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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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唯念問道:“你當(dāng)真一點(diǎn)也不知道你師父的目的?” 無憂搖頭:“我并不敢多問。只是……” “只是什么?”顧唯念連忙追問。 無憂道:“蓮懷鎮(zhèn)諸多居士,曾幾番向寺院的師父們求助,希望眾位師父能幫他們驅(qū)鬼辟邪,卻無人答應(yīng)。也有人求到過我們善云庵,我?guī)煾缸匀灰矝]答應(yīng)。只是后來,我聽到師父說過一番話,是什么‘沒人會答應(yīng)的。他們都以為這是鬼怪鬧事,沒有十足十的把握,誰敢去招惹鬼怪。得道高僧?說得好聽罷了。呵呵,連他也不敢答應(yīng)的,一定不敢的。’” 顧唯念聽得稀奇,忙問:“哪個(gè)他?他又是誰?” 無憂搖搖頭,再無話可說了。 顧唯念道:“聽起來,似乎是為了哪個(gè)和尚?!蓖鼔m會說出那番話,那個(gè)“他”的身份,也注定只能是個(gè)大和尚。 山民中又是一番震動。 一個(gè)婦人道:“你們說,柳老板該不會是……是柳夫人故意弄死的吧?柳老板害得阿蘿慘死,柳夫人便對他絕了情分,天天讓他被阿蘿嚇,嚇了個(gè)十幾天,就將人嚇?biāo)懒?!?/br> 其實(shí)靜慧也是這么想的,她方才那番話,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就連忘塵師太,只怕也猜到了幾分。忘塵師太也并非全無良心,在善云庵時(shí),并未揭破柳夫人。 又有人道:“那這忘塵師父又是為什么?借著柳夫人的法子,故意給咱們使壞。柳夫人只是為了嚇唬柳老板,她是嚇唬整個(gè)蓮懷鎮(zhèn)。一個(gè)老尼姑,她心里莫不是裝著哪個(gè)大和尚?” “要我說應(yīng)該是恨著哪個(gè)大和尚。要讓人都看看,那個(gè)和尚沒本事,趕不走小鬼?!?/br> 在山民看來,一個(gè)德高望重的老尼,不管是愛著個(gè)和尚,還是恨著個(gè)和尚,都太荒唐了。 無憂從未想過,山民竟會想到那上頭去。師父都已是知天命的人了,心里怎么會裝著個(gè)大和尚呢?這可真是毀了師父和善云庵的清譽(yù)了。她慌亂無措了片刻,便又去苦苦哀求薛少河:“薛居士,我們已將所知道的都說了,你該去救人了吧?”還是救師父的性命要緊,其余的事過后再說。 薛少河便去看顧唯念:“眉眉你說,咱們救還是不救?” 顧唯念道:“兩位小師父為了救自己的師父,已經(jīng)連這樣的話都全盤托出了,實(shí)在是令人感佩。你方才也說了,只要她們肯說出實(shí)情,你便會救人”她忽又俏皮一笑,學(xué)著薛少河的口氣,“你堂堂七尺男兒,怎好意思食言背信?” 這是薛少河曾經(jīng)問葉尋的話。不過薛少河方才并沒有真的答應(yīng)這兩個(gè)小尼姑,只不過是套了套她們的話。他說的是,無憂將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他才能考慮好到底救不救忘塵。如果他甩一句,他考慮好了,他不打算救人,這兩個(gè)小尼姑也不能將他如何。 薛少河分明是給自己留了退路的,卻被顧唯念強(qiáng)行堵上了。他唯有搖頭苦笑。 顧唯念不待他答話,又道:“不過么,若是救一個(gè)中毒的人,需要薛大哥耗費(fèi)很多內(nèi)力的話,那……薛大哥不救也說得過去啊。我還怪擔(dān)心薛大哥累倒哩?!?/br> 薛少河朗聲大笑:“還累不倒我。兩位小師父,咱們這就往善云庵去吧。” 靜慧和無憂忙起身在前引路,顧唯念與薛少河隨著她二人,重又往善云庵去了。 薛少河一邊走著,又在顧唯念耳邊低語:“你倒還知道擔(dān)憂我身體。” 顧唯念道:“那是自然。薛大哥若累倒了,咱們怎么去崇蒼宮。” 薛少河頓時(shí)覺得自己受到了顧唯念深深的傷害。 第22章 臨終 顧唯念與薛少河很快便重又來到善云庵。顧唯念瞧著忘塵師太的情況雖然很不妙,但也還沒到十分危急的地步。這大概要感謝廖大夫的蹩腳醫(yī)術(shù)了,至少他還懂得給人灌肥皂水。若非知道忘塵喝過肥皂水,她估摸著薛少河大概也不會拖這么久。不知為何,她根本不需要多問便知道,薛少河不會對靜慧和無憂的懇求置之不理。 忘塵的房間光線不大好,給人幽暗陰森之感,更顯得病榻上的忘塵面容灰敗的好似鬼魅一般。她唇色泛黑,臉色發(fā)青,顯然毒性仍舊在她體內(nèi)蔓延。 忘塵很虛弱,但神志尚算清醒。靜慧忙上前道:“師父,薛居士愿來救你?!?/br> 忘塵微微動容,似乎是沒想到薛少河會來救她,但她很快又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啞著嗓子,艱難開口:“不必了??v然薛居士不計(jì)前嫌,我卻去意已決?!?/br> 顧唯念亦是微微動容,看來忘塵并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是真的想死。顧唯念有些不忍心,便勸道:“師太這是何必。” 忘塵師太長嘆一聲,闔眼不再說話。 薛少河上前道:“師太,你若定要如此,我是沒法子救你性命的。” 忘塵師太仍是閉目不言,看來是鐵了心要死,順便絕了別人探究真相的念頭。她一死,別人對善云庵的怨念也會少一些。她也算是沒連累弟子太多。 靜慧跪在病榻前垂淚道:“師父,是弟子害了你。若不是我……”話到此處,泣不成聲。 無憂也道:“師父,求求你了,就讓薛居士幫你吧?!?/br> 薛少河想了一想,問道:“兩位小師父來找我救人前,可有哪位僧人來過此處?” 薛少河這句話問出口,顧唯念明顯看到忘塵師太眼皮子迅速抖動幾下,旋即歸于平靜。 一個(gè)年長的尼姑怒道:“你這是何意?莫非薛居士覺得,我善云庵住持與哪個(gè)和尚勾連,這才做下這些事?”她并未聽到無憂的言辭,所以動怒。 另有一個(gè)女尼卻道:“普陀寺來過一個(gè)小沙彌,說是普陀寺的住持見師父昏厥心有不忍,便送來一瓶據(jù)稱是靈芝丸的藥丸,讓師父日后每天服一顆,便不至因今日之事元?dú)獯髠??!?/br> 薛少河問道:“忘塵師太吃過那藥丸沒有?” 那女尼搖頭:“住持醒來后,便將我們都攆出去了。直到她毒發(fā)后疼得□□起來,我們才發(fā)現(xiàn)她服毒了。是不是吃得那個(gè)藥,我等并不知道。” 薛少河道:“將那瓶靈芝丸拿給我看看?!?/br> 忘塵師太忽然大喘起來,連聲道:“不準(zhǔn)去……不……” 說話的女尼卻違背了她的命令,將藥瓶取了來。薛少河接過來,拔開瓶塞,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便即刻扣上了那木塞,蹙眉道:“這頭分明是牽機(jī)散?!?/br> 一眾女尼聽聞這瓶里是穿腸□□,不由齊齊驚愕出聲。顧唯念也聽得心驚rou跳。普陀寺的和尚,一個(gè)個(gè)看著慈眉善目,不想竟有人送了這個(gè)來。這普陀寺的住持也真夠狠心,身為出家人,竟做這樣的事。 忘塵撐起身子,似是要下床,只是力氣不夠,只能勉強(qiáng)抬起上半身,她嘶啞著嗓子道:“兩位薛居士……未免太多事了。” 薛少河道:“忘塵師太,牽機(jī)散毒性極為厲害,肥皂水于你而言,不會有太多幫助,你若再不肯讓我救治,只怕再耽擱上一刻鐘,這世上便沒人能救你了?!?/br> 忘塵師太道:“薛居士,你不必多說……咳咳……” 無憂忽然從薛少河手里搶過那瓶牽機(jī)散:“我要去普陀寺問個(gè)明白。大家同在蓮臺山出家,他們?yōu)楹坞y為師父?!?/br> 顧唯念喚住她:“你去了普陀寺,只會讓你師父更加難堪。事到如今,你還一點(diǎn)不明白么?這分明是殺人滅口。你去問了,他們敢認(rèn)么?他們認(rèn)了,你師父臉上更無光。不過么”顧唯念又轉(zhuǎn)眼去瞧忘塵,“一個(gè)出了事便讓你去死的人,你何必真的為他搭上性命呢,師太?” 忘塵面上終于露出不甘的神色,但終究失去了所有力氣,吐出一口黑血,闔眼躺倒在床上。 靜慧一聲驚呼,忙去瞧忘塵,看她一臉?biāo)罋猓闵焓秩ヌ剿窍?。發(fā)現(xiàn)忘塵還有微弱呼吸,這才松了口氣,又去看薛少河:“薛居士,求你救我?guī)煾?。?/br> 情勢危急,薛少河沒有再廢話了:“昏了倒也好辦。你們先出去,不要打擾我?!?/br> 一干女尼也只能按照他的話出去,顧唯念自然也跟著出去了。 …… 薛少河在忘塵的房中待了大約半個(gè)時(shí)辰,這才出來。一眾女尼忙圍了上去。薛少河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忘塵師太很好,大約再過一兩個(gè)時(shí)辰,她便能醒來了?!?/br> 顧唯念還沒見他如此勞累過,忙迎了上去:“薛大哥,你還好么?” 薛少河對她笑笑,面上精神不少:“我能有什么事?” 眾尼姑謝過了薛少河,又忙著去房中看忘塵。忘塵師太還在昏迷中,臉色和唇色都正常了許多,不再發(fā)黑,轉(zhuǎn)而成了虛弱的蒼白。床前有吐出的一大灘黑血,想來是薛少河將她體內(nèi)的毒都逼出來了。為不打擾她歇息,眾女尼很快便退了出來。 不過,善云庵的麻煩并沒有解除。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而已,蓮懷鎮(zhèn)的山民又都朝著善云庵圍攏過來。眾位山民依舊要探究個(gè)真相——忘塵到底是為了哪個(gè)老和尚折騰了大家這么久?! 看著來勢洶洶的山民,一個(gè)膽小怯懦的年輕尼姑終于開了口:“是普陀寺的住持!” 她這一開口,眾人頓時(shí)炸了鍋。普陀寺住持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了因大師么?雖說不如梵香寺的心明大師聲望高,那也是蓮臺山上出了名的得道高僧。 眾人便又殺往黛眉峰去了。從黛眉峰腳下到峰頂?shù)钠胀铀拢挥幸粭l修好的山路,饒是如此,鄉(xiāng)民們?nèi)耘f分成了兩撥人,一撥走山路,另一撥從后山攀上去,以免普陀寺的人聞訊后通知了因大師,了因溜了可就不妙了。 蓮臺山眾多佛寺,因此一事,悉數(shù)驚動。這于他們而言,實(shí)在是一樁天大的丑事。傳了出去,整個(gè)蓮臺山的出家人只怕都要被連累清譽(yù)受損。因此,眾僧尼也隨同山民,一并前往普陀寺去了。這番場景委實(shí)也可稱得上壯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僧尼居士一同朝山。 薛少河問顧唯念:“你想不想跟上去瞧個(gè)明白?” 顧唯念立刻搖頭:“我的腳才好,也不知能不能爬上那么高的山。薛大哥也累了,還是不要跟去吧。咱們不如去瞧瞧柳夫人?我看她病得很重,比她的父親更危險(xiǎn)?!?/br> 薛少河道:“也好,你既發(fā)了話,咱們便瞧瞧去。何況那柳夫人還欠我一匹良駒呢。而且我還有件事沒弄明白,正想問她一問?!?/br> …… 薛少河與顧唯念趕到柳家客棧時(shí),里面一片悲戚。一樓和后頭并不見客人,顯得空空蕩蕩很是蕭條。二樓有幾間屋子是柳家人自己住,薛少河與顧唯念便上了二樓。 柳夫人似乎已到了彌留之際,喜兒正將柳英杰抱給她看。一旁的掌柜和小伙計(jì)在抹眼淚。楊孝廉身體不濟(jì),有些站不住,卻沒人去扶他一把,他只能自己扶著案幾,勉強(qiáng)立在當(dāng)下。 柳夫人看著兒子,目中雖有柔情和不舍,更多的卻是無奈和漠然。柳英杰似乎也知道母親如今的情況非常不妙,在柳夫人床頭哇哇大哭。 柳夫人對喜兒道:“待我去了,找個(gè)好心的山民收養(yǎng)英杰。至于這客?!汀€給他吧……本來這里就……”話到此處,心口一陣突兀的疼,胸腔里也是一陣憋悶,劇烈的咳嗽幾聲后,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顧唯念心下頓生困惑。哪個(gè)他?柳夫人要將客棧還給誰? 喜兒連聲急叫:“夫人,夫人!” 柳英杰見狀,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喜兒也哭出聲來:“夫人,你前些日子雖……雖病著,可也好好的,怎么忽然……便這樣了……” 顧唯念站在房門外,瞧著這凄凄慘慘的情形,頓覺這家孤兒寡母實(shí)在可憐。 柳夫人慘笑一聲,蒼白的面容上,彌漫著無盡的悲戚和哀傷:“為什么突然這樣……因?yàn)椤驗(yàn)槲摇以绮幌牖罾病?/br> 顧唯念進(jìn)入房中,問道:“夫人為何不想活了?阿蘿大仇已報(bào),你不必過多自責(zé)。若是夫人擔(dān)心有人報(bào)官,早早離開這里安心養(yǎng)病便是……”說到這里,她也疑惑了。柳夫人為何不及早離開這里?難道只是為了查鬧鬼的事么?若她早早走了,忘塵便是指使弟子裝神弄鬼,也折騰不到她頭上。 柳夫人卻道:“我不走,我死也要……在這里……” 一旁的楊孝廉道:“染荷,你這是何苦?咱們原本在山外,不是過得好好的?” 喜兒似乎聽不下去這話,轉(zhuǎn)頭怒視楊孝廉:“什么叫好好的?恐怕只有你好好的。夫人有哪一日痛快了?我是個(gè)丫頭,原本不配質(zhì)問主子??墒碌饺缃?,老爺居然還不知悔過,我也少不得要問一問你了?!?/br> 柳夫人道:“算了喜兒,有我這種女兒,他已經(jīng)很慘了……” 楊孝廉忙道:“染荷,別這么說,是爹對不住你……若不是你,爹這輩子,還不知會落個(gè)什么慘況?!?/br> 柳夫人慘笑一聲,眸中閃出一絲恨意來:“爹,你若是知道,我總將廖大夫給你的藥換掉,還在里面加牛黃,這才將你的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到不治……你……”話到此處,又咳出一口血來。 顧唯念一陣驚愕。這個(gè)女人殺死了丈夫,又要害死父親,真是世所罕見! 楊孝廉又驚又怒:“你說什么?你這混賬……唔……”楊孝廉也氣得當(dāng)場嘔出一大口鮮血,萎頓在地大口喘氣,再無力氣起來。 顧唯念看著輕輕巧巧說出這種話的柳夫人,只覺得足底生涼,便不動聲色后退幾步,一直退到薛少河身前。還是在他身邊比較安全。 喜兒見柳夫人情勢不妙,忙對那小伙計(jì)道:“阿童哥,你快些去請廖大夫來。” 柳夫人虛弱開口:“不必了。他治不了我……” 薛少河上前搭了一把柳夫人的脈搏,蹙眉道:“夫人,你昨日吃過什么?” 柳夫人見是他來,輕輕一笑,蒼白的面上眉眼彎彎,到臨死都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薛公子,多謝你。若不是你來了,逼了他現(xiàn)身,我還不知道,他終于……回來了??墒撬豢蟻硪娢摇豢蟻怼?/br> 喜兒忙問:“夫人,你說的他是誰?” 柳英杰只管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娘……娘……” 柳夫人又看了兒子一眼,閉目落下淚來:“阿童,你先將小少爺抱出去,有英杰在,只怕……他更不會來?!?/br> 阿童似乎已聽出些什么,只得含淚將柳英杰抱了出去。 柳夫人忽然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嗓子:“阿深,我就要死了,你還是不肯來見我么?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