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活尸白馬 魔香奇緣
上回說到酈生“呵呵”一笑,接過自己的那一頂被劉邦撒過尿的儒冠,猛地扣在劉邦頭上,劉邦觸電一樣反應過來,立刻條件反射地鏗鏘出劍,那金鐵摩擦震動劍鞘之聲,“嗡嗡”抖音清脆入耳。可是只在這一剎那間,這兩人四目相對,突然爆發出一陣響遏行云,沖天豪情萬丈的大笑出來,酈生大叫一聲道“好,亂世中主不流氓,臣如何放心?”劉邦回應道“逐鹿間,臣不老賊,主如何能用?”劉邦出劍后,猛地拍在幾案之上,背手挺立。 劉邦從容拿下頭上尿液淋漓的那頂酈生的舊儒冠,嗅一口道“好個無恥滋味。”遞還與酈生,酈生長揖不拜,冷冷的說“沛公盤踞胡床上,使兩個女子洗腳而見天下士,可見你這一番西進,真實作用是幫助秦來攻擊諸侯,哪是率領諸侯破秦呢?”劉邦嬉笑怒罵道“好一個老匹夫,你敢誣陷我的真實作用居然是幫助秦來攻擊諸侯,你要讓天下義士煮了我才快意是不?當心我割了你的牛舌頭。”酈生拱手道“你既然是這樣的初心,那聚義誅暴秦者,不宜踞見長者。”接過劉邦手中的儒冠,棄置于地,自己又從行囊中拿出一頂青銅頭盔來戴上,撇嘴道“本酒徒夙聞沛公無賴,沒有流氓透頂的事兒你不敢做的,當庭當眾溺尿儒冠的事兒,你干的不是第一次了吧?所以特預配得金盔一頂,以備不時之需,同時也是表明我的心跡,自此之后,公休得用儒者的眼光來看在下。” 劉邦聽到這兒,一臉嬉戲褪盡,急急揮退浴足美女,輟洗赤腳,整頓儀表,攝衣莊重地延請酈生上座,傳令“開貴人規格之宴上來,我與酈先生洗塵接風。”帳下聽令,添酒回燈開宴。不大一會兒,水陸珍饈畢備,瓊漿玉液俱全,劉邦離了主席,再度走向酈生,折腰一揖,謝道“酈先生莫怪,我方才不端的舉動,不是要慢待你,而是一探真性情罷了,現在看來酈生果然非同凡人,不驚寵辱,所以劉某趕緊誠心誠意地求教,目今局勢如何,先生你怎么看?”酈生因言,縱橫時事,聽得劉邦好不振奮,大喜之后,趕緊賜食駝峰羹,然后,再次虔誠地問計,酈生道“沛公休要急于西進,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都是說征戰中后勤保障有了,才可以軍旅遠征。你此次西進入關,雖說是秦軍主力皆在章邯、王離麾下,被牽制于巨鹿,前途秦軍兵力空虛,不足為慮,但是,也是充滿變數的。其中你的最大的顧忌就是勞師襲遠、孤軍深入,沒有百姓基礎,軍糧跟不上,一旦后勤沒保障,你就危殆了。而現在白馬和曲遇兩縣之間,朝廷有官倉積粟,你務必要拿下這兩縣,補充軍糧輜重才是上策。 你別看攻打這兩縣耽誤些行程,正是俗話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工,雖然是大將楊熊詭異威猛,但是世界上的事兒大都是瑰麗之境,在于兇險之處,是值得的。你知道始皇帝能平定之楚國,是個什么樣的楚國嗎?九州之內,地域最廣,起于河水大江,囊括百越昆明,至于溽暑酷熱,瘴癘海島,萬乘之國,帶甲百萬。而秦能吞并楚國,為什么?除了李信、王翦等將士威武勇猛,當然楚大將軍項燕也不等閑,你知道不知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嗎?那就是軍糧,楚軍南人,帶的水稻米飯一兩天就餿了,即使是吃了不是生病,也是沒有營養,如此一來,楚軍哪有精力和體力上陣殺敵;而三秦軍糧是麥粟黍米,用石磨磨面之后,做成鍋盔,干爽脫水,數十日不腐敗變質,稱為干糧,吃了喝點水就飽了,而且添加佐料蔥蒜風干豬rou,口感也好,士氣哪能不旺盛?而現在這兩縣中間的太倉儲存的正是麥粟米,而我久客秦中,剛剛從京城回來的,我會做鍋盔干糧,打下官倉之后,我來教士卒們做干糧,如此一來,分到各人攜帶,這軍糧又多了好帶了,半個月不埋鍋造飯也沒要緊了。”劉邦聽了大聲叫好,上前折腰致謝,兩人猛一擊掌,乃定下了君臣之儀。 酈食其恣意狂放,意氣張揚,到后來酒酣之際,就管不了自己了,失態以至于忘了形骸,哈呼囂叫道“我酈生愿憑三寸舌,定能說得白馬縣縣令獻城納降······”劉邦知道這老家伙喝高了,不以為意,酈生瞠目道“怎么著,不信我,耳聽得五鼓了,東方拂曉,你與我一驢我自去了。”劉邦一見這老貨酒量奇大,難怪自號高陽酒徒,千杯不醉,一尋思,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又不誤事兒,何不試試看,再者憑這酈生舉止言談,可絕不是尋常人等,就頷首道“那好吧,我就與你預備一驢,金十鎰,將軍靳歙陪同侍衛,你看怎么樣?”酈生頷首應允了。 酈生并非狂妄無稽之徒,他能夸下海口,其實也是有他的把握的,原來這白馬縣尉正是他胞弟酈商。酈商仕途沉浮,轉蹤跡如同浮梗,眼下正在白馬供職,他和白馬縣令符通甚是相得,所以得見這位縣令不是難事兒,至于見到縣令真人之后,那憑自己一條舌劍,酈生他自信是能說得水可以用來當燈油點著燈的。 酈生憑借弟弟的那層關系,很快就見到了縣令,賓主落座,酈生也不肯浪費口水了,就直奔主題,道“如今天下的大勢,朝廷主力敗北于巨鹿,沛公西進,勢如破竹,直指關中,秦亡必矣,天下英豪官吏此時此勢,沒有一個人不考慮到自己后路的······”說到這兒,只聽得縣令一“呵呵”,那潛臺詞分明是,眼前這老家伙,你不是來喝茶敘交情的,原來是來替人做說客來。酈生不顧,緊接著侃侃而談道“現在白馬縣局勢,已經在沛公兵鋒所致之內,如果不早作綢繆,一旦兵戎相見,可見沒有回旋余地了······”符通不容他說完,二“呵呵”,那潛臺詞是,我們還沒開打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就要敗了,須知我早就作了布局,派遣廄騶五百主董紲星夜趕往曲遇,這位廄騶官職、軍銜五百主的董紲,本是陳勝舊將,鮮有的被朝廷招安還擔當官職的一個特例,我們前文已有交代,他去約定大將楊熊和從章邯部換防的大將軍趙賁。那兒將星璀璨,有倉吏利蒼,還有兩位最詭異的女將,一名皇欣,學道于轘轅山,得昆侖山母系女媧道術;另一位更了不得,不是說她本事兒大,而是留得久,她就是現在還在長沙博物館里的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濕尸——辛追,利倉的夫人。 酈生是不管這些的,他唾沫星子亂飛,繼續天花亂墜道“符公以為有救兵可以搬,這沒錯,可是要人家來救,就算救兵,人家不來救,那就叫陰兵······”酈生說到這兒,正戳中縣令淚點,他愣了一下,震了一下,在一聲“哦”了之后,繼而還是三“呵呵”,那臺詞變成了這意思,你老家伙說得對啊,的確,曲遇十有八九是不大會搭理自己這噶子了,可是我把自己賣了,也得拿出亮晶晶眸子來,找個可以乘涼的大樹,比如項羽,年少有為,決戰巨鹿以少勝多,名震海內,響當當的諸侯大將軍,那就可以考慮;而城外的那位,還好意思派人過來上門推銷,我呸,還不至于找這個老無賴劉邦吧,這玩意兒老不成材,又好色又好酒,臉皮厚名聲黑,說不定與他走在一起,會把自己也染黑了。 酈商一見這形勢不妙,唯恐哥哥再高談下去,只是適得其反,弄得自己都難以做人了,便插話道“戰與和關系重大,應該由符大人再三斟酌才是,這急不得。”實際上符通也不是想把事情做絕,他心里明鏡一樣的清楚,畢竟一旦開戰,就憑自己縣里這點人馬,是絕對阻擋不住西進楚軍的步伐的。再說當時局勢只要是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明白,天下狼煙四起,攤子破爛得不可收拾,朝廷是支撐不久了,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人人都在找出路,只是找誰和什么時候跳槽的問題了。如今符通被酈商塞了一個的臺階,趕緊順勢下了,就留好自己的余地了,道“如此好吧,酈商縣尉,你們兄弟倆今夜就留在縣府,容我斟酌一番再作決斷,晚一點我再給你們準信,你們看怎么樣?”酈氏兄弟連連頷首稱善,就這樣,他們兄弟兩個候在官府外廳,恭候縣令符通消息。 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和漫長的,遙遙聽得城上譙樓刁斗打個四更,符通還在驢子磨面一樣打轉、徘徊,最后,他的臉上浮現出難測的古怪的笑意,終于打開了自己的門,仰頭從天井里看了看天宇三星,再看了看酈氏兄弟所在的前廳,毛骨悚然地一笑。忽然,他聽到酈商大聲呵斥一聲道“抓刺客,抓刺客啊······。”早有一人從屋瓦上墜落,身上洞穿著箭桿,渾身血污,酈商上前一腳踩定,酈食其上前幫忙,忽然,他大聲叫道“不用費力了,刺客已經被我們殺死了,八成是強人盜賊。”酈商一換刀花,上前試試那血葫蘆一樣刺客的鼻息,搖頭道“他死了,便宜你這賊了,敢來行刺縣令老爺。” 符通見了,上前罵道“這該死的賊人,讓我看看他的嘴臉,是什么人?敢來行刺本官,本官要將你倒掉在城樓上暴尸三日,方銷我心頭之恨。”說著,俯身前來,查勘那刺客尸首,一把拉下刺客的蒙面紗巾來。忽然,他狂吼一聲,馬上變成了悶哼,原來,那躺在地上的刺客尸首詐尸似的渾身一震,手里早多了一把魚腸短劍,在燭光中透著幽藍的寒光,閃電一樣直直刺進符通的心臟,由于是符通近距離俯身查勘,一擊洞穿,符通欲要呼喊,已經是啞了,倒地一蹬腿,在血泊中死了。 酈商大呼一聲“各位都不要動,縣主符通已經死了,劉邦已經破城,誰有二心,就和符通一樣下場。”眾將士哪敢動,紛紛喊起來“我們愿意聽酈縣尉的。”酈食其趕緊撫慰道“縣令符通執意不降,要以卵擊石,成就自己的私心,那是拉大家陪葬,大家都有老小,還是順降沛公才是明道。”庭下大軍頓時紛紛倒戈,更詭異的是先前地下躺著的那個刺客尸首,也一蹦就站了起來,一抹臉上的血污,原來他是靳歙。 原來這一切都是酈生的安排,眼見得拖到四更天,酈生暗與弟弟酈商議定道“這事兒不妙,再不下手,恐為他人刀俎上的魚rou了,不如果斷出手。只是,縣令和縣府戒備森嚴,硬拼的話,毫無勝算,眼見得符通已經警覺了,弄不好,哥哥就要連累你,自己也是出不了這城池了。”腦子急速的運轉起來,忽而,靈機一動,豁然開朗,就趕緊招來一直不輕易現身的靳歙如此這般籌劃一番,靳歙點頭受命,就消失了······緊接著就發生了方才的那一幕。 酈商望著血泊中死去的上司,未免兔死狐悲,嘆息道“亡人為大,符大人莫怪,軍爭之中,你死我活,既然你不順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請大人黃泉路上休要嗟怨。”靳歙道“他也不想想,你們是怎么知道來者就是刺客,就是來刺殺他的,可見是鬼蒙心竅了。” 于是,酈生、酈商、靳歙統兵開了白馬城門,早早苦候在外的劉邦大軍,便一擁而入,占了白馬城,此時,正是東方欲曉時分。 劉邦入駐縣府,還沒安頓下來,就看見夏侯嬰急急來報“原來被白馬縣令符通派出去的的廄騶董紲回來了,一見城頭王旗易幟,知道白馬已經被我們拿下,不但不去,而且求見沛公來了。”劉邦沉吟一下,繼而大喜,吩咐“快快請他進來。”夏侯嬰傳諭下去,只見得董紲大踏步進來了,拜倒在劉邦足下,朗聲道“故陳王舊將董紲覲見沛公,愿意委身沛公帳下,為大楚效命,敬請沛公不棄留用。”劉邦贊道“好啊,歡迎,歡迎你來,我聽說你去曲遇搬救兵去了······”董紲頓時哽咽道“我曾屢屢勸諫故主符大人,識時務,順形勢,可是他不以為然,硬是不聽,派遣臣去曲遇搬救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哪有什么結果,徒勞無功,人家不來救,不管他的死活,我拼命去求他們······可是,真令人心寒啊,朝廷如此,氣數已盡,我不能不另投明主,只可惜符大人啊······”說完,淚如雨下,劉邦贊道“董紲,真性情也,你放心,符大人忠君死節,雖然是愚忠,但是,其情可嘉,放心,我是不會慢待他的,他的后事由你經辦,我在白馬屯兵三日,等你料理完畢再出征,你看如何?”董紲再謝。于是,董紲cao辦了符通后事,酈商觸動故主情結,也是傾力相助,厚葬而去。 發兵曲遇前夕,劉邦升帳,問起曲遇情況,董紲道“主帥楊熊、趙賁近日行蹤詭秘,多在密室中,很少露面,突然,兩人移兵,楊熊屯駐潁川,趙賁屯駐平陰,不知在干些什么。一切曲遇的防務都委以倉吏利蒼,守城的是兩員女將,一名是利蒼的夫人辛追,一名是小女兒皇欣。”他話音一落,樊噲就沖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想是楊熊嚇懵了,趙賁生了隱疾,見不得人,所以,曲遇沒人了,就使婦人上陣,那皇欣可曾婚配?”董紲道“人家是黃花女子,未曾許配人家,何來的婚配呢?”樊噲拍胸脯叫起來“沛公老劉哥哥,我與你拿得這小女子,拔了曲遇城郭,你就賞了我做個側室怎么樣?”劉邦笑起來,道“樊擔挑連橋姨夫(妻子姐妹的丈夫),你倒是越發長進了,好,有志氣。”一邊的靳歙、傅寬不依了,全站出來,靳歙道“沛公可不能徇私,這好事應該大家有份。”傅寬道“說的也是,你有了夫人還尋思側室,我連夫人也沒有,不如我去。”劉澤也叫起來道“我也要去打先鋒······”這一來熱鬧了,劉邦為難道“這一有好事怎么就那么多人來爭,軍師,你看怎么辦?”說著,來覷張良。 張良自顧冷笑,劉邦不解問道“子房怎么笑起來了,好笑嗎?”張良回道“諸位,你們想到的全是好事,欺負女人,搶得女人,怎么沒想到一旦做了女人的俘虜,那女人可是最狠毒的啊。”樊噲不以為然,哈哈大笑道“軍師說什么呢?滅自己志氣,長對手威風啊?”張良伸出三個手指,淡淡道“但凡女子、童子、術士臨陣應敵,非妖即異,輕之者必敗,或死或傷,你們上陣可要小心了。”樊噲瞠目吼道“我平生不信邪,我就要去,你們幾個,講規矩啊,先來先得,否則,我和你們沒完。”指定那幾個爭功的理論,劉邦趕緊拍板,道“好了,樊噲就為先鋒官,傅寬為副先鋒吧,”于是,部署已定,全軍離開白馬,進襲曲遇去了。 劉邦大軍抵達曲遇城下,布列陣勢完畢,閃開一條人胡同,里面“扎扎”推出攻城的云梯車和懸吊檑木車來,先鋒樊噲一馬當先,狂飆一樣向前突進。正在這時,曲遇城城門洞開,一桿旌旗直指而出,官軍們甲光映日,戈戟炫彩,乃是主將利蒼和夫人辛追一行,當頭一位女將,正是皇欣。胯下胭脂馬,鑾鈴聲聲,掂著紅纓槍,一擺手,官軍壘砌大櫓,擁簇著令人生畏的排弩陣出來,張弓如滿月待發。這女將皇欣是妙齡女子,如今虎尾雉羽,腰束蠻帶,一個人紅艷艷辣椒一枚,颯爽英姿,襯托得花萼皓月一樣。 樊噲嘖嘖稱奇,突然,只嗅得奇異的濃烈香氣,沖天蓋地,如同置身于萬頃薰衣草的花田上,淹沒在丁香、梔子花的甜得發膩的芬芳里,摳鼻孔道“肯定是香包子來了,皇欣,我說小丫頭,你長得這么精致,渾身神香,我可不忍心打,要是破相了,我可惜呀。”女將一指樊噲鼻尖罵道“放屁,你這反賊,一個銅皮也似的丑漢,我拿了你獻頭功。”樊噲揶揄道“哎喲喲,好大的口氣,我聽說你還沒有人家落根,哥哥我有力氣,不如嫁了我,做個側室,從今后這打打殺殺的粗活,就不用你干了,你就十指不沾水,閉上眼睛享受就成啦。”女將大笑道“好啊,奇女子皇欣就是要嫁有能為的漢,你放馬過來,取了我就能娶了我,這是我師父紅玉真人,在我下轘轅山時候的神誓言,天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兒。” 樊噲聽到這兒,骨頭都酥了,歡天喜地笑道“那我來了······”手中的大鉞和炭黑馬沉重掃地而來,開局上前就是一招泰山壓頂,直接就要大猩猩捏小兔子。皇欣凝神不動,直到樊噲夫人兵器帶著勁風吹起她的鬘發,一擰腰基本就看不清就這么躲過了。樊噲急了,一只手揉揉眼睛,緊接著三鉞斧怒發,一招招猶如天半瀑布,霸道至極,可是,皇欣又閃躲過去,譏笑道“銅皮人兒,你就不應該上陣打仗,那些個開河搬石頭的粗活倒適合你,玩完了,該本姑娘拿你了,我可告訴你,你有能耐取了我即是娶了我,而我取了你那不一樣了。”樊噲氣息喘喘,一身的隱汗,心里開始有些發憷,問道“你有什么不一樣?”皇欣一指他的頭顱道“我只要你的九陽會首——那顆頭,一個零件足矣,其余的都不要,你這該死的反賊,滿口奇臭的胡言亂語,敢來撩我,屁!中了我的神道,還兀自不知覺,你能打著我?時辰一到,你還是乖乖等著死得了。”說話之間,皇欣一掛搶,右手向樊噲的頭頂擲出一粒粉紅色的丸子,左手隨即扔出去另一粒熒光熠熠的丸子,直接擊打在那粒粉紅色的藥丸子上,頓時,兩粒丸子凌空爆裂,幻化出一個明亮的煙圈,籠罩在樊噲的頭上。 樊噲怪叫一聲,身體強直,直接僵死,墜下馬來,皇欣一抖長纓,將他捆過嚴嚴實實,被趕上來的辛追奪了過去,副先鋒傅寬躍馬來救,忽然,一陣異香撲鼻,剎那間也是僵死,也被兩員女將拿了去。這邊,劉邦欲要再戰搶人,張良急急制止道“沛公,有邪異,再戰下去必然吃虧,還是暫且休兵,再作計議。”劉邦聽從,緩緩戒備后退,利蒼、皇欣、辛追也不來追,得勝鼓響,眼見得落日平西,回城歇息,劉邦眼巴巴瞅得自己這邊落敗,郁悶無語,依照張良意思,暫且扎營, 劉邦正在中軍悒悒不樂,愁悶無語,張良來見,進得帳來,道“沛公休要郁悶,這女兒打的不是尋常的仗,她和子房一樣也是修道方士,天幸得她秉性方正,意不在殺戮,要不然可就糟了。他所用的是昆侖山中自產的天魔花藥,人一旦吸入,就像在聽天魔之音,鈞天之樂,物我兩忘,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全身僵直。”劉邦嘆道“西進不得也行,倉厫的官糧也可以不要,可是,我的兄弟如今遭在她的手里,我不能放棄啊。”張良笑道“我早就有妙計降她,沛公你就不要顧慮了,不過,這事兒最好是我們也有一位女將去辦。”劉邦質疑道“女將,哪兒有啊······?不過,軍師放心,在此生死存亡之秋,我去想招,你說說看······”張良附耳,說得劉邦笑逐顏開,連聲稱妙不提。 張良退下,劉邦正在尋思哪兒去找女將人選,忽見地夫人呂雉自屏風后轉出,道“夫君休要費心,這事兒我來辦了,而且,這一回我也可以了了心思,回沛縣去了。”劉邦愕然道“夫人這是幾個意思?你知道我們在談什么?”呂雉笑道“我在屏風后面早就聽得分明,只是不方便出來,你道為何?因為這事兒吧,得瞞住張良才行,其實,我們不是養有一員女將的嗎?倭國公主——三菱委貞啊,至于還有其他的意思,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何必早早挑明,就不好玩了。”劉邦遲疑道“她是有些本事,只是她蠻荒本性,肯聽你我的話上陣嗎?”呂雉掩口笑道“臣妾是女人,能不懂女子,她本是尋夫來的,就說是張良——她的心中人兒說的,不聽話上陣,別說婚配,連面也不見,尋什么夫,連門都沒有。”說聽到這兒,夫婦對眼一瞧,兩個人都心領神會,忍不住大笑起來。 次日,劉邦列陣挑戰,秦將利倉出馬,忍不住大罵“劉邦,你這無賴賊,昨天留你不死,今天還來挑戰,可是活得不耐煩是不?”劉邦臉皮厚,笑道“昨天我那是不忍欺負女流不是?休兵之后,我一想,我也有一員女將,只是平日里不屑得讓婦人上陣。”說到這兒,辛追大罵“放屁,再來滿口胡言,你明天就來收尸你那兩個俘虜大男人吧。”劉邦拱手道“夫人好不講婦道,我和你家當家的理論,你就撒潑干什么,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好不?今天我也有一員女將,公平合理,咱們再戰一場定個輸贏。”辛追一撇嘴道“廢話什么······”一擺手,皇欣早已躍馬挺槍而出,劉邦戰陣這邊,也是旌旗磨開,一員女將裝扮怪異,藤甲魚皮,長發蓬鬅,使個長杵出征,她的出現,讓秦軍愣住了,皇欣好奇道“你是什么人,不人不妖的,報上名來。”這人正是三菱,回頭媚眼兒飛翔張良,尖聲叫道“張良夫君,你夫人我上陣了,你可要有人情在啊。” 張良一愣,暗暗叫苦,原來是倭國新宮公主三菱,這真是讓他如坐針氈,這時,他看見呂雉掩口暗笑,心里頓時明白了幾分,只是叫苦。皇欣傲然睥睨道“我問你啊,妖婦,找你夫君干什么?”三菱道“我乃倭國公主三菱······”皇欣不容她說完,催動戰馬道“什么倭國,沒聽說過,本姑娘今天那就拿個異種。”紅纓槍夾雜紅纓漫天飛舞,強將三菱從戰馬上擄掠過去,橫在自己的馬上,俘虜了她,秦軍陣中,凱歌高唱,慶祝皇欣拿得敵將回營。 突然,馬上的三菱泥鰍一樣一擰腰,手中多了一粒巨丸子,用力捏碎,化成煙霧,皇欣大叫一聲“不好······”趕緊去掏身上的藥丸,可是,也不頂事兒,驟然間渾身酥軟,用盡全力將螞蝗一樣的三菱扔下馬去,大罵“好個妖人······”三菱木杵倭刀,重回戰馬上,哈哈尖聲笑道“這都是我那夫君張良的好計,他也是修道的術士,修的是陽謀,和你那相生相克,你那天魔香是純陰之物,碰到公的她就動心不靈了。”皇欣渾身被天香包圍,只是晃,劉邦意見時機已到,擂起戰鼓,驅動軍卒掩殺。 秦軍這邊。利蒼夫婦苦戰,擋不住劉邦兵多將廣,立刻潰敗,劉邦大軍一擁而入,占了曲遇城,利蒼被周勃活捉,夫人辛追被曹參收了。只是那皇欣,奮起余勇,使出天魔香術,好似萬鬼群妖被她喚起,其實,是她在一路飛灑致幻的異藥罷了,劉邦軍中都知道這丫頭邪門,無人敢當,讓皇欣突圍而出。 皇欣雖是突圍而出,但是,張良的奇藥也在她身上發作了,她如癡如醉,在馬上搖搖晃晃,突然,她將鬘發一縷咬在嘴里,死死支撐,罵道“本姑娘就是這樣,誰敢來撩我包他死得成功······”正在踉蹌而行,看見大道上一個御車而來,好車輦,華蓋流蘇,一個人策馬而歌,用富有磁性的男高音唱道 “擁大蓋兮策駟馬, 行大道兮情怡怡, 高山巍巍兮心仰止, 長風颯颯兮君子大氣!······” 皇欣聽到這兒,拼盡最后全力,騰身上了車輦駕駛座上,一把匕首抵在御人的喉嚨上,冷酷的命令“唱什么唱,聽我的話就活,否則就要死,后面有人追殺我,快帶我去潁川,快!” 御人一見這情景,臉色霎時煞白,哆嗦道“姑娘,殺人可不是兒戲,砍了頭后就永遠接不回去了,殺了就永遠回不來了。你放心,你一個姑娘家,遭人追殺,這不是欺負人嘛,我一定要救你,其實我也是正好要去潁川,那你快去后面轎廂,放下車簾窗幕。”皇欣瞪圓杏眼,咬碎銀牙道“你要是敢玩我,那就······哼!?”御人苦笑道“姑娘,我在你的一劍擊殺范圍之內,我不想活啊?我家有嬌妻孺子,我想活,再說,我真是見不慣欺負女人,尤其是女孩子,你快,追兵來了······”皇欣再沒有其他的辦法,進了車輦,甩下車簾窗屜,手執利刃,在車內虎視眈眈。 就在這時候,一陣足音砰砰,金鐵錚鳴而來,追兵到了。皇欣在昏暗的車內聽到車外一聲呵斥“站住,車上是什么人。”聽到這兒,皇欣一震,獵豹一樣躍躍欲試,神經繃緊了,瞪圓了杏眼,只要是那御人出賣了她,立刻,她就會破門出,一刀決斷他的首級,然后自行了斷。可是,他聽到御人回答道“將爺,車上是我歸寧的meimei,我們這是要回潁川老家去啊將爺。”那個聲音又在盤問“你一路過來可曾看到一個女子沒有?”御人回答“沒有,將爺你別這樣兇巴巴看我,小人真是沒看到,小人不傻,知道誆騙大人你的下場是什么的,我這里有五十錢,大人方便,去喝一杯茶,放過就恩德不盡。”聽得那將領口氣松動,道“好,我信你一回,咱們往前趕。”說著,兵馬馳騁去了。 皇欣挑開車簾,謝一聲御人道“多謝恩公,等到了潁川,少不了你的好處。”御人“呵呵”,道“小人命薄,還不至于拿命去換你那些好處,我只是抱不平。”正說著,后頭追兵又來了,御人吩咐趕緊藏身,吩咐“姑娘,你千萬不要做聲。”便動手關上車門,接著又是重復第一次的故事,盤問,拿錢消災,就這樣的反復三次,他們竟然都闖過了,皇欣在捫心祈禱,謝過上天眷顧,對這位御人開始有了信任,便懈怠起來,一放松,即刻有些昏昏欲睡,半睡半醒,只是還能保持極端的警覺在和迷糊倦怠苦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一停,皇欣被一這剎車的顛簸警醒,聽得車外御人朗聲說“皇姑娘,到了,你請預備下車吧。”皇欣大喜,又有些疑惑,道“好像不久啊,就到了潁川城了?”聽得御人“嗯嗯,”開了車門,一撩車簾,皇欣眼前一亮,整個人霎時石化了,花容失色,東風顫桃枝,原來是到了一座軒昂的大堂之內,此時,紅燭高燒,大紅簾幕,猩紅帷帳,結彩團花,分明是合巹的婚禮大堂,皇欣以為是夢境,盡力揉揉眼睛,掐一下自己,痛,這哪是什么夢境,分明一切是真的,自己尋思,這打仗怎么就打到人家洞房里來了。 此時,她看見面前的一人雍容華麗,威儀逼人,正是呂雉,也是一身喜服,款款而來,啟朱唇,道“恭請新娘子下車輦!”皇欣一頭霧水,心里尋思這也和自己也沒關系啊,莫非是車夫御人把自己送來參加別人的婚禮來了,四處逡巡,不對啊,呂雉面對的是自己,自己的身前身后也沒有人啊,那,就是叫自己?忍不住叫起來道“什么新娘子,誰是新娘?”看了一眼那位御人,御人一縮脖子,歡笑道“我乃是沛公麾下夏侯嬰,奉命恭迎新人皇欣回營完婚。”皇欣驚起,欲要跳起來,無奈渾身乏力,一時委屈,珠淚兒雙雙而下,怨道“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女孩兒······”呂雉溫婉道“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弱冠而娶親,女及笄而嫁夫,鸞鳳和鳴,子孫繁衍,那是人行天命,合情合理,怎么是合起伙來來欺負你啊?皇欣,你先休要委屈,等我來請動兩人,你就心平氣和了。”一拍手,進來一對喜服打扮的男女,正是利蒼、辛追夫婦。 利蒼面對錯愕的皇欣道“皇欣姑娘,秦無道,天下蒼生不能聊生,現在氣數已盡,我們肯定要擇主而事。我們已經投在沛公麾下效命,也算是棄暗投明了。”辛追笑盈盈道“皇欣meimei當初受紅玉真人仙姑神誓言下山——誰能取你,你就得嫁誰沒錯吧?jiejie和沛公呂夫人就依照天命神志,促成你這千百年的大喜事兒。可巧是今日是黃道吉日,萬事咸宜,便行合巹禮,入洞房大婚。”皇欣破涕為笑,道“兩位夫人,我是應允過仙師的神誓言,不過,我也得知道我要嫁給誰?新郎怎么樣?就像樊噲那樣長得銅皮一樣的丑漢,滿口胡言,小女子誓死不嫁。”呂雉細細端詳皇欣,贊道“多標致的人兒,我舍得糟蹋你嗎?買一根針也要看看針眼兒,何況你這文武雙全的閨女,我們給你覓得的這一快婿,乘龍騎鳳。”皇欣一笑,分明是開了心竅,似乎是回心轉意,俏臉生春,桃花一粉,蓮花一紅,道“夫人休要百花嘴,我要嫁須要看明白夫君阿誰?”呂雉盈盈襝衽道“好,有請新郎官行禮結發······!” 只聽得呂雉一聲清越召喚,大堂之外,劉邦等眾人擁簇出一位新人,深衣高冠,勢如玉樹臨風,翩翩驚鴻,和著仙樂大作,百千注目中新郎蒞臨,不知這來的新郎官是誰?這一宗魔香奇緣如何玉成,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第七十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