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第117章 魔人所在陰山,于九州修士而言,本便是極神秘極危險的所在。 曾經魔人橫行于九州,與人族分庭以抗。 然而千年前的道魔大戰,使得魔族人數銳減,人間消失大半。剩余魔人,便龜縮于陰山吃苦,大家生活質量相當之差。 寧子虛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再回到這破地方。 他以為陰山已然被司無意所控,然而實則似乎并非如此。 殘余的魔人高層,一臉陰郁的盯著他,卻也是并沒有對寧子虛露出猙獰爪牙。夜霧紗笑瞇瞇指著寧子虛,說這位暫時是魔人代領導時,在場魔修都露出了吞了老鼠的表情。 只不過他們面色縱然難看了些,倒也沒提出反對意見。 可見大家之前都被做了工作,因而變得通情達理。 然而夜霧紗領著寧子虛現身陰山底層魔人跟前時,卻也是猶自引起了一陣子的sao動。 許多人面露怒色,恨不得將寧子虛就此撕碎。 這位玄府仙首,可是陰山魔人心目中的大反派。 如今雖傳聞他是鬼武王之子,終究也不過是個魔jian。 想著大家在陰山過著吃土的清苦日子,魔人們一陣子悲傷,眼淚都要掉下來。那樣子的悲傷,使得得他們竟而憤怒起來。 寧子虛一向秉性淡漠,并不將別人如何放在心上。只不過此刻他觸及這些人的目光,心里竟而生出了幾分的寒意。 夜霧紗倒是臉皮甚厚,一副恍若未覺樣子。 “這位鬼武王之子,雖曾是玄府仙首,然而終究是我魔人臥底。這一不小心,便成為了玄府之首。他這個魔人臥底,也并不是故意的,盼望大家別怪他。如今,他已然拋棄了人族的榮華富貴,如此歸來,大家也應當歡迎于他。” 她吹這樣子的鬼話,自然也沒什么人相信。 魔族風氣一向剽悍,甚至有人驀然上前,欲圖將這位魔jian給宰了。 夜霧紗也沒動劍,只伸出手,如鬼魅般身影掠去,咔擦兩下便將人頭蓋骨給卸下來。 在場魔人頓時也是震驚臉,夜霧紗兇殘固然是一方面,最要緊的是在場魔人大修個個不吱聲,一副默認的樣子。 如今寧狗雖然討厭,可終究還是自己性命重要。大家居于陰山,日子也苦,大抵兇殘且喪。察覺搞不死寧子虛之后,在場魔人皆一副不干我事的樣子。 夜霧紗拍拍手:“大家都知曉,千年前,我們偉大的六梵天主被人族暗算而亡。我等魔人,心里面也十分懷念。如今過了千載光陰,魔主碎魂重塑,新一任魔子誕生。只不過魔子尚自隱藏幕后,不能與人相見。如今,這位拋棄人族榮華富貴的寧仙首,便是魔子跟前最受寵的一條狗。這位右使,從此便代魔子人前發言啦,大家要尊重他。” 她在上面吹,那些魔人就在下邊靜靜聽她吹逼,一副雖打不過你,卻從內心輕蔑你的調調。 夜霧紗也就,隨隨便便啦,并沒有什么真情實感。 然后她才帶著寧子虛去叩拜傳說中轉世的魔子。 魔子人不在,不過做了個雕像在,還帶了一張六梵天主同款的面具。 夜霧紗手一指,便理所當然吩咐:“來來,寧仙首,你這位新任右使,給魔子磕幾個頭,記得磕響亮一些。” 在場魔人大修皆流露幸災樂禍之色,怎么說寧子虛這廝也是當了幾百年仙首,享了不少福。如今這位寧仙首,卻落到了這般地步。 寧子虛臉上肌rou抖動兩下,好似呆滯了一般,木然磕了幾個響頭。 夜霧紗倒也說得沒有錯,倘若他當真已然毫無意識,說不準還能舒服一些。 耳邊聽著夜霧紗稱贊:“真乖!仙首果然比別人要知趣。” 她嗓音壓了壓,周圍的人卻能聽得清清楚楚:“對了,寧仙首,我鞋子味道不錯吧。” 在月流花跟前,他并不顯得比楚玉薇高貴多少,乃至于丑態輩出。 若換做別的人,也許讓人舔鞋只是說說而已,可是夜霧紗大約是不介意真的試試。 寧子虛沒說話,這一刻他真的想到了去死。 他是認認真真,考慮過去死的。 然而他終究是茍了性命,什么話也沒有說。此刻他內心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復仇。用仇人的血,洗干凈自己的恥辱。 夜霧紗拍拍寧子虛臉蛋:“你瞧瞧你這副死樣子,若不是你臉蛋生有幾分姿色,我還不屑讓你舔呢。還有你知不知道,我特別喜歡叫你寧仙首,這樣好像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你不覺得這么聽著,好刺激的啊!嘖嘖~” 這么隨隨便便的魔人右使,卻讓整個人族修士如臨大敵。 寧子虛在陰山過著十分委屈的生活,可九州的人族修士卻對他開了反派濾鏡,竟因而如臨大敵。這人族修士眼里的寧子虛,渾身閃爍著反派光芒。 至于什么六梵天主的轉世魔子,也不過是寧子虛的擋箭牌罷了,泥塑一般的傀儡。想來也是寧子虛在玄府當仙首太滋潤了,仇恨值拉得太大,故而也拿早死去的六梵天主擋一擋。 寧子虛在陰山沒逼格,可在人族修士那處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踏足仙人之境,轉眼間,又使得這些陰山魔人盡數歸心。寧子虛到底是當過人族的仙首,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測。聽聞他重掌魔人大權,訊冊之上頓時一片嘩然。 許多人內心驚恐,擔心千年前的道魔大戰再臨。 導致玄府推舉新任仙首,竟使十二府中新任的兵府府主出頭。 剛剛還俗不久的拈花尊者希光,竟成為玄府新任仙首。 此舉令許多九州修士十分贊同,希光既是人族修士中最強者,自然應該當仁不讓,統領玄府。 再者希光本是魁都主島少主,以他跟魁都關系,更便于使魁都與玄府打配合。 大敵當前,從前的恩恩怨怨,也不必再計較了。 當然倘若不是魔人作亂,玄府沒出如此丑聞。那么縱然希光有絕世修為,又有出塵品德,也絕不會是玄府修士第一選擇。 如今九州局勢風云變幻,那么希光的上位,便成為了一樁順理成章之事。 乃至于他的存在,便令人感覺安心。 楚婉瀅心里卻不免生出了幾分的感慨。 不久之前,自己還參加了希光的剃度,那時候她的內心還微微有些惆悵。 誰又能想得到,不久以后,自己便要瞧著希光任職玄府仙首。 每一任玄府仙首,似乎都跟她有那么點兒孽緣。 從前希光暫且留宿的冰閣,以后便成為了他長久居住之所了。 楚婉瀅踏入此地時候,便覺得一股子寒意如此透來,使得楚婉瀅輕輕的一揚眉。 希光背對著她,一頭酒紅色的頭發就如此映入了楚婉瀅的眼簾。 一旁的桌上,卻擺著一杯酒,流轉出微醺的酒氣。 楚婉瀅目光順著希光的手臂,落在了他修長的手指之上,那手指上繞了幾根線,纏著一枚小小的人偶。 她驀然渾身冰冷,身軀穩住,竭力克制自己別后退。 那枚人偶,對于楚婉瀅是熟悉的。當初百里聶就憑借這枚cao縱傀儡之偶,將自己帶下了魔淵。只不過那時候,希光一劍擊碎,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件法器已然毀去了。 那時候燕離人暗算了寧子虛,方才促使寧子虛身份曝光。 可是楚婉瀅卻窺見了這位燕府主種種奇異之處,懷疑他被人所cao縱。 那時候百里聶伸出雙手,以示清白。 那么就有另外一個人,cao縱這件法器,使得燕離人成為一枚棋子。 希光緩緩說道:“楚靈主,咱們這些日子,沒機會見見面,也沒什么機會好好說說話。這可真是,太過于忙碌了。” 這么說著,希光手指輕輕用力,卻將手中傀儡就此震碎。 那人偶震碎之后,卻有一枚小小的骰子,滴溜溜的旋轉。 然后希光才轉過身,手指尖任由這枚骰子滾動。 他凝視這枚骰子,和氣為楚婉瀅解釋:“這六梵天主曾經制作了七件法器,別的法器毀掉就沒有了,唯獨這cao縱傀儡之偶,十分的有趣。只要這枚傀儡之心猶在,這件法器便不會真正的毀了去。” 說到了這兒,希光手指輕輕一揚,這枚骰子飛去了桌面,那些傀儡碎片就飛速凝聚。 楚婉瀅覺得他其實不必跟自己解釋得這么清楚,何不含蓄一點呢?大家含蓄一點,讓楚婉瀅比較有安全感。 希光是個十分可怕的人,楚婉瀅出于謹慎,并不愿意跟他撕破臉。 一想到希光手背上的小鯨魚印,那一切種種,竟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楚婉瀅想到自己曾經撩過他,內心浮起的卻不是失落,而是覺得可怕,乃至于感覺到很不真實。 她仿佛沒聽到希光說什么,不免輕輕欠身,緩緩說道:“還未曾恭喜府主,便要接受仙首之位了。” 楚婉瀅默默念,這才是真正的九州第一人吧。 寧子虛處心積慮,百般算計之物,最后卻讓希光輕輕的摘在手里面。 希光緩緩說道:“可我覺得,如今并不算真正將玄府掌控在手中。” 他跟楚婉瀅討論這樣子嚴肅事情,使得楚婉瀅一顆心砰砰一跳。 然后楚婉瀅才輕輕抬頭:“這雖是玄府內部之事,我卻相信,以仙首的才智修為,什么事情都不在話下。” 言下之意,卻在提醒希光,這是你們玄府內務,而且我并不愿意摻和。 希光一雙眸子神光凜凜,十分有神的盯著楚婉瀅:“楚靈主,你可是覺得,我跟你想的不一樣,故而跟我生疏了許多。” 楚婉瀅心道,你請我來,便是要跟我說這樣子的話? 此刻她便不稱呼人家做仙首了,冉冉一笑:“少主在我心里,永遠是值得崇拜之人。” 希光淡淡說道:“是么?” 他輕輕一揮手,拂了拂衣服角,仿佛要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 “修士之途,本來就十分的艱辛,一旦踏上,必定是會十分的辛苦。所以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不相信愛與正義會帶來前程。每一個人心里面,都是有多多少少的陰暗面。每個人都有深深淺淺的黑,卻不知怎的,期盼上位者是真正干凈的白。他們一個個追名逐利,卻喜歡看著當世仙首是個不愛權柄的佛門弟子。唉,畢竟這樣子能給他們安全感。” “一個真正毫無心機,胸無城府的希家少主。楚靈主,你覺得若真有這樣子一個人,縱然他窺見仙人之境,是會成為玄府仙首,還是會英年早逝?” 希光說話的口氣十分平淡,并不怎么大聲。 然而饒是如此,此刻他的氣勢不怒而威,展露出他堅決意志力。 楚婉瀅感覺壓力極大,撿些不算違心又好聽的話兒:“一個人縱有野心,從來也不算一件錯事。” 希光沉聲:“那你為什么不喜歡?你瞧,你對我很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渾身浴血,感動了所有的人。可唯獨楚婉瀅卻看都沒看一眼,她看著的是百里聶手掌上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