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jié)閱讀_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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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霂點頭低笑:“蘇主簿請講。” “將軍下令那一夜,帳中還有四五名新任的校尉,這幾人的卷宗也是李校尉最先調(diào)去翻閱的,按說,這幾人的嫌疑應(yīng)該最大,”蘇漓咬著下唇想了想,“但是他們這些時日不是守城就是在各郡內(nèi)調(diào)運輜重,沒有出過靈州。而這兩日出城的,只有跟隨曲將軍他們上戰(zhàn)場的士卒們,從出城的時間看,絕沒有可能提前傳遞出消息。所以,除非這名內(nèi)jian的地位是出城也不必知會守城校尉的人,而靈州城內(nèi),有此等地位的,只有大將軍,曲將軍和尹將軍。” 百里霂的嘴角難以覺察地抽了抽:“你是指我,還是曲舜?” “不,”蘇漓訕訕地笑了笑,“我是猜,這名內(nèi)jian恐怕不用出城便可傳遞消息。” “不用出城?”百里霂瞇起眼睛,“靈州城可不是一個允許信鴿亂飛的地方。況且上次哈圖佐一役后,守城的將士們對這些大大小小的飛禽都十分警惕,大多繞城盤旋的鷹雀都死于了弓箭之下,他們這樣傳遞消息也太不可靠。” “哈圖佐這個部族連草原上的老鼠都使喚得了。”蘇漓低聲咕噥道,又有些底氣不足,“不過,他們的人都長得那副模樣,想混進我們城中也著實不太容易。” 百里霂似乎有些不耐:“你說了這半天,想法呢?” “其實這樣猜來猜去,根本猜不到,”蘇漓低頭道,“我們需要再戰(zhàn)一場,將此人誘出來。” “哦?如何誘。” “尹將軍的計謀不錯,不如就按那個法子,稍加變化,”蘇漓拿起筆在桌上寫了幾個字,“我的老師說過,誘敵之計,無非八個字,虛以實之,實以虛之。” 百里霂一伸手奪去他的筆,打斷了他的話:“走,去你那里說。” “啊?”蘇漓一愣,“我的營房?” 百里霂已率先走到門口,掀開簾帳一角,回頭道:“我也不知這主營附近,有多少雙眼睛。” 蘇漓的住處緊挨著放置卷宗圖冊的庫房,走近了能隱約聞到羊皮和舊竹簡的霉味,混雜著未蓋好的硯臺里彌漫出的墨香。蘇漓進屋之后點了一盞油燈,移到桌前:“卑職這里地方簡陋,讓大將軍見笑了。” 百里霂搖了搖頭:“罷了,這里也沒有外人,你且直說你心里的籌劃。” 蘇漓便也不再閑話,伸手將靈州九郡的城防圖慢慢在案上鋪開,紙卷沙沙地摩擦著,圖紙上縱橫交錯的線條在兩人面前緩緩展現(xiàn)出來。 這一夜,營內(nèi)的燈光徹夜未熄,直到天光大亮,蘇漓才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懶地爬了起來,卻被床前的人影嚇了一跳:“百里霂?” 百里霂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下是濃重的陰影:“你醒了?我正準備回營。” “你……昨晚沒睡?”蘇漓晃了晃腦袋,竟不太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百里霂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我可不像蘇主簿,前頭剛說著籌措部署,轉(zhuǎn)眼就趴在桌上睡得直流口水,我怕圖紙被洇濕了,所以才將你抱到榻上去。” “你……”蘇漓心虛地擦了擦嘴角。 “不止如此,蘇主簿還說了半夜的夢話。”百里霂微微笑著,將手邊厚厚的一垛書卷重新堆到桌角,站起身來。 蘇漓瞪大眼睛:“我說了什么?” “嗯?你不記得了?”百里霂走出門去,大笑出聲。 “報——” 急促的腳步聲在建墨泰安宮的外宮門臺階上響起,來人小跑著拾階而上,手里高高舉著一卷布軸。直到宮外的侍衛(wèi)伸出長戟阻攔,才停住腳步,他滿面塵土,胸口起伏得厲害,不停喘著粗氣:“這,這是靈州的戰(zhàn)報。” 身著銀甲的禁宮侍衛(wèi)點了點頭,接過他手中的卷軸,轉(zhuǎn)身向?qū)m內(nèi)走來。 這恰好是早朝將散之時,群臣都已退到了宮門邊,侍衛(wèi)俯身跪倒在殿門外:“啟奏陛下,靈州城送來一封急報。” 剛要離座的少年皇帝立刻停住腳步,回身道:“呈上來。” 群臣也慢慢地踱回了殿中,細細窺探著龍座上皇帝的神情,似乎想從他的神色里看出靈州戰(zhàn)局的變化。最終還是吳相忍不住問道:“陛下,靈州如何?” 皇帝抬起頭,淡淡道:“交戰(zhàn)一場,我軍略有損傷。” 他雖然語氣不重,但群臣立刻便議論起來,猜測紛紛。梁知秋上前一步道:“皇上,大將軍是否在信中要求補給糧餉之類?” 少年低頭看了他一眼:“與北涼交戰(zhàn),糧餉勢必不可缺少,不過眼下靈州最急需補給的,大約是士卒和戰(zhàn)馬。” 兵部侍郎袁祁立刻走出:“啟奏陛下,是否依照慣例,先從函州調(diào)支守備人馬過去供大將軍差遣?” “函州?”龍座上的皇帝發(fā)出一聲與年齡不符的冷笑,“那里除了老弱殘兵和幾匹連驢子也趕不上的老馬,還有什么像樣的軍隊?這一點袁愛卿應(yīng)當比朕清楚才是。” 梁知秋躬身道:“陛下心中想必已有了調(diào)度的策略。” 少年的嘴角彎了彎,一只手臂扶在龍椅上:“錦州煦皇叔那里五萬虎狼之師,不知他可否會借朕一用。” 他這話一出,殿中霎時靜了下來,臣工們神色各異,誰也沒有搶先接話。 老丞相吳仁甫怔了怔,方開口道:“錦州那支軍隊是瀘晏王多年心血,固然兵強馬壯,不過依老臣看,他未必肯平白無故借于陛下。” “怎能說是平白無故,”皇帝微微笑著,“他借朕一批人馬,朕還他一個太平天下。” 中書令蔣嵩一直沒有開口,直到此時,才與身邊一密切同僚竊聲道:“皇上這話有些意思,似乎王爺若是不肯借,也就再沒有太平日子了。” 他說完之后又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卻見龍座上的少年皇帝已滿面笑意地向他看來:“蔣愛卿與皇叔交情深厚,不如就代朕做個說客,若是此事能成,朕重重有賞。” 蔣嵩一怔,立刻跪了下去,低頭措辭道:“臣……臣……” “不要推辭了蔣大人,”太傅韓慕黎向他走近了些,略壓低了嗓子,“皇上的大婚剛過,后宮中貴妃的人選尚且空缺,蔣大人的千金樣貌學識都甚合陛下的心意,皇上的賞指的是什么,蔣大人心中應(yīng)當盤算清楚。” “太傅這話……”蔣嵩滿腹驚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龍座上面目清朗的少年,腦袋里那根左搖右擺的弦嗡嗡作響,半晌才重新俯下身去,“臣,領(lǐng)旨。” 靈州城,城西角樓。 曲舜持刀而立,借著云層里漏出的稀薄陽光看向遠處紛亂的沙場,眉間皺起,很有些焦急的樣子。他身后的大將軍,卻一臉閑適,靠在椅上,向親兵簡短地問著戰(zhàn)況。 “將軍,這次北涼軍隊的主力攻的是靈州主城!” 曲舜回頭看過來,喃喃道:“奇怪,主城兩側(cè)砌有弩臺,箭雨密布,又加上墻體堅固陡峭,易守難攻,他們理應(yīng)主攻兩側(cè)的啟郡或是霍郡才對。” “因為主城對著北涼原有三處城門,想要將他們困在城內(nèi),可就難了。”百里霂低聲笑了笑,“看來他們這次又是收到了線報,所以對尹翟這條計策有些忌憚。” “將軍已料到他們能提前獲取軍情,”曲舜疑惑地問道,“所以將軍并沒有按照尹將軍的計策布兵?” 百里霂斂了笑意:“尹翟的謀劃雖然不錯,但有一條與我的性子相悖,”他緩緩站起身,對著城下的遼闊草原,立誓般低語道,“我絕不會讓戰(zhàn)火燒到自己的土地上,北涼人要戰(zhàn),那就在北涼原上決一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