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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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女君收留之恩。”她的聲音婉轉(zhuǎn),“若無女君收留,我今日恐流落街頭,無處可去。” 禮數(shù)倒是周道。 我將她扶起,道:“這是阿麟所托,不必謝我。” 伏姬起身,望著我,感激一笑。 雖說我答應(yīng)了曹麟讓伏姬住下,但曹麟著實給我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我和伏姬說不上認(rèn)識,也說不上不認(rèn)識,當(dāng)年之事,自是不好再提。而她為曹麟喜歡,卻又為曹叔忌諱,我要照顧她,太殷勤太冷淡都不好。 但伏姬卻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隨我進了院子之后,便不停歇地做起了事來。 她首先替我收拾好了臥房,而后,去收拾她的。 天色漸漸暗下,外頭有人送了吃食來,她又將食盒接了,擺在堂上,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在案上擺好。而后,她走出去,再進來時,手中端著一只洗手用的小銅盆,里面盛滿了水。 “女君奔波了一日,還是趁熱用膳才是。”她將銅盆放在我面前,柔聲道。 我謝了聲,心想我做侍婢的時候也不曾這樣細(xì)致入微地伺候過公子,怪不得曹麟成了情種,有這般體貼的美人侍奉,誰人不心動。 不過做做表面樣子不是難事,我也會。 我笑瞇瞇地受了,洗了手,安然用膳。 伏姬見我這邊妥當(dāng)了,才走到旁邊的案上去,端起碗。 我偷眼瞅過去,只見她吃得相當(dāng)斯文,舉止皆有閨秀的模樣,細(xì)嚼慢咽,一點聲音也沒有。 用過膳之后,她將碗筷收拾好,又去給我烹茶。 最后,我捧著一杯茶坐在堂上,看著她又縛起衣袖,拿著抹布要去擦拭坐榻上的會,終于忍不住將她叫住。 “我不須人伺候,不必如此。”我說。 伏姬抿抿唇,道:“我并非伺候女君。教中有規(guī)矩,不可不勞而獲,我雖受女君照顧,亦不可例外。” 我聽了這話,覺得頗是新鮮。 “這院中只有你我二人,你做不做有誰人知曉?”我說,“如今已是天黑,你實在放不下,明日再做不遲。” 伏姬看著我,有些猶豫。 我微笑,倒一杯茶擺在案上。 “你與我也算故人,如今既無事,不若坐下來敘敘舊,如何?” 第263章對飲(上) 伏姬看著我, 亦不忸怩, 未幾,與我隔案對坐。 “你我既見過,便不必見外,阿麟喚你慧如, 我便也稱你慧如,你也可隨阿麟一般喚我霓生, 好么?”我將那杯茶推到她面前, 和氣道。 伏姬頗是懂得變通, 莞爾:“便如霓生所愿。” 我喝一口茶,道:“阿麟說, 你是出身官宦之家?” 伏姬頷首:“正是。” 我笑笑:“怪不得, 我見你舉止合宜, 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出身。” 伏姬有些赧色:“霓生謬贊了。” “不知你家鄉(xiāng)在何處?” “在陳留。”伏姬道, “我父親原是郡中長史。” 陳留郡地處司州, 郡長史的地位可比別的地方大多了,能出任的人,不是賢能拔萃就是家世出眾。 我想了想,道:“原來陳留有伏姓,我先前一直不曾知曉。” 伏姬道:“伏姓在陳留并非大姓,知曉的人不多。我祖父曾在高祖帳下從軍,得了些功勛, 回鄉(xiāng)做了郡中的軍司馬。我父親自幼讀書, 舉了孝廉, 得太守賞識,任為長史。” 我了然。 “后來呢?”我給她添些茶,“出了何事?” 伏姬有些黯然之色,道:“太守是袁氏舊臣,后來袁氏倒了,牽連其中,我父親也跟著獲了罪。” 我了然。 曹麟告訴我伏姬的年紀(jì)之時,我便想到了袁氏。文皇帝對袁氏的忌諱甚深,獲罪的人和受誅的人,比后來什么荀氏龐氏加起來多多了。 我嘆口氣:“世道無常,說起此事,你我可謂同病相憐。阿麟可曾與你說過我落難之事?” 伏姬道:“提過些。他說你原本繼承了祖產(chǎn),可因得族叔坐罪,受了株連。” 我點頭:“不瞞你,我那老宅,就在這鐘離縣。阿麟和曹叔此番來,本也是替我將田莊中的鄉(xiāng)人送走。” 伏姬忙道:“你是仁義之人,阿麟與我說起此事之時,甚為贊賞。” “哦?”我說,“他如何說?” “他說你和你祖父一樣,甚為良善,是他最信賴的人。”伏姬說著,掩袖輕笑,“他還時常覺得憂心,說你生得聰慧又漂亮,世間鮮有人可配得上,憂心你找不到夫婿。” 我愣了愣,不由龍心大悅。 不管這話是不是曹麟說的,夸得倒是甚合我意。 “阿麟與我自幼一塊長大,感情自不同一般。”心中心思一轉(zhuǎn),我笑了笑:“現(xiàn)在呢?他還憂心么?” “自是不憂了。”伏姬笑盈盈,“我今日來到時,他與我說起了你和桓公子之事。桓公子名滿天下,且智勇雙全,獨自斬了臨淮王,震煞眾人。你有這般良配,阿麟便可放心了。” 我看著她,苦笑。 “話雖如此,只怕事情不可遂我愿。”我輕嘆。 伏姬露出訝色:“怎講?” “想來阿麟與你說了。”我說,“曹叔與我祖父,當(dāng)年曾為我和阿麟定下了婚約。曹叔今日提起此事,想讓我二人完婚的。” 伏姬怔了怔,瞅著我,輕聲道:“阿麟與我提了,可他說你已經(jīng)與桓公子定下終生,不愿答應(yīng)。” 我心想,曹麟這嘴不嚴(yán)的,今日他忙上忙下,竟也不曾耽誤將我的事都說給別人知曉。 “正是。”我說,“不過你也知曉元初出身,他家中亦不曾應(yīng)允這婚事。” 伏姬微微蹙眉,忙關(guān)切道:“如此,你可有打算?” “自是不理會他們。”我一臉堅定,“我和元初既決意在一起,任何人阻攔也不行。” 伏姬眉間一動,似放下心來,雙眸盛起笑意:“那便好。霓生,阿麟說過你許多事,你足智多謀,什么也難不倒你,我甚是羨慕你。” 她的聲音和煦而溫柔,聽上去誠意十足。 “不過面皮厚些罷了,有甚好羨慕。”我笑笑,道,“你和阿麟呢?你們二人可有打算?” 伏姬的笑意再度黯下,搖了搖頭。 “我二人,尚無甚打算。”她輕聲道。 我看著她,露出了然之色,亦關(guān)切道:“因為曹叔?” 伏姬抿了抿唇,道:“我知曉曹先生苦心,他亦是為了大局著想。” 這話答得圓滑,我微微笑了笑。 “不瞞你說,其實這倒不是為了大局,”我好聲好氣道,“曹叔反對此事,并非不喜歡你,而是為了阿麟。” 伏姬愣了愣:“阿麟?” “正是。”我又喝一口茶,將杯子放下,緩緩道,“我祖父的本事,阿麟必是也跟你提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可為人算命作讖,從無錯漏。” 伏姬頷首:“提過。” “當(dāng)年我們未與曹叔和阿麟分開時,他也給阿麟算過一卦。”我露出追憶之色,長嘆一口氣,“乃人中龍鳳之相,不過卻有一生克之?dāng)?shù)貫穿命門,避無可避,只能順受。” 伏姬神色茫然,卻似乎聽出了我語氣中的沉重,目光不定:“生克之?dāng)?shù)?” 第264章對飲(下) 我說:“天生萬物, 皆有生克,只不過有的人生克在事, 有的人生克在命。阿麟的生克之?dāng)?shù),不偏不倚,正在命門的紅鸞星上,且其性甚為殊異。那生克之道, 不但應(yīng)于阿麟, 亦應(yīng)于觸動之人, 互生互克,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可謂奇險。” 伏姬睜大眼睛。 “那觸動之人, ”她猶豫片刻,問, “莫非是指阿麟的妻室?” 我說:“正是。” 伏姬問:“榮是如何?損又是如何?” 我說:“榮可子孫滿堂福壽昌隆, 損則厄敗交疊死無葬地。一旦為夫婦, 即便遠(yuǎn)離,亦不得解脫。” 伏姬目光定住。 “其實史上似阿麟命格者,亦有不少。”我說,“最出名的, 便是周幽王和項羽。周幽王先娶于申,后娶于褒, 周幽王做下不端之事, 以致身死國滅, 褒姒和申后亦各自慘死。還有項羽和虞姬,項羽失被劉邦困于垓下,亦累得虞姬一道自刎。” 伏姬面色微變。 我忙道:“當(dāng)然,亦有那圓滿的例子。如周武王與邑姜,楚莊王與樊姬,皆乃相生之例。話到此處,你當(dāng)知曉曹叔為何對你和阿麟之事遲遲未肯,其實非但是為阿麟考慮,也是為了你。”伏姬看著我,有些猶疑。 “可……”她忙問,“成親之前,怎知曉到底是生是克?” 我語重心長:“這就是此事最難之處。若是凡人尚還好說,阿麟這般生來便要做大事的,便是我祖父那般精于天機的人亦難以謀算。不過我祖父從那許多例子之中,窺得一個化解之法。那些雙雙敗亡之人,皆夫妻異心,以致相克入命,不得回轉(zhuǎn)。如周幽王與申后褒姒,幽王本無道無義之人,喜新厭舊,乃厄運之始;申后一心為太子謀王位,與幽王反目;褒姒則為爭寵使盡手段,為幽王做下推波助瀾之事,以致禍國殃民。故而曹叔要為阿麟擇偶,定要求個同心穩(wěn)妥之人,我與阿麟自幼一起長大,知根知底,故而有了那婚約之事。” 伏姬想了想,卻道:“幽王與申后褒姒自是異心,可我聽聞項羽與虞姬乃情投意合,又是何解?” 我笑了笑:“說他二人良配,乃是世人不知其實。” “怎講?” “那虞姬,其實是劉邦派來的jian細(xì)。” 伏姬愣住,面上倏而露出猶疑之色:“你怎知?” “我自是知曉。”我喝一口茶,不緊不慢道:“云氏自先秦起,便廣探秘聞,知曉許多常人不知之事,故而可為常人不可為。” 伏姬神色不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