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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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是對的。”百里霂低聲打斷他,又輕嘆了一口氣,“令正……為人如何?” “她……很好,”曲舜頓了頓,“很孝順我爹娘,跟哥哥嫂嫂相處得也很好,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我說話,她會靜靜的聽……” “不會說話?”百里霂一愣。 “她從小就是啞的。”曲舜訥訥地說。 百里霂望著年輕人臉上不安的神色,心頭那點微苦便更是濃郁地化開,喉頭動了動,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兩人在不大的書房里相望著,卻莫名地陌生疏遠,這一沉默使得空氣里都是澀意。 良久,曲舜受不住這尷尬的氣氛,找些話來說:“聽說將軍封了侯,是萬戶侯,蘇漓說大炎開朝以來,握兵權封萬戶侯的,只有將軍一人,末將給將軍道喜了。”他說著,便站起來,向百里霂躬下身去。 百里霂自然沒有喜色,只是苦笑:“蘇漓沒告訴你,這件殊榮是福是禍還沒有定論么?” 曲舜一怔,便僵在了那里。 “說笑而已,你不要當真,”百里霂淡淡笑了笑,“回營之后把你的人馬清點一遍,離開這么久,不要連軍務也不會處置了。” 曲舜卻沒有立刻走,他咬著下唇,躊躇了半日才把心里似乎憋了很久的一句話問了出來:“將軍,我……是不是做錯了?” 百里霂依舊坐在那里,手支著額角并沒有抬頭看他,過了半晌,低聲道:“你喜歡就好。” 第27章 昌朔六年,是大炎的盛世之初,北疆平定,四野來朝,本是一片太平景象。然而,在這一年的九月,與西域交界的薩哈鎮卻發生了一件不小的沖突。有一支官商在邊境被劫殺,連同那日戍邊的小隊大炎輕騎無一生還,甚至連一位游擊將軍也在襲擊中失蹤。 這場突如其來的混戰沒有遺留多余的痕跡,交錯的尸體間只凌亂夾雜著幾只折斷的兵器,那是伽摩國騎兵慣用的長桿槍。 天子震怒,著令西伐伽摩,以震狄夷。而這道旨意下發時,百里霂的大軍已開出建墨千里之遙,直出西寧關,浩浩蕩蕩地向賀蘭郡進發。 西去路遠,所幸這支大軍比班師回朝時已減了大半,且多為騎兵,所以腳程并不慢,只是越往西風沙便越大,人煙稀少,眼看是行到了邊境。 這一日午后,經過前一夜的休整,眾將士都精神了許多,還未行到傍晚,前軍的士卒忽而就驚呼了起來,連尹翟也策馬湊了上去,驚訝地望著遠處許久,嘆道:“好漂亮的城!” 自出關之后,幾乎連一個像樣的集市也難以看到,而此時一座聳立的高大城池在這荒蕪的戈壁上仿佛拔地而起,映著微紫的晚霞,像是海市蜃樓的幻影一般灼著人們的眼球。 蘇漓這幾日因為水土不服,病懨懨地坐在馬上,聽見前方的sao動只是點了點頭:“怕是到賀蘭郡了。” 百里霂早就看見那高聳的白色城墻,比之靈州的厚重和都城的大氣別有韻味,此時聽蘇漓這么說,不由得轉頭看他:“你來過這?” 蘇漓舉起水囊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角道:“沒有,不過早有耳聞,這里本是一片荒地,只有兩三個小鎮,先前安國公蕭盧卿曾在此一戰成名,后來便向崇帝求來作封地。再后來,他的兒子蕭翼,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舅舅,便得了這賀蘭郡,被封做郡王。” 他說到這,一旁豎著耳朵的百里陵早滿腹疑惑地問道:“蘇軍師,為何老子是國公,兒子卻能封郡王?” “這本是個玩笑,賀蘭郡那時雖被稱作郡,卻是荒蕪至極,封在此處做郡王,還不如在錦州郡縣里做個縣官。”蘇漓笑了笑,向他解釋道,“聽說這位蕭王爺在此處二十年,建了這座偉城,招來四處客商行走買賣,光是商者賦稅就足夠他富甲一方,也算是個奇人。” “你對這賀蘭郡倒是知道得通透。”百里霂笑著說道。 蘇漓卻不笑了,他把水囊掛回馬鞍邊,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低聲道:“因為我曾推測以當今的局勢,遲早要與西域開戰,而這賀蘭郡就是最好的駐點,只是沒想到這一戰比我料想的要早了十年。” 百里霂看著他,又想笑又感嘆似的:“我越來越覺得你跟著我有些屈才了,恐怕唯有生逢亂世,才是你一展鴻圖的機會。” 蘇漓撇了撇嘴角,無力答他,又伏下去趴在了馬背上。 “告訴曲將軍,令輜重營加快步伐,務必在日落之前到達賀蘭郡。” 百里陵領了令后立刻策馬向后軍奔去。 蘇漓卻又半支起脖子,在他身后道:“我看你這些時日把西域的地形氣候研讀了不少,可有打聽過這位蕭王爺的為人么?” 百里霂挑眉望向他:“怎么?” 蘇漓扯動嘴角笑了笑:“他跟杜昇可不一樣,我聽說……”他說到這,拖著腔調故意賣起關子來,“算了,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百里霂也不追問,重新抖動了韁繩,率軍向那座不遠處的城池行進。 出人意料的是,賀蘭郡的城門已然關閉,即使尹翟扯著嗓子說明這是朝廷調派的手令,百里將軍的大軍,連軍旗也揮了數下,城上的士卒依然抬著眼皮懶懶地道:“賀蘭郡向來是酉時后關閉城門,這是郡王的命令,誰也不能例外。” “我們是皇上調派的大軍!這是皇上的圣旨,還不開門么!”尹翟怒極,抖著明黃卷軸大喝道。 不一會,有個軍官模樣的人在城上俯身向下喊道:“諸位稍安勿躁,本郡地處偏遠,馬賊頻繁,風沙又大,這些年從來都是酉時關閉城門。諸位不妨在城下歇息一夜,明日進城,我們也好趁這時間稟報郡王,好好準備給諸位接風洗塵。” 他口氣雖客套,卻是讓人聽了一句比一句冒火,幾名校尉早帶著士卒罵開了。 “我們將軍南征北戰,從沒有不讓進城的道理,就算是都城,也是皇帝帶著百官出城迎接,你家郡王算個什么東西,竟敢把大將軍拒在門外!” 百里陵早趁著亂拔出刀來,一溜煙跑到百里霂馬前:“大將軍,這勞什子郡王不識好歹,我們殺進去吧。” 若說在大炎境內被堵在城門之外這種事,就連百里霂也是頭一次遇上,他卻并沒有立刻發怒,只是駐馬停在那里,神情在暮色中愈加難以捉摸。 蘇漓早已從顛簸的馬背上爬了下來,此時正坐在一輛輜重營的大車上,閑閑地看著他,又看著急匆匆從后軍趕上來的曲舜:“我早說這蕭王爺不是省油的燈,這西北邊處處是他的人,他能不知道我們的行程?恐怕是大將軍的威名早傳到了他耳朵里,所以打定了主意要煞煞我們的威風,給個下馬威。” 曲舜聽到此處,早皺起眉來:“當真如此,這蕭王爺未免也太沒氣度了,將軍來這里是奉旨西征,又不是來向他挑釁,真要惹得他們二人爭斗起來,得利的豈不是伽摩人。” 蘇漓哧地一笑,眨了眨眼睛:“曲將軍說的不錯,蕭王爺沒有氣度,那就要看大將軍有沒有氣度了。” 尹翟沙啞著喉嚨回來,正聽見他們說話,怒道:“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從靈州到建墨,從來沒有不讓王師進城的道理,在城下窩一夜喝西北風倒事小,可這擺明了是要折辱我們,怎能受這樣的窩囊氣!” “依尹將軍的意思,是想打進去?”蘇漓問道。 “就算不打,也要讓我一箭射了城上那幾個目中無人的小吏,出出惡氣再說。”尹翟磨了磨牙,伸手就抽出了馬后的長弓。 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弓,卻是百里陵,只見他擺弄著一旁小車上形似硬弩的機械道:“殺幾個小卒子沒意思,你看這個鐵鉤,射出去可以掛在城墻上,尾端還有繩索,等夜深了我順著繩子爬上去,神不知鬼不覺把城門打開,到時候那郡王的臉色一定好看!” 原本尹翟只是說狠話出出氣,這時聽他一說,倒真來了興趣,點頭道:“我看這個辦法不錯,大將軍……” 他一抬頭,正對上百里霂冷冰冰的目光:“誰讓你把這個推出來的,再胡鬧就押下去領軍棍。”這句話是向著百里陵說的,而后,又轉頭對尹翟道,“傳令下去,找避風處扎營,明日進城。” 尹翟臉色一變正要張口,卻又被那凌厲的眼神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悶悶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