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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玉人來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為什么突然想起種核桃?是因?yàn)椴介L悠小時候在園子里頭撿了一個核雕。核雕跟手心一樣小,很奇巧。是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有瓦舍一間,樹一棵,井一口,還有晾衣繩,繩上搭衣裳,公雞和母雞在窗下觸喙親昵,而透過窗子,隱約瞧見房間里頭有對沒穿衣服的男女抱在一起......

    步長悠撿到它時太小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還巴巴的問祁夫人,祁夫人說這是民間的工藝品,叫核雕,至于那對男女,祁夫人沒具體說她們在干嗎,只說了一堆的陰陽相和,萬物生長......且講完后,就將核雕收走了。

    步長悠后來想,母親倒是沒因?yàn)樗【痛蝰R虎眼,說人家在玩游戲,而是延伸出去,給她講了本質(zhì)問題?,F(xiàn)在想想,那是她人生見到的第一份春宮圖。

    核雕被收走后,步長悠很不開心,祁夫人哄她,說讓她種核桃去,等核桃種出來,她給她雕一個,于是步長悠就屁顛顛的去種核桃了,結(jié)果一直種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果,核雕自然也沒有。

    進(jìn)了扶蘇園后,步長悠和流云一路到核桃林去。

    這百十棵核桃,老的有七、八十歲,枝繁葉茂,很蒼勁,是鄢宣王在位時種的,其余的都是當(dāng)今鄢王繼位后種的,樹齡大小不一,大的二十年左右,小的十年左右。步長悠的兩棵才八年,算是里頭最小的,很好辨認(rèn)。

    雖然山里比外頭涼,花果比外頭的要開得晚結(jié)得晚,可核桃花的花期的確過去了,一點(diǎn)殘花都沒了,只有葡萄大小的青果子扎堆出現(xiàn)在枝頭。步長悠那兩棵上也有,但很少,零零星星幾十顆的樣子,雖然看不到花讓人心碎,但看到了果子,也很欣慰了。

    流云來自市井,跟步長悠這種坐臥都要文雅的閨秀不一樣,她像個猴兒一樣麻溜的扒著樹干往上爬。步長悠知道她爬樹的功夫,倒不擔(dān)心。

    流云沿著樹杈子一直往上攀,攀到無路可走時,方才停了下來。

    八年的核桃樹,不過兩丈高,可流云穿著綠衣裙,藏在枝葉間,步長悠都快找不到她了。

    流云扶著樹枝,將自己能夠到的最高的那枝青核桃連枝頭擰下來,步長悠知道她要扔,趕緊讓了路,核桃重重的砸在地上,將土地砸出一挖小坑來。

    步長悠彎腰將那枝核桃撿起來,仰頭讓樹上的人小心點(diǎn),流云擺了擺手,讓她放心,步長悠這才來瞧手中的核桃,四個小核桃并在一塊,青灰色的皮,有白色的斑點(diǎn),摸起來硬撅撅的,好像跟其他的核桃沒什么不同。

    流云麻溜從樹上下來,指著東邊,掩聲道:“我剛在上面瞧見有人在偷洛如花?!?/br>
    步長悠有些意外,要說其他時候有手腳不干凈的宮人甚至官員偷花偷果子出去,她信,因?yàn)檫@種事常發(fā)生。但現(xiàn)在戒嚴(yán)時期,還有人偷,不怕叫人逮住,砍了手腳?且洛如花極不易得,傳說國有名士,放生此花,扶蘇園的這幾株據(jù)說是某個縣的農(nóng)民在山上發(fā)現(xiàn)的,農(nóng)民送到了縣里,縣里送到了郡里,郡里又送到了國都。那年鄢王在這避暑,就讓人植到了扶蘇園。

    洛如花本就是傳說中的花,誰也沒見過,花匠照著古籍培育出類似的品種,就可以充當(dāng)洛如花,其實(shí)是一種變相的歌功頌德,也算煞費(fèi)苦心。歷史中有太多這樣的故事了,什么和氏璧,什么鳳凰,都是一個套路。君王的內(nèi)心是否真的相信祥瑞這事另說,他需要讓他的臣民相信,國有祥瑞,他是賢王。

    這幾株洛如花是祥瑞,因事關(guān)重大,倒也沒人自尋死路去動它,只是沒想到在這樣的關(guān)鍵時刻,竟有人頂風(fēng)作案?

    步長悠道:“洛如花旁邊不是有架薔薇么,你別是看錯了?”

    流云拉著她往東邊去,邊走邊道:“薔薇是胭脂色,洛如花是白,如此分明,我怎會看錯,走,咱們瞧瞧去。方署丞寶貝似的照看這幾株花,給人搗蛋弄壞了,王上現(xiàn)又在宮里,他估計(jì)得吃不了兜著走。咱們?nèi)籼嫠搅?,他可要好好謝謝咱們,有了這個,以后再求他辦事,他就不能推脫了。”

    洛如花離步長悠的兩棵核桃樹不遠(yuǎn),她倆穿花拂柳一路過去,藏在薔薇架后頭。

    六月初,薔薇正值花繁葉茂,攀在架子上,像道胭脂色的花屏,步長悠扒開籬笆洞,向?qū)γ嫱^去。

    洛如花九株,九是帝王數(shù),獻(xiàn)祥瑞的人什么都想好了,株株比人高,樹皮薄成片狀剝落,小枝中空,花色潔白,盛夏時節(jié),白花繁密,素雅潔凈,跟旁邊濃烈的薔薇相得益彰。

    步長悠從籬笆洞里瞧見對面果然有人,一身緋色官服,背對著她們,于是步長悠看到了他背后的麒麟紋。那人的手也負(fù)在身后,右手捏著枝兒洛如花,左手兩指勾著交刀把兒,看樣子是有預(yù)謀而非臨時起意,不過這番不慌不忙的樣子,倒不像竊花的,而像賞花的。

    第7章 竊香

    流云立刻坐實(shí)人偷花的罪名,她捋了捋袖子,要大干一場,步長悠想攔,沒攔住。

    流云貓著身,順著花架走到盡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猛沖過去,想將人沖翻在地,一把制住,可惜沖到跟前,忽又剎住了。

    因?yàn)榭粗鴽]有防備正專心致志賞花的人,猛然出手,快得步長悠都沒反應(yīng)過來,等反應(yīng)過來時,他手里的交刀已比在了流云頸邊。

    流云沒遇到過這種陣仗,一下唬住了,她定在那里,動也不敢動,與此同時,她看清了偷花賊,好面熟的一張臉。

    青年斜乜著花架,聲音冷靜:“出來吧。”

    步長悠順著架子緩緩走了出去。

    流云捕捉到步長悠的氣息越來越近,她不敢動,怕頸邊的交刀誤傷自己,就半哭喪著臉,道:“公主救我……”

    青年眼里閃過一絲驚,立刻知道這位公主是哪位。鄢國只有三位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他都見過,眼前這位想必是一直寄養(yǎng)在桐葉宮的三公主。他握交刀的手立即松下來,流云來不及喘氣,忙躲到了步長悠身后。

    他將花枝和交刀別在腰后,抱拳行禮:“下臣裴炎,不知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請公主恕罪?!?/br>
    才入初伏,山中還留有最后一絲涼意,步長悠站在花影中,在這片陰涼中聞到了花香,她在花香中仔細(xì)瞧了瞧眼前身姿挺拔的青年,還是忍不住嘖嘖贊嘆,真是端正,她道:“裴炎,我知道你,你是裴蓁的哥哥,對么”

    “正是下臣。”他的聲音很低很輕,不似方才那一聲冷,讓步長悠想起午睡時,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窗下的喁喁私語一樣,有綿長的錯覺,跟他的臉一點(diǎn)不符。他的五官太端正以至于看起來會有些嚴(yán)肅,倘若不說話,會讓人生出不近人情的錯覺,可他的聲音卻在破壞他的臉帶出來的冷。

    步長悠的左手從右手里分出一支小荷花,無意識的轉(zhuǎn)玩著:“裴大人在這做什么?”

    他恪守臣子本分,非禮勿視,只垂眸答:“下臣聽聞園中栽有洛如花,一直無緣得見,今蒙王上隆恩,賞賜下臣一枝,故而下臣到園中取花?!?/br>
    一陣風(fēng)掀過來,吹起她的裙裾,幾乎要撫到他,緋白交錯,是一副好景。她將吹亂的發(fā)絲拂下去,竟不想草草了事,于是往洛如樹旁走了走,白花密密匝匝的涌在枝頭,風(fēng)一吹,正簌簌往下落。她道:“裴大人,我很久沒見過他了,聽說你在他身邊,想必什么都知道,鄢王還好嗎?”

    鄢王……這樣生冷的叫法,大約是心有怨憎吧,裴炎道:“王上躬安,只是國事繁忙,他無暇分心,除了在朝的太子和王子,其他的夫人和公主也甚少能見到王上?!?/br>
    步長悠有些詫異,因?yàn)樗陂_解她,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著他,決定領(lǐng)這個情,于是轉(zhuǎn)移了話題:“裴大人,我沒有出去過,不知民心如何,鄢王是個明君嗎?”

    這是一個大問題,也是一個難題,鄢國的臣民甚至包括鄢王自己可能都無法評判他是否是明君,裴炎只道:“功過是非應(yīng)由后世評斷,下臣身在人臣,怎么說都有歌功頌德之嫌,但若只問臣心中所想,王上躬勤政事,知人善任,從諫如流,確是一代明君?!?/br>
    步長悠曼聲道:“不是因?yàn)樗赜门峒遥岽笕瞬胚@么說?”

    又是一個難題,好在沒什么攻擊性,像隨口一問,怎么答都不會被追究。裴炎道:“如今正逢亂世,各國刀兵不斷,強(qiáng)國欺人,弱國被欺,鄢國近十年卻無大戰(zhàn)事,一則國強(qiáng),二則君仁,百姓所求不過如此罷了?!?/br>
    花影在他臉上晃動,他的臉時明時暗,步長悠在明暗的變換中瞧見他下唇有星點(diǎn)紅,似是被咬破了。她立刻想到半個多月以前,她在武平君府的亭中看到的熱烈場景,興許是那個星河燦爛親他時咬破的。她突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渴望,她也想咬一下,那嘴唇薄薄的,一定很容易咬破。

    她的目光很直接,裴炎不明白她為何這樣看自己,但她很專注的在看,他斟酌良久,決定出聲打斷,于是問:“下臣有何不妥?”

    步長悠朝他走過去,裴炎下意識的往一側(cè)偏了偏,步長悠將左手里的那枝小荷花插在他的交領(lǐng)間,荷花斜對著他右肩,擋住麒麟紋理,她道:“告辭。”說著擦著他的肩過去了。

    流云走過裴炎時,掩唇小聲解釋:“裴大人,我以為你是偷花賊,不是有意冒犯,大人見諒?!闭f著跟上了步長悠。

    裴炎終于想起在哪見過她了。半個多月以前,裴蓁離府回宮時,她就站在裴蓁身后,那時她滿臉麻子,他印象格外深刻,今天臉上的麻子卻沒了。

    夏日陰晴不定,片云就可致雨,步長悠和流云剛出了園門,就有涼風(fēng)掀過來,風(fēng)中帶了雨意,步長悠和流云又忙退回門檐下,剛開始只是三兩點(diǎn),然后噼里啪啦成勢,一時之間,天地間唯有雨聲。

    流云一臉慶幸:“幸好退得快,否則一定被澆個落湯雞?!庇只仡^往園子里看,言語之間似有擔(dān)憂,“不知道裴大人出來了沒有?”

    風(fēng)雨漸大,檐頭鐵馬被吹得叮叮作響,步長悠道:“園子里亭臺樓閣建得到處是,即便沒出來,也淋不著。”結(jié)果話音剛落,流云就拽她袖子,“裴大人?!?/br>
    步長悠回頭瞧見園中那條寬甬道上有個撐著黃油傘的人正走過來。

    天地是青灰色,那黃油傘邊成了雨中最鮮明的顏色。

    他到門下,步長悠見他左臂中抱了一個長形的盒子和一把黃油傘,流云見他倒不過手來,上前去接,他道謝,說:“剛才還在想公主和姑娘,沒想到就碰見了,傘是在署丞那借的,給公主和姑娘一把,留作備用?!?/br>
    “裴大人真是個體貼的好人兒,多謝裴大人?!?nbsp;流云驚喜不已,忍不住就夸了起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nbsp;裴炎收了傘,走到步長悠跟前,“雨路難行,為防跌滑,公主還是等雨勢小些再走,只是下臣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陪,要先行一步,請公主見諒?!?/br>
    他胸前交領(lǐng)空空如也,不知是不是丟了,步長悠將目光移到他臉上,他發(fā)梢和臉龐上有濺上的細(xì)雨珠,人被雨水這么一鍍,就更嚴(yán)冷了,她道:“裴大人小心。”

    他道告辭,撐開傘,流云將盒子還他,他抱著盒子,走下臺嘰,走進(jìn)茫茫雨霧中,如同江上扁舟,沒了蹤影。

    流云忍不住稱贊:“裴家的人無論男女,都沒架子,怪不得王上喜歡,我都喜歡?!?/br>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的意思,步長悠和流云在檐下等了一會兒,眼見天色越來越暗,覺得再等下去也沒什么結(jié)果了,就撐開黃油傘,回了音書臺。

    雨太大,膝蓋以下的裙履全濕了,祁夫人和劉氏正在窗邊做荷包,見她倆如此狼狽,問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來。流云解釋一番,說她們從梧桐齋出來后去了扶蘇園,被雨堵在門口,恰好碰到裴美人的哥哥,給了她們一把傘,而且天色已晚,實(shí)在不能再等,就冒雨回來了。

    祁夫人讓她們趕緊將濕衣裳換下來,劉氏到外頭的廊下將風(fēng)爐點(diǎn)上,給她倆熬姜茶,兩人出來后,劉氏讓她倆看著風(fēng)爐,別忘了喝,然后就跟祁夫人到后面去備晚膳了。

    流云到廊下去看爐子,步長悠拿了祁夫人還未繡完的荷包接著繡。

    荷包不是繡來帶的,是繡來賣的,倒不是現(xiàn)下缺錢使,而是這么多年習(xí)慣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繡點(diǎn)東西,托人帶出宮換點(diǎn)錢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對于掙錢貼補(bǔ)家用,祁夫人和劉氏靠賣繡品,步長悠靠賣字畫。賣字畫這個算一舉兩得,因?yàn)椴介L悠平時也要練,但因?yàn)闆]什么壓力,所以很隨意,自從祁夫人決定賣她的字畫后,她的壓力就來了。

    祁夫人和劉氏的繡品賣到最貴的是她倆合繡的《百鳥朝鳳》,那幅刺繡寬半丈,高兩尺,兩人繡了半年多,賣了三百多兩銀子。而步長悠的畫賣的最貴的一幅,是她十四歲那年畫的《萬物滋生圖》,說白了就是將春天的扶蘇園整個畫了下來。

    她畫了一年多,本不舍得賣,可想了想,賣了之后,能買很多筆墨紙硯,還是讓人捎了出去。當(dāng)時那幅畫只賣了兩百多兩,今年春天時,宮人告訴她,收她《萬物滋生圖》的畫齋老板說,那畫輾轉(zhuǎn)幾個買主,最后被鐘離家以三千兩銀子收走了。畫齋老板腸子都悔青了,因?yàn)樗鍪謺r,只賣了五百多兩。

    《萬物滋生圖》不貴在步長悠的畫技上,因?yàn)樗漠嫾疾⒉患兪?,全憑一股子少年人的青翠和銳利。她的畫貴在內(nèi)容,大家有興趣的是畫里聞所未聞見所未聞的植物。民間對宮廷一直懷有窺探,這畫中的兩百多種植物像冰山一角一樣,透出了宮廷的繁茂富麗以及它的無趣寂寞。

    只是步長悠不懂這個,倘若她懂民間對宮廷的巨大好奇正如她對市井的好奇一樣,她會將桐葉宮也畫下來,她對宮里的一草一木太熟悉了,簡直手到擒來。尤其要畫鄢王進(jìn)來避暑時的盛況,可能就叫《鄢王游園圖》或《鄢王避暑圖》。這幅畫倘若流落到民間,定會比《萬物滋生圖》更能引起軒然大波。

    第8章 下臣

    吃過晚膳后,步長悠和流云抬了一張桌子到廊下賞雨,風(fēng)爐上燒著水,水滾了之后,步長悠給大家泡茶。她們吃得茶有很多樣式,什么核桃花茶、菊花茶、棗花茶、槐花茶、蘿卜茶,全是宮里種的東西,不過喝得最多的還是槐花茶。

    音書臺種了十八棵老槐樹,這些槐樹年歲久,枝繁葉茂,尤其到開花時節(jié),白花密密匝匝的掛在枝頭,像青白交錯的云。

    桐葉宮的草木雖多,可都有人管,不屬于她們,吃點(diǎn)用點(diǎn),還要悄悄的,音書臺的十八棵槐樹屬于她們自己,想怎么處置都可以,所以一到槐月,她們各種吃,槐花茶、燜槐飯,槐花點(diǎn)心,不僅自己吃,還送給宮人們。宮人們吃多了,就領(lǐng)她們個情,她們?nèi)粝氤渣c(diǎn)用點(diǎn)他們管著的花草,就方便多了。

    八仙桌上擎了兩盞風(fēng)燈,祁夫人和劉氏還在繡荷包,步長悠讓她們別繡了,說對眼睛不好,可兩位母親閑不住。

    流云興致勃勃的講她小時候的事情,劉氏偶爾插幾句,祁夫人和步長悠話都不多,雨聲大的似乎能蓋住人聲,雷聲忽遠(yuǎn)忽近,不知道到底在那里。

    后來不知怎么,話題就轉(zhuǎn)移到了步長悠身上,或許是因?yàn)榱髟浦v到了那個退了她婚的未婚夫,劉氏嘆氣,說為兩個女兒發(fā)愁,不知道將來會嫁到哪里去。祁夫人說她最近也在想這件事,問步長悠有沒有什么盤算,步長悠說自己還小,再等兩年吧。祁夫人嘆氣,十六了,不小了。劉氏就道:“裴美人不是說她哥還沒成親么,裴家倒是個好去處?!?/br>
    流云狂點(diǎn)頭表示贊同,并且將下午在扶蘇園偶遇裴炎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又仔細(xì)講了一遍。

    步長悠想,她們都知道裴家是個好去處,國君也要籠絡(luò)裴家,由此可見,裴家的炙手可熱。她一個冷宮里的公主,有公主之名,無公主之實(shí),眾人見之唯恐避之不見,裴炎不避,是因他家教好,也因他正受寵,所以不避。但在正常情況下來講,她的處境不如一個普通宮婢,那里輪得到她?可步長悠不會這么說,怕祁夫人以為她在抱怨,抱怨母親沒給她一個公主應(yīng)該有的榮寵。步長悠擱下手里的杯子,道:“我在武平君府見過他,是未娶妻,可有意中人,雖然因?yàn)樯矸莸牟町?,只能做妾,可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她。”

    劉氏搖搖頭,語重心長道:“公主這就想多了,只要能娶得起妾的,妻基本上都是擺設(shè),是用來相敬如賓,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妻的位置,公主倘若能嫁到裴家,以裴家的家風(fēng)和品行,定不會叫公主吃苦受辱,一輩子有依靠,體體面面的活著,比靠男人三年五載的喜歡要牢靠的多?!?/br>
    步長悠沒想到劉氏會這么說,因?yàn)閯⑹掀綍r不說這些,她的精力主要在柴米油鹽這些瑣碎事上,一時竟找不到話駁,只好轉(zhuǎn)向自己母親:“母親也這么想?”

    祁夫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跟你父親雖老死不相往來,可他還欠我一個人情,我準(zhǔn)備將它用到你的婚事上,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個,倘若你想好了,告訴我?!?/br>
    步長悠怔住了。

    祁夫人又道:“裴家我最放心,可倘若你不愿意,我不勉強(qiáng),你就自己找吧,找錯了,將來吃苦頭,可得自己受著?!?/br>
    步長悠瞧著自己母親的眉眼,她已經(jīng)四十幾歲了,可能因富態(tài),所以人不顯老,有種富麗堂皇的美,像牡丹花一樣,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熱烈的美人。

    祁夫人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問怎么了。

    步長悠很想知道自己母親跟鄢王之間到底有何愛恨情仇,在遠(yuǎn)離他十幾年后,依然堅(jiān)信他欠她的人情,他會還給她,但她忍住了,她將頭歪在祁夫人肩上,有些黏纏的說,母親真美。

    雨下了一夜,次日早上才停,步長悠睡眠淺,雨砸了一夜,根本沒怎么睡著,最后一次醒來,聽到?jīng)]有雨聲了,她穿了衣裳,拿了根簪子將頭發(fā)挽起來,開門出去。

    天還朦朧,地上到處是被風(fēng)雨打下來的殘葉落葉,她在前面走了一圈,穿過月洞門到后面去看。

    后面的菜地經(jīng)過雨水的沖刷,倒的倒,歪的歪,只有豇豆和黃瓜架扎得牢固還堅(jiān)|挺。步長悠將被雨水打落的小茄子撿起來,順便又到雞棚瞧了瞧,雞窩里有四、五個雞蛋,她將雞蛋撿出來,連帶茄子一起放在膳房的筐里,然后從井里打了水,洗漱一番,準(zhǔn)備早膳。

    流云醒了之后,洗漱一番,來幫忙。流云起來后沒多久,祁夫人和劉氏也起了,見她倆在做早膳,就去打掃庭院,等打掃完,早膳也做好了。

    用過早膳,天已放晴,步長悠和流云出去消食,結(jié)果走遠(yuǎn)了,就到了梧桐齋。

    裴蓁剛吃了早膳,此刻正拿了柄木劍在那耍,耍得臉都紅了,滿頭薄汗,見她倆過來,就收了劍,拿帕子擦了擦。

    步長悠把她的木劍接過來,也拿著像模像樣的耍了兩下,裴蓁坐在樹下的藤椅上笑,說她舞得這幾下很有意思,有天賦,步長悠興致高漲,突然想學(xué)劍來著,要拜裴蓁為師,裴蓁樂得掩住嘴咯咯笑起來。步長悠讓她別笑,問她到底教不教,裴蓁忙說教教教,但又故作高姿態(tài),非要她敬了拜師茶,于是步長悠就敬了茶,裴蓁剛裝模作樣的喝完茶,從外頭進(jìn)來個小內(nèi)侍,說王上剛下朝,正往這邊來呢,他過來通報(bào)一聲,讓夫人準(zhǔn)備一下。

    梧桐齋靠近鄢王駐蹕的紫明殿,來去都快,內(nèi)侍走后,步長悠也要走,裴蓁讓棠梨領(lǐng)著她們從后門出去,怕她跟鄢王迎面撞上,棠梨就領(lǐng)著她倆從后門去了。

    類似的情況,步長悠經(jīng)歷過很多,因?yàn)樗r候不懂避忌,或者不想避忌,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沒必要像賊一樣?xùn)|躲西藏,所以明知道避暑的人都進(jìn)來了,還在宮里到處走,撞到人不可避免。她撞見誰都不怕,可那些人卻怕她,像撞到老鼠那樣避之不及,那樣的眼神,她永生難忘。她發(fā)現(xiàn),人躲她比她躲人更讓人難受,所以今年他們又來,她就學(xué)會了躲避。也不去考慮自己沒錯為何要躲這個問題,她能不出去就盡量不出去。也原以為四年過去了,再遇到這種事,她能處之泰然,但事到臨頭還是不舒服。怎么會舒服,事情分出黑白來,才能讓人舒服??伤兀沁@個家的女兒,卻不屬于這個家,可若說她是外人,她又脫離不了,不上不下,不黑不白,就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尷尬。其實(shí)想想,倘若真的斷絕了,將她和母親逐出宮去,自生自滅,倒還干凈了。

    兩人回到音書臺,祁夫人和劉氏正在廊下修剪花草,見她倆臉色不好,問怎么了,流云扯了個謊,說路上濕滑,差點(diǎn)跌腳,祁夫人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