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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配馴夫記(穿書)在線閱讀 - 第67節

第67節

    在軍營里,誰本事大,誰就能服眾,但一開始林教頭說跟著她練,一個月頂得上一年時,他們并不敢相信,可誰能想,林教頭竟有一門特殊的法門,教到他們手里才一個多月,人人都覺脫胎換骨。力氣更是比從前大了不少。這些軍營里的漢子們可不傻,他們覺得林教頭小小年紀小小身板能這般厲害,肯定是長年修煉這功法的緣故。既然一個小姑娘都能變得這么厲害?他們堂堂八尺男兒,如何不能?

    方才那位上去挑戰的軍漢就是這般想的,誰能想到信心滿滿的他,竟然一招就被林教頭給打飛了出去,沮喪的同時又不由燃起斗志來!興沖沖跑圈去了。

    而在那軍漢被一掌打飛后,那些原本還在起哄的人立刻噤了聲,仿佛同時被點了啞xue。

    林善舞瞧見他們噤若寒蟬的鵪鶉樣兒,莫名想起傅家寶來,心情不由好了些,道:“都去歇著吧!”

    這群軍漢立刻歡呼一聲,齊齊立正朝她行了一禮,才轉身離去,待人群散去,林善舞就瞧見越百川帶著畫翠來到她面前。

    畫翠兩頰紅紅的,舉起一封信遞到她面前,說道:“這是傅少爺送來的。”

    林善舞微微一愣,立刻接過了信。她下意識就想拆開,又想起來裕王和畫翠在,只得匆匆同他們告辭,而后便攜著書信騎馬回去。

    林善舞的動作實在太快,等畫翠反應過來時,只能望見一個遙遠的背影了。

    她面上的紅暈還未退卻,右手下意識往前伸了伸,見林善舞騎馬拐過一道墻壁再也望不到了,不由失落地垂下了手。

    越百川瞧了她一眼,說道:“這次就算了,人就住在京城,什么時候都能見得著,下次再同她道謝好了?!?/br>
    畫翠只得點頭。

    林善舞并不知曉那兄妹二人的舉動,她騎馬回了京城的住處。

    那是一棟僻靜的二進宅院,新皇送給她的,還配了幾個仆人。

    她一跳下馬便往里奔,出來牽馬的下人還沒來得及向她問好,就只見到主家飛一般奔進了屋子,束起的頭發在身后高高揚起,有一種瀟灑風流之氣。

    林善舞關上屋門,打開了信。

    離開前,傅家寶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給他寫信,他自己卻忍不住寫了一封信回來。林善舞瞧見封皮上將兩人姓氏顛倒過來企圖掩人耳目的手法,有些好笑地拆開來。

    一展開信紙,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眼眶莫名一熱,仔細讀了下去。

    傅家寶在信中寫了三件事,一是青林縣不知怎的起了她與人私奔的傳聞,他已經解決了;二是郝大人府上的千金看中了他,想要嫁他為妻,但他為人高風亮節重情重義,絕不是那種娘子不在身邊就會見異思遷之人,已經嚴詞拒絕了。不止如此,生怕她看不懂他的暗示,傅家寶在信里直言道:“娘子,為夫為你守身如玉,你可切莫辜負為夫。”后面又跟了一串叮囑,諸如野花不如家花香,金窩不如狗窩好,無論外頭多繁華、京城的兒郎多英俊多才,那都是假的,只有留在家里日日念著她的他才是最好的。

    林善舞一開始還忍著,看到后來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第三件事,傅家寶頗為驕傲地寫道,他順利過了院試,已經有了秀才功名,不負娘子眾望。又說雖然他名次不高,但他的老師給他作保,讓他能直接去參加秋闈,而不需再考一科。等他考完秋闈,無論成績如何,都去京城尋她,叫她不必掛念。

    林善舞撫摸著最后一行不必給他回信的話,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傅家寶應該在考秋闈的路上了吧!”

    林善舞一天天盼著,然而一直盼到九月,她沒有等來傅家寶前來京城的回信,卻等來了英王起兵造反的消息,而他作亂的地方之一,正是傅家寶參考秋闈的省城。

    第100章

    消息傳入京都時,朝野震蕩。

    京中不少書生寫文章痛斥跟隨英王造反的亂臣賊子,朝堂上也人心惶惶。而對此,新皇和裕王卻顯得從容許多,畢竟他們早就知道英王有不臣之心,得知他公然造反,倒覺得果然如此。

    “英王仗著手中兵力,狂妄已久,他肯定料不到咱們手里有一支由林教頭練出的神勇軍。”越百川道。

    新皇頷首贊同,“在見到林教頭之前,朕也從未想過這世上真能有武功這樣神奇的東西?!彼缇陀行膴Z回英王手中兵權,奈何而英王早年一直幫著他父皇守衛江山,國中大半兵力都在他手里,聲望亦極高,他出師無名,如今英王大張旗鼓地謀反,可謂正中下懷??上г缌它c,若是再遲個一年半載,他們也能更有把握一些。這般想著,又嘆了口氣,“可惜你的武功實在低微,否則咱們也不需蟄伏這么多年。”

    聽了這話,越百川有些尷尬地低下頭,他曾經是想過將師父教給他的擇一部分訓練出一批得用的人才來,可惜那功法實在深奧,他摸索了十幾年也才堪堪入門。

    思來想去,最終只能歸結于天資太差,而兵營里那些士卒,因著是林善舞手把手帶著入門的緣故,雖然學的是低階的功法,但進境卻極快,短短數月的錘煉,卻已經抵得上英王手里頭練了幾年的強兵。他們若是好好籌謀,說不準能出其不意困住英王。

    二人在御書房中商議了足足一個時辰,裕王才大步離開,隨后立刻騎馬去了兵營。

    而此時,仍留在兵營中的林善舞,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如今已到了十月,距離永州府傳來英王作亂的消息,已經過了快一個月,即便裕王同她說過早有安排人在傅家寶身邊保護,但林善舞仍然放心不下。

    她沒有見到打仗,但是她曾經見過江湖中兩大勢力為了地盤爭奪廝殺的場面,刀劍無眼不擇手段,傅家寶也不是很聰明,武功還學得七零八落的,他那身板又瘦削,萬一被流箭所傷可如何是好?

    這時代連消毒的手段都匱乏,就算只是受了皮rou傷,也很容易感染死去的。

    林善舞早就忘了她臨走前給傅家寶留下許多治傷藥物的事兒,一日比一日心神不寧,卻仍強打起精神訓練兵士。

    京中設了好幾個兵營,每一個都陸陸續續招了一萬兵士,這些人就是新皇手里最大的底牌。

    林善舞在最初教過數日后,就知曉這個世界的人要自行修煉出內力很難,所以只能由她一個個輸送一絲內力入他們體內,才能讓他們有所領悟,否則若是給了心法讓他們自行修煉,可能會像裕王那樣,摸索了好幾年才勉強修出一絲內力來。

    而這么多人,當然不可能每一個都由她“開蒙”,她一向只呆在最初那個兵營中,由她帶出來的最出色的十幾人前往其他兵營教導,而她只每月分出兩日去查看。

    盡管如此,要在短時間內教出那么多人,也著實費了她不少精力,為著這個,她這幾月來武功沒有半點長進,因為壓根沒有時間自個兒修煉。

    裕王快馬奔入兵營時,林善舞正盯著方陣中正被另一名將軍帶著演練的兵士,見到越百川前來,她眼睛一亮,立刻從看臺上一躍而下,問道:“是否要出兵?”

    裕王搖頭,見林善舞露出失望之色,遂道:“借一步說話?!?/br>
    林善舞頷首。

    不久后,兩人到了校場上另一處看臺上,周遭空曠,方圓十幾丈一個人影也無,自然不許擔心有人偷聽。

    林善舞聽完裕王的話,當即露出不虞來,“永州府和青州府如今都已落入英王手中,你們不想派兵,還打算繼續讓殘兵麻痹英王?”

    越百川無奈點頭。

    林善舞眉頭擰得更深,“就不能直接出兵,非要犧牲那么多條人命?”

    越百川道:“這也是無奈之舉,英王手下足有十萬精兵,他如今不顧名聲舉起反旗,便是已有了足夠把握,這一仗,我們輸不起。如果不用那些弱兵麻痹英王和他手底下的人,損失只會更慘重?!?/br>
    聽了這話,林善舞眉心一跳,沒再說話。

    見她臉色不好看,越百川有些忐忑地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傅家寶身邊日夜有人保護,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的。”

    林善舞眉間似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戾氣,“你們打算何時出兵?”

    越百川道:“最早十二月?!钡侥莻€時候,英王手下的兵卒經過數月征戰,到達北地時早已疲乏不堪,而京中這批兵士,個個好吃好喝喂得精力充沛,若是再謹慎些,他們還想拖到明年二月,但是時間不等人,英王已經攻占了不少地方,過不了多久就要停下來休養生息,若是叫他手下的兵吃飽喝足了,更難對付。

    林善舞眉頭微微舒展些,開口道:“我也要隨軍出征。”若是能到青林縣附近最好。

    從前不覺得,可一旦有了牽掛,林善舞便時時覺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月,京都漫天飄著雪花時,林善舞騎馬出了京城。左邊是身著鎧甲的裕王,右邊是另一位將軍,她被簇擁在中間,并未著鎧,只是一身男裝,長發高高束起,騎馬踏出城門沒多久,發上就落滿了霜雪。

    訓練有素的大軍跟在身后,行走時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新皇站在城墻上,低頭望著在風雪中漸行漸遠的軍隊,悠悠嘆了口氣。

    身邊的侍從道:“陛下,太史局已經看過,今天這雪雖大,但下不長,一會兒就停了,您就不必擔心了?!?/br>
    新皇頷首,目光仍追隨著已經縮成長長一條、仿佛一條蜿蜒巨龍的軍隊,“希望這一次,能徹底鏟除了英王,也望……”

    望什么,接下來的話,新皇沒有說出口,但侍從偷偷覷著陛下的神色,覺得自己隱約猜到了。

    林善舞隨軍前往戰火連天的州府時,在遙遠的長平縣,傅家寶正帶著幾個人,趁著夜色從梐枑的一處缺口中鉆過去。

    英王的大軍已經北上,留在這城中的只有幾百兵馬,他們想拼著逃回家鄉。

    這到處兵荒馬亂的,就算是死,眾人也不想客死異鄉。

    然而不是誰都有膽色從叛軍的眼皮子底下鉆漏洞,最后一個出來的人因為太害怕,不小心弄出了動靜,頓時招來了叛軍的一頓箭矢飛射。

    傅家寶冒著汗正躲閃著往前奔,忽然聽見身邊悶哼一聲,他側頭一看,傅周中箭了。

    第101章

    時間回到三個多月前……

    他們這一批赴考的學生,無疑是歷年來最倒霉的一屆。

    剛剛入了考場,發到手的卷子還沒摸熱乎,外頭忽然就亂了起來,等他們走出考場時,才知道英王造反,舉辦鄉試的這座省城,已經成了英王的天下。

    天下太平已久,百姓更是已經過慣了太平安逸的日子,突然聽到英王舉起反旗,不少人驚得以為天都塌了下來。

    傅家寶和其他書生一起被叛軍圍起來困在城南一片空地上時,正跟傅周撞在了一起。

    當時傅周那臉白的仿佛已經死了,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見到他時就跟突然回過魂似的,立刻攥住他驚道:“你怎的也在這兒?”

    傅家寶翻了個白眼,道:“我怎么就不能在這兒?”他拍開傅周的手,傲氣道:“我如今也是秀才了,我怎么就不能來秋闈?”雖說傅周是抱著中舉之心來參考的,而傅家寶只是下場來撞個運氣,考中了是天上掉餡餅,考不中也在意料之中。

    若說兩人前頭還能分出個上下高低,但眼下城破了,考場也被砸了,兩人都被抓做俘虜,誰也不比誰高貴。傅家寶雙手揣在袖子里,省得傅周裝親近要來抓他,要早知道會有這破事,他一定直接上京找娘子去!

    傅家寶望著前方挨挨擠擠涌動著的恐慌的人頭,心想:哎,知足常樂也挺好,太過上進也不是好事,這不就遇著事兒了?

    傅家寶心里正謀算著要怎么逃出去找娘子,卻被傅周強按著蹲了下去。

    傅家寶要揮開他的手,“你……”頭一抬才知道圈外有個兵士蠻橫地將一桿長.槍甩過來,哪個還敢站著的當即就被砸了個頭暈眼花倒了下去。

    傅家寶瞪了瞪眼睛,“這……怎么能如此野蠻!”

    傅周此時面色很冷,與往日里溫文爾雅的模樣全然不同,若是旁人瞧著,指不定會以為面前這人是別人易容假扮的,傅家寶卻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這是傅周終于撕下往日里老好人的面具,露出他的本來面目了。

    他們這些應考的學生全都被趕到了一處墻角邊蹲著,外邊還有數十名手持利刃的兵士把手著。傅家寶盡量抬高視線往遠處望,就見城中好幾處都起了煙火,而那些廝殺慘叫的聲音已經漸漸平息了,整座城中安靜得可怕。

    傅家寶和傅周蹲著的地方靠里邊,身邊挨挨擠擠的都是其他考生,眼見得英王帶著大批兇神惡煞的兵士入城,這些人當中有不少被嚇暈了過去,還有人哆哆嗦嗦地賣慘求饒……但那些兵士并不理會他們。

    而在英王入城后,他們又被趕到了別的地方進行關押,這期間吃不飽穿不暖,許多人受不住,自認有些本事的大多向英王投誠,剛好英王打下來好幾座城池需要有不少小吏干活,便統統收了下來,而那些肚里墨水不多不被看中的,有的花錢找門路,有的則挖空心思巴結看守他們的兵士。

    到最后留下的就只有傅家寶、傅周以及另外五人。

    這五人是這批考生里真正有些氣節的,堅決不向英王這等亂臣賊子服軟,寧愿天天勒緊褲腰帶忍饑挨餓也不肯巴結牢頭討點吃的。

    他們見傅家寶和傅周一開始身上衣著光鮮,知曉這對兄弟出身富裕,本來以為他們遲早會花錢買通門路出去,沒想到這兩人也跟他們一樣熬到了最后,不由大大改觀,尤其在傅家寶將身上和衣裳和貴重東西送出去給大家換吃的后,眾人對他更是感激,連連贊他能屈能伸又不失氣節!

    傅家寶心道得了吧,他家娘子在御前辦事,他要是跟英王扯上關系豈非拖累了娘子?這種事他決不能干!

    等等!如果他能憑借自個兒的聰明才智在英王面前混出個人樣,豈不是能偷偷幫到娘子?

    這樣一想,他又痛心疾首起來!可惜等他想通這點時,確定他們這些人沒有用處的叛軍,已經將他們七人趕去了長平縣,令他們跟其他百姓一樣墾田種地供應大軍糧草。

    傅家寶當了快二十年大少爺哪里會種地?因此每一日他都是干到最晚卻干得最少的那個,當其他人都去領粥吃時,他還餓著肚子在種地,本來已經夠慘了,還要被傅周拖累,因為傅周瞧著身體比他還差,每到干活的時候總是借口要上茅廁,傅家寶被迫幫著傅周干活時都會在心里暗罵一句懶人屎尿多,順便把他爹也罵一頓,要不是那老頭子風流好色,怎么會給他生出來這么一個又懶又蠢的弟弟?

    在他又一次被傅周連累到必須借著月光干到半夜時,忽然聽到傅周湊到他身邊,說他已經找到了逃出去的法子。

    傅家寶:!!!

    他驚得差點一鋤頭敲傅周頭上。

    傅周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說他已經算好了巡邏隊換防的時間,甚至找到了逃出去的地方,只要小心行事,他們就能逃出去,逃回家鄉!

    “逃回家鄉”這四個字叫傅家寶心中一動。其實自從娘子走后,他一直刻苦練武,哪怕后來被抓,跟其他考生關在一起,他也會假裝酣眠實則偷偷修煉內力,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簡直一刻也不敢浪費。幸好他天賦異稟,武功一日千里,憑他現在的身手,想要逃走并不難,但一想到傅周,他就猶豫了。

    平心而論,他實在不喜歡傅周。但是傅周好歹是他傅家的人,在家里他怎么整傅周都問心無愧,但是到了外邊,他就沒辦法拋下傅周自個兒跑路了,只能更努力練功,爭取到時候拎著傅周一塊逃。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看傅周不順眼,覺得他故意偷懶,卻沒想到,傅周竟然一直在找逃出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