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呂元亮把她當成兄弟,沒對她有非分之想照理來說她應該感到安心才對。可為什么聽完他剛剛說的話,陸云妝卻突然很想打他一頓。 看著身側睡得一臉天真無邪的呂元亮,她最終還是忍住了沖動。無聲嘆了口氣,和衣躺下。 夜里,下了一下午的雨總算是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日王霸的死,陸云妝翻來覆去的,怎么也沒法入睡。因為心中藏著事,這晚飯也沒好好吃,腹中空空,半夜肚子竟咕咕叫了起來。 肚子餓,更加睡不著了。陸云妝摸著肚子,不由哀嘆,早知道晚上就多吃點了。 這時,身側傳來了呂元亮的聲音:“你餓了?” 陸云妝有些驚訝,“你沒睡著?” 呂元亮輕哼了一聲,道:“你這翻來翻去的,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聽聞,陸云妝沉默了片刻,道:“對不起,吵到你了。”話音剛落,耳旁又再次傳來了一聲“咕嚕嚕”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 呂元亮道:“誰讓你晚上只吃那么一點的?” “還不是因為王霸這事,我總覺得心里慌慌的,所以晚上也沒什么心情吃飯。”陸云妝輕嘆一聲:“現在想吃東西也沒得吃了。” 沉默了片刻,只聽身旁呂元亮道:“要不咱們出去找找吃的吧?” “去哪兒找啊?現在都這么晚了。” “廚房啊!”呂元亮道:“廚房肯定有吃的。”說著就一骨碌爬起來,催促著陸云妝起身。廂房外間,姚黃睡得正熟,二人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提上了一個燈籠打著傘便悄悄地出了屋子。 此時夜已深,寺廟里頭黑漆漆的,空中飄著細細的毛毛雨,冷風吹得人直打哆嗦。二人打著燈籠,疾步朝著寺廟的灶房前進。 一炷香后,兩人偷偷溜進了風原寺的廚房。就著燈籠的光,點燃了廚房里的桐油燈。漆黑的屋子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陸云妝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這才第一次來,你怎么對灶房這么輕車熟路?” 呂元亮揉了揉鼻子,道:“以前老是被我爹罰著跪祠堂不許吃晚飯,所以我總是大半夜的溜進廚房找東西吃。而且非常巧的是,每次都能在里頭找到還熱乎的飯菜。” 陸云妝道:“只怕是你娘心疼你,知道你會溜出來尋東西吃,特意給你準備的吧。” 呂元亮攤了攤手道:“或許吧。”說著又環顧了屋子一圈,見灶臺上擺著一個菜罩,上前掀開一看,發現里面就幾個冷硬的饅頭還有一疊熏干。一旁的地上還放著幾筐新鮮的蔬菜。 呂元亮見了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有現成的吃食呢。”說著他看了她一眼,“怎么辦,要不咱們叫人?” 話音剛畢就收獲了陸云妝一雙眼刀子。 呂元亮不滿道:“我好心出主意,你瞪我干嘛,是你晚飯沒吃飽,我才帶你偷溜出來的哎。” 陸云妝道:“你既然都說咱們是偷溜進來的,那還跑出去叫人,這樣不就被人知道了嗎?” 聽聞,呂元亮一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語。陸云妝也沒多言,挽起袖子打水凈手。 見狀,呂元亮道:“你干嘛?” 陸云妝道:“看不出來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他的眼神略帶驚訝,“你會做菜?” “會一點。” 這話真不是她謙虛,早些年在外求學的時候她還是學過自己做飯的。手藝算不上頂好,但也還能見人。 呂元亮狐疑地看著她,調侃道:“你可別因為餓昏了頭一時沖動啊,你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人寺里的灶房燒了,那這罪過可就大了。” 陸云妝沒理會,又在筐里挑了棵圓白菜出來洗。一邊洗一邊轉頭看向呂元亮,問道:“你會生火嘛?” 就見呂元亮兩手一攤,搖搖頭道:“不會。” …… 就知道大少爺靠不住。 就在陸云妝認命地蹲下時,呂元亮扯住她袖子道:“我雖然沒生過火,但料想也不難,讓我試試。”說著,往灶洞里鉆。 不一會兒,這灶上就生起了火。呂元亮叉著腰一臉得意地笑道:“爺就說,不就是生火嗎。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陸云妝看了一眼他那張黑乎乎的俊臉,不由噗嗤一笑:“你還是先把臉擦一擦吧。熏得一臉灰。”呂元亮聽聞忙起身去打水擦了把臉。 小小的灶房里,一燈如豆。煙火氣透過煙囪慢慢地飄了出去。二人一個生火,一個切菜炒菜,搭檔起來倒也格外和諧,瞧著竟還真有些像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婦。 陸云妝拿著鏟子在鍋里翻炒,很快,一盤香噴噴的熏干炒圓白菜就出鍋了。饒是原本肚子不餓的呂元亮,此時聞著這味兒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時,另一個灶上水開了,陸云妝將蓋子打開,夾出蒸好的饅頭,尋了副碗筷遞給他,道:“吃吧。” 呂元亮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熏干炒白菜送入口中嚼了嚼,含糊不清道:“唔,好次。” 明明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食材,擱在平時自己都不一定會吃的東西,此時嘗起來卻格外有滋有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其中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在里面 陸云妝見他吃的如此開懷不由得笑了笑,“好吃就多吃點。” 呂元亮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夾著菜,道:“厲害啊,一開始你說你會做菜的時候我還當你是開玩笑呢。沒想到手藝還不賴嘛。”他絮絮叨叨地說,“咱們家酒樓的生意就可以放心交給你了。” 聽聞,陸云妝夾菜的手微微一頓,不解地問道:“酒樓?” “是啊,”似乎是說的有些口干,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我先前聽爹娘說了,要開始讓你慢慢接手咱們家的生意。先是酒樓,之后就是綢緞莊,首飾鋪子。” “沒辦法,日后如果我真當官了,咱們家的家業總得有人擔起來啊。這人可不就是你嗎?”說著,他笑了笑道:“以后咱們家可全靠你了啊。” 以后? 他們還有以后嗎? 她不是這里的人,完成了任務遲早都是要走的。一想到這一點,嘴里的菜頓時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風原寺灶房的門窗老舊,外頭的夜風呼嘯,吹得門窗咣咣作響。只聽得“吱呀”一聲響,窗門被吹開了。冷風倒灌,呂元亮不由縮了縮脖子。 “真他娘冷!”說著,他趕忙放下筷子起身去關窗。正在這時,卻看見外頭灌木叢后隱隱有一道影子竄過。 “什么人!”呂元亮怒斥道。 陸云妝忙站起來問道:“怎么了?” 呂元亮沒說話,推開門,連傘和燈籠也沒帶就這么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陸云妝本想跟出去,然而呂元亮身高腿長跑的老快,一下子就沒了人影。無法,她只得在原地待著等他回來。 灶房的門大開,冷風呼嘯,陸云妝裹緊了外衣站在門口張望。就在她在心里奇怪呂元亮怎么還不回來的時候,一眼瞥到了對面那棟屋子邊似乎閃過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這三更半夜的,又是在山上,刮著風下著雨的,陸云妝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她捂著嘴巴,心咚咚咚地直跳。 這……該不會是阿飄吧? 突然間,耳旁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滴滴——” “系統檢測到女主顧佩珊,目標人物身處宿主左前方那棟建筑物之后。” 顧佩珊? 難道那個白影就是顧佩珊?得知消息的陸云妝頓時松了口氣,不是鬼就好。 然而,心才剛放下來沒多久,她又突然想到,女主這大半夜的來這里做什么? 這灶房對面的可不就是柴房嗎? 她突然想到白日那小沙彌說的,王霸的尸體暫時安置在了柴房。一想到這個,她頓時淡定不下來了。 難道女主真和那王霸的死有關? 第29章 猜測(二合一) 想著, 陸云妝便趕忙提著燈籠打著傘, 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墻后的顧佩珊似乎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便忙提裙往前跑。 陸云妝見狀忙喊道:“顧姑娘!我看見你了,不要跑了!” 聽聞,顧佩珊的腳步微微一滯, 但隨即加快了步子。但她終究是常年身處閨閣的嬌弱女子, 腳程有限, 不比陸云妝這樣的練家子, 于是沒幾步就被她追上了。 就見顧佩珊垂著眸子, 緊緊握著手中的傘, 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陸云妝擰著眉問她道:“顧姑娘,你為何在這?” 就見顧佩珊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就是睡不著出來隨意逛逛。” 陸云妝自是不相信她這番說辭, 淡聲道:“這白日王霸剛死, 尸首就停在這柴房里頭,晚上顧姑娘這隨意逛逛竟然逛到柴房來了,可真是巧了。” 聽聞,顧佩珊猛地抬起頭,神情極度驚訝,“什,什么?王霸死了?” 見她如此反應, 陸云妝一時覺著奇怪。難道她真不知情?如果不知情,那她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來這邊做什么? 正準備繼續追問時,忽聽見遠處有人打傘提著燈籠步履匆匆地趕來。 原是這里的動靜驚動了寺里休息的僧人。畢竟這大晚上的,山中佛門之地安靜的很, 稍有什么風吹草動就能被人所感知。 只見兩個小僧跑了過來,提燈見著二人有些訝異。 “兩位施主這是?” 陸云妝靈機一動,指著不遠處的灶房忙道:“我這晚飯沒吃飽,半夜肚子餓便想出來尋些吃的。但大晚上的一個人出來有些害怕,于是我就拉了顧姑娘一塊兒出來。” 顧佩珊聽聞,先是愣了愣,但隨即反應過來配合道:“未曾和師傅們打過招呼便擅自闖入灶房,實在多有得罪。”接著雙手合十道:“大半夜的還驚動兩位師傅跑這么一趟,實在是我們的罪過。” 聽聞,兩個小僧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原是如此。我和師兄先前聽到這里有響動,還以為是闖入了賊寇,不放心便過來看看。二位施主無事就好。” 話畢,陸云妝便對顧佩珊眨了眨眼,接著對兩位小僧道:“那……我們先回去了,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說完就拉著顧佩珊趕忙離開。 陸云妝拉著顧佩珊尋了個隱蔽的角落便松了手。 “顧姑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陸云妝逼問道:“今晚你到底去柴房那里做什么?你真不知道王霸死了?” 聽聞,顧佩珊連連猛搖頭,急道:“呂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大半夜不睡覺去柴房邊上做什么?不要再拿先前那番話來搪塞我。” “我,我……”顧佩珊似乎是有些猶豫。 陸云妝扶住她的肩頭,正色道:“你要是現在說實話,我還能幫你。你若是不說實話,日后官府追究起來我也幫不了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只聽顧佩珊嘆了口氣道:“我之所以大晚上會來這兒,其實是因為瞧見了一個熟人,心中奇怪所以才跟過去看看。” “熟人?”陸云妝突的想起先前呂元亮發現的那道身影。想著,她又道:“既然是瞧見了熟人才跟過來的,那你剛才為何見著我就跑,還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 顧佩珊似乎也破罐子破摔了,直言道:“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大半夜的跟蹤男子怎么說都是有損閨譽的事。你見著我,肯定會追問,可我怎么說得出口?” 說著,顧佩珊看著她道:“呂少夫人,你也是女人,若是換成是你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不跑嗎?” 聽聞,陸云妝一時語塞。確實,換做是她,她也會跑的。畢竟這里不比現代,這個社會,對于女子的惡意與束縛太大了。她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做事隨心所欲,不考慮后果,不考慮旁人的眼光。 “好吧。”她嘆了口氣道:“此事暫且不提。你說你瞧見了熟人,所以你跟著那熟人來到這柴房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