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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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拉住了父親,道:“阿爹,您不能就這樣去找湯知府。” 郁文不解。 郁棠道:“您想想,那李家也算是官宦之家,流民的危害別人家不知道,他們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能雇混混擄我,就能派那些流民來家里鬧事。我的意思是,您不妨先跟湯知府商量,讓他以官衙的名義去查查,就說有人舉報,田莊里收留了通倭之人。若李家只是做善事收留了那些人也就罷了。若是不對勁,湯知府自然知道該怎么處置。” 郁文想了想,覺得這主意比自己直接去找湯知府好。 要知道,自己的治下有人收留流民他卻不知道,不出事則罷,出了事他這三年的政績也就算完了,不被免官也會影響升遷。何況郁家和李家已經勢同水火,就算李家知道是他舉報的又如何?難道他不舉報李家,李家就會放過郁家嗎? 郁文道:“我知道怎么說了,你去陪你姆媽吧!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我聽說楊御醫(yī)過幾天要來給裴家的大太太把平安脈,想請他過來給你姆媽瞧瞧,你盯著你姆媽,別讓你姆媽受了涼——受了涼,就得等病好了再開補藥,楊御醫(yī)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 自從吃了楊斗星的藥,陳氏就一直沒怎么病過,郁文對楊斗星的醫(yī)術信心大增,覺得只要能一直請了楊斗星來瞧病,陳氏的身體就能一直都不出什么毛病。 郁棠連聲應好。 郁文去了衙門。 郁棠就陪著陳氏把要送到大伯父家的東西都整理好,等到郁文回來,一起去了大伯父家。 路上,郁棠問父親:“湯知府怎么說?” 郁文道:“湯知府以為我們家要報復李家,雖然答應去查,但我瞧著不怎么積極。我當時靈機一動,走的時候說要去裴家請楊御醫(yī)幫著看病,他立刻就不一樣了。”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道,“又欠了裴家的恩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還得清。” 主要還是沒辦法還。 郁棠想不出裴宴還缺什么。 特別是裴宴一直覺得她心術不正,做什么事都別有用心,非常地瞧不上眼。 想到這些,郁棠就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 算了,裴家的大恩大德她只能來世再還了。 如果她還能有來世的話?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已到了郁博家,這件事就此打住了。 郁棠讓阿苕給小梅溪賣水梨的阿六一些碎銀子,讓他盯著李家。 沒幾天,臨安城里就有人在傳,說是李家因為好心收留了很多流民,結果被湯知府知道了,派了人上門去查那些流民是否有作jian犯科的,誰知道那些流民心虛,衙門的人進去查證的時候和那些流民起了沖突,死了兩個衙役。 李家大驚失色,非常后悔一時心善收留了這些人。李家的大公子則親自出面處置此事,不僅安撫周邊田莊的莊戶人家,還拿了銀子出來厚葬了兩位衙役,給了大筆的撫恤金。 郁棠冷笑。 她就不信,她這招引蛇出洞會落空。 只是若那兩個人出現了,她怎么把人給弄到手才好。 郁棠在那里琢磨請誰幫忙。 如果她能多幾個兄弟就好了! 她在那里感慨,湯知府突然上門來拜訪郁文。 郁棠讓雙桃借著給湯知府上茶的功夫偷聽兩句。 雙桃來告訴她:“湯知府是來給我們家老爺道歉的。說上次的事,李家大公子親自來問他,他沒能瞞住,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李家大公子。還好李家大公子是個明事理的,直說對不住我們家老爺。還說,等事情平息了,他會親自登門謝罪的,讓老爺去裴家的時候就不要提這件事了。”說完,她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郁棠,“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怎么湯知府還會親自來給我們家老爺道歉呢?” “老爺的事你別管。”郁棠敷衍著把雙桃打發(fā)了,心里卻對湯知府很是鄙視。 他哪里是來給她爹道歉的,分明是來告訴她爹,李家知道舉報的人是她爹了,他是看在裴家的份上才來給她爹通風報信的。還告訴她爹,這件事李端已經插手了,若是郁、李兩家有什么罅隙,不關他的事。 難怪湯知府在臨安當了足足九年的父母官才調走,就這息事寧人、兩邊討好、不敢擔當的懦弱樣子,能做大官才有鬼! 郁文早已準備和李家撕破臉了,自然不會在意湯知府的話中話,他熱情地招待了湯知府,和湯知府談著詩詞歌賦,又約重陽節(jié)的時候去登高賞菊,對和李家的矛盾只字不提。 湯知府原本也是看在裴家的份上才走這一趟的,裴家若是繼續(xù)庇護郁家,李家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樣。若是裴家不管,郁家以卵擊石,他最多不過嘆息一聲。 他把自己摘出來就行了,至于其它,他不想得罪人,也沒能力管。 第五十六章 影響 可在臨安地界發(fā)生窩藏流民的事畢竟不是什么小事,臨安城的富戶,或多或少都收留過幾家不用上戶籍、只要不餓死、想怎么使喚就怎么使喚、比佃戶不知道好用多少的流民。李家的事等同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怕湯知府下決心在這件事上找政績,揪著這件事不放;有人怕那些流民知道原來官衙還可以幫著附籍不再聽使喚,做出什么打砸哄搶,危害本家利益的事來。臨安城里幾個頗有些家資的鄉(xiāng)紳一起商量后,找上了裴家。 “三老爺,”那鄉(xiāng)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得不知道有多傷心,好像當初昧著良心騙那些流民不經過官衙,私下里簽賣身契的不是他似的,“我們也只是看那些人可憐,收留的全是些老弱病殘,誰知道李家膽子這么大,僅青壯年就有三、四十個,官衙去清查,還死了人,這不是沒把臨安城的安危和裴家放在眼里嗎?這件事,您無論如何都得出面跟湯知府說一聲,嚴懲那些流民,不然我們臨安的百姓夜不能寐啊!” 裴宴大馬金刀般地坐在太師椅上,輕輕地吹著蓋碗茶茶盅上浮著的碧螺春浮葉,看也沒看眼前年紀最小的也已過四旬的鄉(xiāng)紳們一眼。 這件事他早就聽說了。 李家不安分,他也是早就知道的。 不過,裴家當年從老籍搬到這里,就是在老籍犯了眾怒,只手遮天,侵犯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甚至是引起了朝廷的不滿,這才丟卒保車,只帶了些許的財物跑到臨安城來,重新安了家,落了戶。從此以后,裴家闔府都開始嚴格地實行中庸之道,只在臨安城里稱王稱霸,不再把手伸到別處去。也正因為如此,裴家的宗旨一直以來都是與鄰里為善,留些空間給其他人生存,甚至在明面上故意樹起一戶人家與裴家相抗衡,免得裴家一支獨大,遭人妒忌,惹出事端來。 而李家,就是他們這段時間豎起來的靶子。 裴宴當然不能讓他們家倒下了。 他喝了幾口茶,等那幾位鄉(xiāng)紳都發(fā)泄完心中的不滿,這才不緊不慢地道:“你們說的事,我也聽說了。湯知府那里呢,我之前就和他打過招呼了,這件事到李家為止,不會再深究了。至于說那些流民,我會照著大家的意見再跟湯知府說說,派人想辦法把人都驅趕出臨安城的。附籍雖然是朝廷對流民的寬待,可這也要看是什么情況?那么多的青壯年,萬一出事,我們這些臨安城的望族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裴家也當不起天子一怒啊!” 裴宴的表情看著冷淡,可說出來的話卻正好搔到了癢處,幾位鄉(xiāng)紳不禁心花怒放,紛紛表示:“有三老爺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還有在那里拍馬屁的,說什么“臨安有什么事還是得裴三老爺出面”、“裴家有三老爺做主,肯定會文風鼎盛,更上一層樓的”,有的甚至說出什么“沒有裴家,怎么有現在的臨安城”。 裴宴聽著如吞了一塊肥rou似的,膩味得不行,忙起身借口要招待在家里做客的周子衿,把這群鄉(xiāng)紳打發(fā)走了。 白白胖胖懷孕般挺著肚子的三總管胡興笑瞇瞇地走了進來,他道:“青竹巷郁秀才送了名帖過來,說是想見見您。我看您這些日子不怎么耐煩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就擅自做主問了郁秀才的來意,他說自上次他家太太吃了楊御醫(yī)開的養(yǎng)生丸之后,就一直挺好的,聽說楊御醫(yī)來給大太太請平安脈,想請楊御醫(yī)再過去給他太太瞧瞧身體,看要不要換個藥方。” 養(yǎng)生的藥方,冬天和夏天有很大的區(qū)別。 而現在天氣越發(fā)地冷了。 裴宴聽著皺了皺眉,沒有吭聲。 胡興臉上依舊笑得親切,可后背卻出了一身汗。 他們家這位三老爺,從小就乖張,就是老太爺活著的時候,也不怎么能管教他,如今老太爺不在了,二老爺閉門謝客,每天自己給老太爺抄佛經不說,還讓二太太和大小姐、三少爺一起跟著抄佛經,大小姐還好說,三歲啟蒙,已經十二歲了,三少爺才剛剛六歲,筆都不怎么拿得住……還有大太太和兩位少爺,乖乖地在自己住的汀蘭水榭不出來,連個聲音都沒有。 要說三老爺沒有私下里做什么手腳,他頭一個不相信。 伺候的是這樣一個主子,他又是一個靠著“神仙打架”才保住了自己總管事地位的人,哪里還敢在裴宴面前玩心眼? 三老爺皺眉,這是不滿意他私做主張吧? 胡興在心里把自己這幾天做的事好好的捋了捋,發(fā)現除了這件事外還真沒有哪里做得不對,他這才斟酌著道:“三老爺,這件事是小的做得不對,下次……” 誰知道裴宴卻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道:“等裴滿來了再說。” 裴滿去送客了,他們等了一會他就折了回來。 裴宴問他:“李家那件事,確定是郁秀才捅出去的?” 裴滿恭敬地道:“我自己去確認過了,的確是郁秀才去跟湯知府說的。” 裴宴點頭,嘴角露出些許的笑意來,道:“沒想到郁秀才還有這樣的氣節(jié)。他就不怕李家收拾他?” 裴滿這才道:“郁家之前因為女兒的婚事和李家鬧得很不愉快,郁秀才就算是不去湯知府那里告這一狀,李家估計也不會放過郁家。” 裴宴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郁棠的面孔來。 郁棠得知自己被救了的那一瞬間,望過來時亮如星辰的眼睛……知道救人的是他后漸漸黯淡下去的目光……向他道謝時眼中閃爍的狡黠……他從來沒有見過誰的眼睛像郁家那位不安生的小姐似的,仿佛會說話,看什么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好奇,好像,好像孩童般……在當鋪里看見他時不動聲色地打量,非常地好奇;在長興街的夜晚發(fā)現是他,暗暗地窺視,非常地好奇;在苕溪的碼頭發(fā)現了他,豎著耳朵聽他的動靜還裝著一副風平浪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的樣子;北關夜市,想吃豬蹄又頻頻地落筷,飛快地脧他,以為他沒有注意,立刻露出慶幸之色,悄悄抓起豬蹄就啃…… 他不由道:“郁、李兩家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裴滿道:“小的沒有仔細打聽過,聽到的全是些流言蜚語,事情到底如何,小的也不十分清楚。” 這個裴滿,是三老爺從京城帶回來的,從前是做什么的,哪里人,怎么賣身給裴家的,還姓了“裴”這個姓,他們都一無所知,但通過他做的幾樁事可以看得出來,人還挺不錯的。 聽他這么答話,胡興嚇了一大跳。 就算是道聽途說,主子們想知道,你也可以說出來逗個樂啊! 以三老爺什么事都喜歡吹毛求疵的性子,他不會被呵斥吧? 不曾想裴宴不僅沒有呵斥他,還好脾氣地道:“剛才胡興跟我說,郁家想請楊御醫(yī)去給郁太太瞧瞧病,你等會去跟楊御醫(yī)說說,讓他以后來給大太太把平安脈的時候,可順道去趟郁家。” 裴滿顯然有些意外,確認道:“以后每次來給大太太把脈的時候都去趟郁家嗎?” 楊斗星是大太太指定給她診平安脈的大夫,裴家也給了他相應的禮遇,每次都會給豐厚的診金不說,還由大管事親自接送。而裴家和郁家一個住在城東一個住在城西,怎么也不可能順路啊! 裴宴好像也沒有意識到,聽裴滿這么一說,居然愣了愣,又低頭想了想,這才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那就跟楊御醫(yī)說一聲,讓他專程跑一趟好了。” 楊斗星來臨安的一切費用都由裴家承擔,去郁家診脈,這轎子轎夫當然也就是由裴家安排了。 裴滿應“是”。周子衿趿著鞋啪啦啪啦地走了進來,豎著眉毛道:“那些俗事有什么好多說的,你也別避著我,我來就是想和你說說你上次的經筵《春秋》——你為什么選《谷梁傳》而不選《公羊傳》?你二師兄可是向來在儒生中推行《公羊傳》而摒棄《谷梁傳》的。我看你二師兄坐在下面,臉都青了。你能在皇上面前經筵,可都是他幫你爭取過來的。你回鄉(xiāng)守制,我發(fā)現你二師兄連句問候你的話都沒有,你和你二師兄也沒有像從前那樣頻繁地書信往來。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你二師兄鬧翻了?你以后起復還想不想你二師兄幫忙了?你們幾個師兄弟里,你二師兄可是混得最好的,你可別犯傻啊!” 裴宴聽著很不高興的樣子,板著臉站了起來,道:“你不是說要去青山湖嗎?去還是不去了?” “你這狗脾氣!”周子衿氣道,“我和你說正經話,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了,我哪里也不去。” “你不去也好。”裴宴不以為然地道,“我這些日子陪著你跑東跑西累得不行,你不去,我正好休息幾天。”說完,他起身就走。 周子衿被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追著他跑了出去,在他背后道:“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二哥請我,我才不會過來呢?” 裴宴頭也不回,道:“那你去找我二哥去。他天天在家里裝神弄鬼的,你正好和他一道做個伴。” 第五十七章 雙喜 裴宴和周子衿就這樣走了,胡興看得目瞪口呆,攔住了準備出門辦事的裴滿:“大總管,你平時就這樣和三老爺說話的?你就不怕三老爺發(fā)脾氣嗎?” 裴滿道:“三老爺最忌諱別人不說老實話,而不是不讓人說話。你和三老爺相處時間長了就知道了。” 胡興想,老子七歲就進了府,也是家里的老人了,還要怎樣才算得上和三老爺相處的時間長? 這不是廢話。 可胡興這個人之所以能在裴家滿府的仆人中脫穎而出,除了聰明、有野心,很大一個優(yōu)點是會反省自身。 他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剛才裴宴和裴滿說話時的表情、態(tài)度都仔細地想了好幾遍,突然有點明白裴滿的意思。 而郁家,這幾天可謂是雙喜臨門。 先是郁遠和相小姐的婚事,雖然有些波折,但最終還是正式交換了庚帖,過了重陽節(jié)就會下聘。王氏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都有些后怕,私底下悄悄地對陳氏道:“沒想到相小姐的繼母這般厲害,說這門親事沒有事先經過她,她堅決不同意。還好衛(wèi)太太敢當相小姐的家,就是不怕得罪相小姐的繼母,把相小姐去世的母親抬了出來,硬生生地把相小姐的繼母逼退了。我看,相小姐以后恐怕連個娘家都沒地方回了。” 陳氏覺得王氏杞人憂天,道:“相小姐現在這個樣子,有娘家等于沒有娘家,何況她從小是在衛(wèi)太太這里長大的,和幾位表兄弟比自家的兄弟還要親近,以后把衛(wèi)家當正經的娘家走,也是一樣的。我看衛(wèi)太太敢這樣和相小姐的繼母頂著干,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吧?否則當著我們何必把事情搞得這樣僵。” 王氏想想也有道理,不由可憐起相小姐來,道:“別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就當我多生了一個女兒,對相小姐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