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閱讀_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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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充滿自嘲的,如此歸結了以上那些不合時宜的聯想。他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會得上某種詭異的瘋病,然后做出一些無法用理智來衡量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以及這些事情的誘因,卻都又帶著那么點心甘情愿的成分,抑或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情緒。 澤維爾對自己的無可救藥感到郁悶而又絕望,或許愛上那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大叔本身,就是一出徹頭徹尾的鬧劇。這種糟糕的心情持續到了朱塞佩和達里奧在門前道別的時候,那位顧問先生坐上汽車,有些欲蓋彌彰的解釋起了之前在壁爐邊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內容,唯一有些價值的,還是關于唐吉拉迪諾的事情??墒侵烊鍏s不想讓澤維爾知道這個部分,更不想讓那位小少爺察覺出了自己的勤勞和好意。這里面無疑有些賭氣和扭曲的原因,但朱塞佩向來固執,并且尤其擅長在可有可無的方面執著。于是,他低頭從上衣口袋里翻出了香煙,并抬手塞進了澤維爾的嘴里,和他解釋說: “達里奧問了我一些生意上的情況,只是年末慣常的客套。你也知道的,他的英語口音太重,我們交流起來不太順暢……” 澤維爾聽完,看著朱塞佩,顛來倒去的看著他,總覺得事情有什么問題,總覺得朱塞佩這句話說得有些心虛。可是他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初衷,就在那位顧問先生從煙盒里單手抖出香煙,咬在羅馬雕塑似的,形狀飽滿的嘴唇的剎那,徹底走了樣子。他看見煙卷上光滑的雪白絹紙,映著朱塞佩的血色淡薄的嘴唇,將他的皮膚襯得更加柔軟溫潤,甚至好像某種具有絲絨般光澤的奶油。 他忽然很想吻他,不是那種純情的,略微一點甜蜜就可以滿足的吻。而是那種把他按在懷里,壓進胸膛,恨不得整個囫圇吞下,又恨不得彼此糾纏窒息而死的交流。 朱塞佩察覺到了那種好像要把他剝離拆解的目光,以及那目光中所潛藏的暗流涌動的情感。他有些愕然的回過頭來,挑著眉毛無言詢問著那位小少爺的意圖。 澤維爾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心里的感情,居然沒有任何一點可以宣之于口。而他明明清楚的預料了,接下來的行為會讓朱塞佩生氣,讓他變得更加難哄??伤€是忍不住扔掉了手里的煙卷,并抓住那位顧問先生的領帶,把他側壓在車門上,無視他的反抗,掰過他的下巴,和他激烈而又狂熱的親吻。 朱塞佩因為缺氧而頭腦發昏,險些又要脫下西裝,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里,和澤維爾去重復一些早就被論證了的,無聊而又低級的行為。但好在,他的理智尚存。于是他極力調動起自己那已經七零八落的冷靜,試圖推開澤維爾壓上來的身體,并大聲抱怨說: “見鬼,你能不能換個地方!” 澤維爾聽了,撐著胳膊和他對視,覺得他那皺著眉頭,一臉隱忍抗拒的表情十分有趣。于是那位小少爺低低的笑了起來,并咬著朱塞佩的耳朵,用一種含混不清的吐字和他糾纏。 “朱塞佩,我的顧問先生,請問這里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 朱塞佩突然有些現世報的意味,他或許是調戲澤維爾的次數太多,讓那個小混蛋學會了這種下流本事的皮毛。但好在,他還是可以依靠一點見不得光的經驗,在澤維爾面前找回一絲一毫的可悲的自尊。他的喘息急促,臉頰有些泛紅,卻仍可以相當鎮定的,對那位小少爺說: “小甜心,叔叔年紀大了,希望你玩些正常的花樣?!?/br> 澤維爾被他那充滿惡意的自稱噎得面色一僵,繼而啞口無言。那位可憐的小少爺,只好憤憤的松開了他的領帶,然后靠在車窗邊上生起了悶氣。他覺得自己的審美一定出了某些天翻地覆的偏差,才能在那個可惡的大叔的身上嗅到一點性感與誘惑的氣息。 “去他媽的!” 澤維爾在心里這樣咒罵著,卻仍覺得毫不解氣,他甚至為此小心翼翼的盤算了起來,認為總有一天,一定要把朱塞佩按在汽車座椅上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那之前,他也一定要用領帶好好塞住那張惡毒的嘴巴,以免他再扯出什么令人反胃的話題。 而就在他有些一廂情愿的,仔細計劃著這個毫無營養的方案的時候,朱塞佩卻用一個急剎摧毀了他的全部思路。那位小少爺本能的瞪了朱塞佩一眼,想斥責他的駕駛技術。可是他那兇惡的目光,卻在企及之前,又好像陽光下的冰錐,毫無力道的柔和了下來。 朱塞佩咬著煙卷沒有說話,用下巴示意他去看看前面的情況。燈光很暗,只能看見褐石大樓的外面似乎坐著一團黑影。這幾天芝加哥的天氣依舊沒有好轉,許多流浪漢會像這樣擠在建筑物的門前,試圖躲避寒風的侵襲。 褐石大樓原本離這些事情很遠,因為那些端著機關槍的守衛,通常都會拒絕任何可疑人物的靠近。可是眼下已經放假了,整棟大樓里只有朱塞佩和澤維爾在生活,于是某個可憐的流浪漢,或許就這樣誤打誤撞的來到了這里。 而無論如何,他們都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位坐在門前的人物,以結束他這種過于危險的行為。澤維爾沒有辦法,只好依照朱塞佩的驅使,并接受他那出于懶惰的指揮。他打開車門,跳下車去,走到那團黑影的面前。 那個人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于是從厚重黑灰色外套里抬起來頭來,燈光依舊不是很亮,但她的臉孔卻讓澤維爾發出了一聲驚呼: “哦,桑德拉!” 作者有話要說: 爆炸重寫…… 第20章Ch.19 朱塞佩被澤維爾的話嚇了一跳,他當然不會忘了,桑德拉,桑德拉·蓋洛。因為就在大半個月前,他還被澤維爾橫抱著,并以這種相當丟臉的方式出現在了那個女人的門前。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什么在這種時間,坐在了這種地方。 而出于那一餐炒飯的恩情,朱塞佩盡管疑惑,卻還是飛快的打開了車門。他推了推那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借著車燈的照明,看見不遠處在澤維爾的攙扶下,那個女人終于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桑德拉弓著脊背,動作有些遲緩,好像難以忍受疼痛似的跌跌撞撞。朱塞佩見了,心底里升騰起一些不好的預感,他立刻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汽車大燈所發出的刺目的光線,穿透那好像墨水般的夜晚,把桑德拉原本美麗的臉龐照得蒼白一片。那雙如同焦糖樣甜蜜的大眼睛里充斥著惶恐,臉上寫滿了死里逃生的驚魂未定。那個女人渾身顫抖著,用沾染了血污的手指,死死抓住了澤維爾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在驚濤駭浪里溺亡前所遇見的最后一塊木板。 朱塞佩走近過去,發現澤維爾緊咬著牙關,側面臉頰繃成一條剛硬的,充滿成熟意味的直線。他知道這是那位小少爺發怒的表現,只是有些莫名,尚且不知道他發怒的原因。但當他低頭看見桑德拉的時候,就在和那個女人目光相撞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明白了全部的事情。 桑德拉的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淤青,那些新傷疊著舊傷,讓人不能分辨出確切的來歷。她的右側眉弓處帶著一道深深的口子,皮rou外翻,從未結痂的傷口里涌出一線殷紅的鮮血。那股鮮血,順著青腫發紫的眼瞼流下,流過大面積挫傷的顴骨,染透了半側衣領。 桑德拉瞪大了眼睛,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她還是極力迎著燈光,看清了朱塞佩的相貌。那位顧問先生眼中所蘊藏的,奇異而又平和的力量,像柔暖的陽光消解冰雪那樣,令那一直支撐她來到褐石大樓的堅強在頃刻間就蕩然無存。她努力掀開因暴力而充血開裂的嘴唇,調動已經脫臼了多次的下頜,然后艱難異常的,對那位顧問先生訴說起她所遭遇的不幸。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那汽車的引擎聲覆蓋,但她的眼神卻懇切如禱告著上帝。朱塞佩見了,充滿紳士禮節的湊過去,湊到她的嘴邊,聽她那好像呢喃般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