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現在他也很理智很克制的,跟楚婉瀅討論這個問題。 楚婉瀅緩緩道:“那只是一種,感覺。” 若希光是個笨笨的君子,就算在楚凌霜被污蔑時候束手束腳,乃至于不解風情,甚至不夠霸道有本事。 可就算這樣子,她也是很喜歡的。 那個帶著傷,寬容仁慈對待所有人的希家少主,才是她在這個世界真正愛過的人。 一片雪花,輕輕打旋飛舞,落在了楚婉瀅的肩頭。 希光已然垂下頭,緩緩道:“是嗎?” 他一步步,走到了楚婉瀅的身邊,驀然伸出了手指拂去楚婉瀅肩頭。 楚婉瀅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想退后一步,卻動彈不得。 然而希光那片手指,卻不過輕輕拂去了她肩頭那片雪花,似連衣服也沒有沾。 與此同時,楚婉瀅懷中那顆能錄影像的流塵珠頓時飛出來,化作了粉末。 第118章 希光深深瞧了楚婉瀅一眼,移開了手指,退后了一步。 手指間那片雪花,已然是輕輕碎去,了然無痕。 楚婉瀅有點兒小尷尬,替自己辯解:“我當真并無惡意,只是習慣性如此——” 她是個汲取經驗教訓的人,如今隨時攜帶流塵珠。 若說是針對希光,那自然也說不上。以希光心性,楚婉瀅無論如何,也算不到他會自爆。 仙俠世界套路多,楚婉瀅又是硬核疑心病,不免會使些小手段。 希光眼底流轉理解的光芒:“是我言語有失,故而冒犯楚靈主了。” 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太耿直,說話太不含蓄了。 他言語猶自溫雅而和氣,一雙眸子卻炯炯有神的望著楚婉瀅。 那雙眼,透出了光輝,似有著一些說不出的味道。 那眼中神光,宛如兩柄利劍,刺向了楚婉瀅。 這樣子鋒銳的目光,刺得楚婉瀅好不自在。 楚婉瀅退后一步,輕輕緩緩言語:“那就,恭喜仙首。” 仙首這個詞,從前屬于寧子虛,如今屬于希光。這個頭銜之下,隱匿著的那個名字,又有什么重要? 楚婉瀅輕輕告辭,希光瞧著這道婀娜身影盈盈消失于自己面前。 他酒紅色的發絲,閃爍著宛如金屬一般的光輝。 希光是個冷靜自持,善于自律的人。像他這樣子的人,不好享樂,為人無趣,連點個人興趣都沒有。 他所有的熱誠,都投給計劃,力圖讓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一絲不茍。 一如他個人的飲食習慣,平素只喝清水或者茶,從來滴酒不沾。 他已經規劃了自己人生喝酒的次數,一生只有四次,每一次都是取得階段性勝利的時候。 那么,他就會喝一杯,當作對自己的小放縱。 幾上酒氣微染,這是屬于希光人生中的第二杯酒,象征他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 他心里面對自己打氣,好好干,別自滿,未來還有許多設計好的人物。 然后希光舉杯到唇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水奇妙的滋味,刺激著希光,使得他享受這種微辣的刺激。若他稍稍運功,便能輕易消去酒帶來的微微發昏醺醉感。希光自然不需要這么做—— 一個太過于冷靜的大腦,有時候也需要一點點的含糊。 他的手指輕輕擦去了唇角酒痕,腦海里卻浮起了楚靈主那美麗的臉龐。 這使得希光不覺輕輕的閉上了雙眸。 每一次,他眼里會不受控制流淌真實的情緒時候,就會將一雙眼給閉起來。 楚婉瀅離去之時,她仍然是一片坦然,可一顆心卻已然是輕輕顫抖。 希光的面具只不過是撕破了一角,可鋪天蓋地的謀算已然碾壓過來,仿佛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陰謀流淌著黑暗,散發出一股子詭譎的陰謀味道。 楚婉瀅雖修為低微,然而從來沒有這種內心被壓制的恐懼感。 玄府鐘聲已然是響徹云霄,希光將正式接任玄府仙首。 本來她這位魁都靈主,也是應該到場的。若然她尚可冷靜,也會去參加大典,看著希光緩緩的踏足人族巔峰。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原來她終究也是,會生出軟弱之意的。她的人,也并不能一直一直堅強下去。 希光的手指,只不過拂去了她肩頭的雪花,甚至未曾沾染她的衣衫。 可他帶來的壓迫感,卻已然透入了楚婉瀅的心里面。那個男子不動聲色,沉靜若水,好似一座火山,也不知曉什么時候會爆發。 楚婉瀅驀然屈起了手指,塞在了嘴里面,惡狠狠的咬了了一口。 他真的十分之強,十分可怕,讓她內心恐懼,想要逃離。這個男人的算計,是鋪天蓋地,無孔不入。那么就會生出,對方真的不能戰勝的感覺。 乃至于畏懼到了極點,竟使楚婉瀅生出了一點而軟弱的,嗯依賴—— 血珠子順著楚婉瀅的傷口,一點點的滴落。她松開了手,顫抖著,手掌攥緊了發絲,不知不覺將自己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四周圍草木青蔥,安安靜靜。 說到底,人終究也不過是種高級動物,慕強的基因也是刻在了骨子里,故而也尚可馴化的。 楚婉瀅低低的,干啞輕語:“我,不要。” 楚婉瀅十分清楚這種人類的本能。 一個人的存在,若是屬于所認知世界最強的,那么他“渣”或者“壞”,都無法抵擋強大所散發的吸引力。 她不是楚玉薇,絕對不能這樣子的軟弱,乃至于被這種情緒所捕捉。 楚玉薇的世界,被寧子虛脹滿了眼簾。 而自己呢,她出身比楚玉薇高貴,模樣比楚玉薇美麗,手中籌碼比楚玉薇多。她跟寧子虛沒有那種碾壓式的差距,自然沒能感覺到寧子虛散發的致命吸引力。 那么也許希光,就是屬于她的“寧子虛”。 這并不是說希光跟寧子虛有多么的相似。相似的,只是每個人仰視強者時候的心情。 一個人以仰視目光看著另外一個人時候,那就失去了自己了。 楚婉瀅只覺得自己心口結了一層郁悶,堵在心口好似嘔不出來。 她驅使蘇蘇劍,將那樹木一根根砍斷,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 楚婉瀅一直是個很冷靜的人,此刻卻感覺自己好像要被逼瘋了。 “喂喂,楚靈主,你這是在做什么?無能狂怒嗎?” 一道包含戲謔的嗓音,輕輕在楚婉瀅耳邊響起。 百里聶是個很宅的人,一向對參加各種大典沒什么興趣。 楚婉瀅這么砍著玄府后山的花花草草,讓百里聶覺得很沒有意思。 楚婉瀅一頭,入目便是百里內蒼白英俊的臉蛋兒。那雙眸子凝視著自己,還輕輕的嘖嘖兩聲。 楚婉瀅抿緊了唇瓣,她知曉自己有多狼狽。 此刻自己發絲凌亂,眼神兇狠,拿后山的草木出氣,十分沒有逼格。 人前的自己,一直都是既高貴,又大方。 現在她無能狂怒,連去參加希光任職大典都是做不到。 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簡直就是個笑話。 和希光分手,不過是失去一段酸酸甜甜的感情,終究不算什么大事。可這位希家少主是個黑,卻使得楚婉瀅三觀盡毀。乃至于她所有的冷靜,都崩了崩。 她對希光,一直寄予了許多愛情以外的東西。 現在這個大魔頭,就瞧著自己狼狽樣子,將她所有無能,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百里聶會錦上添花,說些甜言蜜語,不過就不必指望他雪中送碳了。 楚婉瀅只瞪了他一眼,內心就充滿了憤怒,氣得她將眼淚水都憋回去。 她眼里染上惱色,染上了火焰般的憤怒。 這么樣一雙眼,那么樣子瞪著時候,卻莫名使得百里聶心里添了幾分愉悅。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錘胸口兩下,十分關切的樣子:“好了啦,楚靈主,何必為了希光這樣子的難受呢?無論怎么樣,你還有我呢。” 你還有百里聶,是你最貼心的小棉襖。 楚婉瀅控制自己翻白眼的沖動,深深呼吸了一口,你也不是什么好鳥。 若希光是人前裝純的白蓮花,那么百里聶就是個假惺惺賣弄柔弱的真綠茶。 她失控的心情,倒是終于漸漸平復下來了。 之前一個人時候,楚婉瀅可以放飛自己。然而如今,百里聶已然到了,她的控制力又再一次恢復。 楚婉瀅伸出手,手掌輕輕抖了抖,終于還是恢復了平靜,還輕輕的將發絲捋順。 楚婉瀅又假惺惺客氣起來:“多謝仙師提醒,是我不好,有些失態了。” 百里聶瞧著她假惺惺的樣子,就知曉她又好了。 失態終究只是一時,楚婉瀅畢竟是個堅強的人,情緒總是會恢復的。 女郎美麗的臉龐上,長長睫毛輕輕顫抖,面頰猶自有著氣憤的痕跡,神色卻是一派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