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棠梨以為里頭有什么好玩的事,也趕緊從門前躲開了。 步長悠沒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但她看到院子里頭有個人在練劍,裴蓁跟著探身看了會兒,得出了一個結論:“裴炎的功夫進益了不少。” 裴蓁不怎么叫裴炎哥哥,只在長輩或者外人面前才叫哥哥,倒不是不知禮,而是裴炎攏共才比她大了三歲,三歲在小時候還有些差別,越大越沒差別,當某一天,裴蓁覺得兩人完全沒差別時,她就開始叫名字了。裴炎對自己從哥哥變成裴炎,完全不在意,隨她去。可是當有一天,裴蓁的弟弟裴煊有樣學樣,不叫她姐,開始直呼她裴蓁時,她卻將裴煊揍了一頓。 裴蓁看著看著就有些心癢了,因為她自從進宮后,劍就擱下了,偶爾動一動,也是舞劍,純是觀賞性的,沒什么意思,她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什么趁手的兵器,就讓棠梨去找,棠梨問她棍子行不,裴蓁說可以,棠梨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裴蓁吩咐完棠梨后,回頭見步長悠將身子俯得更低,就跟著俯了下去。 這一俯身,裴蓁瞧見廊上坐了一個女子,女子身旁擺了一個小桌,桌上有個瓶,瓶子旁堆了些花枝,女子將手中修好的花枝插進瓶中,在去拿下一枝時,抬頭瞧了瞧正在中庭練劍的裴炎。 裴蓁幽幽嘆氣:“這么美的一幅畫,叫我怎么忍心破壞,母親真是會給我出難題。” 步長悠沒說話。 話一出口,裴蓁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偏袒,補充道:“之前王上說裴炎悶壞,我還沒察覺,現在發覺王上目光如炬,他不吭不聲的擺了父親和母親一道,太壞了。” 許是累了,裴炎收了勢,拿著劍,走到廊下,將劍收到鞘中,擱在桌上,女子摸出一方手帕遞給他,他接過去擦了擦汗,將帕子還給女子,女子又將帕子塞回袖中,裴炎在她身邊坐下,撿起一枝茉莉花來,幫她一起弄。 棠梨拿著不知從哪找到的一根棍子回來,問她這樣的可還行,裴蓁擺了擺手:“用不著了,人家已經收劍了。” 棠梨探身往里瞧,院子里頭果然沒有練劍的身影了。 裴蓁見步長悠還在看,并且看得津津有味,有些納悶:“你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步長悠意猶未盡的直起身子:“從來沒看過,好看。” 裴蓁笑:“這么遠能看清什么,走吧,咱們進去再看看。” 步長悠搖搖頭,道:“我看完了,你們去吧,我在外頭等你們。” 裴蓁道:“......” 裴蓁不明白她在說什么,但裴蓁決定不刨根問底,可她剛走了兩步,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什么,又回身看步長悠:“你該不會是思春了吧?” 步長悠茫然的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悟了。 裴蓁看她一臉悟道的模樣,也悟了,她點了點頭:“你果然思春了。” 第5章 反叛 裴蓁進去拜訪了她那位小嫂子后,很快就出來了,出來后,對小嫂子贊不絕口,說是個恬靜的美人,叫星河,名字都清亮,很符合他哥哥一貫的審美,怪不得那么喜歡。 星河......星河......星河燦爛,真是個好名字。步長悠念了下自己的名,長悠……長悠……問裴蓁覺得怎么樣。長悠......長悠......子夜悠長,是個寂靜綿長的名字,裴蓁念了兩下,笑說她的名跟她小嫂子的名還挺般配。 吃過午膳后,回程的儀仗隊已在武平君府門前列好,街道被戒嚴,棠梨和步長悠侍立在裴蓁身側,在眾人的目光下,扶她登上駟馬安車,接著兩人也進到了車廂服侍。 步長悠跟裴蓁進武平君府時,裴家的人在門口迎接,她當時略微掃了一眼眾人,想看看傳聞中盛寵的裴家到底是怎么樣的存在,當然也好奇裴蓁說得最多的那個哥哥,可她并未看見。離府時,她看到了,并且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站在武平君身后,他父親身旁,家族三代,他咄咄逼人的年輕襯出了祖父英雄垂暮,父親中年無為。那是一張端正的臉,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耳是耳,五官嚴格的待在它該待的地方,不偏不倚,近乎苛刻。倘若步長悠沒撞見過什么奇怪的事情,一點察覺不到這是個纏綿的情人,倘若裴蓁沒有說她哥哥與孤女的事情,她也無法想象他會是家族里的反叛。端正的面相加上長子嫡孫的地位,明明最像家族秩序的維護者,而非破壞者。 步長悠隔著馬車的幕簾看他逐漸遠離,消失在了視野中。 回宮后沒多久,裴蓁開始害喜,害得特別厲害,所以出去走動的時候就少了,但她又耐不住寂寞,就常派人到音書臺請步長悠去她的梧桐齋玩。 祁夫人生過三個孩子,知道害喜時的難受勁,就做了一些梅子湯讓步長悠帶過去,裴蓁喝過一次后念念不忘,后來求爺爺告奶奶的讓步長悠將她們家的秘方交出來。 一個湯而已,倒沒什么可保密的,步長悠把方子寫出來給她,結果梧桐齋的廚子怎么熬都不是那個意思,裴蓁很灰心,但也不好意思天天追著讓祁夫人給她做,但祁夫人卻是想著她的,步長悠每次過去,祁夫人都會煮些梅子湯讓她帶過去。 六月初的一日,步長悠睡了午覺醒來,從殿里邊走出來,瞧見廊下坐著兩個小侍女,小侍女手里拿著團扇,正在胡亂的扇,聽見聲音,回身來看。 小侍女平日見到的步長悠,都是拾掇好的,一身白裙晨霧似的清冷,這剛睡醒的步長悠,青絲凌亂,素色明衣下能瞧見水色抹胸和同色中裙,抹胸和中裙間露出一截纖細腰身,備懶中見清新,竟讓兩個小丫頭看呆了,也忘了行禮。 步長悠一邊理頭發,一邊問:“這會兒正熱,你們怎么過來了,你們家夫人有事?” 步長悠說話了,小侍女才反應過來,忙行了禮,道:“夫人得了些黃金瓜,說是沛國來的,讓奴們送來給公主和夫人嘗嘗鮮,奴方已經交給流云姑娘了。另外夫人說,公主都好多日沒去找她玩了,叫奴問問公主最近都在忙什么?” 步長悠當然不信,裴蓁每次送東西過來都有陰謀,她笑:“她哪是關心我忙什么,她怕是想梅子湯了。” 小侍女搔了搔頭,不好意思道:“什么都瞞不過公主。” 步長悠道:“你們先回去吧,稍晚些湯好了,我給她送回去,順便瞧瞧她。” 兩小侍女應了個諾,就去了。 步長悠到后面去,膳房正在冒煙,她站在門邊看,祁夫人在上面做糕點,流云在灶下燒火。她不用掀開鍋蓋看,就知道是在熬梅子湯,因為味已經出來了。 步長悠道:“這么熱的天,她要喝梅子湯,母親就給她做,還附帶送蓮花酥,親娘也不過如此了。” 祁夫人道:“你別站在邊上說風涼話,給你流云jiejie打扇子去。” 灶肚里塞了一肚子木柴,流云正悠閑的拿蒲扇給自己扇風,根本用不著別人,她笑:“我這填了柴出去走兩圈都不礙事,哪就用得著她打扇子了。”又問,“那兩個小丫頭走了嗎?” “剛走。”步長悠靠在門框上,“這么熱的天,你怎么讓人在外頭等著呢?” 流云立刻撇清,一臉不關已事:“我讓她們回,她們非要等你醒過來,我有什么法子?”頓了頓,“不過那倆瓜真是好,還沒開膛呢,都聞出味來了,就等你醒過來,切了給我們嘗嘗呢。” 步長悠早瞧見那兩個黃澄澄的瓜了,她走到臺邊,俯身聞了聞,是有股子香甜味,于是拿了刀,將瓜切開,瓜rou晶瑩剔透,香甜撲鼻,叫人聞之欲醉,她將瓜瓤剔除,將切成牙。祁夫人正忙著用刀剖切荷花的花瓣,騰不出手來,步長悠就遞了一牙子給流云,問:“乳娘呢,怎么沒瞧見她?” “還睡著,這會兒估計夢里呢。”流云在瓜牙心咬了一口,唔了聲,“真甜,比扶蘇園的好吃多了。” 步長悠回身拿了一牙瓜遞到祁夫人唇畔,祁夫人停下來咬了一小口,品了下,中肯道:“是比園子里的有吃頭。” 步長悠將手踅回來也咬了一下,道:“黃金瓜本就是沛國特產,肯定還是原產地的味正,扶蘇園再怎么造棚子培,到底水土不一樣,結出來的東西也不一樣。” 祁夫人瞧了眼步長悠,覺得她這身穿著太隨意,橫了她一眼:“梅子湯已經好了,蓮花酥馬上就好,你吃完了趕緊換衣裳,好給人家送過去。 步長悠一瞧祁夫人的眼神就知她又嫌棄自己沒站相了,立刻站正挺直,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唱了個諾,方才去了。 等回來時,衣裙也換了,頭發也理好了,白的衣,黑的發,因為過于黑白分明,就有了清冷的意味。 梅子湯已晾好,步長悠從柜中扒出一個壇子來,將梅子湯盛進去。油鍋里的蓮花酥,花瓣已開,花瓣九層,薄似透明,蛋黃陷心,浮上來時,跟水塘里的一模一樣。 蓮花酥出鍋后,需要晾一會兒,晾好之后,流云也換好了衣裳,兩人到膳房將蓮花酥擱在捧盒中。一個抱壇,一個拿盒,去了梧桐齋。 桐葉宮比琮安宮大的多。琮安宮顯王家威儀,要雄偉恢宏,要嚴肅莊重,所以碼得特齊整,宮是宮,殿是殿,花園是花園,前廷是前廷,后廷是后廷,什么都有分界線,管理起來也方便;而桐葉是用來游賞的,圈了許多山水進來,山水宮殿一體,撐得桐葉宮很大。裴蓁的梧桐齋和祁夫人的音書臺都在南邊,并非天南海北的距離,可中間夾著山山水水,就算抄近路,也要走好大會兒功夫。 裴蓁從梧桐齋過到音書臺,有軟轎抬著還好些,步長悠要去梧桐齋,只能走路,一次二次三次還行,次數多了,她也不愛去了。 步長悠和流云路過雁鳴湖時,瞧見湖里的荷花都開了,就到湖里頭的水榭歇了會,還順手摘了幾支荷花,送給裴蓁插瓶使。 步長悠進去時,裴蓁正靠在梧桐樹下的美人榻上納涼,旁邊的月牙桌上擱著解暑的瓜果。棠梨見倆人進來,趕緊叫人,侍女們一窩蜂的出來,接荷花的接荷花,接壇子的接壇子,接捧盒的接捧盒,拿凳子的拿凳子。 步長悠到榻邊瞧裴蓁的肚子,快三個月了,還平坦著哩,裴蓁比劃了一下,說估計才這么大,怕步長悠看不懂,她拿起一棵荔枝來,就這么大,話里有初為人母的小得意,左頰上顯出她的小梨渦來。 步長悠伸手去摸,還是有些怕。裴蓁鼓勵她,說孩子沒這么脆弱,摸不掉的,她才小心翼翼的將手擱在了她腹上。 溫熱的感覺,比頭一次還奇妙,這里頭是她的弟弟或meimei,一想到這件事,步長悠心里邊就暖融融的。 步長悠名義上有很多兄弟姐妹,可實際上卻沒一個兄弟姐妹,因為大部分都沒見過,偶然撞見過的,也對她避之不及。他們從來都不屬于她,她也不屬于他們。但裴蓁肚子里的這個,他們是相識的,在生命的伊始,他們就相識了。她在外頭,他在里頭。他聽她說話,她摸他。 裴蓁原本想嚇步長悠一下,她想看步長悠被嚇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可精彩了,但瞧見步長悠溫柔下來的神色,又放棄了這個決定,輕聲道:“我希望是個女孩。” 步長悠下意識的搖頭,女孩有什么好,女孩最終的命運只有嫁人。可男孩不是,男孩有很多條路,倘若沒野心,就安穩渡日,倘若有野心,就在風雨中磨礪。生在王室雖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人生走向,可能不讓它偏的那么離譜。她倒寧愿是個男孩。 步長悠將耳朵貼在她小腹上,問為什么。 裴蓁徐徐嘆口氣,道:“裴家現在太盛了,倘若再來一個男孩……” 裴蓁考慮的是家族,倘若再來一個男孩,就算國君不疑裴家,其他人也是要疑的。其他人疑了,時間長了,國君早晚也會疑,疑心一旦出現了,非死不可消。 她道:“祖父卸甲,怕的就是這個,倘若再來一個男孩,父親估計也得找個靠得住的因由卸了,才能保住裴炎和他。就算這樣,也不知道會有什么萬一呢。不如是個女孩,女孩的話,等她長大,父親估計是不中用了,裴炎成了裴家的頂梁柱,怎么都能護著她找個好婆家,一輩子相夫教子,安安穩穩的就好。” 步長悠噓了一聲:“你小聲點,萬一是個男孩,你這么說,會得罪他的。” 裴蓁笑得甜蜜: “他現在還聽不到呢,什么時候會動了,估計就能聽到了,到那時候,我就不說了。” 甜蜜中有一絲苦惱。步長悠想,按照裴蓁的性子,苦惱是偶爾閃現的,甜蜜應是長期的,他們裴家應該都是期待這顆小荔枝的吧!無論小荔枝是男是女,他都是有福氣的! 步長悠摸著她的小腹,信心滿滿:“這幾個月我要多來看看,跟他說說話,讓他記住我這個jiejie,等他出生了,我要對他很好,等他長大了,他就是我和母親的依靠!” 裴蓁嗤地笑了:“你也太功利了,他才多大一點,你就惦記上了。” “那不管。”步長悠又將臉頰貼在她小腹上,但不敢用力輕輕的:“希望他快點長大,我想見見他。” 裴蓁溫柔下來:“很快的,七個月而已。” 七個月很快就會過去,不過那時估計他們已經從這里走了,小荔枝生下來,她也看不見,這么一想,還真令人沮喪。 第6章 朱砂 步長悠和流云在梧桐齋待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告辭。 出了門還是綠森森一片梧桐,大日頭和蟬鳴被隔在外頭,只是陣仗嚇人,其實并不熱。這要歸功于鄢國先祖們的英明,不知他們在建桐葉宮時做了多少計較和考量,才選到了這塊陰涼的寶地。 兩人回去時,還走雁鳴湖那條路,剛才摘的荷花送了裴蓁,步長悠想再摘一些帶回去。兩人摘完出湖時,遠遠瞧見岸邊的環湖甬路上行過來一行人,等她們走完曲橋,跨到岸上,微風過處,楊柳依依,那行人剛好也行到橋口。 前頭是個領路的內侍,內侍見了步長悠,停住步子,行禮。 步長悠的確認識,是扶蘇園的人。 桐葉宮各處都有看管的署丞和宮人,步長悠愛去扶蘇園,對扶蘇園的人事非常清楚,她問:“商陸,你們干什么去?”瞧了一眼他身后疊在一塊的幾個人,“你們園子里新進的花匠?” 商陸不大,細皮嫩rou的,不笑時憨憨的,笑起來有點小孩的稚氣,他笑道:“我們園子里的匠人何時有這樣的氣派,奴最近被分派到重華堂去幫忙,這三位是畫署的大人,大人們替太后來繪像,太后坐了一會兒就累了,說趕明再讓大人們來,奴領他們出去。” 步長悠點了點頭,表示了解:“行,快去吧,別誤了正事。”說著給他們讓路。 商陸諾了一個,領著走了幾步,想起什么來,回頭又道:“前些日子奴回扶蘇園拿東西,看見公主種的兩棵核桃樹結花了,公主知道嗎?” 步長悠在扶蘇園種了兩棵核桃,七八年了,年年盼,年年看,可就是悶葫蘆一樣沒動靜,今年結交了裴蓁,忙著跟裴蓁說話,就將它們給忘了,沒想到這就結花了。步長悠都有點雀躍了:“真的嗎?” 商陸噯了一聲:“公主得空去瞧瞧吧,說不定還有花呢。” 步長悠說知道了,商陸就走了,步長悠這才將目光移到了他身后。 她同商陸說話時,斜側方有道目光打在她臉上,她找到了那道目光。 白晃晃的日光透過枝葉的間隙打下來,她在晃動的光影中看到一張唇紅齒白的臉,這張臉的左眉上方有塊指甲蓋大小的朱砂,朱砂鮮紅,先聲奪人,更襯出臉如白玉。 那人見她看過來,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步長悠覺得他似乎在跟自己說話,就伸手摸了摸額頭。 什么都沒摸到,她將臉轉給流云,問有東西嗎,流云左看右看,說沒有,步長悠回身去看,他們已經走遠了。 流云問怎么了,步長悠將視線調回來:“正好,咱們去扶蘇園瞧瞧。” 扶蘇園最初是鄢宣王造來種植南方諸國的花木和水果的園子,里頭的匠人大多也都是從南邊來。荔枝、柑橘、黃金瓜、龍眼……只要鄢國不能種而其他地方能種的,這全有。為了養活這些南方的花木果木,他老人家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在園子里頭造了好幾個大溫室,溫室里建溫泉,企圖改變水土,以適宜這些花木和果木的生存。可后來還是死掉了很大一批,留下的,約莫只有三分之一,且多是經過匠人改良的變種。后來宣王累了,決定不搞了,將溫室拆了,將能養活的大面積栽培在園中,這事就算過去了。到了鄢武王的時代,這位老人家跟他爹完全相反,不愛搞花花草草。在位的那些年,別說扶蘇園了,這桐葉宮幾乎都是廢棄狀態,王后被廢,送到桐葉宮囚禁,算是唯一的一次造訪。再后來,現在的這位鄢王繼位,將桐葉宮大肆修繕擴建,扶蘇園也進行整頓,移了新的花果木進去,這才有了些樣子。 桐葉宮的花木和果木每年定量往琮安宮送,供應那里頭的主子們,倘若遇到歉收年,量不夠,相對應的官員就要受罰,挨罵都是輕的,大多都是罰俸,一罰就罰一年。不過倘若遇到豐年,上交后有富余,也可自行處置。王室宮苑里頭的東西,倘若運出去賣,里頭油水大著呢,一年大豐收,能抵十年的俸,官員們倒不至于苦哈哈。 扶蘇園種了百十棵核桃,散在園子各處,有野核桃、麻核桃、黑核桃、鐵核桃等不同的品種,步長悠種的那兩棵就是麻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