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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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把這些小花苗和小菜苗收拾的水汪汪的,隨口問道:“朱教授說賀蘭叔叔讓你修佛頭,在這里你方便嗎?修到哪兒了?刻刀還能用嗎?” 空蟬無奈地應:“東西賀蘭鈞都給我備好了,一車一車地運來。昨兒剛粘完佛像殘片,過兩天再準備對佛像的復原。” 阮枝笑了一下:“躲在這兒這么久你有哪年真的清凈過,我都聞到環氧樹脂的味道了。” 空蟬對佛像進行粘貼的時候用的就是環氧樹脂膠粘劑,工藝性能好,膠接強度高,收縮率小,防水阻燃抗老化,還耐熱耐寒,這膠就是有點脆。所以他用的環氧樹脂是處理過的,提前加了低分子聚酰胺膠樹脂來增韌。 空蟬轉了轉手上的念珠,悠悠道:“我可不用每個月都做漿糊。” 這邊阮枝和空蟬聊得開心,另一邊的劉奕華和姜婉蘭都快石化了。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看起來為什么這么熟稔,而且阮枝的老公還叫空蟬“師父”,她老公不是警察嗎?怎么會和顧衍扯上關系。 今天有外人在,阮枝沒多留,把帶來的茶葉塞給她師父就揮揮小手準備走了。 空蟬溫聲道:“小枝兒,下回來我給你做青團吃,松花餡的。” 阮枝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叮囑道:“山里冷,晚上別在禪房坐太久,我給你買的維生素記得吃。下回來我要檢查。” 空蟬眉間多了些笑意:“知道啦,快下山去吧,路上小心。” 阮枝又看了她的師父一眼,拉著邢驚遲走了,今天她過來的目的本就是讓他見邢驚遲一面,目的達到了也就可以離開了。 阮枝一行人走后,空蟬對著菜圃里的小菜苗看了許久,喃喃道:“看著還真是精神了點,行,改明兒給你們澆澆水。” ... 山寺門口。 姜婉蘭上前幾步湊到阮枝身后,不停追問:“阮枝,你和空..顧先生是什么關系?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你居然認識顧先生?” 劉奕華在一邊沒說話。 阮枝瞥了姜婉蘭一眼,心想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多問題。 她張嘴就來:“我以前也是這寺里的,前兩年剛還俗。” 姜婉蘭一頓:“你說真的?” 邢驚遲眉心一跳,再問下去也不知小青瓷還能胡謅些什么出來。他把人往自己身邊一拉,在她面前蹲下身:“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背你。” 阮枝彎了彎唇,得意地看姜婉蘭一眼:“當然是真的,我們先下山了。” 姜婉蘭:“......” 邢驚遲背著阮枝很快就消失在了姜婉蘭和劉奕華面前,劉奕華手里抱著畫還提著姜婉蘭的鞋子,他提醒道:“蘭蘭,這廟里可都是和尚。” 姜婉蘭:“...她騙我!” 她真的很討厭阮枝! 姜婉蘭的氣急敗壞完全沒能影響阮枝。她趴在邢驚遲背上,什么都不用擔心,只要摟著他的脖子晃著腳就好了。 沒有雨絲的午后,溫暖又舒服。 山里的溫度比外面低一些,暖洋洋的日頭照在身上驅散了這丁點兒寒意,山野間已有春花綻放,點綴著一片蔥蘢的野林。 阮枝趴在邢驚遲寬闊的背上險些睡過去,她接著他肩膀的力道往上蹭了蹭,想湊到他耳邊和他說句話。但還沒開口就聽身下的人沉聲道:“你別動。” 阮枝頓了片刻,然后往邢驚遲耳邊一趴:“我就想和你說句話。” 她看不見底下的男人是個什么神情。 邢驚遲壓著眼,喉頭滾動,小臂上青筋凸顯了一瞬。耳邊的呼吸輕輕軟軟的,他背上也是柔軟的一片,這女人哪兒都是軟的。 他低啞著嗓子應:“我聽著,不用離那么近。” 阮枝貼著邢驚遲的后頸,下巴擦過男人緊實的肌膚,閉著眼睛道:“這個周末不用去看我外公了,他臨時有事跑別的地方看展去了。” 阮枝的外公阮梅琛是豐城著名的收藏家和古書畫鑒定家,只有阮清這么一個女兒,所以任誰都想不到阮枝和阮梅琛的關系。當初阮枝要和邢驚遲結婚那會兒阮梅琛氣得要鬧著離家出走,這周也不知是真的去看展了還是不想看見他們干脆跑了。 邢驚遲聽他爺爺提起過這么一段,他也不惱反而笑了一下:“你外公是不待見邢家還是不待見我?” 阮枝搖搖頭:“都不是,他就是不待見我爸。當時我爸媽談戀愛那會兒他就不同意,我媽性格強勢,我爸也是個倔脾氣,起初日子也能過。后來生了我,兩個人也越來越忙,家庭矛盾就越來越凸顯,還好這兩個人都挺理智,及時止損。” “這婚事又是因我爺爺而起,我外公就更生氣了。我婚禮他都氣得沒來,我哄了好些日子才讓他露出個笑臉,居然又跑了。” 說著說著阮枝還有點兒郁悶。 這幾個老頭子一個比一個難搞。 阮枝說起林千尋和阮清的事兒還有點感慨,她小聲地嘆了口氣:“邢驚遲,以后我們也一樣。如果不合適了,不用勉強。” 男人的腳步驟然停住。 阮枝抬頭:“嗯?” 怎么不走了呢? 片刻后,邢驚遲加快了步子下山,半天都沒說話。 阮枝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又生氣了。她懵了一下,這生的什么氣呢。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難不成是因為那句“如果不合適了,不用勉強”? 阮枝悶悶地看了一眼邢驚遲的后腦勺。她倒要看看有一天那只“雀兒”從天邊飛來了,這個男人會怎么辦,還生起氣來了。 到了山腰阮枝被邢驚遲塞進了副駕駛,他把門一關,自己沒上車,繞到另一側車門口等人。 阮枝在下山的路上就困了,見邢驚遲生悶氣也沒不識趣地湊上去,把安全帶一系再掏出他的墨鏡一帶就開始睡午覺。 倚在車門邊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手里的打火機。 手里的打火機是最簡單的金屬款式,是他剛進突擊隊的時候他的第一個隊長送的,后來隊長殉職,他再也沒換過打火機。 這么些年下來,邢驚遲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 在阮枝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仍是不可避免的抽動了一下,但他明白阮枝說的是正確的,如果有一天他們過不下去了的確沒必要再勉強。 邢驚遲越想越煩,點了根煙咬在嘴里。 直到一根煙燃盡后邊兩個人才姍姍來遲,他側頭瞥了一眼車內,阮枝已經靠在座椅上睡著了,手里還抱著個小海豚。 以往這樣軟綿綿的東西絕對不會出現在邢驚遲的車里。自從阮枝開始坐這輛車之后他的車里就出現了很多不屬于他的東西。 邢驚遲發現這樣的改變,他并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兒高興。 辛辣的煙入肺,邢驚遲清醒了不少,打開車門上了車。 對于邢驚遲情緒的變化,劉奕華和姜婉蘭都感覺到了,這個男人一會兒不見就變得更冷了,目光像利刃一樣刺向他們。 于是兩個人這一路都安靜如雞。 再回到市區的時候已是下班時間。 邢驚遲把他們兩人送回了豐城博物館,自己帶著阮枝回了家,這一路阮枝都睡得安穩,直到被路上的喇叭聲吵醒。 “醒了?” 含了一絲啞意的男聲不輕不重。 阮枝摘了墨鏡,揉了揉眼睛,軟著嗓子小聲問:“幾點了?” 邢驚遲低聲應:“五點四十,很快就到家了。” 阮枝緩了一會兒,想起先前男人生悶氣的事。她下意識地朝著邢驚遲看去,他望著前面的路,神情平靜,聽語氣似乎是不生氣了。 她喝了口水潤嗓子,順便想了想晚上吃什么。 昨天林千尋又托人往博物館拿了好些新鮮的蔬菜,家里的冰箱都快塞不下了。 阮枝托腮問邢驚遲:“下周周幾去出差?” 邢驚遲原本不用那么早去,畢竟那里的具體情況還沒有確定,但事情涉及到造假案他總是不放心。他拐彎開進湖心路:“周一就去,以后上下班到地方了都給我發一條短信。” 阮枝點頭:“知道啦。” ... 晚上七點。 阮枝坐在衣帽間的地上給邢驚遲收拾衣服,邢驚遲在外頭整理餐桌。 邢驚遲沒和她說去哪兒,只說了在豐城。她只好自己摸索著給他裝衣服,最不可能少的當然是短袖,這人四季都能穿短袖。 大多數東西阮枝都整整齊齊地疊好了,就是不太好意思去拿他的內衣。 從他們從滇城回來之后他們家的衣服一直都是邢驚遲洗的,她幾次抗拒無果就只好隨他去了,她只負責下班的時候把衣服收回來。 邢驚遲將廚房整理干凈洗了手進來找阮枝的時候就見她坐在衣服堆里頭,小小的一團。臉紅紅的,不知道到又在想些什么。 他第二眼才去看她手里的東西。 邢驚遲輕挑了挑眉,眼帶戲謔:“阮枝,你手里拿的什么?” 阮枝枝:“......” 這個人走路為什么總是悄無聲息! 她驚慌地把邢驚遲的內衣往后一藏,忙不迭地搖頭:“沒什么。” 邢驚遲作勢要靠近她,見她一副“你再過來我就鉆進衣柜”的模樣還是放過了她,笑道:“不用整理這些,明天我自己收拾。” 水澄澄的眸往他身上一瞧,小青瓷小聲嘀咕:“明明看到了還問。” 邢驚遲勾了勾唇,彎腰微微湊近她,低聲道:“早點洗澡。” 阮枝起初還沒聽懂,仰著小臉問:“晚上我們小區要停水嗎?” 邢驚遲不緊不慢地直起身子,黑眸落在她紅艷艷的唇上,一本正經道:“晚上我們小區不停水,但我們家要辦事。” 阮枝枝:“...?” 邢驚遲說完就走了,留在衣帽間的阮枝皺著臉捂住了自己的腰子。 明天為什么是周末?她想去上班! 即便邢驚遲那樣說,阮枝還是磨蹭到了九點再去洗澡。期間邢驚遲下樓跑了個步,順便去小區門口的蛋糕店給她買了蛋糕和零食,回來還有時間把澡洗了。 阮枝洗完澡,揪著睡衣領口打開門企圖往外偷看一眼。 門才打開,阮枝就聽見“啪嗒”一聲。 原本明亮的室內陷入黑暗,邊上倏地橫過一只guntang的手。 “關燈了。” 男人的聲音很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