜瘦rou粥?!?/br> 銜蟬眼眶一酸,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哥哥,其實我……” 江尋鶴“嗯”一聲,等著她說下去。 “其實我——”系統“滴滴滴”拉響警報,銜蟬頭疼欲裂,立刻改口:“沒沒沒、沒什么,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江尋鶴不善言辭,他后知后覺地察覺出這件事于meimei來說可能難以啟齒,故而他很識相地提前離開了。 江門宗的少主大人在屋外徘徊了兩圈,遇見和他一樣前來看望江銜蟬的人,一律不留情面地回絕了。那些師弟們對他不近人情的做法頗為不認同:“少主,小師妹身子不適,大家來看一眼是應該的?!?/br> 江尋鶴冷著臉:“她沒空見人,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諸位請回吧。” 眾弟子:“……” 這一臉欠他錢的表情,真的是在表示感謝嗎? 然而他們不知道,堂堂的少主大人此刻心里充滿了愧疚。 作為兄長,他竟不知小妹何時變得如此不正常,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不安,罔論他三翻四次任她置于險生之境。 況且原本,她是很樂意向自己傾吐難處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一個人好好冷靜。這件事也暫時先別告訴父親,省得他脾氣暴躁,又錯以為小妹惹了什么事。 江尋鶴頭疼地嘆了口氣,指尖閃起一抹微光,召出了決浮塵。通體瑩白的細劍漂浮在半空,它的主人鄭重地下了命令:“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準踏入此處半步。” * 夜色如水,案頭燭光跳躍,朱底繡金蓮的紅羅傘靜靜躺在案上。景簫撐著臉,看了它有足足半個時辰。 法器對他們這些修士來說,是等同于生命的存在,他頭一回遇到會把自己的法器忘在別人那里的。 好吧,退一步講,她把這玩意留下,是為了給自己療傷…… 大約是下午背她回去時,跟她打了一路的太極,景簫一個大意,自己也忘了把這東西還給她,而她竟然也沒派人過來向他索要。 他向來不喜歡欠人東西,和這把傘過一夜,簡直是要他失眠,難道要親自還回去? 景簫瞥了眼窗外高懸的大月亮。 開什么玩笑。 她自己粗心大意,關自己何事? 他把紅羅傘隨手扔在一旁,將門鎖死,熄了燈準備歇息。 半個時辰后,景簫沉著臉從窗戶跳了出來。 石龕里亮著火光,今晚江銜蟬住處多了幾名巡夜奴仆,手里提著燈籠,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覺不覺得……大小姐這幾日有點怪?” “豈止是怪!那沁水jiejie伺候了大小姐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卻二話不說,連夜趕走沁水jiejie,真不知又是誰惹到了她!” “你別說,我昨天還看到她在那又哭又笑地捶床呢!” “好可怕,不是會受了什么刺激,瘋了吧?” 景簫從拐角處一片濃墨般的陰影中走出,抱起手耐心地等兩人從面前走過,直至燈籠橘黃色的光輝晃動著消失。 窗戶中流淌出一片明亮的光,照亮了窗前一株郁郁蔥蔥的海棠樹,白日燦若流霞的海棠花在夜色中籠上了一層素淡的光輝,嬌羞地躲藏在綠葉下。 江銜蟬也沒有歇息。 景簫向那扇窗戶彈了一粒小石子,大約動靜不夠大,里面的人沒反應,他只好往前走了一步,撿了一粒更大的。 石塊在手里拋了拋,確認力度不會大到把窗戶打破,正欲彈出,一陣夜風颯颯吹過,將滿樹海棠吹得簌簌作響,淺粉色的花瓣沿著他衣襟袖角滾落,仿佛落了一肩的雪。 在這陣無香自醉的芳菲雨中,景簫本能地察覺到一絲異常。 他才剛跨出一步便一動不動地靜止在原地,直至風卷走最后一片花瓣。下一瞬間,他猛然提氣,幾步踩上海棠樹,借力后翻至身后兩人高的假山上。而他原本所站的地方,一排寒光凜冽的利劍拔地而起,緊咬著他的蹤跡直至假山下。 若他晚躲一步,或許會被戳穿成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后天更,繼續支持啊(/?\*) 第19章 指甲是拿來割你狗頭的 眼角光影一閃,藻榭交錯的庭院里多了抹白衣蹁躚的身影。 江尋鶴緩步走到海棠樹下,望著假山上的景簫:“景師弟,這么晚了你來此處作甚?” 他居然在江銜蟬住處前布下劍陣,劍陣前腳啟動,后腳他便神速地出現在了這里。 這不近人情的家伙,自己的家人倒是保護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