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酒和故事(中短篇h集)、他似火 (軍婚 高干 婚戀)、危城、住持,請留步、上了好友的爸爸、數(shù)碼寶貝之血腥的正義、婚寵撩人,老婆不要跑、簡而言之我愛你、六道鬼使、大星空紀(jì)元
話語落下,軍士們轉(zhuǎn)怒為喜,歡呼起來。不少人上前,爭相往馬鑾首級上踩踏唾罵,裘保唯恐他們再生事,教城上再度擂起鼓來。眾將官呼喝著,帶人將軍士們驅(qū)散,讓回到守衛(wèi)之處。 公子亦在眾人護(hù)送下往城上而去,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住,似乎在尋找什么,未幾,轉(zhuǎn)頭,目光落在了我這里。 我忙跟上去。 “你跟著我,不可亂走。”公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叮囑道。 我應(yīng)一聲,心里嘆口氣。 公子方才所說所為,大約很快便會傳開,這城中的軍心,自會得到些許安撫。但我知道,這于事無補(bǔ)。 就算這些人同仇敵愾萬眾一心,打得不畏生死可歌可泣,與城外的鮮卑人相比,仍是差距懸殊。如公子所言,鮮卑人深知要速戰(zhàn)速?zèng)Q,必然全力破城。且拜鄭佗等歷任匹夫所賜,這武威城的城墻年久失修,白日里我跟隨公子巡視的時(shí)候,看到了好幾處城墻的磚石已經(jīng)松動(dòng)。 果然,公子還未走到墻頭,只聽城門被撞擊的巨響已經(jīng)傳來。城頭上的士卒紛紛往下投石放箭,而城下的鮮卑人也舉弓往城頭射來,不時(shí)有士卒受傷倒下。 公子知道鮮卑人有備而來,令士卒拆除附近房屋,將所有之物堵在城門上。 “霓生,”他突然將我拉住,低低道,“萬一生變,你莫管我,伺機(jī)逃出去。” 我:“……” 我心想那慕容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還跟禿發(fā)磐那口味殊異的人做過親戚,若是看中你美色將你擄走如何是好。 “知道了,你莫管我。”我敷衍著,腦子里打著算盤。萬一這城破了,我須得帶公子一道逃走。法子容易,比如先找個(gè)地方藏起來,然后扮成鮮卑人逃出去。 公子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當(dāng)然不會聽我的,所以我現(xiàn)在就要把青玄和裘保找來串通好,等到萬一之時(shí),就用藥把公子迷暈,我們?nèi)嗽俸狭映龀恰?/br> 正當(dāng)計(jì)議之時(shí),青玄突然走了來。 “公子。”他目光興奮,“有個(gè)人到都督府來,說他是秦王使者,帶來了援師!” 我和公子皆是一愣。 “秦王?”公子有些不敢相信,“他在何處?” 不必青玄說,我已經(jīng)看到了那人,目光倏而定住。 云琦穿著一身錦面裘袍,款款而來,衣袂生風(fēng)。 到了公子面前,他不緊不慢地一揖,道:“秦國中大夫云琦,拜見桓都督。” 第198章 堂兄(下) 我沒有在公子面前提過云琦, 但即便如此,公子看著他, 仍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原來是云大夫。”公子還禮后, 沒有廢話,道,“聽聞云大夫帶來了秦王援兵?” 云琦頷首:“正是。” “在何處?”公子問。 云琦微笑:“便是在下。” 公子和我皆是詫異。 “云大夫莫不是在玩笑?”公子神色沉下。 云琦神色不改,道:“在下從不玩笑。在下奉秦王之命, 到武威而來,便是要給桓都督解圍。” 公子看著他:“愿聞其詳。” 云琦道:“此事甚易, 桓都督只消令一鼓手, 將大鼓擂三下, 間隔片刻,反復(fù)三次, 城下鮮卑人自會收兵。” 我看著云琦, 不動(dòng)聲色。 公子將信將疑, 即刻令青玄去城頭傳令。 沒多久,城頭傳來鼓聲。如云琦所言,三下之后停頓, 往復(fù)三次。 突然,外面的鮮卑人傳來長長的角鳴之聲, 不止一處, 互相呼應(yīng)。而與此同時(shí), 那撞擊城門上的巨響不再, 亦不再有箭矢從城墻下射上來。 我朝城內(nèi)下方看去, 火光中,只見原本奮力往城門堆積木石抵擋的士卒們也停住了,面面相覷,皆露出驚愕之色。 公子急忙登上城頭,往外面望去。 夜風(fēng)冷冽呼嘯,城外的鮮卑人,火把仍如星辰般明滅,可看到他們已經(jīng)撤出了數(shù)十丈遠(yuǎn),但不前進(jìn),亦不后退。 城上方才還在奮力死戰(zhàn)的將官和士卒,見狀皆又是錯(cuò)愕又是疑惑,警覺地盯著他們。 再看向云琦,只見他毫不意外,泰然自若。 “都督不必驚訝。”他說,“一個(gè)時(shí)辰后,這些鮮卑人若未見到我出城去,便會再度攻來。” 公子的神色倏而沉下。 我心中震了震,卻是豁然明朗。 先前的諸多猜測,如今練成了一線。 好個(gè)秦王。我心中憤恨,千算萬算,我也沒算到繞了這么大一個(gè)圈,竟是進(jìn)了他的埋伏。 “秦王欲如何?”公子亦明白了過來,冷冷道。 云琦不慌不忙,看了看四周:“此處喧鬧,如今戰(zhàn)事即暫且平息,都督不若借一步說話。” 公子面無表情,吩咐青玄備車,回都督府。 雖然鮮卑人停住了攻勢,但并未撤走,武威仍然是一座被圍困的危城。 都督府外,軍士奔走著,抓緊時(shí)機(jī)從武庫中搬運(yùn)箭矢兵器,車馬聲和將官的催促聲,嘈雜紛亂。 相較之下,都督府中寂靜得詭異。 堂上,公子坐上首,云琦坐下首。 我將一杯水端到他面前,他忽而抬眼朝我看來,目光直直。 “戰(zhàn)事緊急,府中不曾備茶,云大夫見諒。”這時(shí),公子開口道,“秦王之意,云大夫可直言。” 云琦將目光收回,看向公子,微微一笑。 他未急著說話,拿起杯子來悠然喝一口水,神清氣定,仿若一個(gè)特地來指點(diǎn)迷津的高人。 “秦王所欲不多。”少頃,云琦將杯子放下,道,“只要都督將一人借與秦王,鮮卑人自退。” 我在一旁盯著云琦,聽得這話,心中忽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哦?”公子道,“何人?” “便是桓都督從前的貼身侍婢云霓生。” 堂上有片刻的安靜。 公子看著云琦,目光沉下。 “云霓生?”他的眼神若有若無地朝我掃了掃,冷笑,“秦王莫非糊涂了?三年前,云霓生已在雒陽殞命,秦王還曾派人到我府上吊唁。不知秦王此番借人,要的是活人還是尸骨?” “自是活人。”云琦道,“都督,你我明人不說暗話。云霓生未死,此事都督知曉,秦王亦知曉。” “荒謬。”公子道,“秦王說云霓生未死,可有證據(jù)?” “無。” “空口無憑。”公子淡淡道,“我無此人,如何借?” 云琦一笑:“有一事,都督想來還未明了。” “何事?” “城外十余萬鮮卑人,都督也都看到了,武威城城門城墻皆破敗,不到天明便可被攻破。”云琦道,“都督若交不出人來,這城中的三四萬人便要因都督成為冤魂。” “秦王竟敢通敵謀逆。”公子神色一變,目光凌厲,“莫不怕千刀萬剮。” “秦王乃為退敵而來,豈言通敵謀逆?”云琦全無驚慌之色,“就算要向朝廷彈劾秦王,都督也須先保住性命,孰輕孰重,還請都督三思。” 公子沒有說話,盯著云琦,目光不定。 “都督放心好了。”云琦語聲緩和些,道,“秦王一向求賢若渴,必不會虧待云霓生。且不瞞都督,云霓生與在下是族親,雖遠(yuǎn)些,也算得堂妹,都督將她交與在下,在下必好生照料。” 我心里翻個(gè)白眼。 爺爺個(gè)狗刨的,誰是他堂妹。可這么罵著,心里卻不再鎮(zhèn)定。 云琦方才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清晰。那不僅是說給公子聽的,也是說給我聽的。 雖不知道秦王看出了什么破綻,猜到了我還活著,但他下了這么大一盤棋,必不會空手而歸。 我暗自深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些。 我仍有些不敢相信,他做這么多會是為了逼我出來。但就算這只是一時(shí)興起,算計(jì)之深,也教人脊背發(fā)寒…… 公子沒有答話,忽而朝外面喚了一聲,未幾,青玄走進(jìn)來。 “云大夫一路來此,辛苦了,”公子淡淡道,“且將云大夫帶到廂房歇息。” 青玄應(yīng)了聲。 云琦的臉上有些詫異之色,但沒有異議,起身來,看著公子。未幾,卻又看看我,意味深長。 “還有半個(gè)時(shí)辰,都督三思。”他說罷,行了禮,隨青玄而去。 “霓生。”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外面,公子即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手,“此乃秦王陷阱,你不可去。” 我看著他,不禁苦笑。 公子果然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怕秦王設(shè)計(jì)至此,就是要教你我無從可選。”我說。 公子的神色倏而驚疑不定。 “你要跟他走?”他皺起眉頭,急道,“你隱姓埋名三年,一旦暴露,便前功盡棄。” “暴露是遲早的事。”我咬了咬唇,下定決心,道,“事已至此,還不如賣個(gè)好價(jià)錢。” 公子瞪著我,不可置信。 “元初,你且聽我說。”我權(quán)衡了一下措辭,道,“我要光明正大地恢復(fù)名姓,便不可永遠(yuǎn)裝死……” “我說過,這事我會去辦。”公子打斷道,語氣不容辯駁,“秦王此舉不過試探,我料他不敢真讓鮮卑人殺進(jìn)來。” “萬一他敢呢?”我說,“鄭佗和下邳王都是無能之輩,秦王看穿了他們定然無所作為,故而以鮮卑人引誘你來。一步一步,秦王都算好了,就是為了今日。如云琦所言,你不將我交出去,鮮卑人便會一舉攻破武威把你殺了,而秦國可在其后派來援兵,裝模作樣打敗鮮卑人。如此一來,秦王不僅可得個(gè)立功的名聲,說不定還可將河西占了。而你就算得了死后哀榮,也不過是給他做了個(gè)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