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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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詢聽完后,目光復雜的看了眼張久,鄭重道,“委屈先生了,等此事完結,本宮定送你幾壇上好的昭南酒。” “那屬下就先謝過太子了!”張久感激的說道。 他的妻子馮氏是個酒癡,向來最愛各種好酒,而他又寵愛妻子,平生除了斷案,最大的樂趣就是幫妻子搜集各種各樣的好酒。 “只是證據的事,還得再勞煩先生一段時間。” “這都是應該的。”張久知道,太子請他查案,不會虧待他,因此很干脆的就答應了下來。 蕭詢見他答應,停了片刻又問,“那不知搜集證據,先生又需要多長時間?” “少則十幾天,多則幾個月吧。”張久說道,末了,又輕輕的嘆了句,“畢竟要從十幾年前查起。” “從十幾年前查起?”蕭詢反問,“先生還想查出本宮十九年前中毒的真相?” 張久點了點頭,“這兩件案子相互關聯,既然要查,那自然便一起查了。” “那就偏勞先生了。”蕭詢道。 “不敢……”張久又說了幾句話,便踏著夜色離開了。 蕭詢在他走后,也無心再看什么邸報了,他索性起了身,離開書房,往洛神苑的方向走去。 洛神苑中,陸念錦被虞氏叫醒來,又喂了一次極兒,蕭詢過來的時候,她正準備歇下。 “錦兒!”蕭詢入內,看著陸念錦打著哈欠就要躺下去,他出聲叫了她一句。 陸念錦停下往后躺的動作,朝他看去,驚訝道,“太子這個時辰怎么過來了?” 蕭詢朝她走來,在床邊坐下后,斂眉道,“極兒的事情,張久已經查清楚了。” “哦?這么快就查清楚了?”陸念錦微微錯愕。 蕭詢點了點頭。 她遲了片刻,又問,“是誰做的,陸貴妃嗎?” 蕭詢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誰?”陸念錦坐直身子,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蕭詢一瞬不瞬,專注的看著她的眼睛,低沉道,“是景妃。” “景妃?”陸念錦呢喃著這兩個字,無意識道,“是她?可她為什么要害極兒,難道就因為我沒有答應嫁給蕭澤,就因為我害蕭澤在乾元殿外跪了四天三夜,害他差點丟了性命……可就算是這樣,她沖著我來啊,為什么要害極兒,極兒還那么小,若是當初我沒有及時趕到,那他……” “那他是不是會和你當年一樣……”說到這里,陸念錦已經泣不成聲。 第79章 太子妃的身世 蕭詢見陸念錦哭得如此難過,他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捏住她白凈手軟的手,低聲安撫道,“錦兒,景妃會害極兒,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這般自責,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太子的意思是?”陸念錦抬首,淚眼朦朧的朝他看去,輕聲疑道。 蕭詢另一只手從懷中取出帕子,有些重的幫她拭了淚,然后才道,“景妃為的是儲君之位,以及未來的天子之位。” 陸念錦聽蕭詢如此說,清眸的目光突然一凝,她又沉吟了片刻,然后反問道,“太子的意思是,當年……十九年前你中的毒,也是景妃下的?” “十有八九,”蕭詢眼神幽暗的頷首,“張久已經將兩件案子合并去調查了,若兩樁事真是景妃所為,然后嫁禍給陸貴妃,那景妃和她背后的景家必定會成為陸家的眼中釘。” 陸念錦明白蕭詢的意思,陸貴妃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讓她知道前后兩件案子都是景妃嫁禍給她,而她這么多年來,不但拿了兩個孩子給她填命,更被皇上誤會、厭惡了這么多年,她肯定會讓景妃生不如死的,就是蕭澤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樣也算惡有惡報,”許久后,她低聲嘆道。 蕭詢點了點頭,將她的手又握的更緊了一些。 陸念錦也知道蕭詢乍聞此事,內心復雜,因此,她緩過來后,也沒有推開他。 兩人相對而坐,目光交纏,未幾,又同時避開彼此。 “安置罷。”蕭詢用力的捏了下陸念錦的手,說道。 陸念錦“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服侍他將外裳除下,目送他去了凈室洗漱。 一夜無夢到天明。 次日陸念錦醒來時,蕭詢已經不在了。 蕓姜進來伺候她起身,剛穿戴洗漱完畢,虞氏就抱著極兒過來了。 陸念錦將極兒接過,喂完奶后,幫他把了下脈,確定他的身子正在好轉,她微微松了口氣。 又哄了孩子一會兒,直到外間早膳擺好,才將他交給虞氏,她則去了外間用膳。 用完早膳,外面太陽柔而不烈,微風輕拂,十分適宜出去走走。 她索性讓人在外面置了圍床,打算帶極兒出去玩會兒。 下人領了命,很快就將圍床布置好了,陸念錦起身,正要帶著蕓姜和抱著孩子的虞氏一起出去,這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跟著,蕓姝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一臉喜色道,“姑娘,天大的好事,早朝上,皇上力排眾議,下旨封了小公子為康平郡王,如今福公公帶著御賜來宣旨了,就在前廳候著。” 陸念錦一聽極兒竟然被賜封為郡王,封號還是康平,臉上也露出一抹歡喜來,道,“那我這就去更衣,前去接旨,”說著,她又朝虞氏看去,“文娘,你也去幫極兒換件喜慶點兒的衣裳。” “是,太子妃,”虞氏含笑福身道,“奴婢這就去。” 一刻鐘后,國師府前廳。 陸念錦見了福公公,寒暄過后,正欲下跪接旨,福公公卻伸手攔住了她,笑著道,“太子妃不必行大禮,皇上有令,您誕育皇長孫有功,可與皇長孫一起站著接旨。” 陸念錦本就不愛跪來跪去,聽福公公這么說,她立刻站直了身子,溫婉道,“如此,還請公公等會兒回宮后,替我謝過父皇的體恤。” 福公公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便展開圣旨,開始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東宮太子長子極……朕愿其一生康順平安,特敕封為康平郡王,食邑三千戶,欽賜。” “臣媳領旨謝恩。” 陸念錦屈膝,福了下身,雙手手心向上,將圣旨從福公公手中接了過來。 福公公宣完旨意,又和善的沖陸念錦笑了笑,道,“老奴在此就先恭喜太子妃和小郡王了,年紀這般小又有封地食邑的封爵,小郡王可是咱云朝頭一份。” “公公謬贊,”陸念錦說著,朝一旁的蕓姜使了個眼色,蕓姜會意,立刻遞了個紅封給福公公,這是剛才蕓姝傳完話后,她親自封的,里面裝了一千兩的銀票。 福公公也不客氣,他笑瞇瞇的將紅封接了過去,道,“老奴這也算沾了小郡王的喜氣。” 陸念錦客氣頷首。 福公公收了笑,拱手道,“圣旨已經宣完了,老奴還要回宮伺候皇上,就不叨擾太子妃了。” “蕓姜,你替我送送福公公。”陸念錦溫聲吩咐蕓姜。 蕓姜答應了一聲,她上前兩步,朝福公公擺了個“請”的姿勢。 福公公又朝陸念錦行了一禮,然后才轉身離開。 看著福公公出了前廳,陸念錦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又回了洛神苑。 到了洛神苑,她也沒有進寢房,而是直接帶著眾人去了圍床處。 圍床頗大,周圍又有全封閉的圍欄,陸念錦讓虞氏將極兒放了進去,任由他蹬著小腿翻身。 她就坐在旁邊看著他笑,見他實在翻不過去了,才伸手幫他一把。 沒多久,蕓姜回來了。 到陸念錦身邊后,她臉上有幾分不自在,瞧著憂心忡忡的。 陸念錦看到了,便隨口問道,“怎么了?” 蕓姜看向陸念錦道,“方才奴婢送福公公出去的時候,福公公跟奴婢提了幾句話。” “哦?什么話?”陸念錦一手搭著圍欄,偏頭問道。 蕓姜抿了抿唇,道,“福公公說,今日早朝,除了皇上此封小郡王這一件事,還發生了另一件大事,朝堂上,竟有半數的官員彈劾景家,有彈劾景大人貪污受賄的,有彈劾景夫人強買平民百姓商鋪的,還有彈劾景二小姐打死婢女的,”說到景二小姐,她怕陸念錦不清楚,又解釋了一句,“這景二小姐乃是景大人跟景夫人的老來女,比四皇子還要小上兩歲。” 陸念錦聽蕓姜這般說著,瞳孔突然一縮,她沉了臉,看著身旁的婢女反問,“那福公公有沒有說,彈劾景家的都是那些官員,他們又是哪個派系。” 蕓姜見陸念錦的表情嚴肅起來,她不自覺的也壓低了聲音,肅聲道,“回太子妃的話,彈劾景家的有兵部楊尚書,御史臺何御史,員外郎安中……這些人,若是奴婢沒有記錯,應該都是鎮國大大統領門下的。” 陸念錦一聽那些人都是陸赫派系,唇角一勾,低低的道了句,“果然!” “果然什么?”蕓姜一臉不明所以的問道。 陸念錦搖頭,“沒什么。” “那福公公為何要跟奴婢說這些?” “許是路上無聊吧。”陸念錦漫不經心,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蕓姜一臉的不信,但是主子明擺著不愿意說,她也就沒有再問。 另一邊,宮里,重華宮寢殿。 往日優雅從容的景妃,今日卻不復從前的模樣,她失神的坐在妝鏡臺前,面色慘白,嘴唇青紫,眼底渾是風起云涌。 在她身后,綺畫心急如焚的催道,“景妃娘娘,貴妃還是等著您,不知您還要梳洗多久?” 景妃聽綺畫催促,面上又是一陣難看,“很快,”她低聲的說著。 綺畫沒有再催,她站在景妃的后面,沉默的等待著。 而景妃又坐了一會兒,才拿起牛角梳,梳理自己并不凌亂的頭發。 時間很快又過去一刻鐘,景妃感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才放下手中的牛角梳,站起身來,沖著綺畫道,“本宮好了,我們走吧。” 綺畫聽陸貴妃這般說,臉上浮起一抹驚訝來,她脫口而出道,“娘娘,您真的打算去?” 景妃嘆了口氣,“總是要面對的,”說完,她再不理會綺畫,拔腿就朝外走去。 綺畫連忙跟上。 兩人一路緩行,又用了兩刻鐘的時間才趕到陸貴妃的漪瀾宮。 漪瀾宮正殿,陸貴妃已經積攢了一整夜的怒火正旺盛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金護甲瞧著手邊的矮幾。 下一刻,一道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是婉華姑姑。 婉華姑姑走到陸貴妃面前后,弓著身子,低聲道,“娘娘,阿槐那邊已經確認過了,綺畫的確是景妃的人。” 陸貴妃聽婉華姑姑說完,臉上浮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沒錯,她之所以讓綺畫去請景妃,就是為了試探她。 這個賤人也是真的蠢,竟然毫不避諱的就向起景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