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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丞相家的小花娘在線閱讀 - 第97節

第97節

    肖雯側頭看向這伺候的人:“休息了一整天,怎么能說可要休息會兒?”

    伺候的人不敢吭聲,生怕再亂說話,惹了面前的人不高興。

    肖雯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本是覺得小家伙沒什么可再在意的,沒想到活著就會礙眼,真是讓人難受。”

    她語氣淡淡,半點沒覺得自己話有什么問題:“收拾東西,我回一趟主家。”

    伺候的人應聲:“是。”

    回宮的馬車很快到了宮門口,直入皇帝宮殿。

    新畫很快被擺放到書房的桌面上,特意攤開著,等著皇帝拿印章蓋上,以示此畫為自己所有物。

    皇帝換了一身衣服,慢慢踱步前往書房。

    大概是今天不適合待在宮里,也或許是好事多磨。他進到書房,站在書桌邊上,才欣賞了兩眼自己剛得到的畫,就聽外面有人求召見。

    “宣。”

    他吩咐下去。

    外頭人很快進來,喘著氣,緊張叩拜:“陛下。水報。”

    皇帝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說。”

    下方的人心頭一顫,但也不敢瞞報:“河決沛縣,徐州百里浸沒。”

    入夏以來,各地都相當緊張。今年水位明顯比往年高,而下游河道時常淤積,上報了兩次,專人處理了,依舊讓人頭疼。

    終是逃不過。

    皇帝怒火陡起:“宣人!”

    第113章

    水患這個事情可大可小。

    小就淹一個小村子, 整個村子搬家避開水道就成。大則如這次水患, 百里被淹。別說良田問題了,河水沖開堤壩, 百姓被困無數, 房屋傾倒,老幼殘一時不查者, 多喪命于此。

    此事該是交由工部管理,追責也當時追到工部去。

    丞相以及桂尚書很快被叫到宮里, 聽著皇帝怒火中燒的斥責:“歸德到徐州這點地方, 淤泥堵住河道多少次了?上稟上稟,天天跑來告訴朕,朕能給你們親自去挖泥還是怎么的?”

    桂尚書叩頭告罪:“臣,有罪。”

    他確實是每次都上稟了, 上稟的問題倒不僅僅是河道淤泥堵的問題, 而更多是地方官員問題。歸德和徐州那片的兩個官員,意見是相左的, 一個覺得堵不如疏, 一個覺得疏不如堵。

    每回河道出問題, 兩人各自一個方案, 剛開始吵得是天昏地暗, 后來就撕起來,一見面就恨不得把對方直接投河。他上稟之后,這兩人總算是稍微安分一點,結果皇帝是和稀泥, 說那就方法輪著用。

    兩個大臣確實都有能力,可治理河道哪里能輪著用兩個完全不同的方法?皇帝是真的不了解這點,他只看結果。剛開始確實卓有成效,誰方法最有效輪著用上了,就一頓夸贊。

    結果呢,現在河道經過了二十多次改道,不倫不類,中下游根本分不清楚這河流是往哪里流的。兩個大臣哪里不知道這里頭遲早要出事情?可他們不敢說,也不樂意說。

    自己認輸,對方就贏了!

    以至于隱隱發現的桂尚書只能提點兩句,卻又沒法在皇帝面前直接說:這兩人這樣不行。

    因為這兩位大臣這些年治理都有功勞,還都算是大功勞。

    結果今年實在是沒能扛住,出了這樣的差錯。

    桂尚書心中嘆氣:自己這兩年到底是觸了什么不干凈的?怎么女兒出嫁有了差錯。河道這塊兒又出了差錯。改天怕不會遇到更恐怖的事情?

    皇帝繼續在那兒發火罵人,將桂尚書罵得狗血淋頭。桂尚書一邊琢磨著該用什么方法解決這個問題,一邊姿態惶恐告罪:“臣罪該萬死,陛下萬萬不可氣著了身子。”

    丞相聽著這無實質意義的罵街,知道皇帝就是在發泄怒火。

    他等皇帝罵得差不多了,才恭敬拱手示意:“陛下,此事萬不可拖,還需有專人前往徐州,主持大局。不如讓桂大人將功贖罪,親自前往徐州。”

    皇帝皺起眉。

    這找誰去是個問題。皇子里有不少人可以選的人。這群人本事一般,發布號令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工部尚書告罪親自前去最好,但路途遙遠,京城需要有人坐鎮。

    桂正初是桂府大公子,雖并不在工部做事,但確可代替桂尚書。

    他語氣不耐:“讓老三,帶著桂正初和封凌一道下徐州。桂正初近來的貿易往來事項,前些日子十二與朕說起,暫交他和翰林院的……”

    說到這里,他一時有點卡住。翰林院他記得新來了一個家里做生意挺厲害的。當初北上還能做大的家可不算多。

    “翰林院有個家里做生意的。暫代。”皇帝實在想不起人名,“此次南下徐州,老三掛個虛名,桂大人長子多cao點心。”

    桂尚書腦袋都磕紅了,再度叩首:“謝陛下。”

    這一招可真是殺人誅心。三皇子是去混好處的,自己兒子過去卻是cao勞的。那封凌要是有能力還好,沒能力便只會讓人頭疼。更慘的是cao勞要能撈到一點好處就罷,他就怕回頭皇帝算他兒子是替他將功贖罪的。

    他兒子喜貿易往來,這回與蒙古往來的這條線憑白讓皇家收了去,還給了朝中商賈后人提了提。回頭怎么拿回來是個問題。

    一弓多鳥。

    桂尚書憋屈退下,留著丞相還在里頭和皇帝聊正事。

    他退出宮殿后,眼眸里一片復雜:官場起伏,桂府恐怕是這些年惹了皇上哪里不喜,在尋由頭削了。希望他兒子能和封凌關系好一點,回頭能留條命。

    宮里頭這個緊急的消息,很快就傳了下去。

    今個休沐日,桂正初正在桂府里休息,被一道圣旨抓了個正著,臉色陰郁,心情極為惡劣。他是個冷峻的人,做生意一直光明磊落的,哪想有一日被人橫刀奪走自己的東西。

    他收下了圣旨,冷著臉等自己父親回來。

    十二皇子那兒近來確有靠近他,不過意向只是砸錢合作。誰想小兒天真老子貪。小子想合作,老子直接想吞了他的東西。

    皇帝還讓翰林院一個叫駱康的人一道去接手。也不知道這個駱大人又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桂正初腦中過了一片問題,心里還是憋氣,折回自己院中,拔刀就將院中演練場的木樁子砍了一個缺口。缺口逐漸增多,連捆綁著那些分叉木柱都被削了大半。

    這邊搞事,另外一邊傅辛夷讓馬車送封凌回家。

    馬車距封凌家門口有點距離,良珠就側頭輕聲和馬車里的傅辛夷和封凌開口:“小姐,封翰林。前頭有宮里人守著,看起來是有事要找封翰林。”

    封凌微愣。

    找他?什么事情?

    傅辛夷看向封凌,見封凌也愣了一下,便問了一聲:“可要這里就下車?”

    封凌點頭:“我先下車。”

    前頭馬夫靠邊停下,良珠下了馬車,等著封翰林下馬車。封凌先行下馬,傅辛夷也跟上了。今個休沐,天還有些晚了,怎么都想不出宮里突然來人的理由。

    封凌走到自家門口,一眼瞧見里頭封父正在和一個年輕太監在喝粗茶。

    院子里那么一小張桌子,正好就坐兩個人。

    封凌和傅辛夷一出現,那太監忙起身拱手:“封翰林。”他從袖子里抽出了圣旨,展開對封凌示意,“封翰林,是陛下親旨。”

    見圣旨是當見皇帝的。封凌當下行禮:“臣聽旨。”

    太監細聲細語,恭敬開始念圣旨。

    一連串的文言文官話,傅辛夷聽明白了一個大概意思。徐州水患嚴重,百里被淹,任命三皇子帶桂正初、封凌前往徐州治理。三皇子負責統管,桂正初負責管河道治理,封凌負責人員調動。

    桂?是桂府的那個桂么?

    那一個管了河道問題,一個管了人口問題,好像是配備很合適。只是封凌才初上任,擔此重任,要是沒有做好,豈不是……

    傅辛夷有點擔心。

    封凌接下圣旨:“臣領命。”

    封父給了太監一點銀錢,謝過了這位傳話的太監。太監完成了任務,再次多提點了兩句:“封翰林早些準備行李。此事宜早不宜遲。明日在城門開前就得出城。”

    城門開后老百姓要進出,他們這群人數量有點多,今晚連夜準備東西,要在老百姓用上城門前出去,不能引得京城百姓慌亂。

    封凌點頭:“知道了。”

    太監領著人離開,封父才和一旁的傅辛夷熱情招呼:“傅小姐要一塊兒用飯么?今天難得過來一回。對了,封凌這回要趕著去徐州,不知何時才回來。我去媒人那兒討一些良辰吉日,隔日去傅府將婚事訂下?”

    訂婚是要訂正式的成親日。

    “不用飯了,家里人在等我回去的。”傅辛夷一心想著徐州的事情,聽見訂婚也沒特別歡喜,而是看向封凌:“徐州那兒很嚴重么?封凌可聽說過?”

    封凌知道徐州水患的事。

    只是那時候他沒有如今這般招搖,南下一事與他并無關系。上輩子的這時候,他還在熟悉翰林院,并和傅尚書套關系,盡可能去戶部那么串串門。

    當時去的是戶部的人,而非他。

    翻著記憶,封凌回憶當年徐州狀況:“確實嚴重。”

    他記憶里這次南下是短期成功,長期算失敗的,因為三皇子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純粹掛名頭去的。戶部對治理河道也不了解,只盡可能保全當地百姓性命,而桂正初年紀輕,魄力不夠,對水患問題只敢小打小鬧去治理。

    今年是扛過了,來年又崩了。剛種下的田全毀不說,百姓的船只也毀掉了大半。

    最后還是多年以后,桂曉曉返回京城,帶來了一個喜事,桂尚書又親自南下,大刀闊斧,這才徹底了結此事,也保下了桂府上下。

    他嘆口氣:“不好處理啊。”得哄騙三皇子出頭。

    他怕一兩年解決不了這事:“若是想熬過今年,好說。若想長治久安,恐怕我得在徐州待上一些時日。”

    封凌望著傅辛夷,轉頭就打了他爹的臉:“成親的日子,到時候或許不得不延后。”

    第114章

    傅辛夷沒想到會那么嚴重。

    她以為最多幾個月就能解決的問題, 到了封凌這兒, 或許連婚事都要推遲。

    就算是明年成親,也會推遲么?

    傅辛夷想說什么, 卻發現于公于私, 她都說不出口。于公,徐州百姓此刻需要封凌, 他們需要能離開被淹沒的地方,前往更安全處的住所, 后續如何處理都是問題;于私, 傅辛夷到底是個內斂溫和的女子,總不好意思說他們可以更早一點成親。

    她只能微仰頭看著面前的青年臨危受命,為了百姓前往受災情況最嚴重的地方:“你在徐州注意安全。記得吃飯就好。”

    還好今天吃了烤rou。

    去了徐州,也不知道幾天能夠有一頓rou吃。

    她對這些事情以前從未大關注過。一個連自我生存都需要比常人更加努力的人, 碰上如此大事, 除了捐點錢,還真是全然沒有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