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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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霂一怔,瞇起眼睛想了想,忽然笑道:“不錯,我自己倒忘了,”他轉過頭,看著身后琥珀色眼睛的青年,“曲舜,你已跟了我整七年了么?” “是。”曲舜輕聲答道。 百里霂慢慢向他走來,曲舜有些拿不準他要做什么,只覺得心臟跳得厲害,忽然手心一暖,已被牢牢地抓住了。 “七年了……”百里霂低嘆著,傾過身來,在他唇角上輕輕一吻,毫不情色,卻是十分繾綣。 曲舜半張著唇,怔怔地看著他。 “你還要說除了隸屬我部下,再沒有其他么?” 曲舜一怔之下,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百里霂看著他這樣的神情,倒似心情大好,笑出聲來。 遠處的鼓聲遙遙響了起來,曲舜退后一步,低頭道:“末將巡營去了。” “去吧。” “晚間風大,將軍不要站太久了。”曲舜囑咐完,回身走下了長階。 百里霂聽著青石階上的腳步愈來愈遠,重新看向城下,一側燈火通明,另一側暮色茫茫。 第21章 昌朔五年,九月初八,建墨。 秋日的午后少了蟬鳴,顯得格外靜謐,瑤鶴臺在濃翠的枝葉間露出一點飛檐來。這是太后的寢宮,掩藏在深宮之內,安靜得幾乎聽不見人聲。太后喜歡桂花,所以四周種了一片的丹桂,馨香襲人,可惜再鮮活的花香也抵不住此刻彌漫的一股森然之氣。 “皇……皇上。”端著藥盞的宮女剛穿過長廊便看見那個穿著龍袍的修長身影,驚慌之下幾乎跌倒,忙托著漆盤跪了下去。 陽光微微打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上,年輕的皇帝淡淡道:“平身吧,太后的病好些了么?” “回皇上,太后……”宮女略有些遲疑,“還是不能起身,太醫早間也來請了脈,說是換個方子興許有起色,這是剛熬的藥。” 皇帝輕輕點頭,垂下眼瞼看了眼那深色的湯藥:“那你去吧,不要等藥涼了。” “是。”宮女站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國舅爺方才也來探望太后,正在內宮與娘娘說話呢。” “哦?”皇帝低聲道,“岳大人么……” 他剛說出這句,雕花木門便被吱呀一聲推開,從里走出一個人來,那人穿著淡紫的掐金繡袍,白皙的面容上隱隱有些悲戚。兩人視線接觸的時候,只聽一聲低呼,那人已經整襟跪了下去:“微臣不知圣駕在此,還請恕罪。” “愛卿平身。”皇帝擺手,等他走到近前,才道,“前些日子就想請國公同夫人進宮閑敘,太后玉體欠安,想必與至親相見會稍感慰藉。” 岳寧低下頭:“家父舊疾復發,也在家中臥病,所以微臣才貿然進宮探望太后。” “朕這幾日政務繁忙,都未曾抽出空閑來瑤鶴臺,起先聽太醫說只是苦夏之癥,等入秋之后便會好些,怎么如今倒像是更加厲害了,”皇帝微慍地搖了搖頭,“這幫庸醫。” “陛下也不要著惱了,生老病死本就不由人的。”岳寧向他苦笑道,“太后自小要強,在深宮中這些年也是憋出不少心病來,現今更是孤苦無依,今日我本是來勸解她的,卻被她的話說得苦悶了幾分。” 皇帝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岳大人不必擔心,朕幼年喪母之時多虧太后照料才得以平安,且不說應盡孝道,光是這份恩情便足以銘記,自是不會怠慢太后。” 岳寧見他明示了,更不必多說,微微躬身似乎準備退去。 皇帝卻又開口道:“靈州的戰報好些天沒送來了,這三四年間北疆戰火不斷,忽然沒了消息倒讓朕覺得心里缺了一塊似的。” 岳寧微一恍神,怔了怔才接口道:“耗戰了這么久,北涼那邊已是強弩之末,想必出不了大變故。前些時候不是說大軍已逼近了格爾木河了么,興許這段時日正在修整,所以并無戰報。” 皇帝聽他一本正經地說了這么多,倒是笑了笑,輕聲道:“記得當初朕繳了瀘晏王的家私全部填充軍餉時,有大臣說朕是要窮兵黷武。如今短短幾年過去,北疆戰績斐然,眼看大將軍就要將這一大片土地拿下,這些臣子們又一個個贊頌起朕的政績來。” 少年說到這里,原本波瀾不驚的眼里忽然閃出絲森冷而嘲弄的笑意,那是不同于四年前登基時的忐忑謹慎,儼然已籠上了俯瞰天下的王者之氣。 岳寧遠遠地看著他,想起了另一個沉黑瞳孔的男人,而此時那個男人正遠在千里之外的北疆。 “再敢聚賭就通通給我調到大柳營去做苦工!”蘇漓神氣活現地教訓著幾個偷偷賭骰子的士卒,喝罵完,一把搶過他們旁邊篝火上炙烤的一條馬rou,連著串rou的樹枝一起拎進了旁邊的灰色帳篷。 “曲將軍,這幫賭鬼烤的rou還真香,趁他們幾個沒回來,咱們倆先分了吧?”蘇漓連聲說著,在帳內晃了一圈竟沒找到割rou的匕首,這才抬頭看向說話的對象,卻見曲舜站在帳內的角落里正有些尷尬地往懷里塞什么東西。 蘇漓吹了吹被燙著的手指,有些奇怪地問:“你在藏什么?” 曲舜臉都紅了,忙道:“只是一封家書,剛從靈州送來的。” 蘇漓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烤rou遞了出去:“你來分。” 曲舜抽出腰間短刀,利索地削下一大半遞還給蘇漓,自己則坐了下來支著下巴微微發起呆來。 蘇漓撕下一條焦黃的馬rou塞進嘴里,一面吸溜著舌頭一面露出滿足的笑意,連吃了幾口才覺出奇怪,回頭望著曲舜:“你怎么了?” 曲舜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我沒事,”他望了望外面,“西逃的殘兵抓了多少?” “三千有余,”蘇漓搖搖頭,“剩下的也不成氣候,明日還是早些啟程,率軍與大將軍那邊會合才是。聽說烏蘭大汗壓了最后萬余人的兵馬在格爾木河西岸,看樣子是要決一死戰。” “是啊,再拖下去天也要涼了,我軍這次深入所帶都是單衣,經不住嚴寒,”曲舜低頭道,“將軍的意思,大約也是要速戰速決。” 蘇漓看著他,忽然道:“你收到的家書里寫了什么?” 曲舜一怔,結結巴巴道:“只,只是尋常的問候之語。” “我看你從方才就心神不定的,似乎有心事,”他斜覷了曲舜的衣襟里露出的信封一角,“那大約不是普通的家書吧?” 曲舜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把信又往里塞了塞:“真的……沒什么。” 蘇漓還是牢牢地盯著他,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答案來,他這幾年間升了參將,全然地混在了軍中,和曲舜倒是愈加熟絡起來。也不太在意他們實際上差著幾個軍階的事,毫不掩飾地搖頭嘆道:“你還是喜歡把事情悶在自己心里。” “也沒有……”曲舜低低道。 “若非如此,有些事大約一早就能說清了。”蘇漓說完,又像是有些后悔,搓了搓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