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顧御史為了救身陷囹圄的兒子,此時卻像瘋狗一樣逮誰咬誰。皇帝也不手軟, 無論何人一經查實立馬下獄。 兩位與周尚書交好的高官終于沉不住氣了,在京都府衙派人過府問詢時,坦承當初的確向周尚書詢問過會試考題, 且家中侄子赴考時也得到了滿意的名次…… 京都府尹收到具結姓名的文書時苦笑連連,半點不敢耽擱趕緊送進宮中。聽說宮中圣人尤為盛怒, 不過半刻鐘就擬旨令京都府尹將此案移交大理寺審理, 還特喻凡涉案之人一律從重從嚴懲處…… 周家上下一時都懵了,想不通事情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演變成這個樣子。周夫人帶著周玉蓉又到敬王府求見, 呆坐了半晌后才被告知敬王殿下領旨到江南巡河防去了。 眼下剛剛入冬春汛還早,領的哪門子的圣旨巡的哪門子河防? 周玉蓉沒想到這么快人走茶涼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宮里還沒有下明旨還沒怎么著呢, 父親看得比親生兒子還要重的敬王竟然會退避三舍! 杜王妃面都沒露, 只派了個身邊的大丫頭過來。 那丫頭滿臉難色, “我家王爺走得急,連東西都沒怎么收拾就上路了。聽說那邊有河工鬧事,堤壩垮塌死了好幾個人。要是不趕緊修好的話,明年春天河水說不定就要泛濫。恰巧我家娘娘的身子也不太好,要不然肯定會進宮幫你們問問消息!” 態度雖然誠懇,但字字句句都是推諉之詞。 周夫人半輩子都過得順風順水,陡然遇到這種事急得惶惶無人色,拉著女兒的手不嚇得發抖,“這該怎么辦?宮里根本就不讓遞牌子進宮,貴妃娘娘那里也不知想不想得到辦法。你爹要是說有個萬一,咱們這一家子老小該怎么辦?” 饒是周玉蓉百伶百俐,遇到這種情況也有些傻眼。平日里與父親交好的幾位世伯根本就是避而不見,她就是有蘇儀再世之才也是無用。 更何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皇帝派敬王遠赴江南做什么?說的冠冕堂皇,分明是不想這個往日最疼愛的兒子沾染到一點壞名聲。 周玉蓉心底忽然萌生出一絲希望,很快這絲希望就如雨后春筍一般蓬勃生長——只要等敬王表哥回來,父親的事一定能得到圓滿解決。所以在這之前,父親絕對不能有事。 大理寺負責主審此案的是……顧衡! 周玉蓉得到打探的消息是心向下沉了沉,卻還是吩咐底下的人準備了一份豐厚的禮物。又打聽到一位平日里和顧衡走得近的官員,讓那人費盡心思幫著打圓場,百般祈求才被應允見上一面。 短短時日,周玉漱這位尚書府的大公子就察覺到了物是人非。這家被指定見面的茶樓早早就清掃得干干凈凈,什么時候周家的人竟然這樣放下身子給人伏低做小? 奈何世事半點不由人。 周玉漱揣著禮單兒對著meimei意興闌珊地沒話找話,“自從咱爹出了事,我的那些同僚恨不得走路都離我三尺之遠。要不是爹太著急生生得罪了人家,這顧衡……當年要是看中了你,咱家興許就沒有這飛來橫禍了。” 周玉蓉緊緊掐著指尖兒,也不知今日跟著來這一趟是對是錯。 聽到兄長的言辭忽然哆嗦了一下,不耐煩地厲聲道:“這都是哪年哪月的老黃歷了,如今這位顧大人青云之上,往日爹爹跟他還有些不對付。希望他看待這份厚禮的份上,不讓人為難爹爹咱家就算是求得大功德了。” 周玉漱吶吶無言,心想要不是你那位無能的前夫君惹了這場拐著彎的□□煩,我周家肯定還是安安穩穩的。 他正想罵幾句以彰自己作為兄長的威風,就聽木門吱呀一聲,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人仿佛閑庭信步一般施然走了進來,正是兄妹倆今日議論的主角顧衡。 周玉漱忙堆起滿臉笑容,略有些生疏的說了一番久仰敬重的話。 顧衡卻是一臉和善地坐下,喝了幾口茶才淡淡道:“按規矩今天我就不該過來,可是周尚書畢竟是我的前輩,敬王殿下離京的時候還特地派人給我打過招呼。可是周兄要明白,我是奉旨辦差的人,有人非要死咬著周尚書不放,還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大理寺總要慢慢去核實……” 周玉潄聽他言語好像略有松動,急忙把禮單雙手奉上。 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這份禮單可謂是重之又重厚之又厚。碧玉雙獸耳活環弦紋瓶、青玉浮雕云龍海水蕉葉花觚、白玉雕松鶴人物插屏、水晶雙耳活環扁瓶、百子呈祥翡翠佩、瑪瑙獅鈕獸耳活環爐、翠獅鈕活環四足長方蓋爐、紫檀座青玉杠頭筒,林林總總無一不是珍貴之物。 知道顧衡平日里信佛茹素,禮單里還加了三錠“堅如石紋如犀”的素功墨...... 周玉蓉在一旁用眼角悄悄瞄著,見那人笑容儼然,嘴角卻往下撇著。漫不經心地把禮單翻了一遍,看到那幾錠墨后眼睛才亮了一下,最后卻帶著一絲遺憾道:“圣人最重三年一度的春闈,國之重典焉能受制于人,周尚書實在是太不小心了。這禮雖厚,可我實在是不敢應承……” 周玉漱頭次帶著重禮求人就被人當面拒絕,臉上青紅一片。骨子里剩余的傲氣忽然不合時宜地冒著出來,緊抿著嘴巴不開腔,然后這話就不好繼續往下說了。 周玉蓉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低聲下氣的福了個禮,“只要……大人在大理寺對我父親盡心照顧一二就行,等我周家過了這道難關之后必有厚報。” 顧衡似乎這時才察覺矮屏后還有別人,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問道:“你們周家的事一向都是由女子出面嗎?既然有這樣能干的巾幗,又來找我做什么?” 周玉漱愣了一下,驀地反應過來道:“我這妹子從小就被老父老母寵慣了,知道是顧大人主審此案后,非要鬧著過來看一眼。怎么勸都不肯聽,我這就讓她出去……” 周玉蓉又氣又恨,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跺了跺腳老實在門外等著。 屋子里只剩下兩個人,顧衡輕輕笑起來,“你還算個聰明人,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周尚書的案子已經鐵證如山,只看日后量刑輕重罷了。我要是你就立刻上表求辭,回家收拾細軟帶著妻兒老小返回家鄉,置辦幾百畝田地買些鋪子做個閑散富家翁,永世不再到京城來。” 周玉漱呆呆著看著眼前的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哪至于此,景仁宮的周貴妃是我的親姑姑,敬王殿下是我的親表弟……” 顧衡把禮單扔到周玉漱面前,“你怎么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你家的女眷還能自由出入皇宮嗎?敬王殿下前腳被派往江南,周尚書后腳就下了大獄,這說明是圣人不愿意敬王和周貴妃插手這件事。你兄妹倆再找上門去,不過是在明面上為難他們罷了。” 周玉漱想起這日子處處碰壁,只覺胃里頭一陣翻江倒海。這人說的沒有錯,自己在為父親到處奔波,落在姑母和表弟的眼里可能就是令人厭煩的糾纏。他們雖然是自己的至親,可畢竟是……皇家人。 周玉潄用袖子抹掉禮單上的微不可見的一絲折皺,抖著手將禮單兒重新收好,悶著嗓子慎重問了一句,“我爹……真的沒法子救了嗎?” 顧衡看著他極為認真的臉,沒有想到這個人如此簡單就準備改弦易轍,這份父子親情不過如此。 但還是極好心的建議道:“我已經說過了,如何處置周尚書自有圣斷。你們兄妹倆即便把家財散盡,也不過是徒勞無功,所以還是盡早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才好。” 周玉漱猶豫了一下,朝顧衡重重重作了個揖轉身大步離去。 等在門口的周玉蓉見兄長急匆匆地出來,就知道事情沒有談攏。她知道哥哥的孤高性子,所以才硬著頭皮一路陪過來。見著這副局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竟一時僵著原處。 顧衡負手走了過來,仿佛沒有看見旁人一般目不斜視地跨出門去。 周玉蓉卻知道離了這個村兒就為這個店,雙膝一軟也不管會被別人瞧見跪在廊下,陪盡小心懇求道:“求大人伸一回援手給句實話,我周家之后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大人的恩德……” 顧衡終于撐起眼皮瞧過來一眼,打量了幾眼忽然笑道:“周姑娘對顧某及拙荊一向有厚愛,隔個一年半載就做幾件事出來。別的倒也罷了,那年景仁宮披香殿牡丹軒的事,顧某可是刻骨銘心呢!” 周玉蓉慢慢抬起頭,從腳底開始涌起一股讓人沒頂的悲涼,臉上的血色也一點一點往下退。 她半晌才反應過來,褪下去的血色反涌上來,一張臉立刻又脹得通紅。狼狽的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明白自己從始到終在別人的眼里都是跳梁小丑。自己自得于把別人玩弄于掌股之間時,恐怕已經引得雷霆之怒而不自知。 顧衡面無表情地用手指撣了撣衣袖上的灰,以極細的聲音慢吞吞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這種骯臟到骨子里的人,自己得不了好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倒大霉一起陪著你。這點肚量品性,也好意思堪稱京城第一名姝?” 顧衡身子往下躬了躬,清俊的臉上飽含無數惡意。“既然這樣,我就讓你無夫無子無父,下半輩子窘迫潦倒,眼睜睜的看著你引以為傲的周家一步步垮掉……” 一股冰冷陰氣從尾骨炸起,順著脊梁攀爬而上。 誰說男子不能睚眥相報,周玉蓉手足冰冷面色晦暗地癱坐在廊下。終于知道眼下的周家就是砧板上的魚rou,而自己果然如長嫂背人時的那般詛咒,的的確確是周家的百年罪人。 周玉蓉猛的抬頭直直盯著顧衡,眼里又是祈求又是恨意。 顧衡迎著她的目光慢條斯理地道:“你落得如此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只可惜現在你說什么都沒有人會相信了……” 周玉蓉臉上白得沒有半分血色,喉嚨哽得發堵,身子也一下萎頓下去。遠遠看去,昔日的明麗嬌艷再不剩半分。 ※※※※※※※※※※※※※※※※※※※※ 男主:讓周玉蓉無夫無子無父,下半輩子窘迫潦倒,才是我對這個女人的最大懲罰,誰叫她得罪了我! 第二五八章 餃子 顧衡回到巾帽胡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咽了咽口水, 仰頭看著院子里高大挺拔的香樟樹。 高不可攀的周家就如同海底巨大的蚌殼, 看似堅硬無比牢不可破,其實只要找到一條小縫隙蚌殼就成了擺設,余下的就是全無攻擊性的脆弱甘甜的大餐。 周家已經快要完了…… 周尚書性情驕矜站的過高,此時才想全身而退已經太晚。這么多豺狼虎豹盯著,這人少不了一個流放的下場。其子周玉漱的才干平庸不堪大用,幾句話就被人牽著鼻子走,連其祖十之一的才思都沒有。 失去家族庇佑的周玉蓉沒了驕傲的資本,又在這個關口上和夫家分道揚鑣,未來已經可以想見。讓她清醒無比地看著一件又一件的東西離去,甚至變得遙不可及,多半比一刀殺了她還令其痛苦…… 顧衡嘆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到處都是不容人欺的精明人, 自己絞盡腦汁一步步把周家架在火爐上炙烤,宮中皇帝一句話就定了章程。在那些資深大佬眼里,自己就是個用起來極為順手的小卒子。到底起步太晚, 在朝中的根基太過淺薄。 不遠處的院子祥和安寧, 為了維護這份安寧,為了達到不被人魚rou的目的……他不介意做個沖鋒陷陣啃噬腐rou的兇狠豺狼! 孩子們已經早早歇下, 顧瑛在炕上做針線,桌子上用白瓷碗細細蓋著幾缽飯菜。 看見人進來, 顧瑛急忙撇開針線舀飯布菜, 一邊輕聲埋怨, “我看你這官兒越大在家的日子越短,囡囡跟著祖母學會了包餃子。特地給你留了一碗,結果你老不回來……” 瓷碗里有十來個圓滾滾白生生的餃子,唯一的缺點就是褶皺沒有捏齊,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綠色的韭菜餡。 顧衡看了哈哈大笑,幾口就把一碗餃子吃了干干凈凈。細細一品就察覺里面摻了香甜的蝦仁兒,知道這是媳婦兒親自調的餡料,湊過來細聲道:“昨兒在端王府吃了一頓廣東名菜,那廚子聽說是粵地第一人,滿桌子的山珍海鮮,我覺得還沒有咱家的這碗餃子香。” 顧瑛幫他遞了一碟糖醋蘸水,“那位周尚書的事兒了了?只怕他自個都沒料到,滔天榮華沒看到,轉眼間就鋃鐺入獄。” 顧衡連吃了三海碗餃子,心滿意足的歪在榻上喝茶說話,“這墻倒眾人推說的就是他,往日周尚書在臺上誰都上趕著要奉承幾句。如今看陣勢不對,他當年奪情沒有為亡父守孝都成了罪大惡極。那上言彈劾的人三五成群,若是圣人不秉公處理,那些言官就準備血濺五步!” 顧瑛把針線簍子重新拿過來,嘆了一口氣道:“我倒不是同情他,只是覺得在京城當官兒風險忒大,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翻了船。聽說周閣老在世的時候是個再謹慎小心不過的人,怎么他兒子周尚書暗地里什么事兒都敢干,連春闈都敢動手腳?” 顧衡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人心……是一天一天滋長大的,周尚書的太平日子過了太久了,早就沒了周閣老在世時的謹慎小心。他也只怕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為了這么一點小事陰溝里翻船。” 為了幾個同僚之子私露考題,若是往年至多被申斥一頓,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是壓在駱駝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敬王……骨子里和他的舅舅周尚書一樣,關鍵的時候最擅長的就是明哲保身推諉避禍。 只可惜,周尚書一直自視為敬王的臂膀。聽說敬王外派江南無暇理會雜事時,周尚書在牢房里如同困獸般團團轉圈,每日站在窗口前破口大罵,言辭間頗多污穢…… 第二天一大早,顧囡囡就咚咚地跑過來問父親自己昨天做的餃子到底好不好吃。顧衡故意咂巴了幾下嘴,意思是說這餃子味道太好了。 受到激勵的顧囡囡摩拳擦掌,下定決心今天晚上繼續給父親包餃子。 顧衡連忙阻擋,雖說餃子雖然好吃,但是這妮子興頭上來興許天天都給自己這個當爹的吃餃子。 見顧衡的確確沒有繼續吃餃子的意愿,顧囡囡還是感到有些失望。像跟屁蟲一樣跟在顧囡囡后頭的端王府世子蘇詡小聲安慰道:“你繼續包吧,不管什么餡兒的我都會吃個精光。” 顧衡耳朵尖,回頭不滿道:“這小子不是回端王府了嗎?怎么沒過兩天又到咱家來了?” 顧瑛不知道這人怎么老針對丁點大的詡哥,就沒好氣地一邊笑一邊搖頭,“那孩子沒了娘,親jiejie又在顯應寺里修行,他爹又要求嚴苛,在咱們家里多少還可以松快些 。” 顧衡隱隱有些悶氣,悻悻掃了遠處亦步亦趨跟在女兒身后的蘇詡一眼,想說些什么又把話咽了回去。算了,這會兒好像不是說這件事兒的時候。再說女兒還小,應該還用不著著急上火,等等時日再說吧。 ………… 正在江南巡視河防的敬王風塵仆仆地進了驛站,接了輾轉送回來的信兒,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心急如焚,“舅舅被判流放漳州,大半家產竟然充公……” 隨侍在側的龔先生早一步接到信兒,不免有些唏噓,“這懲處也實在太重了,周尚書也是望六十歲的人了。那漳州山遠路陡,可不是一個好去處!咱們出來的急,也不知貴妃娘娘有沒有幫著想法子?” 必定是沒有想到辦法,要不然周尚書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敬王嘴唇抖了幾下,頭抵著手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半晌才壓著聲音道:“父皇讓我來江南巡視,我就撇開那些麻煩事順理成章來了江南。舅舅……那里我沒有幫著說一句好話,也不知他心里會把我埋怨成什么樣子?” 龔先生傷痛地嘆了口氣,“莫難過,這也許是周家的命數。圣人在這個時候派你下江南,必定愛惜你不想讓你站在中間為難。聽說彈劾周尚書的折子雪片一般,已經激起了民怨。王爺要是硬插一杠,只怕會惹得圣人大怒。” 這一步又一步的,怎么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敬王像石雕一般僵立了半晌,“周家從外祖父開始就大力扶持與我,舅舅從來視我如珠如寶。如今他們招了難,我卻只能袖手旁觀……” 龔先生跟隨敬王許久,知道這位主子的性子,看著哀悔不已其實此時只是想找個人說話,就順著低聲勸了幾句。 “只要順了圣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王爺又不是不管,只是此時不好插手,畢竟前頭的情份都是真真的。朝中大臣起起伏伏是常事,等以后穩妥了……再把周尚書從漳州調回來,不過是一紙公文的事兒。” 敬王憐憫中帶著無奈,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微微嘆息了一聲道:“別的還好,圣人最恨有人拿春闈做人情,舅舅實在是犯了大忌。也不知他家里人怎么安排的,是不是也要一路跟著去漳州?” 送信的人簡單說了幾句,所以龔先生倒知道一二消息。 “聽說這件事倒未罪及婦孺,只是周尚書被押送上路的第二天,周家大公子就著急變賣剩余家產準備回老家,半條胡同都是周家發賣的下人,還是那位剛剛大歸的姑奶奶死命攔著。結果兩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當場就撕破了臉,周夫人氣得厥了過去……” 敬王不敢置信地看了過來,然后疲倦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外祖父周閣老在故去之前曾斬釘截鐵的說,日后那九五之尊的大位肯定非自己莫屬,可是現在他卻有些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