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時眠匆匆趕到聞啼小院,直搗黃龍。推開廂房,里面卻空無一人。 出了廂房,正好碰見之桃端著碗從西廂房里出來。 許兒:“之桃。” 之桃嚇了一跳,手里的木盤差點飛出去:“時、時姑娘。” 時眠問:“玉jiejie呢?他是不是生病了?人在哪?” 之桃:“主子在書房,時姑娘莫擔心,我家主子沒事。” 時眠不信:“胡說,你手里還端著剩下的碗!你騙我干嘛?” 之桃:“……” 她糾結了一下下,趕緊將鍋甩在笪御身上:“對不住,是主子不想讓姑娘擔心,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找他。” 時眠:“好。” 許兒輕輕瞥過西廂房緊閉的房門。 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之桃分明是端著藥從西廂房出來的,可是卻說笪姑娘在書房。 可是時眠此時一心想著笪御,沒注意到這點。 許兒現(xiàn)在也不方便開口,于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底。 青竹守在書房門口,笪御照例在里面看書。 時眠一進門就巴巴的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受涼了?” 笪御呆了呆,看向后面跟來的之桃。 之桃縮著脖子,不敢看他,連忙朝他拂了拂身,逃了。 笪御:“好多了,別擔心。” 時眠看他確實挺有精神氣的,但身上卻只穿了一件薄衫。她惱怒:“就是病好了,也要注意些,怎好穿的這么單薄!” 說著,時眠將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下,向他招了招白嫩的小手:“你過來。” 笪御:“……” 笪御沉默的從書桌上下來,乖巧的站到時眠面前。 時眠踮起腳尖,抬手繞過他的臂膀,將披風給他披上,結果本該到角落的披風此時卻只到笪御的膝蓋,上面用來固定的繩子也不夠長,好不容易系在了一起,上半身卻繃在肩膀上。 有些滑稽。 于是就尷尬了。 “咳……”時眠輕咳一聲,只能把披風收回來,對許兒說:“許兒,你去拿件玉jiejie的披風來。” 第22章 許兒出了書房,去拿披風。 房中便只剩笪御和時眠兩人。 兩人面對面站著,時眠的目光落在笪御微白的脖頸上,內心有些尷尬。 她一聽見笪御病了就跑過來了,也沒想太多,忘了他們還在生氣,現(xiàn)在突然安靜下來,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笪御低眉,眼前的女子烏黑的發(fā)梢就在他的下巴下,頭發(fā)烏潤柔順,看的笪御指間發(fā)癢,想用手指慢慢穿進她的長發(fā),想……低頭親上一親。 他雙眸黑漆漆的,仿佛有水在流動,像春日的小溪,流水潺潺。 耳邊有“撲通、撲通”聲音,笪御連忙后退半步,仿佛時眠是個洪水猛獸,他抬手,放置胸膛上,按了按。 時眠對他突如其來退的的半步感到疑惑,又看他捂著自己的胸膛,也不顧得尷尬了,擔憂的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笪御抿唇。 心不舒服。 笪御:“無礙。” 時眠卻沒放下心來,想著笪御可能大病初愈,把他按回椅子上,突然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然后手掌鉆進他的面紗,貼上笪御的側臉。 時眠:“還好……” 她話音忽然一頓,然后花容失色:“……怎么突然這么熱?” 笪御半張臉紅到了脖子根,他急忙起身掙脫了時眠的手,蹭蹭后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回道:“咳咳……我、我咳……” 情急下沒想出什么好緣由,笪御只能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 因為有面紗遮著,時眠也沒看見他的臉頰通紅,看笪御連連咳嗽,還以為他的病更嚴重了,趕緊上前兩步幫他撫了撫后背,想幫他緩緩。 笪御本來退了兩步,誰知時眠竟然又向他逼近,甚至伸出了罪惡的爪子。 嚇得他真的咳嗽起來。 笪御:“咳咳……咳登咳……徒子咳……” 時眠沒聽清楚:“什么?” 笪御無奈閉上眼,只能任憑時眠的小手在他后背這樣那樣。 待笪御緩了過來,時眠才收回手:“多穿些衣服,別老是往書房跑。” 說著她扭頭看了看墻上大開的窗戶,走過去關上:“窗戶還開這么大,怎會不冷?若是想讀書,叫青竹她們把書給你搬去閨房就是,咳成這樣,我瞧著都心疼。” 笪御胸口一暖。 時眠:“好好吃藥,不用擔心診費,讓廚房給你做些好吃的。算了,等會我親自去吩咐一下。” 笪御老老實實的坐著,等時眠巴拉巴拉說完了,他終于抬頭:“你為何對我這么好?” 明明他們,素不相識。 時眠眼眸彎彎:“因為我喜歡玉jiejie啊!” 笪御猛地攥緊了手。 死死攥著。 他壓抑著,抬眉:“為什么喜歡?” 時眠踩著雀躍的小步子走到他身旁坐下。 今天談到這個話題,時眠覺著她可以好好和和玉jiejie談談心,她們女子之間,只要談過一次心,都會變得更加親密一些。 時眠囅然而笑:“因為你是我表姐,我們是親人。再說了,對一個人好需要什么理由嗎?” 上輩子的時候,就算時眠鮮少與笪御有來往,但是顧著一層表親在,衣食住行上她也從未怠慢過笪御。兩人偶爾會遇上,同樣會聊上兩句,只是次數(shù)不多罷了。 而這輩子,時眠即使知道了笪御不是她的表親,依舊沒有心生芥蒂,因為于她而言,笪御早就是猶如親人一般的存在了。 聽了她的話,笪御像是松了一口氣,胸口卻悶悶的。 他沉默的看著她的眼睛。 時眠生的很美,鵝蛋臉讓她變得小巧,大眼睛時時刻刻都是亮晶晶的。她像是一個永遠不會落山的小太陽,總是能把人的心里照的亮堂堂的。 笪御心生歡喜。 是的,笪御承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姑娘就在他心里扎了跟了。 根深蒂固。 初進時府的時候,笪御只想暫時找個地方藏身,然而這個小太陽卻常常將陽光灑進他的心窩。 一直生活在復仇中的笪御,對此無法抗拒。 可是理智告訴笪御。 他不行,也不能將時眠牽涉進來。 這個像春日陽光的姑娘,不應該和他這種深陷泥潭的人糾纏。 他沒有未來。 性命朝不保夕,前途黑暗未知。 笪御殺人不眨眼,手中沾滿鮮血,唯獨這次,他心生不忍。 忍的生疼。 對時眠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離她。 時南昌是將軍出身,又有皇上特封的親王爵位,有她護著時眠,加上諾大家業(yè),她完全有資本找個愛她疼她,可靠的男人,然后生一推白白胖胖的孩子。待百年之后,夫妻和睦,兒孫滿堂,一生美滿。 這才是時眠該有的生活。 笪御也嘗試著疏遠她,遠離她,但是直至今日,他都沒做到。 靠近時眠,像是種本能。 笪御忽然有種相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心思翻涌,他終究問道:“若我不是你表姐呢?” 時眠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玉jiejie像個浮萍,沒有歸處。或許就是因為他自己清楚,他不是時府的表親,他才對她,對時府都沒有歸屬感,沒有家的感覺。 時眠感覺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她半支起身子,歪著腦袋湊到笪御跟前。 笪御瞬間屏住呼吸。 太、太近了!呼吸,灑、灑在他臉上了! 時眠毫無所覺,她認真看著笪御的眼睛說:“就算不是,我也喜歡玉jiejie。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沒你不行!” 笪御眼底有些呆滯。 他蹭的站起來,腳下虎虎生風,跑沒影了。 時眠:“???” 笪御跑院子里大口喘著氣,他扶著海棠樹以免自己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