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姜嫵神色未改,只道:“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林知微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外走去。 姜嫵突然喚住了她:“林小姐,你的手帕掉地上了。” 林知微回過頭,果然看見腳邊落到一塊手帕,趕緊彎腰將手帕拾起,匆匆離開了。 姜嫵的目光從她手上掃過,似有沉思。 待林知微離開后,聽雪略有不解地問:“姑娘,你為什么要將她們隔開?” “自然是為了防止她們串供。”姜嫵解釋道,“謊話說得再完美,也是會有漏洞之處。漏洞或許不在說謊之人自己身上,而是在他人處。” 聽雪恍悟地點了點頭。 *** 另一個房間內,姑娘們惴惴不安地聚在一起。 有人更是沉不住氣,氣急敗壞地道:“憑什么?我們又不是犯人,為什么要像犯人那樣對待我們!我要回去!” 守在門口的侍衛立刻亮出刀劍:“侯爺有令,不得私底下交談!” 寒光晃得眾人遍體生寒,剛才還叫囂的姑娘立刻噤了聲,不敢再胡作非為了。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門打開了,林知微從外面走了進來。 “知微!你沒事吧?”黃玉珍立刻迎了上前,“剛剛那個姜嫵,問了你什么問題。” 林知微看了身后虎視眈眈的侍衛一眼,道:“只是問了一些宴會進行時發生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只要如實回答便可。”她垂下眼簾,“這事情和我們都無關,不必擔心。” 黃玉珍道:“好,我知道了。” *** 在等待下一人到來時,姜嫵看似百無聊賴,將桌上的酒盞拿在手中換著把玩,在拿到第三個杯子時,她的動作微微一頓。 “盛有毒酒的酒盞。” 難道…… “見過侯爺。” 黃玉珍的聲音將姜嫵的思緒拉回。 她抬頭,開門見山地問:“黃小姐,你可還記得,在宴會的期間,張青青都吃過什么,喝過什么嗎?” 黃玉珍盡管疑惑,還是如實地回答道:“青青只夾了半塊紅豆糕,另外半塊被知微吃了。過了一會兒,青青便說身體不適,想要睡一會。” “后來,我和知微到房間看望青青,那時她還喝了兩三杯梨花酒。” “梨花酒?”姜嫵指著桌上那袖珍的酒壇,“是這壇嗎?” 黃玉珍點頭:“沒錯。” 姜嫵又問:“這酒是誰帶過來的。” “這是知微釀的梨花酒,特意拿出來讓我們品嘗的。”黃玉珍道,“那時青青剛好不在,知微說青青最喜歡喝梨花酒,便帶著剩下的酒去找她。” “這酒……只有張青青喝過嗎?” 姜嫵的語氣帶著遲疑,連黃玉珍都聽出了不妥。 黃玉珍當即道:“你若是懷疑知微在食物和梨花酒中下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沒好氣地說道,“府中的食物,我們都用過。這壇酒,我們所有人也喝過的。” 姜嫵心中奇怪:“所有人?包括林知微在內?” “是。”黃玉珍篤定地道,“進來之后,我和知微還陪著青青喝了一杯。” “那倒酒的酒盞是誰發的?” “是我隨手拿的。”黃玉珍沒好氣地說。 姜嫵問:“當時是誰倒的酒?” 黃玉珍道:“是我。” 姜嫵問:“你能重復一下當時倒酒的動作嗎?” 黃玉珍用疑惑的眼神看她一眼,還是站了起來,接過酒壇。 將酒壇拿在手中那刻,她只覺得手上一輕:“咦?奇怪,怎么酒怎么全沒了?之前我來的時候,明明還有一點的。”她往酒壇里瞧了一眼,有些奇怪地道,“莫非是青青都喝完了?” 她重復了一遍倒酒的動作,便離開了。 楚衡聽著她和黃玉珍的對話,心中愈發不耐煩,面上不由覆上了寒霜:“仵作不是說張青青的死因是外傷所致,你為何一直在這些無關要緊的問題上糾纏不清?” 姜嫵道:“張青青身上的毒很可能非外傷所致,而是有人投毒。” 楚衡一驚:“你說什么?” 他正要駁斥姜嫵的猜測,恰好這時,仵作發現了新的線索,匆忙趕來匯報。 行了一禮后,仵作道:“侯爺,小的檢驗過了。尸體上的針眼傷口和刀傷的傷口上并沒有毒素存在,也就是說,死者身上的毒,并非是外傷所致。” 楚衡驚怔住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姜嫵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立刻說道:“先暫停審問,白術,你去找一套干凈的被子,一些不同的毒粉末,以及一壺涼水。” “好。”白術點了下頭。 剛剛黃玉珍說,那些酒盞是她隨機拿的,若毒原本就下在杯子里,這風險太大。 白術動作神速,不一會兒便帶著她要的東西回來了。 姜嫵分別將這些毒粉末放入杯中搖晃,但幾乎一模一樣,這些毒粉落入水中,未經攪拌,都沉淀在底部,一眼望去,十分明顯。 要是將毒粉藏在衣袖中下到酒盞里,也太明顯了,還有可能將毒粉灑到桌上…… 或許,是張青青在宴會上吃的糕點?但若是這般,為何其中一只酒盞上會顯示有毒? 沈衍看出了姜嫵的為難,不由問道:“阿嫵,可是發現了線索?” “嗯。”姜嫵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可是,這不對勁……” 案件至此,仿佛陷入了僵局。 “若是在酒中投毒,下毒者是如何將毒準確無誤地下到張青青的杯中?若是其他的方式……” 她先前所想的是,下毒者是在倒酒時,悄然無息地將毒末投入酒盞中。 若是酒盞的問題,最可疑的人,就是倒酒的黃玉珍。但黃玉珍神色坦蕩,不像是下毒之人。 而且,是什么樣的毒,才能讓張青青離開之后,再發作? “那瓶酒……”姜嫵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酒壇上,這時,她才發現桌子一旁,還有酒壇的蓋子。她下意識拿過,蓋到酒壇上。 她突然怔住。 驀然間,她想起先前黃玉珍說過的話—— “奇怪,明明離開的時候還有……” 姜嫵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喃喃道:“也許,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姜嫵轉頭看向沈衍,眼中帶上了笑意:“君言,我們出去吧。” 沈衍跟著站起,風輕云淡一笑:“好。” 楚衡眉頭深蹙,立刻喝止道:“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府中各處找找,查探一下線索,確認我的想法。”姜嫵回過頭,嫣然一笑,“侯爺,接下來勞煩你替我審問其他人。” 楚衡眸光變深,他沉默了下,道:“我讓人跟你去。” “隨便。” 姜嫵漠不關心地道,與沈衍一同離開了房間。 *** 楚衡派了兩人跟著姜嫵一行。 姜嫵和沈衍也只把他們當成了空氣。 走在林知縣府的庭院中,姜嫵有些愧疚地對沈衍說道:“君言,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沈衍唇角微揚,“沒關系,阿嫵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姜嫵問:“君言,你認為誰會是兇手?” “我覺得那個什么侯爺就挺可疑的。”身后的白芨忍不住插嘴道。 他話音剛落,身后立刻傳來一聲厲喝。 “大膽,竟敢妄議我們侯爺!” 一時忘記身后還跟著兩兇神惡煞的侍衛,白芨背后頓時竄上一股寒氣,不由訕訕地轉過頭去。 姜嫵啞然失笑,卻趁機低聲對沈衍說道:“君言,現在能不能讓白芨去幫我打聽一些事情?就是……” 她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好。” 沈衍應了下來,回頭朝白芨使了一個眼色。 白芨會意,立刻彎下腰去,臉色在剎那間轉變。 “啊,我肚子痛。”他捂住肚子,一臉痛苦的模樣,“茅廁在哪里?” 身后兩個侍衛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帶你去吧,真是麻煩。”語氣帶著nongnong的不快。 沈衍笑道:“勞煩這位侍衛大哥了。” *** “這里就是茅廁,快去解決。” 侍衛將白芨帶到了知縣府一處,指著前方不耐煩地道。 “好,謝謝這位大哥。”白芨賠笑道,驀地發現了什么,突然指向一處,“啊,你快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