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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鹿歸林就是隱林—— 紀初霖記起同春和一道出城尋找隱林時見到的那處房屋。破舊,漏雨,只有一床破爛的被褥,一袋放在墻角的小米。 此外什么都沒有。 “不知道他人經受了什么,又怎么有資格品評他人的行為?” “紀雨?” “無事。”紀初霖對楊夢笛擠出笑意,面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春節時他曾帶著春和來楊夢笛家,當時遇見了一位大人,名為陸隱。 陸隱。 那個有著同鹿歸林相同顏色眸子的中年男子,也是被岳父榜下捉婿的科考幸運兒。 鹿歸林長得很像小梅,除了那雙琥珀般清澈美麗的眼睛。 陸隱。 鹿隱。 鹿歸于林,然后隱。 紀初霖想到了聞石頭的死亡。 小梅很清楚,兇手是誰。 “陸隱大人可來了?”他問。 “病了。他岳父來了。”楊夢笛笑道。 “病了?病了……呵。病了。” 前因后果,似乎要躍然于眼前。 紀初霖卻無心多去追究,涉事的那些人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退隱三品官的庶子少爺能招惹的,一步走錯,牽連甚廣,甚至會連累遠在天長縣的紀慎。 何況鹿歸林似有自己的謀劃。 眼下紀初霖需要cao心的還有很多,比如春和。 這是春和第一次做書說話人。 而聽說話的,是位高權重的韞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第七十六話 紀初霖本打算在夫人小姐面前隨意說點郎情妾意的故事給春和練練膽子,卻不想會遇見此種事。若是那位韞夫人心生不悅,他幾人在汴京的路就被斷得徹徹底底。 只能臨時改了故事,幸而他幾人未雨綢繆,春和每個故事都記得很熟。 夫人小姐們用過飯后,蘭茜便將大家帶去楊夫人居住的清悅院靜候。此種場合男子自然不便在場。 偏是韞夫人不同,照例準備帶鹿歸林坐在一群夫人小姐之間。偏又是鹿歸林說說朝中一直有人對韞夫人的做法不滿。 “小鹿不愿那些人對夫人閑言碎語,比起那些男女情愛,更愿同那位紀少爺聊聊聞家村的過往。” 韞夫人自是允了。 鹿歸林便去清悅院旁的亭子同紀初霖和鹿歸林品茶。 紀初霖原本就擔憂春和,鹿歸林坐在他身邊,更讓他添了幾分不安。卻又不能直言,只是旁敲側擊問起他來到汴京的經歷。 “艱難求生,偶遇貴人。”品著茶,鹿歸林用八字概括人生。 紀初霖知曉也問不出別的,也不能在楊夢笛面前說起過去的那些小話本,還有那場謀殺。 只能安靜等待。 終于有了動靜。 春和手拿折扇而來,衣裙皆是石青色。冬兒抱著琴緊隨其后,卻是一身荼白。 “小娘子那身尚可,卻是冬兒那一身,晃眼一看近乎白色。似乎是紀雨你選的。汴京是沒有布賣了嗎?為何會這般選?” “我選了很多種搭配,總覺得不是太艷就是太素。我也不是很擅長女人的衣服,春和和冬兒又不肯自己決定,我便只能cos白素貞和岑碧青。” “什么?” “還沒有《白蛇傳》?!好吧,你當我在胡言亂語好了。” “紀少爺果真還是個瘋子。”鹿歸林卻道。他捧著茶盞,淺淺一口,目光都未朝春和那邊看一眼。一句話后,也不再搭理紀初霖和楊夢笛。 那兩人也不介意。 春和留意到這邊的動靜,腳步略有踟躕。 紀初霖沖她笑笑,伸出手。 比心。 春和淺笑,伸出手,比心。 看向清悅院的小樓,春和用力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與冬兒相視一笑,攜手進了小樓。 韞夫人已同別的女眷在此處久候,她身邊是楊夢笛的娘親周夫人。 蘭茜坐在附近,隨時聽韞夫人使喚——很多女眷都想要這個位置,她能坐在此處,不過是因為她是周夫人的長子媳婦,而這是楊家。不然也輪不到她。 春和淡然上場,坐在事先備好的座椅上。 冬兒身份特殊,坐在這群夫人小姐面前也是臟了她們的雙眼,便坐在屏風后,不能出聲,只可撫琴。 “韞夫人好,各位夫人小姐好。今兒給各位說一個故事。《龍女記》。” 春和的語調溫柔卻頗有節奏, 伴隨著說話的是冬兒的琴聲。 琴聲隨同故事的起伏而變化。 “說那王公子本是烏雞國主宰王相的獨生子,出海覲見前朝皇帝。出海那日天高云淡,水天一色。” 琴聲平和。 “偏是天有不測風云。一時電閃雷鳴。船身崩裂開一道口子,海水倒灌,住在底倉的那些人在平日要忍受船身的劇烈搖晃和各種污物,此刻更是只能在倒灌的海水中茍延殘喘。” 琴聲驟然加急。 “那道銀光在晦色的云層中幽游穿梭,電閃雷鳴,映照得龍女身上的鱗閃閃發光。龍女從云層中俯沖而下,以尾控海水,在瞬時間分開王公子周遭的海水。王公子整個人浮在海浪之上,龍女見他毫無氣息,便化為人形,赤腳落在雪白的浪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