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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灰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落在窗外青白色的月亮上,照亮了庭院無患子的枝葉,孟淮明說:“燕灰,下一本書,叫‘親愛的窗邊人’好不好?” 燕灰沉默著,用手臂將他圈了進去,抱住孟淮明如抱住一棵樹,西服料子把掌中紋磨得生疼,稍稍扒拉就能剝去一層皮。 燕灰輕聲答應他,低聲說了個名字:“葉子清,主角叫葉子清?!蓖nD片刻,又說:“我會給你最好的葉先生?!?/br> 可“最好的葉先生”是蘇曜文的投影。 那時燕灰會的東西不多,勉力維持生活而已,他將孟淮明的豪宅布置的井井有條,只都是依憑生存的本能,還有參考大量影像和文章的堆砌。 燕灰沒有大富大貴過,他和孟淮明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學歷、家境,而是眼光和視野。 從物質實體到社交禮儀,從蠅營狗茍到錦衣夜行。 很多東西燕灰只是聽說過,隔著屏幕了解過,他把那些都規規矩矩記在筆記本上時,孟淮明就已經將它們在鼓掌之中把玩。 燕灰在紙上談兵,但他知道只要一件事慢慢做,仔細做,就能避免出錯,他不會的事情,他可以學,還可以偷偷加緊去學。 孟淮明笑了一聲:“這是個好名字?!?/br> 那一刻連孟淮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腦海中浮現的形象是燕灰的葉子清,而不是蘇曜文的葉子清。 * 房門咔噠一聲打開,咨詢師率先比出噤聲的手勢,示意他換個地方談。 孟淮明領他到陽臺,正午的陽光是冬天的僅存的柔情,將何咨詢師和孟淮明身上的涼氣都曬化了。 咨詢師不繞彎子:“是這樣的,燕先生已經有長期預約的心理醫生,對方姓徐,我不知道是在徐醫生那里咨詢的怎么樣,但目前來看,燕先生的技巧太強了,他熟悉測量的流程和答題方式,交談中的防御機制非常重,我們不能建立咨詢關系。” “那么他有沒有,其他癥狀?”孟淮明艱澀地措辭。 何先生皺眉:“我不能確定他的周期時間,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創傷后應激障礙?他在前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么?你之前和我說她jiejie是精神分裂,是不是他姐做了什么刺激了他?” “我不知道。”孟淮明對燕灰前段時間的情況一無所知。 “那您知道他已經闖入性地出現幻覺了嗎?” “什么?” 何咨詢師忍住嘆口氣的想法:“他說他有時候會看見人,又看不清臉,但幻覺里您的形象他卻能清晰辨認出來。而且最近一次發生這種狀況就是在昨天晚上,他說你離開后,他就出現了幻覺?!?/br> 孟淮明想起他重生回來的那天,燕灰拿刀半哄半騙要劈死他的樣子。 而今早燕灰對他分明有莫須有的畏懼。 那個去而復返的“孟淮明”對他做了什么? “孟先生,接下來您別當我是咨詢師,我就是順口一提?!?/br> 何先生猶豫著,緩慢開口:“就是,如果燕先生還有其他什么親人,最好現在就聯系他們,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壓力因素比較多,精神病人的家屬本來就不好當,自己還有假性幻覺,還從事創作類的工作,這也是一種壓迫。長此以往,會對他本人健康有很大影響?!?/br> 這位何咨詢師是經由陳少介紹過來,為人倒是比那紈绔良善許多。 何咨詢師眼力勁不差,這些話他本沒什么立場說,多這一嘴保不定會惹多少是非。 他看得出孟淮明要么是燕灰的男朋友,要么干脆就是金主,主子哪里會管金絲雀的死活,何況他們看起來界限分明,親近中透著疏離。 出于人道,或是對屋內那名精神狀態岌岌可危的來訪者的關照,何咨詢師耐不住要囑咐兩句:“就,孟先生,我和他雖然沒建立咨詢關系,但還是希望,如果您決定要陪他,恩……他就要拜托您?!?/br> 孟淮明聽后,低頭說:“謝謝你。” 何咨詢師知道他這是有送客的意思,自覺拎了包就走。 孟淮明撥了姜華的電話,讓他去聯系一名那徐姓的醫師,再回轉屋內時,卻見燕灰已經穿戴整齊。 “我想出門轉轉?!?/br> “我能去嗎?”孟淮明問。 燕灰翹著嘴角:“劇本怎么辦?” “晚上寫吧,不差這幾個小時。”孟淮明轉身去拿外套,遞給燕灰一條手工編織的圍巾,他的動作隨意,沒有多問半句,更無緊張兮兮的神情。 出門轉轉也沒轉得多遠,就在樓下的人工湖邊走了個來回。 孟淮明倒也不怕燕灰近水,他總能拉住他,不怕他往湖里跳,這個想法冒出來時,孟淮明自己都驚住。 嘗過死就該能把控生,孟淮明親眼見過燕灰在他面前斷氣,血淅淅瀝瀝淋了一地,把焦黑的瀝青都泡軟了,泡膩了,黏糊著,蓬松地根本承托不住他們的重量。 他差點抱不住燕灰,身體往下陷落。左右的車輛紛紛鳴長笛,抬起頭,紅綠燈的盡頭是一片燦爛的燈,那樣盛大的春季。 燕灰是否在那一刻感到解脫? 孟淮明盯著燕灰晃蕩著的圍巾的流蘇,他努力回想著燕灰躺在他懷中的模樣,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句“對不起”,比暮鼓要沉,比晨鐘要重,比君王駕崩后的三萬杵還要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