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此刻見到了楚婉瀅,她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了,淚水奪眶而出。 “大小姐,求你,求你饒了阿青?!?/br> 她眼里隱隱透出了絕望,顯然是對賀蘭青心疼之極。 第022章 楚玉薇是楚凌霜的愛徒,匆匆趕來的青鸞拿劍指著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玉薇也是個倔強(qiáng)要強(qiáng)的性子,可此刻她卻寧肯將自己尊嚴(yán)盡數(shù)拋在腳下。 她知曉賀蘭青已然是別人眼中的大魔頭,是千夫所指,眾人所棄的惡徒。自己如若為賀蘭青求情,也會沾一身腥。 可她怎能為了保全自己,就硬起心腸,對青兒不管不顧? 賀蘭青被人捉個當(dāng)場,證據(jù)確鑿,這確實也是毋庸置疑。只不過饒是如此,楚玉薇心里猶存一絲希望。 那就是,賀蘭青縱然獲罪,也未必一定要死,不是嗎? 楚玉薇咬緊了唇瓣,現(xiàn)成的例子不就在那兒,那個大魔頭,那個,百里聶。連名字都令人發(fā)抖的男人,那惡魔雙手不知染了多少鮮血??墒撬?,不也是永世被囚,不也還沒死? 她的阿青,手里不過一條人命。當(dāng)然死去的人是大小姐的婢女,楚婉瀅是無妄城最嬌貴的女人,是寧清荷護(hù)著寵著的女兒。而自己這個徒兒,近來卻也是不得楚凌霜的歡心。 楚玉薇死死的攥緊了手掌,身軀輕輕發(fā)抖。 是啊,若要將賀蘭青撈出來,除非楚婉瀅不計較。好似楚婉瀅那樣子高貴的人兒,她一開口,阿青還能活命? 而且楚玉薇早聽別人說了,楚婉瀅極護(hù)短。死的婢女當(dāng)年就得楚婉瀅換新,如今更有大功勞。這個花眠,就因為沾了楚婉瀅的光,放出去就是個九品客卿。 楚玉薇顫聲:“我,我知道,阿青得罪了你了。只不過,人死不能復(fù)生。阿青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我愿意為了他,做一百件,一千件善事,為他贖罪?!?/br> 她咚咚的磕了兩個頭,雪白額頭頓時也是磕得鮮血淋漓。 楚玉薇嬌柔的身軀,也不覺輕輕顫抖。 楚婉瀅還沒說話,可圍觀群眾已然是看不下去了。青鸞厲聲:“玉薇師妹,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饒了他,那惡徒傷人害人在先,還將花眠如此,如此擺布。你快快起來,你真是糊涂了。那小畜生甜言蜜語,你別自己沾上去?!?/br> 楚玉薇滿臉皆是血污、淚水,她拼命搖搖頭。她嬌嫩的唇瓣,已經(jīng)讓自己咬得血跡斑駁。 “青兒犯下大錯,自然也是罪有應(yīng)得,可是,也不是一定要他死。將他關(guān)押,或者,或者對他用些刑,他會悔過的?!?/br> 山秀實在理解不了她的邏輯:“那小畜生不是什么好人,楚師妹,你別被他一張面皮哄了去。” 楚玉薇眼底又流露委屈、倔強(qiáng)之色。她跟賀蘭青不過姐弟之情,可這些人皆將她想得十分不堪,以為她是個被男人哄住的無知少女。誰又知曉她一片冰心呢?她不過不忍一個大好年華的俊秀少年,就這樣被全世界的惡意活生生的逼死。只因為,賀蘭青得罪的是楚婉瀅,殺的是這權(quán)貴女子身邊婢女。那么,那樣子年輕的孩子,連悔過再來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而她不過想護(hù)賀蘭青而已,卻不得不承受這種種不堪和惡意。 她瞪著一雙明澄的眸子,任由淚水珠子一顆顆的順著面頰滴落。 楚婉瀅也想起了原著,原著楚玉薇也求過楚婉瀅。書中描寫,楚婉瀅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占據(jù)了道德制高點,讓不會套路的楚玉薇啞口無言。乃至于縱然賀蘭青身死,似乎也怪不到楚婉瀅這拿起道德大棒的虛偽女人身上。就連楚凌霜也被meimei哄住,并不覺其有錯。楚玉薇也曾被其迷惑,以為其高貴大方,端莊和善,自慚形穢。可賀蘭青的血,終于點醒了書中單純的女主,故而那時任由楚婉瀅舌燦蓮花,楚玉薇也隱隱覺得不對勁,因而對這個偽善女配生出一絲厭惡和警惕。 如今,楚婉瀅干脆也不廢這個唇舌了。講道理?這種道理女主若能明白,也無需再提點。 她一揮手,讓青鸞和山秀將楚玉薇給逐出去,不欲浪費口水。 既然好好講道理是虛偽,那么她也無需虛偽。 山秀也提點過楚玉薇,沒想到楚玉薇居然如此不依不饒,似不肯干休模樣。據(jù)聞那個賀蘭青面皮俊秀,生一副好容貌,故而楚玉薇居然被哄了去? 她最后一次給楚玉薇留臉:“玉薇師妹,小姐如今正是悲痛,更給你留足顏面。你也不要,再這么糾纏了?!?/br> 修行之人歲數(shù)都是很長的,故而楚玉薇在他們眼里就像個小孩子。畢竟楚玉薇年紀(jì)輕,不懂事,而且一直有楚凌霜護(hù)著,實在也是太順了。 好似賀蘭青這樣子的惡徒,殺了花眠,楚婉瀅不過冷下臉,已然是十分寬容。 楚玉薇眼底忽而流轉(zhuǎn)了諷刺,似乎懂了什么,嘴唇動動,唇角透出了了然一切的譏諷笑容。 山秀看在眼里,頓時無語哽咽,我去,你又了解了什么了? 楚玉薇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楚婉瀅目光女主憤然而去,她忽而腦海里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原著的楚婉瀅,當(dāng)真是個惡毒的女配嗎?不錯,如今楚婉瀅變成了自己這個2.0??稍僭趺纯?,楚婉瀅的1.0版本也是個風(fēng)光月霽的人。就算自己不穿,對方也不至于惡毒如斯。 原著楚玉薇篤定,賀蘭青的死是因為楚婉瀅故意設(shè)計,出于嫉妒。讀者不帶腦子一路看下來,也不免覺得花眠挑釁是楚婉瀅背后唆使,被殺本是活該。然后楚婉瀅卻借這個狗腿子的死,趁機(jī)害死賀蘭青使楚玉薇傷心。 不帶腦子看看就算了,原書不能細(xì)想,一切皆是女主視角。至少《仙寵》這本書里面,上帝是跟著女主走的。 憑什么楚婉瀅1.0不能搞死賀蘭青,原書中的楚婉瀅還忍著錐心之痛,跟哥哥好徒兒講道理,簡直是仁至義盡。不過楚玉薇這個女主,卻并沒有原諒她。 好好一本虐戀情深的互虐小言,硬生生讓如今的楚婉瀅腦補(bǔ)出一條隱匿于男女主撕心裂肺愛戀下的恐怖暗線。 楚婉瀅都想要吐槽:不會是楚玉薇曾穿到現(xiàn)代社會,穿成了寫手,寫了一本腦補(bǔ)洗白的瑪麗蘇大作? 不過此刻既沒辦法證實什么,楚婉瀅停止了自己的腦洞。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山秀、青鸞,我魂散千年,這個世界應(yīng)當(dāng)也發(fā)生許多事情,不免讓我覺得很陌生了。”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將楚婉瀅領(lǐng)入一旁的書廬。 寧清荷似早猜到女兒有此要求,故而備下此處。 書架高高到頂,數(shù)千書冊便是縈繞于楚婉瀅的身側(cè)。而這里每一本書,皆是寧清荷精心挑選。書架上書,涉及這個世界的山川地理,乃至于門派風(fēng)俗,如此種種,以供楚婉瀅進(jìn)行學(xué)習(xí)。 楚婉瀅一直篤定,知曉一個社會形態(tài),兩點是根基:金融、法律。 她手指輕輕一舞,一冊書就輕盈的飛到了楚婉瀅的面前。 如今的她,修為雖然是孱弱,卻也有那么點小小的“異能”。她畢竟穿的是仙俠世界,此等技藝也不過是雕蟲小技。 除開這么點兒微弱道法,楚婉瀅還發(fā)覺自己身軀發(fā)生的異樣。那就是她的記憶,似乎已然進(jìn)行了奇異的進(jìn)化,使得自己腦子一片清明,比之從前更加靈活。 她從前雖然是個精明能干的資本家,可到底也是凡人之軀。 比如之前楚婉瀅看的那本《仙寵》,匆匆看完,她也只記得大概情節(ji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腦海里時不時浮起了原文摘選,一字字清清楚楚。乃至于最后,她看過的仙寵全文清晰的浮起在腦子里面,清晰得不可思議。 這種能力,在楚婉瀅蘇醒之初,似乎尚自蟄伏。可伴隨她來到了無妄城,或者說初見寧子虛時候頭腦劇痛開始,她的身軀就好像解開了封印一樣,一些能力也開始解鎖。 只不過楚婉瀅回到無妄城后,種種事情接踵而至,沒余暇理順自己蘇醒的異能。 此時此刻,楚婉瀅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 如果沒有花眠的死,也許她會欣喜一把??墒侨缃?,楚婉瀅一顆心卻沉靜若水,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興奮。 她纖纖手指,開始翻閱面前的書冊,她翻閱速度極快,一頁頁輕盈飛快拂過,手指翩翩虛影。說是一目十行,似乎都不能形容楚婉瀅此刻的速度。 這種速度,對于曾經(jīng)的楚婉瀅而言,是根本不可能來得及的。 可是如今,那書本上的內(nèi)容,她只看一眼卻已然盡數(shù),且清清楚楚的記在了腦海里。 瞬息之間,楚婉瀅已然是看完了一本。她已然習(xí)慣了這個世界的學(xué)習(xí)方式,既然是仙俠世界,一切似乎本來應(yīng)該奇特一點。 只不過楚婉瀅卻沒留意到,她身后青鸞、山秀二人皆露出了驚訝之色。 她并不知道,縱然是仙俠世界,自己這個學(xué)習(xí)進(jìn)度也是十分驚人的。 這么快的速度,在這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可也應(yīng)該結(jié)丹后開了眼識。 再者縱然開了眼識,不代表記住,也不可能有這么驚人的記憶力。如若兩人知曉楚婉瀅能將書內(nèi)容記得清清楚楚,恐怕也是會更加震驚。 楚婉瀅卻沒留意到兩位無妄城優(yōu)秀婢女的震驚,她學(xué)習(xí)一旦開始,似乎就不能停止,也全心全意沉溺于之中。 乃至于伴隨楚婉瀅的學(xué)習(xí),她速度進(jìn)一步的加快,一本本書冊好似白蝶一樣向她涌了過來。 待天光初明,所有的書冊在書架之上整整齊齊,所有的書冊皆讓楚婉瀅記憶。 好像一鍵拷貝,將u盤里的知識輸入了楚婉瀅的腦海中一樣,她如海綿吸水將一切都吸收。 一夜之后,楚婉瀅并沒有什么疲憊之感,她再次意識到如今自己身軀的不同。 清晨的微光輕輕拂在了楚婉瀅的面頰上,映襯她雙眸浮起了一層瑩潤微光。 這個世界,各門各派已然廢除私刑。修士中的敗類審判,則取決于兩個機(jī)構(gòu),那就是玄府、魁都。賀蘭青這個殺人兇手,亦是如此。 第023章 在楚婉瀅看來,這個世界的金融體系還處于十分原始的階段,且多種交易方式并存。 修士界的法寶靈藥,品階區(qū)分粗糙之極,有易寶閣這樣子的仙市,以物易物不在少數(shù)。至于修士界類似錢一樣的東西,也就是靈石。靈石按蘊(yùn)含靈力不同,分上中下三品。只不過有些稀有的天地靈寶,得之極難,縱然千萬靈石人家也未必舍得換。 整個交易體系,儼然是半原始半封建階段,粗糙之極。 像訓(xùn)冊這樣子的玩意兒,也是各大門派公款引入,儼然是“國營”。 至于這個世界的修士勢力,零零種種,大大小小,有兩百多個門派。大一些的仙門,比如東海的無妄城,比如中州的萬劍盟,再南邊還有拜火教等。 這兩百多個門派,其中幾乎大半,皆在金印盟書上簽字。他們派遣弟子去玄府學(xué)習(xí),去魁都考公職,積極參予事務(wù),爭奪話語權(quán)。 千年前道魔大戰(zhàn),由玄府統(tǒng)領(lǐng)各派精英痛擊魔人狗頭,協(xié)調(diào)各派行政管理,門派糾紛。此后,為避殺伐紛爭,如此制度便延續(xù)下來。 理論上來說,任何一個門派的弟子,皆可去玄府學(xué)習(xí),有機(jī)會被玄府錄為弟子。一個門派弟子,兼上玄府弟子的身份,在原本門派無疑是可以揚(yáng)眉吐氣的,儼然海歸鍍金。甚至理論上而言,任何一個門派弟子,都有機(jī)會成為玄府仙首,參予玄府管理層。至于誰人是仙首,皆靠眾人推舉,皆為人心所向,并不再世襲傳承。 而玄府仙首一枚清霜令下,各門各派皆要受其召喚,保衛(wèi)蒼生除魔衛(wèi)道。 此令干系重大,輕易絕不能出。 當(dāng)然這枚清霜令,便在如今的玄府仙首寧子虛手中。 各派弟子中的精英組成玄府的天玄隊,在清霜令的號令下,就能聯(lián)合出擊。 在楚婉瀅看來,玄府已然不算是一個門派,而是一個聯(lián)合統(tǒng)治機(jī)構(gòu)了。 當(dāng)然玄府若占據(jù)這個修士界的“武”權(quán),魁都則占據(jù)修士界的“法”權(quán)。 “武”權(quán)對外清掃魔人,“法”權(quán)則掃除各門各派內(nèi)部枯枝,清除修士界的無恥敗類。 與玄府一樣,魁都亦是各派精英所聚,通過考核后便能進(jìn)魁都干活,維護(hù)世界和平。其總部設(shè)于東海,關(guān)押犯人則在茫茫大海上一個島上,名為地獄島。 此島固若金湯,牢不可摧。那島中所囚,皆為窮兇極惡之徒,多年來卻無一人得脫。 而這地獄中,其中最有名得那名囚徒,則是那兇徒百里聶。據(jù)聞他是極端之兇狠,極端之狡詐的危險人物。也因為他性情太過于惡劣,所作所為令人發(fā)指,故而許多人甚至提都不愿意提。 此人兇殘程度已然無法估量,傳聞半個地獄島的兇徒加起來,也抵不過百里聶的一根手指頭。 百里聶的訊息,顯然經(jīng)過了一輪清洗,楚婉瀅所閱應(yīng)當(dāng)也是閹割過的。故而百里聶種種所為,皆是語焉不詳。短短文字只記載,百里聶最后窮途末路,居然殺父弒母,□□了青梅竹馬義妹,做出種種禽獸不如突破人類認(rèn)知極限的惡事。 這也便罷了,畢竟他種種惡事雖然突破下限,可那只是純粹極黑的惡。 此人可怕之處,在于他無處安放的魅力,在于他鼓動人心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