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給陳家人預留了新開發的“十里春風”樓盤的樓王,不對外銷售。 拿掉眼鏡,擦拭好久好久才重新戴上,每當這一刻,世界重新變得清晰有計劃性,都讓許遠勃。起,和跟女人做。愛一樣的快感,直逼大腦。 體驗很好。 許遠是從浴室里找到的許遙,渾身濕透,蠟淚一樣滴在地上,時間長了,很難摳,今天又是她極其不自重的一天。 但她也跟許遠一樣,從不把上床對象帶回家,從不。 “我跟你說,我有個秘密,”許遙又開始胡言亂語,在許遠把人想辦法弄出來時,非常輕佻,把假睫毛往哥哥臉上蹭,“你想不想知道?” 她每天都想找點事,要不然,活不下去。 不讓全世界的人好過,是許遙高中畢業后,立下的豪情壯志,非常大。 她第一次,是隨便找個男孩子,就在小樹林里,草率,那個時候她甚至在嚼口香糖,無聊地對著天空吹泡泡,透過斑駁的樹影,啪一聲,破在臉上,她扯下來最后黏在對方還沒疲軟的某處,不停笑。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上,總有一類女孩子覺得這種事是相當的無所謂。 許遠對她的秘密沒興趣,太多了,哪一年,在誰的飯缸里□□.液、把用過的姨媽巾丟人家床上、薅頭發、搶誰男朋友一起拍床照……活脫脫的校園暴力,許父沒少給她擦屁股。 “這次,是真的驚天大秘密,你相信我。”許遙賭咒發誓,一點新意沒有,“你一定感興趣……”她話沒說完,許遠直接走了。 傳。銷洗腦沒成功。 “你會后悔的。”她恨恨地看著許遠的背影,倒頭,像豬一樣哼哼唧唧睡去了。 同一天,遠在海島的簡嘉還是半分困意沒有。 從中午,陳清焰回來就在休息,他似乎不舒服,但不說。 簡嘉沒敢走,她把機票悄悄退了。 睡前,陳清焰眉宇微蹙:“兩點半喊我,我送你去機場。” 但他在藥物漸漸發揮的副作用下,大量x光的透視下,輾轉反側,醒不來。 簡嘉一直在桌子旁刷題。 時不時轉過臉看看床上的那個人。 幾次想把陳清焰喊起來,去看醫生,一想,似乎不太對,他從分院回來的,不需要別人提醒。 四點十六分時,陳清焰惡心地坐了起來,乏力,他終于看到了來到眼前的身影,還好,腦子沒壞掉,他去看手表,皺眉問: “為什么不喊我?” 院里已經決定給他推遲兩周去香港,先等結果,那邊,聯系過了。 這不是小事。 大主任和院領導匯報情況后,照例,被毫不留情地罵了一頓。 雖然,每個醫生都可能經受此風險。 雖然,陳清焰在高難度的脊柱科幾大手術方面成功率一直矚目。 雖然,也沒人能攔得住陳清焰那個愛挑戰的性子。 但這不是拿陳部長獨子冒險的理由。 “我看你好像不太好,我可以晚回去兩天,你還去香港嗎?”簡嘉抿著唇,伸手,想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陳清焰頭一偏,匆促地,把她手打掉。 他說:“離我遠點。” 氣色不是很好,臉色也不是很好,口氣,卻沒有什么問題,帶著職業性的警告。 他心里并沒太多感覺。 簡嘉尷尬地坐回椅子上,陳清焰看她一眼,半天,他在沉默里開口: “我重新給你訂機票。” “我不走,”簡嘉從剛才的尷尬里緩過來,“你生病了,看過醫生了嗎?” “我沒事。”陳清焰顯然不想和她談這個,女人都是情緒化動物,也許,她會嚇哭,還要他倒過頭來安慰,光是想,都覺得很麻煩。 “你法語班怎么辦?不是忙著掙錢嗎?”他說著說著,就開了她玩笑,探究地去看她表情。 不過,真的惡心。 他從沒這么不舒服過。 “你比錢重要,”簡嘉捋了下頭發,“我不走。” 陳清焰莞爾:“這樣啊,我都比錢重要了,簡小姐開個價,我給你誤工損失。” 想起來,也會隨口撩她一下。 本來,今天看見海島的日出,心里有很多高興,此刻,從擔心又變成噗嗤笑,簡嘉拿起包,“你餓嗎?要不要換個口味?我去買。” 陳清焰很乏,想了想:“麻煩你給我倒杯水。” 說完,他覺得忍不住,沖向了衛生間。 腹瀉。 副作用和hiv的初期癥狀是那么地貼合。 頭暈著出來。 卷到地毯,一個腳步不穩,簡嘉迅速把他抱住了,陳清焰看她臉紅紅的,忽然笑著對她劉海兒吹口氣:“放手。” 等簡嘉買飯回來,陳清焰又在死睡。 站了半天,選擇把他搖醒,他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吃兩口,動也不想動,栽到了枕頭里。 簡嘉上半夜守著他,睡不著,跑去附近社區醫院買體溫計,等往他腋下夾時,陳清焰睜開了眼,以為是她。 所以,他很柔情地去摸了摸對方的臉:“我愛你。” 簡嘉愣住。 意亂半天,看溫度計,他發了點低燒。 簡嘉很費勁地把他拽起來,靠在枕頭上,給灌了幾大杯熱水,腦子里奇思妙想了下,陳醫生會不會尿床? 她自己臉微微發熱,折騰一圈,趴在了桌子上。 刷不動題了。 然后,睡到他身邊,想也沒想,從陳清焰身后抱住他,含著眼皮,整個后半夜似睡非睡,倦倦的。 陳清焰在翻身時,也抱住了她:“滌非,說你愛我。” 第24章 簡嘉沒有聽到。 她很疲憊。 但她終歸還是睡著了。 有人做不到。 周滌非是在這個白天,再一次想要給陳清焰寄東西時, 聯系的程述。 當時, 程述有點冷淡地告訴她:“陳清焰結婚了。” “你騙我。” “周滌非,你太可笑了吧, 憑什么你能結婚, 他就不能?”程述生氣了。 周滌非一下被這個消息折斷,香港在下雨,天氣完全比不上臺北, 就是同一種雨天, 臺北是幽玄的, 而香港是屬于鎂光燈的。 她開始大把大把的吃藥, 就在這天晚上。 陳清焰是個很驕傲的人,她知道, 他會娶的女孩子,她想象不出來,如果有,那一定要是個美麗夢幻的女孩子才可以。但事情真的發生,周滌非覺得誰都不可以,這個消息, 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她。 比當初任何一次的撕裂, 都讓她痛。 奇怪的是, 她為什么會篤定地認為陳清焰不會結婚。 手機里, 他的號碼沒有變過。 一直在等她聯系他。 有時候, 我真的好想你, 越是逃離,越像是在靠近你。 草稿箱里,始終躺著這句話。 周滌非在淚水中依舊沒有按發送,而是在凌晨三點五十五,跑出去,沒有打傘,淋得渾身直抖,進電話亭,那種舊款英式的,仿佛進時光機,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去。 好像每個鍵都在腸胃里蠕動。 陳清焰的號碼在刺殺她。 連裙子都呈現出一種悲傷到滑稽的表情。 陳清焰的手機,24小時待命,他接到電話時一后背的冷汗,濕透了,但腦子清醒過來,陌生的號碼,不是手機打來的。 來自香港。 接通后,沒有人說話,雨聲入耳。 “哪位?”陳清焰既然醒了,便看到簡嘉,他離開床,來到露臺。 久久,久久地沒有人說話,連呼吸都是忍著的,奇異的是,陳清焰不掛,他也不說話,心跳得狂風駭浪,睫毛輕輕顫著,像周滌非寫信時把美觀的最后一筆捺寫下來,而捺有腳,定在他臉上。 他甚至不敢出聲,怕對方消失,心中有一萬個叫囂: 是她,肯定是她。 兩人就這樣維持了長達十分鐘的沉默,磅礴的。 一個字都沒有說。 周滌非在默契中掛了電話,她伏在電話機上,好像,電話機是陳清焰。 他是不是正在和妻子做。愛中?對,做的,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