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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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扎營在軍旅中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是這終究是千里行軍之后被拒在自己郡城外,而這批士卒又大都戰功顯赫,才在都城受過賞就來此受氣,少不得惱怒起來,交相罵個不休。所幸有百里霂的軍令鎮著,也沒什么大舉動,竟安穩地過了一夜。 第二日天亮之時,城門倒是當真打開了,卻不是正門,只是側門。 門內迎上來的只有單人一騎,自稱叫蕭振,向著百里霂拱拱手,陪笑道:“這賀蘭城正門向來只有郡王經過時才打開,還請將軍屈就。” 尹翟等人憋了一夜的怒火,又聽了這話,哪里忍得住,當場就要發作。百里霂神色平淡地伸手制止了他們,一扯逐日的韁繩,當真就從那側門里走了進去。 那蕭振沒料到他這么好說話,略有些詫異之色,隨即又引馬繼續在前方帶路。百里霂走入城門后停了腳步,突然笑道:“都中皇城的正門本將也曾走過,卻不曾料到蕭郡王的架子比皇上要大。”他頓了頓,“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算來皇上不過是郡王的外甥,當年那位姓王的國舅恐怕比蕭郡王的架子還大。” 他隨意說來,似乎只是尋常說笑,蕭振卻怔在了那里,臉色發白,他自然知道所謂的王國舅正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舅舅,專權奪政,致使前朝覆滅。 “我家郡王忠心報國,怎能與那亂臣賊子相提并論。”他放硬口氣答道。 百里霂并不與他爭辯,客氣地問道:“不知閣下在蕭王爺手下是何身份?” 蕭振拱了拱手:“實不相瞞,在下只是王爺的一名家奴。” “家奴?”百里霂攸然變色,一鞭抽在他胳膊上,“一名家奴竟敢當面駁斥本將的話,當真是無禮至極。” 他這一下不止把蕭振打懵了,就連其他人也都愣在那里,只有蘇漓一展眉頭,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來,把百里陵招到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百里陵會意,立刻走上前去,從馬上把蕭振半拉半扶了下來,笑嘻嘻地說道:“當真對不住,我們大將軍脾氣不太好,像我們這樣的小卒子平時從不敢跟他說話的。沒打傷你吧,要不跟我到軍醫那拿點藥?” 蕭振捂著痛處,白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勉強搖了搖頭。 “看樣子你也不好繼續帶路,我來給大將軍引路,你跟到后面去吧。”百里陵這么關照著,不由分說地騎上了他的馬,又回頭問道,“對了,郡王府怎么走?” 蕭振皺著眉,似乎有些猶豫,還未張口百里陵又“哦”的一聲拍了下自己的頭:“我倒忘了這位兄弟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一夾馬腹,向城內沖了幾步,伸出馬鞭攔住了附近的幾名胡商:“借問一句,郡王府怎么走?” 那幾個商人見他一身戎裝,不遠處又是望不到頭的大片人馬,知道不好開罪,忙伸手一指:“西邊那處最高的樓就是郡王宅邸。” 這郡王府委實氣派非凡,大約足足占了城西一半的土地,百里霂只帶了一百來人向著這深朱色的高樓而來。守門的役卒遙遙就看見這批人來勢洶洶,忙帶人出來喝止道:“什么人!竟敢在王府門前跑馬。” 百里陵在馬上揚眉道:“你們王爺派人迎來的貴客,還不讓開。” 役卒有些猶豫,探頭一看,正看見臉色不大好的蕭振,“咦”了一聲,忙站到一邊:“那請進吧。” 蕭振皺眉道:“等等……” 百里陵立刻翻身下馬,拉住了他的胳膊:“王府我可就不認識了,還要請兄弟你帶路。”他左手制著蕭振的傷處,右手刀柄抵在他腰間,臉上卻還是無賴笑意。 蕭振看了他一眼,聲音低而冷:“諸位,就請跟我來吧。” 這次他倒沒耍什么花樣,徑直帶著他們走入王府,繞過大片的前廳和半個花園,才從長階上走入那幢高聳的朱樓。 即使在門外,也能清楚地聽見里間傳出的樂聲,蕭振站定了,高聲道:“王爺,有……” 不等他說完,百里霂已令人將他拉到一邊,隨即提起腳就將那扇門踢開了。樂聲戛然而止,廣闊的廳內一眾樂師,連同十幾名舞姬都向門外看了過來。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坐在上座的軟椅里,滿臉被冒犯了的陰翳神情,一把推開他膝上的少女,然后站了起來。 百里霂先開口道:“蕭王爺。” “百里將軍,久仰。”蕭翼冷冷地說道,“不知將軍初入賀蘭,就闖我府邸,所為何事?” “王爺言重,末將只是前來拜會王爺而已,更何況王爺還派了人前去迎我,自然是要來道一聲謝意。” 他話音剛落,蕭振已大步走上前去,拜倒在蕭翼面前:“王爺……”他胳膊上一道鞭痕早已滲出血跡,直落在蕭翼眼中。 “你這傷從哪來的?”蕭翼問道,眼睛卻是看向百里霂。 “回王爺,是被大將軍打的。”蕭振低聲道。 蕭翼狹長的雙眼陡然一寒:“大將軍,我好意派同宗兄弟前去迎你,你卻如此無禮,是當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么?” “什么同宗兄弟,這位不是自稱是王爺的家奴么,我們還以為王爺故意折辱我們呢。”百里陵搶上前道。 “家奴?”蕭翼望了蕭振一眼,“哦”了一聲,“想必是我這位同宗與百里將軍說笑,不過將軍為此就貿然打他,未免過分了些。” 百里陵又是呵呵一笑:“這么說來,其實是誤會,蕭振兄,方才多有得罪,我給你陪個不是。” “住口!”蕭翼厲聲喝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三番五次的插話,給我攆出去。” 一直沉默的百里霂忽然開口道:“蕭王爺,家侄不懂規矩,我回去自會好好管教他。” 蕭翼微怔,隨即磨著牙低低冷笑道:“原來是大將軍的嫡親侄兒,本王冒昧了。” 百里霂望著他也是漠然一笑:“彼此彼此。”他很快收斂了笑意,將懷中的羊脂玉牌拍在案上,“蕭郡王,這是兵符,我來調領那五萬的人馬。” 蕭翼斜眼向那兵符一覷:“朝廷的駐軍,將軍為何找我區區郡王調領,”他冷笑兩聲,“罷了,本王也就好心指點指點你,駐軍在城西五里外,將軍自去接手吧。” “王爺既然不肯為我引見駐軍統領,那就算了,不過想必王爺已收到圣上手諭,我手下軍隊的糧草供給還要仰仗王爺。”百里霂抬起下巴道,“我這批騎兵的馬都是精心挑選的良馬,馬草必要上等的燕麥,王爺偌大城池,想必不會為難吧?” 蕭翼一甩衣袖坐回上座,口氣隨意地答道:“本王家業有限,若有怠慢,還請將軍不要見怪。”他抬頭望了望天色,“現今將至晌午,府中并未為諸位將士準備飯食,為免尷尬,各位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他這話與其說是送客,倒像是趕人了,百里霂并未與他再起沖突,連告辭也不說便走了出來。然而百里陵卻是受不得這氣,出了郡王府之后便連連道:“幸好曲將軍和尹將軍都沒來,不然一定會把這個烏龜王爺狠揍一頓不可。” 蘇漓低低一笑:“你是在抱怨沒人給你壯膽氣,自己一個人不敢動手么?” 百里陵掩飾地揉了揉鼻子,岔開話道:“蘇軍師,我叔叔是看出那個蕭振身份不一般才動手打他的么?怎么你們都看出了,只有我沒看出來?” “他若真是個奴隸,怎會對著龐大的軍隊沒有一絲的懼怕,怎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談,顯然是身居高位,大場面見得多了才會有那種氣魄,”回答的是百里霂,他順手撫摸著逐日的鬃毛,冷笑道,“自稱是奴隸,不過是為了折辱激怒我,我何不將計就計先打他一鞭再說。” “說到將計就計,還是蘇軍師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厲害,讓我去激怒那個烏龜王爺,他還礙著叔叔的關系不能發火,真是痛快。”百里陵一面說一面狗腿狀擠在蘇漓身后給他捶背。 百里霂冷冷橫了他一眼:“你最好記住,這次只是個例外,要是仰仗我是你叔叔的身份在軍營里胡作非為、違抗軍規,我就要你好看。” 百里陵悻悻地應道:“小的記住了。”他不敢再去向百里霂搭話,轉而小聲向蘇漓問道,“蘇軍師,那個烏龜王爺為什么打定了主意跟咱們過不去呢,莫非他跟叔叔有宿怨?” “宿怨么,估計沒有,今日恐怕是將軍和蕭王爺第一次見面。”蘇漓被少年請教得十分受用,很想搖頭晃腦地捋捋胡須,卻只能伸手在光潔的下巴上摸了摸,“兩位都是當世的名宿,沒想到一相見就鬧得尷尬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