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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沉淪記】(2)

    2021年3月25日

    第二章

    來人也是登州本地富紳,姓周名庭訓,表字明章,前幾年同虞希堯在田產上

    有些糾紛,兩家就此解下仇怨,每次見面必針鋒相對。

    今日周庭訓來望仙樓飲酒,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爭執,認出這是虞希堯的聲

    音,在門口聽了一陣,見虞希堯要與人賭八股,便大笑邁步進門。

    周庭訓找了一空桌坐下,抬頭對虞希堯笑道:「怎么,子高兄不是才高八斗

    么,還怕區區制藝?」

    虞希堯哼了一聲,冷冷道:「我自與這窮酸賭,礙你什么事了?」

    周庭訓拊掌笑道:「好,很好。」對趙祿寒道:「這位先生,周某狂妄,這

    八股一題的賭約,我代你如何?」

    趙祿寒本待不愿,但瞧見周庭訓也是鮮衣怒馬,自己惹不起虞希堯,既有人

    出頭,自己又何必爭這一口氣?當下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謝公子了。」

    周庭訓便道:「好了,這位先生已然答應,子高兄便與我切磋一番吧,不過

    子高兄如果不敢,那我也無可奈何。」

    虞希堯叫道:「哪個不敢了?哪個不敢了?賭!誰不敢賭誰是孫子!周明章,

    我同你賭兩百兩銀子,你來不來?」

    兩百兩銀子非是小數,但周庭訓眼睛也不眨,應聲道:「好,我輸了饒你兩

    百兩,你若輸了,我也不要你的銀子,我要你給這位公子和這兩位先生作揖道歉,

    說你虞子高今日知錯改錯,再不敢犯。」

    兩百兩銀子雖多,但對他和虞希堯來說也盡拿的出手,他要做的就是讓虞希

    堯顏面盡失。

    虞希堯俊臉扭曲,怒極反笑:「好說,就這么著。」

    李純此時已經整理好棋盤,道:「八股制藝耗時頗長,二位不如各出題目,

    只破題即可,哪個破題精妙,便是贏了,二位看如何?」

    破題是八股起首處,用幾句話說破題目要義,明代以后多為兩句。周、虞二

    人也本不耐煩花費一兩個時辰去作全篇八股,聽此建議,自然都說好。

    李純接著道:「虞公子才學非凡,與我一邊對弈,一邊破題,更顯才情,傳

    出去也是一番佳話。」

    虞希堯覺得這樣非常吃虧,但瞧見李純眉目如畫,雖賭約還尚未輸,心里卻

    早就任憑差遣了,咬了咬牙,道:「既然李公子如此說,那我就依了你。」

    李純笑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讓你先行,要讓幾子?」

    明代圍棋與現代圍棋不同,先手優勢很大,棋力相差極大的,通常要讓子。

    虞希堯一邊對弈一邊破題,就是讓二子也無可厚非,但他卻要在佳人面前賣弄本

    事,不肯掉面子,嚷道:「讓什么讓了,只管下便是。」當下便落座,拿了一顆

    白子擺在了去位人官上,也就是星位小飛掛。

    李純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也拿了黑子三間低夾。二人便一來一回下了十幾

    手。

    周庭訓看了一會,道:「子高兄先出題目吧,我也不占你便宜。」

    虞希堯冷哼一聲,拿著棋子沉吟片刻,道:「我出一四書題——闕黨童子

    將命,你破題吧。」說罷便落了一子。

    「闕黨童子將命」出自,算是中規中矩的四書題。

    趙祿寒聽了,心中也自盤算,擬出了兩句破題,自覺尚可,只不知周庭訓要

    如何破題。

    卻見周庭訓在店內來回踱步,片刻間便有了計較,笑道:「我已破成——

    于賓客往來之地,而見一無所知之人焉,子高兄看我破的如何?」

    「闕黨童子將命」原句是說一童子拜會孔子,孔子評價此童子,說他不是坐

    在長輩位置上就是與長輩同行,乃一急于求成之人。

    周庭訓所破題兩句則解釋為大庭廣眾之下有一個孤陋寡聞之人,一語雙關,

    既破了題目,又很是應當前之景,暗諷虞希堯不學無術。可謂破的甚妙。

    店內食客中不少都是生員童生,聽周庭訓破題,便有人笑出聲來,李純聽了

    也自莞爾。周庭訓的幾個小奚奴聽不懂,見自家少爺破出,也不管好與不好,只

    管高聲拍手叫嚷,大贊少爺才思敏捷,破的巧妙。

    趙祿寒哈哈大笑,心中暢快淋漓,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虞希堯大怒,拍案而起,怒道:「你說誰一無所知?」

    周庭訓笑道:「你出題,我破題,規矩如此,你氣從何來?你我二人賭文,

    自然是誰破不出,誰是那一無所知之人了。」

    虞希堯便要發作,只聽李純淡淡道:「虞公子投子不下,要棄子認輸么?」

    也不知怎的,聽了李純清脆悅耳的聲音,虞希堯滿腔怒火竟發不出來,當下

    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暗自惱怒。

    周庭訓道:「那現在輪到我出題了,子高兄請聽好了,我出的也是四書題——

    梁惠王章句上,請吧。」

    眾人又是忍不住一陣大笑,這「梁惠王章句上」不是里的句子,而

    是標題,第一篇就是這「梁惠王章句上」,自來科考都是從章句中出題,

    從沒有拿標題來出題的,但這「梁惠王章句上」又的確是四書中的,所以不能說

    周庭訓出題違規。

    虞希堯嚷道:「你這算什么題目?」

    周庭訓笑道:「我只問你四書中有沒有這一句話?既然有你就破來,眼下并

    不是正經科舉考試,先前訂賭約時也沒人說要按著科場規矩來不是?」

    虞希堯緊握著棋子,面目扭曲,臉漲成了豬肝色,呼呼喘氣。

    周庭訓的幾個小奚奴卻不怕虞公子,見虞希堯受窘,知道自家少爺出題甚妙,

    都高聲叫道:「破啊,虞公子不是才高八斗么,破啊,看誰是一無所知之人!」

    虞府幾個奴仆大怒,便要上來撕扯,正鬧作一團,只聽虞希堯大喝一聲:

    「都給我閉嘴!」

    眾人一時都沒了聲音,李純卻落子不停,虞希堯狂怒中心神大亂,顧頭不顧

    尾,被李純步步緊逼,劣勢已然呈現。

    周庭訓卻不著急,翹起二郎腿,拿著一碗茶,看二人下棋。

    店內一時間安靜異常,只聽見虞希堯呼呼的喘氣聲與棋子敲擊棋盤的叮叮聲。

    不過一刻鐘,虞希堯中腹大片白棋被剿,邊角上那幾片殘余也做不活了,這

    一盤卻是輸的干干凈凈。

    虞希堯怔怔的看著棋盤殘子,一言不發,李純慢慢從虞希堯手中抽出了那把

    董其昌畫的灑金川扇,「唰」的一聲打開,在胸前輕輕搖晃,笑道:「承讓了。」

    虞希堯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向李純,一臉不可思議。雖說他適才胸中狂怒,

    心神大亂,但對棋藝高低他是看的出來的。這李純棋藝高明之極,即便正常來下,

    受虞希堯三子只怕也能輕松穩贏。

    周庭訓歪著頭看了看棋局,笑道:「喲,輸啦?無妨,還有我這賭約呢,才

    高八斗的虞公子剛才那題目破出來沒有?」

    虞希堯怒目而視,口中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這題目卻是做不出。

    自己賭文賭棋都是輸的一塌糊涂,他自從娘胎出來長到這么大一個人,從未

    受過如此挫折。他出身富貴,周邊圍著的朋友奴仆具是有求于他,要討好于他,

    與他相搏,都讓著哄他開心,他自己又有些聰明心性,未嘗一敗,有些心高氣傲,

    以為自己天分甚高,眼下眾目睽睽輸的如此狼狽,心中自是羞憤異常。

    周庭訓道:「既作不出,那就請一無所知之人履行賭約,向二位先生和

    李公子道歉吧!」

    「道個屁!」

    虞希堯大喝一聲,抬腳便將桌子踢翻,棋子撒的到處亂飛,呼喝奴仆便要往

    外走,周家的人連忙把門擋住不放他出去,頓時又撕扯成一團。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只聽「啪」的一聲,卻是李純拿了一茶碗摔碎在地,手

    中折扇合攏,指著虞希堯高聲叫道:「虞子高,你要混賴不成?輸了任憑差遣,

    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聲音動聽悅耳,眾人都扭頭看向虞希堯。

    虞希堯道:「是又如何?」

    李純點頭道:「你既認了就好,我現在就差遣你,去給這二位先生賠禮道歉。」

    虞希堯怔在當場,雙拳緊握,臉上由青轉紅,又由紅轉青,面目扭曲,好半

    天,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低著頭快步走到趙祿寒、胡從智二人身前,胡亂

    的做了一揖,便要往外走。

    李純又道:「還有呢?」手中折扇輕輕拍打著自己前胸。

    虞希堯咬了咬牙,心中暗恨,又朝李純作了一揖,低聲道:「虞某知錯改錯,

    再也不敢了。」

    說罷掩面而去,一溜煙已然消失不見。

    虞府仆從也慌忙跟出,周庭訓與李純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虞希堯鬧了個丟人現眼,羞憤而走,與他相好的幾個食客待在店內也是無味,

    紛紛與周庭訓作揖告辭,不一會店內便空空蕩蕩只剩下幾個人了。

    趙祿寒與胡從智對望一眼,也朝著周庭訓做了一揖,道:「今日得周公子、

    李公子仗義出手,使我二人免于難堪,感激不盡,我二人敬二位公子一杯。」

    周庭訓笑著還禮,道:「好說,好說。」當下店家便重整酒席。

    幾人喝了幾杯,互換了姓名,周庭訓對李純道:「可笑兄聰明智慧,今日你

    我二人聯手將虞子高戲耍一番,令人心中大快。可笑兄棋藝高明,才情非凡,在

    下久居登州,似卻從未見過。」

    李純笑道:「我平日不大出門罷了,無名之輩,明章兄無怪乎不知。至于棋

    藝,京師林先生曾在舍下盤桓數月,指點過在下幾手棋。」

    周庭訓道:「可

    是那京師大國手林符卿先生嗎?」

    李純點頭道:「正是。」

    周庭訓等三人肅然起敬。林符卿乃是京城大國手,圍棋對弈天下第一,無人

    能敵,這李純能與林符卿交往,想必也是門第顯赫,只是為何在登州府內從未聽

    過有這么一個人?心中都有些納悶。

    李純道:「今日咱們得罪了虞子高,他心中難平,怕是要報復。明章兄和我

    自不怕他,亦堅兄和可愚兄卻要留心。」

    趙祿寒二人點頭稱是,心中也頗為后悔——早知如此,便不到這望仙樓來了,

    沒得惹一身麻煩,后患無窮。

    周庭訓冷哼道:「虞子高平素仗勢欺人,我卻不怕他,趙兄、胡兄,若再碰

    見虞子高,只管找我便是。」

    李純笑道:「挨了打再去找你,那還來得及嗎?」說著把手中折扇合攏,遞

    給趙祿寒,道:「先前與虞子高定下賭約,說是見此扇任憑差遣,我觀虞子高雖

    然頑劣,卻是一守信之人,下次若撞見他,拿出此扇,或許能周旋一時。」

    周庭訓道:「可笑兄看人極準,虞子高與我打交道數年,此人其他都不值一

    提,只是這信字也頗可稱道。」

    幾人吃了一陣子酒,李純便起身告辭。趙祿寒、胡從智也告別了周庭訓,此

    番經歷頗稱奇遇,二人談起方才之事嘖嘖稱奇,自攜手去而去不提,只留周庭訓

    在店內舉杯自飲,心中暗道:「這李可笑,到底是何許人也?」

    別過了周庭訓等人,從望仙樓出來,李梅便埋怨道:「今天真真的驚險,小

    姐可記著,下回可別管這些閑事了,回頭又得讓夫人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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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笑道:「不出來看看,怎知那虞子高是何嘴臉?夫人還猶豫呢,得虧今

    日撞見了,要不把我許過去,那可真是坑死人了。」

    原來這二人乃是女扮男裝,正是胡從智方才說的薛府小姐和貼身丫頭梅香。

    那李純便是薛小姐,芳名薛湘靈,其父薛翰林對他千恩萬寵,那薛翰林滿腹

    詩書,膝下無兒,便對薛湘靈百依百順,親自給女兒開蒙教學。

    薛湘靈也是極為聰慧,什么詩書八股、琴棋書畫乃至針線女紅無一不精,更

    得老翰林歡喜,常常感嘆生女更勝男兒。

    由于父母驕寵,薛小姐便自小有些撒嬌使性,什么都要由著自己來。別人家

    的女孩六七歲時就要纏足,薛湘靈怕痛,只哭的昏天黑地,打死也不讓纏。薛翰

    林心疼女兒,也由得她去了,是以到一十八歲,仍是天足。

    晚明富貴之家也并非都是人人纏足,薛湘靈秀足本也生的嬌小,在裙下也不

    有礙觀瞻,更何況翰林府富豪之家,又有誰敢瞧不起了。

    不纏足卻也有了不少好處,騎馬、蹴鞠均能玩得了。老翰林在時還有些拘束,

    前些年老翰林謝世,薛夫人又不怎么管事,薛湘靈便如破籠之鳥一般。

    她讀書既多,心氣極高,非看的順眼的不嫁,近年來年歲已到,提親的絡繹

    不絕,卻都被一口回絕。前幾日虞希堯也上門提親,那虞府乃是本地富豪,下面

    田莊上田產無數,薛夫人就有些心動,和薛湘靈來商量。

    薛湘靈對虞希堯紈绔之名略有耳聞,今日便和貼身侍女梅香女扮男裝,來看

    個究竟。眼瞧見虞希堯放蕩不堪,當眾出丑,心中鄙夷,這門親事也自不用提了。

    二人一路說笑,過了黑水河畫橋,轉過了府學宮,便來到薛府前。五間九架

    大宅南面臨街,北面臨水,重堂邃宇,瓦獸屋脊,赫赫威凜,梁棟、檐角均用朱

    碧繪飾,外墻高照,內宇宏深。

    二人來到薛府墻門外,側門便開了,迎出了好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白

    須冉冉,正是薛府大管家薛良。

    薛良見過了禮,迎著薛湘靈、梅香二人往里走,瞧見薛湘靈一身男裝,皺眉

    道:「怎么扮男裝了?叫外人認出豈不生事?」

    薛湘靈笑道:「沒事的,今日當面撞見了虞子高和那周府的周明章,他二人

    也沒瞧出來不是。」

    伸手摘了頭上的方巾遞給梅香,道:「你且給薛良講講,咱們是如何作弄那

    虞子高的。」

    梅香含笑說了,輕笑道:「小姐使了個假名兒,李純李可笑,就是你蠢你

    可笑唄,那幾個秀才公子竟沒聽出來,也真真的可笑。」

    薛良哼道:「還兀自得意,這定是你的鬼主意。小姐胡鬧,你不勸住也就罷

    了,還跟著起哄,小心我稟明了夫人,看夫人不撕下你一層皮。」

    梅香便叫起撞天屈來:「我的薛大爺,我怎的沒勸,你倒是問問,我勸了小

    姐她能聽嗎,還不是白費吐

    沫星子?」

    薛良喝到:「還頂嘴,該罰!」

    梅香吐了吐舌頭,住口不言。

    到了二門外,薛良等人便停步不前,過了這門就是內宅,非女眷不得入內。

    薛湘靈同梅香回到了自己閨房內,梅香給斟了一杯茶,薛湘靈接過來喝了。

    喝過了茶,坐在那怔怔的出了一會子神,想到今日所見,不免好笑。她雖在

    家時有些驕縱使性,但本性也素來端莊,家教甚嚴,今日扮了男裝在府外如此胡

    鬧,卻是第一次。

    梅香見薛湘靈面露微笑,便道:「今日說來也還真是驚險,萬一那虞公子使

    起性子來,不管不顧的亂打一通,咱們卻如何收場?且喜撞見了周公子,要我說,

    那周公子家境好,言談有趣,學識又是極高的,我看比那虞公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薛湘靈啐道:「你又知道了。快別在這嚼閑話了,要是傳到夫人耳中,瞧你

    的好呢。」

    薛夫人御下頗嚴厲,梅香聽了就有些害怕,當下不再談起。

    薛湘靈在望仙樓吃了一陣子酒,雖說飲的不多,但女孩家不勝酒力,現在卻

    有些乏了,便叫梅香鋪了床小憩。

    梅香服侍小姐睡下后,悄悄的關門退出。看了看日頭,眼下正值午后,內宅

    丫鬟仆婦沒事的大多都去午睡了,她自己經歷方才之事,還有些興奮,睡不著覺,

    想起后花園養的貓兒狗兒,也不知有沒有人給它們喂食,便去廚下取了些碎餅碎

    rou去花園喂貓。

    來到花園院墻外,正待尋找貓兒狗兒,只聽得墻那邊傳來「汪汪」數聲狗叫,

    叫聲嗚咽,好似口中塞著東西一般。不由心中疑惑:「這狗叫聽得奇怪,是薛大

    爺新打來的狗子?」

    生怕狗子認生不分青紅皂白咬了自己,當下側著身子輕手輕腳來到院墻一小

    窗下,墊著腳透過小窗朝里看去。

    只見院墻那邊站了一個人,二十來歲,黑衣皂帽,看側臉認得是本府家丁王

    青,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這內宅非女眷不得入內,王青來這里做什么?」

    王青手中牽了一條鏈子,腳邊趴著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自扭來扭曲,口中

    嗚咽。

    梅香不禁疑竇叢生,心中暗道:「這是個什么東西,白花花的一團rou一般,

    不像是個狗子。」

    腳下微動,換了個方向看去,只見那團扭來扭曲的白rou原來是一個女人,渾

    身赤裸,云鬢散亂,脖中套著府內栓狗的鐵鏈,屁股使勁朝上撅著,來回搖晃,

    玉蛤和菊門上汁水淋漓,在陽光照射下耀眼奪目。

    那女子此時正埋首于王青胯間,一邊嗚嗚的學著狗叫,一邊舔弄著王青那活

    兒。

    梅香頓時一驚,羞的面紅耳赤,連忙低頭低聲啐道:「好沒廉恥的一對狗男

    女,光天化日之下竟行這等齷齪之事。」

    雖然心中害羞、害怕,但還是禁不住心中好奇,只覺周身火熱,心底像是貓

    爪亂撓一般,忍不住又偷眼看去。

    待仔細看清了女子面容,頓如五雷轟頂,驚的肝膽具裂,耳朵嗡的一聲,瞬

    間聽不到聲響了,只覺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這女子竟然正是薛湘靈之母——薛夫人!

    梅香連喘了幾口氣,暗驚道:「王青這廝狗膽包天,竟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本想就奔出去喊人報官,轉念一想又停住了腳步,自己勢單力孤,萬一被王

    青知覺,他犯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恐怕對自己不利,況且這等丑事被人知曉,

    薛家也就過不下去了,還是先看看再說。

    輕輕墊著腳,又隔著小窗看去,這回更是摒聲息氣,生怕被人發現,好像自

    己才是賊人一般。

    那王青牽著狗鏈,瞧著身下母狗一般的薛夫人,臉上冷笑連連,待薛夫人吸

    了一陣子,忽的抽出了roubang,一把抓住云鬢,不由分說抬手就是幾個耳光。

    「啪啪」數下,只抽打得薛夫人雙頰通紅,平日里頗具威儀的薛夫人此刻楚

    楚可憐,雙目含淚,只是雙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叫啊!」王青又是連抽幾下,道:「忘了規矩了么?主人用家法的時候,

    母狗該怎么做?」

    薛夫人慌忙點頭,待王青抽一下,便「汪」的喊了一聲,抽打兩下,又「汪

    汪」喊了兩下,王青一口氣抽了七八下,只聽得薛夫人在那一連串「汪汪汪」的

    喊個不住,也分不清多少下了,自覺好笑,抬腳便蹬到薛夫人面門上,將她踹倒

    在地,笑罵道:「這死母狗,叫的倒是歡實。」

    此時雖是午后,但仍在正月里,氣候還是十分寒冷,薛夫人萎頓在地,全身

    赤裸,直凍得篩糠一般,全身通紅,不住地打著哆嗦。

    王青鐵鏈一抖,薛夫人脖子便跟著一緊,強忍著寒冷,連忙跪好,額

    頭碰地,

    肥臀翹起,顫聲道:「主人罰的好,罰的對,賤母狗就是欠打……主人……母狗

    實在冷的熬不住了……求主人疼惜……」

    王青卻是不答,冷著臉繞著薛夫人緩步走了幾圈,薛夫人仍保持五體投地的

    姿態,不敢擅動,只是口出不斷呼出白氣,想來是冷極。

    王青又一圈繞道薛夫人背后,冷不丁一巴掌拍到高高翹起的肥臀上,只拍的

    rou浪翻滾。

    「啊!」薛夫人吃了一嚇,大叫出聲。

    王青喝到:「自己拿狗爪子,扒開屁股,主人來賞你。」

    薛夫人溫順之極,拿手扒開兩瓣肥臀,露出了蜜汁四流的菊門和蜜xue,兩腿

    之間光溜溜的,竟是沒有任何毛發。

    王青在手上吐了一口口水,慢慢用手指去揉捏蛤間花蒂,薛夫人花蒂倒是頗

    大,直如嬰指,王青中指沾了些花蜜,一下一下的摳弄著蜜xue。

    「啊……啊……主人……」

    薛夫人肥臀扭來扭曲,此時云鬢已徹底散開,烏云般的秀發堆了一地,額頭

    尚自碰在地上,只碾的通紅玉面滿是塵土,口中白氣呼呼,呢喃不成聲。

    揉捏了一陣蜜xue花蒂,弄得滿手滑膩,盡是腥臊花蜜,王青面露yin笑,拿手

    在肥臀上上下抹凈,又拿食指沾了一些,慢慢頂如菊門之中。

    食指頂入,只覺得一團火熱包圍,內里層層疊疊,菊口rou瓣一緊一松的輕輕

    箍著手指,好不舒服。

    薛夫人此時已是眼淚四流,菊xue酸脹,兩手撐著玉股,全身力氣只憑額頭和

    兩只膝蓋支撐,自是辛苦異常,膩著聲音連聲哀求道:「主人……主人……求主

    人疼母狗……」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拍到了屁股上,王青喝道:「我要如何還用你教!」

    當下便把褲子半退下來,胯中陽物早已一柱沖天,青筋暴漲,拿roubang在菊門

    口磨了幾下,便慢慢的頂了進去。

    「哦……」

    二人都是發出了滿足的一聲呻吟,薛夫人菊門被人一頂,差點便泄出了身子

    來,王青伸手抓住薛夫人手臂,就如騎馬一般在身后一下一下的戳弄著菊xue,只

    干的菊瓣外翻,玉蛤汁水四溢,流了滿滿一地。

    「啊……啊……你這sao母狗……今日喚你來,為何來遲……讓主人空等……」

    王青揮汗如雨,一邊上下戳弄著一邊問道。

    薛夫人此時早已有些神志不清,雙目緊閉,頭發四散,滿臉塵土,只顧著感

    受菊門guntangroubang進進出出,聽王青問話,方斷斷續續的答道:「嗯……嗯……主

    人休怪……只因晌午尋湘兒不見,打發人去找,這才知道是出府去了……母狗是

    擔心湘兒……」

    「哼,就知道是你那女兒。你且瞧著,早晚我一并收了她。」

    「不……不……不可以……」薛夫人拼命搖頭,「湘兒……不可以,只這一

    節,我萬萬不同意……」

    王青冷哼一聲,一手用力扳住薛夫人的下巴,把她扳到懷中,手指摳弄著她

    的檀口,冷聲道:「你這當娘的都如此下賤,倒是還在乎女兒,也真是奇事,母

    狗也有女兒么?」

    王青手指上殘有花蜜,薛夫人品嘗著自己花蜜混雜著唾液、汗水的腥咸味道,

    臉上紅云遍布,只是拼命搖頭不答。

    梅香在一旁看的面紅耳赤,心中暗恨:「王青這狗才膽大包天,不光同夫人

    行那茍且之事,竟還惦記著小姐,實在可恨之極。」

    見二人仍干的酣暢淋漓,生怕再待下去被發現,便躡手躡腳的退出花園,待

    退出一段距離,料想二人聽不見了,拔腿就跑,一路馬不停蹄,飛奔回了薛湘靈

    閨房。

    推門進入,胸口仍是砰砰直跳,臉上紅云未退,自坐在廳內幾旁,連倒了幾

    碗茶水喝下去,喘了一陣才漸漸平復下來。

    梅香握著茶杯坐了一陣子,扭頭看向里間床上兀自沉睡的小姐,心中思緒萬

    千,難過、害怕、憐惜、鄙夷……諸多情緒紛至而來。

    輕手輕腳走到薛湘靈床邊,但見小姐櫻唇微張,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眼皮

    微微轉動,想來是在發夢,只不知是夢的什么。

    梅香看著薛湘靈怔怔出神,薛小姐在自己心目中極為完美,自己自幼被牙婆

    賣入薛家,簽了奴契,入了奴籍,就一直跟著小姐身旁,小姐年紀比自己大著一

    兩歲,平日里又是嚴肅端莊,但有時卻又像自己小meimei一般天真爛漫,就像今日

    扮了男裝外出胡鬧,才智棋藝膽量卻都力壓男子一頭,更令梅香佩服萬分。

    小姐雖然有時候驕縱使性,但心底卻很是善良,本來對小姐萬分尊敬,但平

    素嚴厲的薛夫人剛才那跪在奴仆腳下yin蕩下賤的模樣一直在梅香腦海中揮之不去,

    心中對薛夫人鄙夷萬分,現在竟漸漸地也有些

    瞧不起小姐了:「你雖然是富家千

    金,素來驕傲,但你母親不過是一個人盡可夫的母狗罷了。」

    懷著這份心思,小姐在她心中地位登時下降了不少,這時再打量薛湘靈,便

    發現原來小姐是如此之美——平日里雖也覺得小姐是個美人,但總覺高高在上,

    覺得本該如此,但此刻再審視,又發現了平日里不會關注的地方。

    屋內暖爐燃燒,暖意融融,床頭燃的熏香四下搖曳,薛湘靈白皙的皮膚被暖

    爐蒸的微微透紅,雙唇濕潤,微露貝齒,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好似一副海棠

    春睡美人圖景一般。

    梅香想著方才薛夫人與王青的茍且之事,心潮也有些蕩漾,低頭盯著小姐如

    花俏臉,忍不住慢慢低下頭去,輕輕吻住了她的櫻唇。

    薛湘靈午間飲了一些酒,頭腦中兀自昏昏沉沉,梅香這一吻下去,卻是仍沒

    有醒來,只是喉中輕哼一聲,一股夾雜著酒氣伴著少女香甜的氣息微微吐出。

    梅香吻著櫻唇,心中暗道:「哼,你看,你這般模樣,跟你那yin賤的母親又

    有什么兩樣。」

    漸漸大著膽子,舌頭輕輕頂開薛湘靈雙唇,慢慢輕掃著貝齒,吸吮著小姐口

    中香甜唾液,漸覺動情,一只手忍不住搭上了薛湘靈酥胸,隔著棉被輕輕揉捏著。

    「嗯……」

    薛湘靈感受到似有人在觸碰,雙眼掀動,梅香知她這是要醒來,吃了一驚,

    慌忙抬起頭來,手尚未拿開,薛湘靈便睜開了眼睛。

    「小姐,吵到你了嗎?」

    梅香心中暗跳,假裝給她蓋了蓋被子,便往后退了一步,怕她聽見自己的心

    跳聲。

    薛湘靈把枕頭立起來往后靠了一下,就這樣半靠半坐著依在那,伸了一個懶

    腰,忽覺口中滑膩,以為是自己睡覺時流的口水,登時滿面羞紅,伸懶腰伸到一

    半的手慌忙收回來抹了一下。

    見梅香立在床邊,便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梅香臉上也是guntang,拿衣袖輕輕遮住臉,只盼望小姐沒有注意,蚊聲道:

    「也有小半個時辰了,小姐可睡好了?」

    薛湘靈嗯了一聲,坐起身來,梅香便去打水給她洗面梳頭,又忙了一陣梳洗

    完畢。

    薛湘靈道:「走,瞧瞧夫人去,午前走的時候沒跟她老人家知會一聲,這會

    子怕是要急了,等下少不了被說幾句。」

    梅香聽見要去見薛夫人,那白花花的rou體在眼前一閃而過,胸中突的一跳,

    頓時浮想聯翩,慌忙連聲咳嗽掩飾。

    薛湘靈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滿面通紅,咳嗽連連,問道:「怎么,病了嗎?

    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瞧瞧?」

    梅香慌忙道:「沒事沒事,是口水給嗆了一下子。」

    薛湘靈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梅香卻在心中暗道:「哼,是給你的口水給嗆

    到了呢。」不覺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二人便邁步出門,向薛夫人住處走去。

    梅香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也不知薛夫人和王青此時是否還在做那檔子事,

    小姐這一去若是撞見了,那該如何是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