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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青聽見自己理智到近乎冷酷的聲音:“哦,愛卿所犯何罪?” 王彬痛苦道:“臣大改了河堤改變了流向,若是今年不改,或許黃河水下,就不會垮堤,不會發生如此嚴重禍事。” 水渠,堤壩,這種東西關系無數人的性命,他在近日來,無數個日夜責問自己,若是他不動,維持原樣,今年是不是不會發生這樣的損失。 只見過努力推脫責任的,沒見過主動攬責的,難怪會跳河,以死謝罪。 喬青問他:“可是你貪昧了朝堂治理河堤的撥款?” 王彬立馬搖頭:“臣指天發誓,絕沒有做過此事。” “那你若不改,焉知不會發生更嚴重的災禍。”喬青深深嘆息,“天災非君所愿,若是你未犯下**,又何罪之有。” 第80章 當初王彬改河道,本來做的就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結果他堅持這樣做不久,麾下就發生了大災難。 有人對王彬說,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要改河堤,情況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這是上天要懲罰他,懲罰他的自以為是,為此降下的災禍。 不然為什么別的地方不發生這樣的洪澇災害,就他的土地上會這樣。 雖然他認為自己做的并沒有錯,如果當時沒有那樣做,絕對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可是望著那些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的百姓,他又開始動搖起來,懷疑起自己。 難道這都是老天爺看他不順眼。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其實整個人都很恍惚,一次這幫人見不到的無形壓力,但是從來沒有見面的天子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得到了肯定。 天災并非他所愿,他在**之中并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百姓的事情,甚至還犧牲了自己的兄弟,做的事情始終無愧于心。 雖然受災的事情仍然是盤旋在王彬頭頂上的一片陰影,但是這片陰影已經不像之前那么巨大,那么不可戰勝,似乎永遠都不會消散。 王彬哽咽道:“謝陛下。” 喬青沒多少感情的說:“別急著謝朕。” 她道:“雖然天災**并非王卿所愿,但今年災禍發生,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你到底有沒有做什么對不起百姓的事情正自然會安排人查清楚,若是有,朕也絕對不會姑息,若是沒有,你須得更為用心治水,將功補過。” 事情到底如何,喬青覺得自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只是聽不慣王斌天災歸過到自己頭上罷了。 都是人又不是神,就算是圣人也會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王彬。 當然他若是真的犯下了大的錯誤,喬青也不會留情。 一旁的王彬之子道:“我父親絕對不會做出害百姓的事情。” 王彬立馬把他按下去:“陛下,犬子不懂事。” 喬青卻笑:“這孩子聰敏,我看是能夠子承父業的,興許能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不管大王彬如何,小王彬卻是歷史上的名人,雖然他嘴上說著只是站在父親的肩膀上,全靠父親指點,可是年紀小小就失去生父,還能做出那樣的工程,為自己的父親絕非只是輕飄飄一句靠父親能做到的。 天底下有那么多發明家,肯定留了不少寶貴的手稿給自己的孩子,也沒聽說過太多他們孩子也同樣厲害的消息。 小王彬被喬青夸獎,立馬露出一個屬于少年人的十分羞澀的笑容。 他被皇帝夸了耶,這事情說出去,得有多少人艷羨于他。 這孩子看起來,倒是和記憶里那張小小的畫像完全不一樣了。喬青終于把視線從父子兩個人臉上收了回來,不再討論是非對錯,而是針對此次水患救災問題,詢問起王彬的相關治理方案。 還有就是王彬花了十幾年的關于堤壩方面的手稿,她需要看一看,了解具體的情況,聽聽看他的講解,這個河堤的設想和走向,會是不是跟記憶里那個傳奇的工程一樣。 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政事,小王彬就被帶了出去,暫時安置在偏殿。 王彬并沒有給喬青帶來多少利益,反而在走的時候刮走了喬青一大筆錢。 此次他治下的郡丞受災十分嚴重,原本就是會要走大量金錢的。 每年受了災的地方都會想辦法哭慘,問喬青多要錢,當然這是災不是特別重的,有些受災太厲害的,當地官員反而會有所隱瞞,怕天子問責。 王彬作為一個地道工科男,在這個方面實誠的很,并沒有夸大或者隱瞞事實,而是給了喬青一份十分直接的統計數據。 “這些應當不止是全部,因為此次災難中走失了一部分人,還有一部分人并未登記在戶籍之上。” 他治下常住人口是全部登記的,但是戶籍這種東西都是靠人力來記載,像一些小村子之類的就會出現混亂。 而且像是那種受災比較厲害的地方,一大家子人都死了,認識她們的人沒活著的話,也很難統計入其中。 滾滾的河水依舊波濤泛濫,現在的人力物力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從河水中把一具的尸體打撈出來, 有些人已經死了沒來報的,人員這么多,難免會在統計上有漏洞。 王彬不敢拍著自己胸脯說每個人都計入其中,只能說自己是盡可能精確到這個數字。 很好,王彬的風格很務實,顯然是個非常腳踏實地的工科風格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