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jié)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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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印地兵馬在皇宮外浴血奮戰(zhàn),凡是有人馬來到,不分青紅皂白便對陣殺將起來,而后到達的,因著之前營造的氛圍更是逃不脫廝殺的命運。皇宮外圍赤色的城墻被刷上了黑紅的血泥,恢弘的石磚上到處都是四分五裂的尸體,亂局之下所有欲圖搞清緣由的話語都被斬斷在亮閃閃的刀光劍影之中,遑論想趁亂闖入皇宮之人。 后來的皇子們損失慘重,因人手限制再加舟車勞頓,雖沒能闖入皇宮,卻給守著的印地兵馬造成了重大的損失。從結(jié)果看,印地似乎勝了,雖然勝得慘烈,勝得讓人心顫,但終歸,無人闖入皇宮。 然,此次爭斗,沒有贏家,或是贏的一方,根本沒有親身經(jīng)歷這場爭斗。 皇宮外的人還未來得及慶賀勝利,便見宮門大開,全副武裝的禁衛(wèi)軍不由分說便橫掃了疲乏的人群,擒住了僥幸未死的眾皇子,而后在翌日新皇登基的典禮上,將他們擲到了頭頂朝冠身披紫金朝服的十三皇子階下,不合禮制,卻是讓天下人盡知了新皇繼位前的不順和艱辛,也合理地解釋了前陣子皇宮外沒日沒夜的廝殺。 只是有人不解,五花大綁的眾皇子們,在聽著響徹云霄的鳴鐘之聲,看著交禮部司官手上云盤中的詔書時,為何會發(fā)出如此一致的大笑聲,直笑得渾身抽搐眼角流淚都不肯停下來,尤其是七皇子,竟笑得額首叩地面上流血,都恍然未覺般繼續(xù)放肆大笑。 第三章 盡歡 一切困惑都可以不再提及,現(xiàn)在且是民間大放炮仗的時候,因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一直被稱頌孝感動天的新帝對爭權(quán)奪位的皇子們尚可以改滿門抄斬為己身斬首,妻妾兒女放逐邊疆,更何況牢里關(guān)押多時的苦役們。而滿朝文武,則是忙于獻計獻策為新帝制訂新的年號,以備來年替換之用,聰明地對各個疑點三緘其口。 放著的年號仍然是承賢,此個嚴冬還在飄雪,剛剛下朝的新帝便馬不停蹄帶著一干準備就緒的宮人向著王貴妃,哦,現(xiàn)在乃是皇太后所在的慈感殿浩浩蕩蕩而來。素裹的皇宮失卻了鮮亮的外表,卻絲毫不失尊貴威嚴,璀璨的琉璃瓦遮掩了鋒芒,猙獰的吻獸披蓋了白袍,更像只淺睡著的巨獸,半瞇著眼伺機而動,給任何防備不及的人造成致命的創(chuàng)傷。 慈感殿內(nèi)人聲喑掩,全無半點喜悅的氣氛。而后,一個似乎有些權(quán)力的太監(jiān)踉踉蹌蹌跌進殿來,朝著皇太后所在的房間一路無阻地撞去,跪在悄無人聲的門口慌慌張張地稟報道:“太,太后娘娘,圣上,圣上帶著人,朝著慈感殿來了。” 門內(nèi)傳來似有若無的嘆息,仿佛窗外無奈飄落的雪花,帶著人人稱羨的美麗身姿,只有自己曉得落地后必將覆亡的結(jié)局,卻還是要忍痛扮演好分內(nèi)的角色。而后有人說道:“皇上可帶著什么東西?” 那太監(jiān)聞言更是慌張:“圣上,圣上的宮人們,手托著各色糕點。” “你下去吧。”皇太后說著慢慢落座在雕琢精細的木椅上,對著侍立一旁的福公公說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也不怪他,知道此事的人,也就剩哀家,和哀家殿里的人了。”話語間透著無比的落寞,卻真是沒有半點怪責的意思,想自己心狠手辣精于計謀,對后宮與自己爭寵之人絕不手軟,現(xiàn)在又怎么可以期待自己的兒子對自己手下留情。 福公公忍不住老淚縱橫:“太后娘娘未免太悲觀了則個,圣上不是這樣的人。” 皇太后綻出一抹凄然的笑:“你不用寬慰哀家了,你從小帶著皇兒長大,也該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怎么會留下對自己如何登上皇位知根知底的人。哀家死而無怨,是因為他是哀家的孩兒,現(xiàn)在終有成就了。只是,苦了你了。” 福公公聞言突然收回眼淚,語氣堅定地說道:“太后娘娘說哪里話,老奴跟了娘娘大半輩子,為娘娘效力老奴就是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而后走過去攙起想要起身的皇太后,跟著慢慢踱步到懸著白綾的房梁前,看著皇太后小心翼翼踏上擱在一邊的木凳,心中感慨萬千:“娘娘如此,圣上便不用背上弒母的罪名,連帶著斬殺殿中照料不周的宮人都有了借口,但愿圣上能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啊。” 心中還未來得及想再多,木凳翻倒在地的聲音便砰然響起,同時殷紅的鮮血也作條狀從福公公嘴角懸掛而下,一時間兩條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魂魄離體,越過那仍然紛紛揚揚的冬雪,向著不知是天朝還是地府的方向去了,僅余側(cè)臥的木凳似乎還綿延著剛剛的落地聲…… 新帝雖然出發(fā)得早,卻似乎有意保持著緩行的速度,都可以看到慈感殿了甚至還停下來賞了一會兒雪景,數(shù)百米的距離硬是磨蹭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待到他踏入慈感殿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氣氛已經(jīng)侵襲了整個房間,在場宮人無不跪倒在地面色發(fā)青,連個會說話的都拿不出來了。 新帝面沉似水,說道:“發(fā)生了何事?” 宮人們甚至都失卻了面面相覷的勇氣,只感覺新帝身上的氣勢翻江倒海地壓了過來,這才稍稍響起了弱弱的回應(yīng):“太,太后娘娘,崩……崩了。” 新帝聞言回身親自拿起近前宮人捧的一盤糕點,僅帶著一個貼身侍衛(wèi)而后對跪倒?jié)M地的人視若無睹般走了過去,一路拐到已經(jīng)混亂一片的太后臥室,見太后已經(jīng)被人放下安置在床上,原本雍容華貴的臉上全無了生氣,面部發(fā)青眼球凸起,知道已經(jīng)回天無術(shù)了。對著身后低低道了聲:“你,去賜死。”便走進房間,慢慢在床頭坐了下來。 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人敢逗留,僅有新帝毫不紊亂的呼吸聲回蕩在富麗的寢宮間,卻只是細細看著太后的臉,眼中明滅不定。 而后,新帝自手中托著的糕點中,輕輕拈起一塊合意餅放入口中,稍稍咀嚼便咽了下去:“母后,你當兒臣真有如此狠心么?兒臣此次前來,不過想看看您把自己定義成什么樣的威脅,若是您安然等待,我又何苦逼迫母后。”合意餅合意餅,究竟有多少事,可以合意? —————————————————————————————————————————————————————————— 承賢二十三年,皇太后崩,新帝在其入殮時哀慟非常,淚流滿面之下近乎暈厥,任是滿朝文武勸解皆不能使新帝稍稍寬慰,于是天下無人不贊其孝,甚少有人懷疑其中玄機。 次年新春,改號盡歡。 對于這個分外詭異的年號,朝堂中茍活至今的數(shù)人仍然對當時的情形記憶猶新: 正值新春,天氣尚寒,上戴黑狐皮緞臺朝冠,著黃緙絲面白狐膁接青白膁朝袍,黃面黑狐皮芝麻花朝端罩,胸前戴東珠朝珠,束金鑲珠松石四塊瓦圓朝帶,腳蹬一雙藍緞氈耪幫狼皮里皂靴的新帝端坐在龍椅上,俯視著紛紛上書年號的眾臣,良久,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群臣惑然,卻是乖乖住口,而后新帝說道:“愛卿們辛苦了,關(guān)于年號孤心中有數(shù),就定為,盡歡。” 此話如重磅炸彈轟入朝堂,冷場片刻后方有重臣說道:“陛下三思,此年號多有不妥,恐會引發(fā)天災(zāi),陛下何不選個為天下百姓謀福的年號,祈求上蒼降下福祉?” 話音剛落便見新帝自龍椅上慢慢直起身來,天生皇者的威嚴噴薄而出,尚顯稚嫩的臉上突然涌現(xiàn)不可違拗的神色,將站著的群臣驚了個四肢戰(zhàn)戰(zhàn),“天下是孤的天下,為天下謀福是孤的事情,何以要祈求上蒼?孤的年號,由孤自行承擔。再有多言者,斬。” 最后一個“斬”字新帝說得風清云淡,卻是將群臣震得瞠目結(jié)舌,只能呆立看著新帝拂袖而去。許久許久方才意識到,年方十四的新帝,已經(jīng)主張滿滿,完全不是底下群臣可以左右其意志的少年了,更不是可以輕松瞞騙的主兒。 第四章 生辰 時光飛逝,歲月將盡歡帝的輪廓打磨得日益出眾,卻是慢慢褪去了他初登皇位那幾年雷厲風行專權(quán)果斷的行事作風,原先時日的勤于政務(wù)也變得似乎不曾存在過一般,僅有圍獵或是罕見的幾次處事時方能瞥見些許唯我獨尊的傲氣和殘忍,尋常時候朝堂上甚至難見幾回他的影子,眾臣勸誡全然無用,后便無人言及此事了,因著六年前鮮血淋漓的回憶: 盡歡九年夏,清晨,群臣已經(jīng)在沒有王者氣息縈繞許久的朝堂之上站著苦苦等了兩個小時了,經(jīng)久的冷落忽視讓一幫子自命清高的士大夫們終于鼓起勇氣,抱著為蒼生求福的擔當決定做些什么。于是在當時右丞的帶領(lǐng)下,身著各色朝服腰桿挺得筆直的官員們浩浩蕩蕩開至宮門,而后齊齊整整跪下開始無聲的抗議。 然,數(shù)小時后,皇宮仍是一片寧靜,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會出現(xiàn)帝王派下的撫慰之人。尚未進餐,膝下發(fā)麻的士大夫們有些焦躁,上午沒有顯出兇狠跡象的日頭已然停在高頭,開始毫不留情地普照大地,將石砌的磚路炙烤得幾乎冒了煙,有些體弱的官員忍受不住地左歪右倒。 形勢迫人,必須改變策略,于是群臣經(jīng)商議后便開始有聲的抗議,各路言官們慷慨陳詞,及至后來底氣十足的武官加入,聲震云霄,將個莊嚴宏偉的皇宮鬧騰得可以和菜市媲美。 然,直到官員們聲嘶力竭搖搖欲墜,更是有人悄悄退場回家休養(yǎng)生息了,緊閉著的宮門仍然沒有絲毫開放的意思。這多少讓群臣有些失望,隨著太陽西沉,眼見著冷月就要攀上來,跪到意識不清的抗議者們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所以當朗月灑下余輝溫和地將人群籠罩,宮門吱呀一聲打開,而后一個手捧錦綾的太監(jiān)出現(xiàn)在門口時,眾人都覺得奇跡出現(xiàn)了。而后,那太監(jiān)慢慢展開圣旨,下達了在場官員按品階杖打的圣諭,將已經(jīng)身心受創(chuàng)的眾人驚得幾欲暈厥…… 那個午夜,宮門外血rou橫飛,跪了十幾個時辰的官員們被拖倒在地直接上刑,高懸于空俯視蒼生的明月一如盡歡帝下達的圣旨般淡漠。天明之后宮門前被打掃地如往常般干干凈凈,就品階杖打的諭旨讓陵園里卻添了不少重臣。 然,誰也不能說請愿是無果的,至少第二天幸存或未曾參與的官員們一上朝便見盡歡帝面色溫潤笑容和煦地坐在龍椅之上,而后慢慢掃過到場的群臣,淡淡道了句:“昨日,愛卿們可盡歡了?”寒盡了底下愈發(fā)膽戰(zhàn)心驚的官員們的心。 但是這位皇帝也有自己處理得相當妥貼的地方:后宮。 后宮沒有專寵,皇帝翻牌子似乎只是隨機而來,無論妃嬪們?nèi)绾钨M盡心思打扮自己,或是學(xué)習(xí)琴瑟琵琶招引他,都是枉費心機。因此長期以來后宮的爭風吃醋似乎都是小范圍內(nèi)實施,或是根本無醋可吃。說皇帝不好色吧,他卻是夜夜宿在妃嬪殿中,沒有一日獨處,而且據(jù)說不上朝的那幾日白天都有些耽于溫柔鄉(xiāng);但若是說他好色,他的妃嬪數(shù)量與前幾朝想比又是少之又少,似乎只是夠用,而且完全沒有因為哪個妃子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但是現(xiàn)在,這唯一處理好了的地方似乎也出現(xiàn)了危機:自周邊一個名為羊谷的小國奉上來一位絕色女子之后,盡歡帝似乎把翻牌子的隨機性變了變…… 不提那異域女子,且說大臣們其實也希望盡歡帝和后宮各妃嬪好好切磋切磋,只因盡歡帝連年辛勤勞作成果卻是不太盡如人意,僅是登基次年誕下一子,而后十幾年內(nèi)竟然只有兩位小公主和一位小王子,簡直是單薄到了極點。 照說這個情況,那個早先出生的皇子應(yīng)該受盡寵愛,盡歡帝卻連他誕生那日都沒有到場,連剛生產(chǎn)完畢不顧眾人阻撓跪在盡歡帝書房前半日之久,最后暈厥過去的潔妃都沒有能讓盡歡帝生出半絲憐憫,哪怕只是來看一眼小皇子。 而潔妃因那日的莽撞落下病根,過不幾年便郁郁撒手人寰,如此小皇子的處境更是難堪,竟被迫令搬離潔妃所在的合如宮遷到了一個不知是哪代帝王建到一半扔下不管的小宮殿里,跟去的宮人少得可憐,吃穿用度更是與皇子的身份不符。 這倒還好了,更夸張的是,大皇子,居然沒有被賜名! 群臣上書抱不平的,婉轉(zhuǎn)相告的多如牛毛,都被還犀利著的盡歡帝用眼神和連番貶謫壓了回來,小皇子的處境卻是毫無變化,甚至還有惡化的趨向。群臣還以為是盡歡帝不喜歡子嗣,但是后來出生的公主王子都得到了與前朝一樣的待遇,這便讓人有些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