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長孫彬愣了一下,然后捧腹大笑。笑過之后他接著問:“那你為何不直接偷一袋錢?何必這么費事?” 時南昌:“那不一樣。” 長孫彬:“有何不一樣?” 時南昌:“就是不一樣!” 長孫彬又被他堅持的蠢樣逗笑了。 就在這時,突然竄出來八個黑衣人,將他倆團團圍住。 長孫彬剎那間面如寒霜,他將時南昌護在身后:“叫花子,你先走。” 時南昌脖子一梗:“不行,老子講義氣的!” 領頭的人嘲諷道:“太子殿下真是心系百姓,這個境地還在護著那等賤民。” 長孫彬目光凝重,他刷得打開折扇,那竟是一把帶刺的武器,他不與廢話:“小十,留活口。” 長孫彬的話音一落,不知道從哪又竄出八個青衣壯年,個個手持寶劍,兩方人瞬間交戰起來。 時南昌躍躍欲試,長孫彬護著他本就夠麻煩的了,這人還老是想拂開他的手臂,長孫彬額頭的青筋挑了挑,一巴掌糊在時南昌的腦袋上:“老實點!” 時南昌瞬間就炸了,他眼神一兇,將長孫彬看的心底一涼,下意識要舉扇攻擊,誰知時南昌不但避開了他的動作,還將他往自己這一拉。 “砰”得一聲巨響,那偷襲的黑衣人被他一腳踹的鑲進了墻里。 長孫彬:“……” 情景顛倒過來,現在時南昌護著他,都不用武器,三兩下就將人解決了,他的扇子都沒用上。 因為有時南昌在,八個只死了四個,長孫彬收起扇子:“先帶回大理寺。” 小十:“是。” 暗衛走了后,長孫彬才問他:“你的武功怎么那么厲害?” 時南昌鄙視的瞧了他一眼:“是你太不厲害了。” 長孫彬:“……你聽見他們叫我什么了嗎?” 時南昌想了想:“太子殿下?” 長孫彬剛想點頭,時南昌冒出一句:“那是什么東西?” 他嘔血…… 他還沒來得及想時南昌是哪個土格拉鉆出來的,腦袋突然就被眼前的人糊了一把。 長孫彬好一會過后,狹長的眼睛緩緩瞪成了圓形。 時南昌極其無辜:“師傅說,男人頭,女人腳,喜看不喜摸。這個還你的,好了,現在老子原諒你了。” 長孫彬炸毛:“大膽!放肆!不可理喻!” 他氣得胸膛起伏不定,扇子都被他打開了,上面的尖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時南昌不理解他為什么生氣,但是他看見了扇子上的寶石。 眼睛一亮,將長孫彬從頭看到腳,見他衣著不凡,又有那么多手下,猜想他是個有錢人,于是打著商量:“老子看你很有錢,那碗混沌錢能不能算了?” “不行!”長孫彬咆哮,下一刻輕咳一聲,“咳……不行,必須還。” 他的禮儀…… 時南昌癟嘴:“小氣。” 長孫彬不動聲色的齜了齜牙:“我府里缺個下人,你干活抵錢吧!” 時南昌:“好,老子給你干一天夠了嗎?” “呵……”長孫彬冷笑,“我給了老板娘整整一兩,除了那碗餛飩錢,你還攪和了人家的生意,多的算是給老板娘的補償。” 時南昌心虛,的確因為他,好些客人都避開了那家攤子。 “那要干多久才能還上?” “半、一個月。”長孫彬將半個月三個字吞回了肚子里,他看這人連“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指不定是哪個破落的地方來的,不趁機狠狠坑這人一把,都對不起剛才那一巴掌! 時南昌猶豫了一下:“管吃住嗎?” 長孫彬一噎:“管……” 時南昌爽快的一笑:“好,成交!” 長孫彬:“……”為什么好像更心塞了。 他瞪著時南昌因為大笑張開的嘴,冷哼一聲。 既然要干,那就去倒恭桶吧。 那是他們的初見。 長孫彬仰頭喝下一盞酒,兩頰微紅,有了些醉意后臉上的笑多了起來:“有你師妹的消息了嗎?” 時南昌:“沒有。” 那年他來到涼安,是為了尋找師傅的女兒,師傅想讓師妹嫁給首領,結果師妹就逃婚了。這么多年了,他只找到師妹身在涼安的消息,卻從來沒找到過她,他也從沒放棄過,但是依舊杳無音訊。 也許是十幾年未見,兩人之間有些沉默。 有個話題一直沒有開啟,最后長孫彬終于重重嘆了口氣:“邊境動蕩,這天下,又要亂了啊……” 莊朝最初的戰爭是上一輩子的事,后來再打就是毫無理由的開戰了。對于長孫彬來說,他是皇上,是大渝之主,肩上最重的就是百姓,從成為太子,再到現在的皇上,這份初心他從未變過。 只是皇權之爭,從來不是為了百姓。 長孫彬最初想過放棄,但是太傅和父皇從小的諄諄教導,讓他最終將一切都扛了下來。 長孫彬這一生,從來都是清醒的。戀情,兄弟情,兒女情,他統統都獻給了屁股底下的那張金鑾座。時至今日,大渝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他很驕傲。 時南昌挪到長孫彬身旁,長臂摟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大笑著:“皇上放心,臣會保護你的,哈哈哈……” 長孫彬破顏而笑:“好,那就拜托時大將軍了。” 時南昌離開皇宮的時候,月已上了柳梢,是蒲公公親自送他出宮的。 蒲公公恭敬道:“時將軍慢走。” 時南昌背著手默了一會,忽然問:“皇上這些年過得怎樣?” 蒲公公彎著腰,低著頭:“皇上……很孤獨。” 時南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愧疚。 當年馬惜玉離世,他情緒崩潰,強硬的帶著時眠去了宣陽。那是惜玉的故鄉,他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看。 于是他離開了,獨留長孫彬一個人留在了諾達的皇宮之中。 年少時候的約定,像是握不緊的流沙,全都隨風去了。 時南昌的背挺的筆直,身后是大到沒有盡頭的宮廷紅墻。 他的嗓子有些干澀:“良妃呢?” 他和長孫彬認識那么多年,知道良妃,大概是長孫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蒲公公的脊背更彎了:“老奴不便說,這些……時將軍還是問皇上吧。” 涼安的晚上比起宣陽,要顯得更加熱鬧一些。可能是因為皇城腳下,夜間巡邏的力度十分強。這讓百姓們出門也更加安心。 時南昌回到忠武侯府,麻良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回到院子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久久睡不著。 翌日,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回到忠武侯府的第二天,麻良和許兒都忙的不可開交,早上麻良匆匆來到時南昌院子打了聲招呼,準備就去接著忙。 時南昌:“等等。” 麻良只好又轉回來:“將軍還有什么需要嗎?” 時南昌順嘴問了一句:“眠兒和庭深都安排在哪個院子了?” 麻良回道:“公子住在池院,姑娘和表姑娘住在木兮院。” 時南昌猛地向前大胯,逼得麻良踉蹌的后退了兩步:“你說什么!” “眠兒和笪御住一個院子?!” 麻良冷汗涔涔:“是、是的,這是姑娘要求的。” “你怎么不早說!”時南昌揮袖,腳下生風的朝木兮院趕去。 麻良擦了擦汗,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嗎,他哪里知道老爺反應這么大。 麻良趕緊小跑著跟了上去。 木兮院里時眠和笪御正在用早膳,時南昌風風火火的沖進來的時候,笪御剛剛擦了嘴角,面紗還沒來得及戴。 時南昌愣在門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著笪御的真面目,第一面的時候笪御穿著男裝帶著面具,他也沒見著,后來笪御總是帶著面紗,他又懶得去后院,他又沒見著。 反映了好一會,時南昌突然原地跳腳:“無恥!無恥!無恥之徒!” 肯定就是這張雌雄難辨的臉,才讓將眠兒迷得神魂顛倒,一個男人怎么能這么無恥的任憑自己容貌長成這樣,分明就是想故意勾搭小姑娘! 就比如他們家眠兒! 時眠奇怪的看著他:“爹爹是說誰無恥?” 時南昌眼皮子一跳,恨恨的瞪了笪御一眼,才回答時眠的問題:“就、就是無齒,我瞧見一個沒牙齒的人。” “沒牙齒?”時眠腦補了一下,“應該是年紀大了吧。” 時南昌趕緊應和:“對對,是個老大爺。” “啊,爹爹還沒用膳,就在這吃了。麻良,去給我拿副碗筷。” 麻良:“是。” 時南昌笨拙的轉移話題,他站到時眠和笪御中間,咬牙沖笪御說:“你,往旁邊坐。” 時眠戚眉:“爹爹坐那不就行了,干嘛要插在中間,還要人挪來挪去的。” 時南昌心中委屈,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