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英寧 我回來了
琳瑯從來沒有想過,跟在她身邊,甜甜地叫她jiejie的小鬼,竟會是為禍人間和冥界的魔鬼。他從來都是天真無邪的樣子,真是知人之面不知心。只不過她心中還是很疑惑,凌夜并沒有害她,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最近總是隱隱地感到不安,凌夜雖并未來找他,可是她有時候覺得身邊似乎有人窺探。她想也許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或者是自己的身體不適,生出了幻覺。 雖說鐘九給的藥起了作用,她這幾日也沒有再頭疼發作。只是她總忘東忘西,跟她說過的話,不消片刻就會忘得一干二凈。她常常一個人癡癡地待著,眼睛里也不復往日的精靈古怪。 采薇到底不放心她的病,又覺得尋常郎中治不了她的病,便去青山道觀尋了全真子來。 全真道人來的時候,琳瑯剛睡醒小樓,正坐在棧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喝茶。茶是穆青的父親去蘇州進貨,采薇委托他捎帶過來的碧螺春。本是給棧的人準備的,琳瑯很少喝。只是最近她精神欠佳,喝些茶水提提神。 全真道人一進門,便看到琳瑯面色蒼白,眼神黯淡,完全不似數月前,他見到的嬌俏玲瓏,清甜可人的模樣。 全真道人坐在琳瑯的旁邊,對琳瑯微施一禮,道:“姑娘,可否讓貧道為你搭一下脈?” 琳瑯放下手里的茶杯,稍掀衣袖,露出瘦削的手腕,往前伸了一伸,放到道長的面前。 道長閉著眼睛,一只手捋著花白的胡須,一只手搭在琳瑯脈搏。過了許久,全真道長緊皺眉頭,額頭上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采薇覺得情況似乎不妙,正要開口詢問。道長忽然睜開眼睛,對著采薇笑了笑,道:“夫人,貧道下山來,還未吃飯,能否請夫人做些飯菜來?” 采薇道:“自然是沒問題,只是琳瑯的身體可有什么不妥?” 道長又道:“大約是最近天氣不好,著了風寒,身體有些虛罷了。夫人不必擔心,我有辦法治姑娘的病。” 采薇聽道長說地似乎并不嚴重,便放心地去了廚房。采薇剛走,道長即刻便了臉色,他朝廚房門口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出入,便低聲問琳瑯:“姑娘最近遇著了什么人沒有?” 琳瑯支著頭,半趴在桌子上,仔細回想了一會,其實她也想不起什么來。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無奈道:“近些日子,我身子不舒坦,一直待在家里,并沒有去什么地方,更別提見什么人了?!?/br> 全真道長納悶,那這琳瑯又是何時中了蠱毒呢?只是他法力并不算高深,一時還難判斷她究竟中了什么蠱。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蠱毒并不會要了她的命,只會讓她的記憶衰退,精神不振而已。他想不通,會是何人而為?目的是什么? “姑娘,那個紅衣女鬼可還纏著你?”道長問道。 琳瑯抬眼看著道長,擰著眉毛問:“這和我的病有關系嗎?她并不常糾纏與我,除了道長知道的那次,她也只來了一次。不過她沒能傷害到我,當時鐘九在我身邊?!?/br> 道長捋著胡須想了一想,繼續道:“不知是否有關系,貧道覺得你的病實在古怪,像是被人下了蠱。” “蠱?”琳瑯不明白,她怎么會中了蠱。 全真道長仔細著解釋:“是的,貧道無能,未能知曉是什么蠱毒,所以暫時還無從下手。不過,我可以給姑娘開個方子,你先依方子抓藥,暫時延緩一下病情。容我回去好好查一查,只有知道了是什么蠱,才好對癥下藥?!?/br> 采薇很快做好了飯菜,一一端上桌子。全真道長也并非真的餓,剛才也只是想支走她罷了。以前有些事采薇不知道,如今也不必知道。琳瑯中的蠱,并非是人間有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來自冥界。 全真道長簡答吃了些餐食,便請采薇拿了紙筆,寫了個方子。交代采薇去藥鋪抓了藥,要一日三次煎服,一次都不可落下。 采薇依言很快去藥房抓了藥,回來再廚房煎了,琳瑯喝完藥,又昏昏沉沉的睡下。聽道長說這算是正常現象,采薇也沒有過多擔心,便帶上門出去。 睡到半夜時分,琳瑯醒了過來,她隱約察覺房間里有人。似乎就坐在她日日讀書寫字的書桌前,影影綽綽的身影,有點看不清楚。 想起鐘九說今日會來看她,她心中一喜,脫口便說:“鐘九,可是你來了?” 暗夜里聽到一聲輕嗤,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卻不是鐘九。 琳瑯心中咯噔一聲,慌忙從床上艱難爬起來,驚聲問道:“是誰?誰在那里?” 那人撐著椅子扶手起身,緩緩朝琳瑯走過來。屋子里黑暗,外面也沒有一絲月光,琳瑯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高大偉岸,站在琳瑯面前,讓她產生巨大的壓迫感。心中的恐懼一點一點加劇,她顫著嗓音再一次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輕輕笑了一聲,用陰沉地聲音道:“英寧,我回來了?!闭f著就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彎腰覆在她耳邊,冰涼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像是一條的蛇,吐出冰涼的信子。她甚至生出錯覺,這人會一口咬死她。 他忽然咬住她的耳朵,琳瑯吃痛,驚叫一聲,聽到他仿佛來自地獄般滲人的嗓音說道:“我是你的夜君哥哥啊,寧寧,你怎么敢把我給忘了?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夜君的嗓音過于陰冷,琳瑯渾身不由得一抖,她也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 大概是鐘九提前告知了她,琳瑯終于恢復了一些鎮定,她緩聲道:“我不是寧寧,你應是認錯了人。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夜君放開她,盯著她看了一會,手指忽然伸到她的衣領,還未到她反應過來,夜君就一把扯掉她的衣服,她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肩膀一陣涼意,她忙伸手護住。 只是她到底不是夜君的對手,兩只手被夜君反剪到背后,她力氣薄弱,一時動彈不得。 夜君的另一只手扳過她的肩膀,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后背肩胛處,冷笑了一聲道:“人或許會認錯,可這彼岸花,可是我親手種下的,我怎會認錯?!?/br> 琳瑯哪里聽得他說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在被他*。半個*的身體被他看到,她被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她卻實在掙脫不開,夜君的禁錮像一把結實的鎖鏈,她本就病著,掙扎了一會,便失去了所有力氣。 夜君松開了手,琳瑯倚在床頭,呼呼喘著氣。她的手指無力地搭在床上,想抬起手穿好自己的衣服,都已經無能為力。 夜君坐到床上笑了笑,伸手替她穿好衣服,手指又覆在她臉上。琳瑯厭惡地歪著頭躲開,卻又被他擒著下巴,狠狠擰了過去。他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氣,琳瑯痛極卻隱忍不發,只拿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雖然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一雙閃著熠熠光芒的眼睛。 夜君終于稍稍松了手,換了一副閑適的語氣道:“英寧,你忘了我沒什么,我自有辦法讓你記起我。我絕不會讓你在人間,做個一事無成的凡夫俗子?!?/br> 琳瑯冷冷地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懂。我不是你說得什么英寧,你一定是搞錯了?!?/br> 夜君起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我說過,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你想起我?!?/br> 夜君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要走。他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你似乎生病了?可是有些日子了?生的什么病?人界的郎中就是無能,連點小病都看不好?!?/br> 說著就又走到她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動。不過片刻,夜君忽然握緊她的手腕,琳瑯感到一聲脆響,骨頭仿佛被他捏碎了一般。她疼痛難忍,叫住聲來。 夜君松開她,手掌拍在她床的柱子上,又握住她的雙肩,咬牙切齒地吼道:“誰給你下的失魂蠱?誰給你下的蠱?” “失魂蠱?什么是失魂蠱?”琳瑯問。 “你竟不知道?那你可知道是誰給你下的蠱?”夜君反問。 琳瑯搖搖頭,無力地說道:“我不知道是誰下的蠱,也不知道何時中的蠱。只有紅綾希望我死,我想大概是她下的吧?!?/br> 夜君冷笑幾聲道:“你真是傻,這蠱并不會讓你死,它只會讓你變瘋變傻,變得什么都不知道,永遠都記不起從前的事。唯一想要這么做的人,只有一個人?!彼鋈煌O虏徽f,琳瑯更是疑惑。 她問道:“是誰?” 夜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似乎想起那個人,就能讓他怒氣沖天。他咬著牙說道:“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鐘九大人?!?/br> 琳瑯愣了一下,隨后輕蔑地笑起來:“你不要妄圖挑撥離間,我是不會信你的,鐘九也絕不會給我下蠱?!?/br> 夜君冷哼了一聲,斜睨著她道:“愚蠢,你當年就是太相信他,才會落了那樣凄慘的下場。你忘記了他對你的背叛,忘記了你對他的詛咒,我可不會忘。寧寧,你等著,我遲早會讓你看清鐘吾期的真實面目。” 琳瑯看著他忽然就消失了,頭忽然就痛了起來。一些陌生的破碎的畫面,在她腦子里來來去去。一個白衣少女,滿臉血污,一臉的倔強,手里端著一個青瓷小碗,正大聲說:“我詛咒你不老不死,永不得所愛?!?/br> 對面的男子瞧著她,一言不發。琳瑯看不清他的臉,只感覺到男人眼神充滿哀傷與絕望。 她的頭更加的痛,痛得她撕心裂肺。她雙手抱著頭,吼叫出聲。這是似乎有人緊緊抱著她,一顆藥丸被喂進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