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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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誘導我說的。” “我誘導你干別的,你干嗎?” 陸文不擅長話術(shù),言語幾句便被噎死了。他是好心,想充當電臺知心小弟,或樹洞,但顯然瞿燕庭不需要。 他覺得瞿燕庭無論何種情緒,總是展露淺淺的一層,內(nèi)心深處掩埋得很深很深。他沒辦法探知,也沒有一份合理的資格。 陸文吃癟,氣悶地把濕紙巾奪回來:“用完也不還我,我還要用呢。” 瞿燕庭雖未傾訴,但成功地將心事拋諸腦后,開始欺負人:“你用吧,多擦兩張,不過現(xiàn)在擦玻尿酸也帥不回去。” 陸文馬上掏出手機,打開前置鏡頭,在破燈泡的死亡打光下看清楚。他的整張臉都哭腫了,眼睛更不必說,雙眼皮撐得像兩條刀削面那么寬。 “我cao!”陸文驚得起立,“我現(xiàn)在比葉杉更難過!” 瞿燕庭本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這人的偶像包袱還挺重。陸文麻溜兒走人,邊走邊說:“我要去敷面膜,先撤了。” “至于么。”瞿燕庭嘀咕道,“演員演好戲就行了。” 陸文急剎車,停下來鄭重聲明:“我首先是一個帥哥,然后才是一名演員。” 瞿燕庭難得語塞,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花瓶,每一個花瓶都竭力自證是合格的演員,他這位男主角大概有點毛病。 他不在乎地說:“帥有什么用。” 陸文欠揍地冷哼一聲,暗暗拆穿:“怎么沒用啊,有的人就喜歡帥哥。一旦喜歡上,給戲拍,給資源。不知道多爽。” 瞿燕庭聽懂弦外之音,問:“你遇見這樣的人了?” 陸文腹誹道,你裝得真像。他回答:“遇見了,就在咱們劇組。” 瞿燕庭內(nèi)心詫異,回神時陸文已經(jīng)跑遠了,他留在葡萄藤下,胡亂地思忖,等下一場戲開拍才回去。 依舊在302的臥室。 陶美帆收工了,下一場是陸文的獨角戲。葉杉與葉母發(fā)生沖突的這一晚,凌晨夜半,葉杉夢見了去世的父親,從夢中驚醒。 陸文換上純棉的短褲背心,躺上床,整體布景完成兩個月了,床單和被罩沒換洗過,他渾身難受地靠著床頭。 任樹坐在床邊:“小陸,你太僵硬了。” 陸文一動不動:“嗯。” “你嗯個屁,動彈啊。”任樹掀開被子,露出陸文伸直的雙腿,幫他擺姿勢,“你平時這樣睡?不抽筋啊?” 瞿燕庭抵達門口,腳步一頓,目睹任樹掰開陸文的膝蓋,捉著陸文的小腿彎折出一點角度,他盯著床邊,默默走到位子上。 任樹說:“小陸,你躺下。” 陸文滑入被窩,怕枕套蹭到臉,仰面朝上。被子搭在胸口,肩膀和手臂都露在空氣中。 他問:“導演,我臉還腫嗎?” 任樹瞥陸文一下,臉還可以,雙眼仍然紅腫,特寫拍出來會不好看。他叫助理拿來一只冰袋,壓在陸文的眼皮上,冷敷一會兒。 陸文:“導演,把我拍帥點嗷。” “簡單。”演得爛,任樹就發(fā)火,演得好,就給好臉色,“長這么帥,我想拍丑都費勁。” 鏡頭從床邊切,人物的位置要控制好。任樹抓住陸文裸露的肩膀,擰過來翻過去地擺弄,找最佳角度。 陸文翻身翻得頭都暈了,直哼哼。 瞿燕庭冷眼旁觀,手捧冷掉的濃茶,蹙一下眉,很淺, 找好角度,替身在上鋪就位,任樹返回座位上,才看見瞿燕庭回來了。他問:“去哪轉(zhuǎn)了一圈?” “透了透氣。”瞿燕庭道,余光打量對方的臉色,疲憊掩不住好心情,“高興什么呢?” 任樹回答:“我當導演還能高興什么,拍得順唄。上一場小陸演得特別好,你也看見了,是吧?” 瞿燕庭說:“不知道這一場怎么樣。” “應該沒問題。”任樹道,“葉杉的試鏡片段就是這場戲。” 屋內(nèi)沒開燈,照明師將燈光設置在窗外,白色的,像灑進來的月光。鏡頭先切上鋪,葉小武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一條腿伸出來,小腿垂在半空。 葉杉平躺在下鋪,歪著上半身,左頰貼在枕頭上。他的額頭有一層亮晶晶的汗,微微張開嘴唇,喘著氣,在床褥間翻來覆去地掙動。 猛地,葉杉睜開雙眼,從夢中驚醒了。 許是因為葉母的一番話,他夢見了離開十年的父親。 葉杉揪緊被子,瞪著上鋪的床板緩了許久。一閉上眼,夢中的畫面鋪天蓋地,他再也無法入睡。 抹掉滿頭冷汗,葉杉坐起來,輕輕下床,把葉小武的腿塞回去,為對方掖好被子。 他到桌前坐下,擰開臺燈,鬧鐘顯示凌晨三點半。筆記本已經(jīng)撕碎,用不著再記錄,他枯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良久,像是攢夠了勇氣,葉杉彎腰將最下面一層的抽屜拉開,里面放著一張褪色的舊信封。 葉杉拿出信封,小心翼翼地打開,從里面抽出來一張老照片和兩張電影票。 年頭太久了,票根泛黃、發(fā)脆,印刷的字跡也變得模糊。這是葉父生前買的,電影的名字叫《天堂回音》。 葉杉看了一會兒,放下電影票,拿起葉父的老照片。 此時的場景與試鏡片段重合,監(jiān)視器畫面里,陸文雙手捧著照片,靠在椅背上,鏡頭從側(cè)面一點點切近景。 任樹對瞿燕庭說過,試鏡的這一段,百分之八十的演員都哭了,輕則淚流滿面,重則放聲嚎啕,哭不出來的就齜牙咧嘴。 他當時的評價只有一句,代入葉杉,你們不怕把葉小武吵醒嗎? 瞿燕庭看著屏幕,特寫鏡頭下,陸文坐在椅子上,脊背微躬,身體和精神都是松弛的。他靜靜看著照片,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峰嘴角,在淡淡的月光下透著安然。 一條長鏡頭拍完,瞿燕庭發(fā)現(xiàn),陸文自始至終都沒有眨眼睛。 許久許久,陸文抿住唇,似乎是笑了。 他用指腹摩挲照片的邊緣,而后移動到人像上,將要觸摸到葉父的臉時,停下來,指尖顫了顫,最終恇怯地收回了手。 陸文把照片和電影票壓在一起,動作緩慢,看上去那么舍不得。他裝好放回抽屜,仰起臉對著窗,一直沒眨的眼睛終于覺出酸澀,漫上兩團霧,從眼尾落下兩行g(shù)untang。 瞿燕庭手臂一熱,是任樹靠過來,悄悄地對他說:“明白我當初為什么選他了吧。” 明白,瞿燕庭上一場戲就明白了。 任樹壓抑著激動,也像是押寶:“小陸照這個勢頭、這個水準發(fā)展,以后不愁沒戲拍、沒資源。” 倏地,瞿燕庭神情微動:“這么肯定?” 任樹正在興頭上,夸口道:“至少我欣賞他,我也算個有點名氣的導演吧?” 短暫的死寂。 “任樹。” “怎么了?” 瞿燕庭略帶遲疑地問:“……你喜歡帥哥么?” 任樹:“啊?” 第23章 問出口, 瞿燕庭覺得智商被陸文拽低了, 是謂近墨者黑。 大一,瞿燕庭還沒認清系里的同學, 任樹已經(jīng)談上了女朋友, 是一個舞蹈學院的女孩。大二期末分手, 任樹喝得酩酊大醉,抱著床梯子撒酒瘋:“燕庭啊!我他媽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瞿燕庭改口:“我的意思是, 你喜歡顏值派還是演技派?” “我都喜歡。”任樹回答, “最好又有顏值又有演技。” 瞿燕庭就此略過這個話題,大夜疲倦, 腦子不轉(zhuǎn)彎, 他實在猜不出陸文暗示的人究竟是誰。不過轉(zhuǎn)念想想, 猜到又如何,他根本沒立場管那么寬。 拍完最后一鏡,任樹喊道:“好,過!” 燈打開, 房間驟然變亮。熬到收工了, 工作人員急忙涌進來收拾, 替身演員從上鋪起身,形成一片亂糟糟的熱鬧。 陸文依舊坐在椅子上,沒動。 “小陸?”攝影師叫他一聲,“還不收工啊,怎么了這是?” 瞿燕庭循聲看過去,陸文背對他, 無法窺探表情,頸后微微凸起一塊椎骨的痕跡,說明頭壓得很低。 這場戲陸文感同身受,從小到大,他都是以這種方式懷念未謀面的母親。又過去二三秒,他抬手擦了擦臉,離開椅子,頂著泛紅的眼眶。 瞿燕庭猜到了,但假裝不知,開玩笑問:“剛才睡著了?” 陸文順勢下臺階,故作含糊地答:“嗯……困死我了。” 最混亂的幾分鐘過去,攝影組走得差不多了,騰出點地方。孫小劍擠進來,伺候陸文卸妝換衣服。 挪到床邊,陸文忘記悲傷,渾身矯情地問:“在這兒換?” 太晚了,去化妝間或房車上太麻煩,在這里換完直接收工。孫小劍最煩事兒逼,說:“都是大老爺們兒,你還害臊啊?” 陸文受不了激將法,登時脫掉背心:“我怕大家看見我的魔鬼身材,嫉妒。” 他說著,朝墻邊瞅。任樹正在打一個長長的哈欠,瞇起了眼睛,瞿燕庭斂起劇本,低頭玩手機,根本沒一個人關注他。 任樹打完哈欠,說:“早知道這么順利,就不讓你過來跟著熬了。” “沒事。”瞿燕庭在給司機發(fā)消息,讓對方在巷口等他。 任樹累得夠嗆,抽出一支煙點燃,用尼古丁解乏。吞吐不過兩口,劇務跑進來問:“任導,您現(xiàn)在走嗎?” “廢話。”任樹給問蒙了,“不然我留下打掃衛(wèi)生?” 劇務訕訕的:“大夜留了五個司機,有一個去送陶老師,一直沒回來,他拿著a23的車鑰匙呢……” 任樹就坐a23,無語道:“給他打電話啊,讓他趕緊回來。” “打不通……”劇務說,“語音通話也沒接。” 干大夜最怕司機和后勤熬不住,給你掉鏈子。任樹頓時火了,扯著煙嗓要發(fā)脾氣,被瞿燕庭及時按了一下肩膀。 瞿燕庭估計其他車都開走了,這時間也不好叫車,否則劇務不會來找罵。他道:“別等了,坐你的保時捷回去。” 任樹忘了自己有車,說:“那先送你。” 瞿燕庭搖搖頭,一來一回天都亮了,他讓任樹直接回酒店休息,自己可以多等一會兒,聯(lián)系酒店的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