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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琴聲變得舒緩。 街頭巷尾流傳的素來是公子偶遇佳人,佳人心悅公子,私定終身,公子高中后與小姐攜手共度人生的故事,那些夫人小姐們何曾聽過美女救英雄的故事? 眾女子竟是很快入了迷。 小丫鬟們托著腮幫子,桌上的點心和茶水都已涼透,她們甚至忘了給夫人驅(qū)趕蟲蟻。 周夫人也聽得仔細,蘭茜也津津有味。 唯有韞夫人,吃著點心喝著茶,面上無太大的情緒起伏。見周圍的夫人小姐聽得仔細,無人同自己說笑,很快慍怒。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 春和心里一慌,原本在腦海中分外清晰明白的故事變成了一團亂麻。自然噤聲,不安擰著手中的香帕。 周夫人陪笑道:“韞夫人不喜歡?” “尚可?!?/br> 春和微微松了一口氣。 “還真像小鹿說的,男子清逸,女子淡雅,偏是那個彈琴的出身下賤,也不嫌辱沒了故事?!?/br> 韞夫人冷笑,又道不少宅邸中都有家.妓,楊慨倒不如將冬兒收進家中,陪陪官宦,喝酒彈琴唱小曲,還能在夜間行安慰之職責。 若是去汴京的街頭巷尾彈琴,這種身份的女子豈不會辱沒汴京人。什么樣的身份就該去什么地方。 “軍中也不是不可。將軍們常年在外,也是寂寞?!?/br> 春和一陣心驚。慌忙說冬兒現(xiàn)在是紀初霖的侍妾,況且她現(xiàn)在也不是奴籍。 “喔?找了個妓.女當侍妾?這位紀少爺真是可笑。本夫人還真想替這紀家修整門風?!弊焐线@般說,韞夫人看春和的眼神卻沒有之前的兇狠。 “夫人這想法卻是不錯?!敝芊蛉肆粢獾巾y夫人的神色變化,便笑道。見春和面色略白似又要解釋,手中的香帕微微揮了揮。 見周夫人這般,春和心中有千萬心緒都只能忍著。 她知道在韞夫人面前不可失言,卻更害怕冬兒再度受辱。 席上,周夫人給韞夫人倒茶,笑言冬兒現(xiàn)已不是奴籍,也早已從花月樓那種地方出來,何況在那種地方時她本也賣藝不賣身,那里的老鴇甚至未能如期叫賣她的初夜。 “此女雖說低賤,卻也不臟。更不會太過于辱沒汴京人的雙眼?!?/br> 周夫人眼角揚起笑意。 “也只有韞夫人才會為汴京那些身份低微之人考慮,這般來看,韞夫人真是大善人也?!?/br> 聞言欣喜,韞夫人也不再追究冬兒的事,她卻也沒有興致聽春和繼續(xù)說下去。只道累了。 周夫人趕緊扶著她出了小樓。 見她出門,鹿歸林趕忙迎上。 愛憐地摸了摸鹿歸林的頭,韞夫人說先回府,她累了。 楊慨與眾人送別韞夫人。 鹿歸林陪伴韞夫人同坐一輛馬車,不過簡單同春和作別,態(tài)度有禮,卻又帶著冷漠與疏離。初見那一瞬間的情愫早已在他眼中消失殆盡。 春和悄悄同紀初霖說起韞夫人說的那些話?!袄铊∪绱讼胍簿土T了。她也是女子,為何……” “這位夫人祖輩從軍,世上又能有幾支軍隊真對百姓能秋毫不犯?有些事她大概見得多、也聽得多了。女人更知道如何做才能徹底毀掉一個女人。 “連我那個走在天長縣地都在打顫的三品官爹對她而言都不過是個不值得記下名字的辦事員。她那種地位,又怎會太將我們這種人放在心上? “我一開始認為她那種身份的女人不會同冬兒計較,現(xiàn)在想來,冬兒還是奴籍,她又是那種身份,在她這種人的眼中為奴的人本就不過是螻蟻一只。弄死冬兒,同捏死螞蟻沒任何區(qū)別。但‘辱沒汴京人’這種話還是太夸張了。這讓攜妓出游的李琛怎么想?” 紀初霖嘆息道。 又謝周夫人出手相助。 周夫人卻問《龍女傳》之后的故事。紀初霖只說春和被嚇著了,今日怕是講不了了。周夫人便問楊夢笛要話本。 “娘,那可是你孩兒我未來的謀生之法。”楊夢笛笑道。 “看不出我的商兒還挺會做生意?!敝芊蛉嗽跅顗舻杨~上輕輕一敲。這事兒也就罷了。 今日是楊慨壽辰,有的是好吃的好玩的。 說話人也請了不少,全是汴京最負盛名的男子,說的也是街頭巷尾最受歡迎的故事。 夫人小姐們雖不能露面,卻也可以坐在另一間房里聽說話。 一開始她們分外樂意,畢竟那些說話人在汴京都赫赫有名,比春和那種初出茅廬的女子名頭聽來響亮不少。 聽了片許卻覺得無趣,說來道去,不過是才子高中而后迎娶佳人,小和尚在路邊撞見小尼姑,英雄救了落難女子然后女子以身相許。 想換一場說話聽聽,偏偏聽什么由楊慨他們決定,女子無權(quán)抉擇。想讓春和私下說一場給她們聽,春和卻早已同紀初霖和楊夢笛一道出門玩耍。 此刻,她們竟然分外想念春和講的龍女的故事,還有那琴音。 楊夢笛叫下人端了一些吃食,同紀初霖他們?nèi)嗽谧约旱男≡褐姓勑︼L生。 “本未曾想紀兄竟將小娘子教的這般厲害?!?/br> “我可在新中國當過一名優(yōu)秀的小學生。朗誦比賽是所有小學生的噩夢。作為一名小學時期分外聽老師話的好孩子,也作為一名小學階段時常被老師抓去演話劇的好孩子,我在這方面可是杠杠的。我可沒有自夸,畢竟我朝還有無數(shù)個我這樣的小學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