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元江被鬧得直頭疼。 元府里也被鬧得雞飛狗跳,元妤不是不知,只此時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貓在鸝和院里,安靜地練字。 片刻,明芷從院外疾步地進了來,送上一封書信,道:“姑娘,三郎的信。” 她聽命把謝硯攔了,等再收到消息時,元妤與人私會、茍合,給人當外室等消息已經沸沸揚揚傳了出來。 元妤將最后一個字寫完,方放下筆。接了明芷遞上的信,卻沒著急拆,還頗有心情地問她:“三郎都知道了?是何反應?” 明芷不明白都這會兒了,她們姑娘怎么還有這種逗趣兒的閑心,焦急道:“三郎面色都陰沉了,奴婢瞧著似憤怒至極。” 元妤咯咯笑了兩聲,道:“沒想要掐死我這個連累他的人吧?” 明芷瞧她的模樣,有些泄氣,道:“姑娘看信吧,許是三郎有什么表述。” 元妤便含著笑拆了信,入眼便是一行筆觸鋒利,力透紙背的話,從筆鋒便可看出寫信之人心中的憤怒。 “元氏阿妤!你叫郎君不出面,郎君還以為你多能耐,便是弄成了這般局面?” 后面這一句,筆觸瞧著倒似怒氣收斂了不少,甚至還含有一分柔情安撫之意。 “近期莫出府,后遭由郎君來處理。” 再后,那人似猶豫地留下了兩個字。 “莫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姑娘的支持,愛你們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小聲訴苦:因數據不好,輪空了這期榜單,哭唧唧……】 第33章 元妤盯著最后那兩個字看了許久才合上信, 面色逐漸沉靜下來, 緩緩走到窗前, 伸手推開了窗。 明芷明若皆不知謝硯信中寫了什么, 看元妤面色不復之前, 沉靜地叫人心生不安,明若擔心地喚了一聲,“姑娘……” 元妤看著窗外綠樹青天的景色, 開口道:“三郎叫我近期不要出門,莫管此事, 他來解決, 你們怎么看?” 明芷明若對視一眼, 眼中有欣喜有隱憂。欣喜的是發生這樣的事, 謝三郎并沒有棄她們姑娘于不顧,擔心的卻是她們姑娘自己想不開。 遲疑片刻,明芷先道:“依奴婢看,姑娘不妨便聽郎君的話,這件事姑娘您實不適合再出面。”這不過半日,城里的傳言已經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她們姑娘若出面,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更遑論她們姑娘就算出面也挽回不了什么,倒是謝三郎,他本事總比她們姑娘強些,或許有辦法平息事態。 明若站在明芷旁邊,認同地點點頭, 道:“郎君一定有法子的。”說著時目光緊盯著元妤,似生怕她做出什么事來。 元妤笑了笑,心中卻知道這次就算是謝硯怕也沒法子。 一個人的聲名是好是壞,全在人心。毀去容易,重建卻難。 就算想出法子叫那鬧事的婦人出面澄清,言是她弄錯了冤枉了人,也無多大用。消息已經散播開,有心人會追查那座宅子究竟是誰名下的,她為何出現在那里。但凡查出一星半點的影子,便能編出一套來。 這水已經被攪渾,她身在其中,哪里還清白得了。 更何況,謝硯亦在這渾水之中。 果然,第二日便有人曝出西城景和院那座宅子實際上是謝家三郎名下的! 這一消息一經傳出,無異于青天白日降下一道雷,直炸得原已沸反盈天的長安城嗡嗡鬧起來。 長安城里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 “不會吧!” “姘頭不是趙家大老爺么?怎么變成謝三郎了?” “謝三郎怎么又和元家大姑娘攪和到一處了,莫不是他們二人真有點什么事?” 之后才有: “我是不信的,謝三郎是什么人,怎么會與人私會茍合……” “就是,就算謝三郎和元府大姑娘真互有情意,元大姑娘身份也不算低,聘入府就是了,哪里用得著在外面偷偷摸摸……” “世家大族的,誰知道這里頭有沒有別的事兒……” 一時間,長安城各大酒樓茶肆里,處處都是談論這事兒的,什么猜測都有。 相信的,不信的,各占了半數。 信的那半數人里,一人一張嘴,也是說什么的都有。 那種不務正業名聲不好的富家子弟會拿此事取樂,笑言:“我道謝家三郎有多仙骨風姿,還不是會養外室做盡下流事?弄到頭不過和我等一般,都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腐酸秀才會嘆:“人心不古啊……悲矣悲矣……” 想象力豐富的尋頭百姓更是會猜,直接編了一個有情人狠遭家族拆散,私下偷情以解相思的故事來,比之那《西廂記》前段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在府中的林莘雪,又一次砸了滿屋的瓷器玉石,目露萬分不甘! 作何她也未想到,那宅子竟然是謝硯的! 與元氏阿妤私會的人竟是謝硯! 她想不通,區區一個元氏阿妤,是憑著什么先拒絕了孟潮生,又勾得謝三郎同她私會茍合! 在這點上,她怎么都不甘心! 直到把屋子里的物件全都砸了,她方冷靜了一些。 想到若與元氏阿妤私會的人當真是謝三郎,那此次元妤算是徹底翻不得身了。 不管之后謝硯聲名會如何,那些傾心于謝三郎的貴女,定不會叫元氏阿妤好過。 譬如三公主,還有韓琳凌…… 沒人比她更清楚韓琳凌對謝硯的心思了。 想到這里,林莘雪冷冷地笑了一聲。 前一日元府緊閉了大門,這一日謝府也被逼關門謝客。 謝茂在書房中大罵謝硯。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么多年教你的東西都吃進狗肚子里了嗎?你去聽聽現在外頭都怎么談論你的?怎么談論謝家的?” 謝硯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謝茂這么訓斥,也是頭一次被訓斥到一句話都不能反駁。 但驕傲如他,自也不會低頭認錯。在他看來,他與元妤本也未做外頭傳的那些事兒,就算是私會,也沒到敗壞倫常的程度,不過是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罷了。 故而在謝茂大聲訓斥時,謝硯只冷著個臉站在一旁。 看得謝茂直氣得想沖上去打他一頓。 等他訓話稍稍停下,謝硯便梗著脖子問道:“您罵完了嗎?若是罵完了兒子便先退下了,兒子還要去處理此事。” “你……!”氣得謝茂直瞪眼。 正巧黃秋云端著茶推門進來,謝硯看了他娘一眼,干脆行了個禮,順著開著的門出去了。 “哎……”黃秋云下意識喚了一聲,卻沒喚住人。 謝茂氣得火冒三丈,在后頭直拍桌子,對黃秋云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反了他了!” 黃秋云聞言就不樂意了,放下茶盤,瞪他道:“什么叫我生的好兒子?還是你教的呢。” “你……”謝茂又是一噎。 黃秋云見他是真的氣極,也不敢硬和他嗆,走過去伸手撫著他后背,道:“怎么這么大氣性,外頭傳言歸傳言,不一定是真的,反正我是不信阿硯會做出包養外室與人茍合的事兒,你有查清楚么就生這么大的氣。” 謝茂指著外頭謝硯離去的方向,道:“他也沒否認啊!” “反正我是不信……”黃秋云一邊安撫他一邊道。 謝茂懶得和她計較這些,頭疼得在想后續的事兒可怎么弄。這事兒若不盡快擺平,要不了多久彈劾謝硯作風不端,彈劾他治家不嚴的折子就該堆滿豐慶帝御案上了。 謝硯從謝茂書房出來后,一路冷著臉回到扶風院,剛進去石青便遞上一封信。 “郎君,元大姑娘派人送來的信。” 聽到是元妤送來的信,謝硯被訓得冷黑的面色稍有和緩,伸手接過拆開。 入眼便是: “昨日風,今日雨。前有郎君云端坐,如謫似仙。今有三郎馬下來,如花作塵。經此風雨,妾尚安,郎君可好?” 見她調侃自己,謝硯本該生氣,氣到一半卻笑了。 還有心情調侃他,許還是安好的。 石青狐疑地覷他一眼,懷疑自家郎君莫不是傻了,這當下竟然還有心情笑? 謝硯沒注意他,繼續看下去。 “妾本良家女,怎奈一遇三郎誤終生。今陷是非里,本該安守家宅中、以偷生。奈何本性叛逆,不安于此,不服世俗。今特邀三郎與妾共赴私約,于世人眼下偷歡,三郎敢否?!” 一句“敢否”仿若擲地有聲。 明明是極度大膽、不羈的言辭,卻直叫謝硯心生出幾許激動、澎湃的情潮來,隱隱有種刺激感,叫他血液流動加速,心跳紊亂。 謝硯看著看著,臉上沉冷之色盡去,嘴角越向上拉越大,最后竟沉沉笑出幾聲。 將信收好,謝硯大笑吩咐石青道:“備車!” 石青雖懵然,不懂謝硯此時的幾許豪情從何而來,卻知曉郎君此時甚是開懷,當下未曾猶豫,也不曾阻攔,忙去備車。 因外頭流言勢頭正是迅猛的時候,為避人耳目,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石青備了一輛十分低調的馬車,做了偽裝。 謝硯對此沒說什么,算是認可了。 上車后吩咐,“去江上鶯歌坊。” 石青微詫,卻也未多說什么,駕著馬車,隱秘地將謝硯送到了鶯歌坊上。 鶯歌坊上似被打點過,謝硯上船后極其順利便來到之前與元妤待過的那間屋子。 明芷明若仍守在外面,謝硯卻未看她們一眼,直接推門而入。 房門方從后關上,謝硯眼兒尚未看清屋內是何模樣,眼前一花時,下意識便張開了手,瞬間便攬了一團馨香嬌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