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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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快步奔跑,跟在項述身后,伸手去拉他,項述卻轉(zhuǎn)進一座輝煌大宅,里頭珠光寶氣,差點晃瞎了陳星的雙眼,其中兩名美貌女子正在奏琴,一見項述,便尖叫起來,琴聲斷絕。項述卻推開側(cè)門,從側(cè)門走了。 “這是哪兒?”陳星道,“不好意思,我們誤闖,誤闖寶地……這就走了!” 項述一連穿過五六間房,每個房中都有人慌張大喊,跑的跑求饒的求饒,陳星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是皇宮…… 陳星頓時魂飛魄散,喊道:“項述!別走了!這里是皇宮!咱們快跑吧!” 陳星追著項述,到得一個巨大的校場前,果然此地正是未央宮,而兩人從御花園處就這么闖了進來,一路穿過眾嬪妃寢殿,到得登明殿前。宮中已徹底炸開了鍋,四面八方全是御林軍,紛紛涌到登明殿外的校場上,將項述與陳星圍在了中間。 拓跋焱剛回到家,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聽說宮里來了刺客,當即策馬進宮,倒拖長戈,趕到校場,只見火把照夜如晝,兩萬把強弩指向校場中央兩名刺客。 “何方刺客!”拓跋焱道,“等等?怎么是你們?!快別放箭!手下留人!” 拓跋焱喝令,排眾而出。 陳星看看四周,校場邊上、屋頂上、臺階上,全是御前侍衛(wèi),只要拓跋焱一聲令下,兩人就會被射成rou泥。 “拓跋兄!”陳星趕緊道,“不關我事,我是被他挾持的……” 項述打斷了陳星的話,朝登明殿的方向道:“堅頭!出來!有事找你!” 兩萬人頓時嘩然,只因這稱呼,在長安竟是已有太多年沒聽到過。 登明殿中卻響起一個豪邁的聲音,笑道:“述律空?!這一年來,你究竟躲哪兒去了?” 只見秦軍那方簇擁著一名身材魁梧、身著布袍、滿臉虬髯的壯漢走下臺階,壯漢隨手按在一名御林軍侍衛(wèi)的鐵弩上,四周響起收弩之聲。緊接著數(shù)名文武官員快步迎出,滿臉錯愕,看那壯漢,再看項述。 拓跋焱:“陛下!” “苻堅?”陳星已經(jīng)傻了。 項述摘下面具,扔在一旁。 眾文武官頓時驚呼出聲。 “大單于?!” 那稱呼猶如炸雷在陳星耳畔綻響。 “大……大什么?”陳星茫然道,“項述,他們叫你大什么?” 第11章 孤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平地一聲驚雷,大、單、于! 陳星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個稱呼,想起九年前,他還在晉陽生活時早已被遺忘的許多事。父親曾提起過,大單于之稱最先起源于匈奴人,意為各胡人部落的君主。但就在劉淵率匈奴人入關,建國稱漢趙后,大單于便成為籠絡塞外胡人的虛銜,只有職位,并無實權(quán)。 歷數(shù)十年,漢趙崩解,匈奴人劉氏皇族滅種,漢人冉閔建起魏國,將大單于之銜授予自己兒子,以統(tǒng)管諸胡。而后冉魏滅亡,北方諸胡對入關胡人的互相攻伐已忍無可忍,在敕勒川下歃血為盟,重建盟約,稱“敕勒古盟”,并推舉出一名大單于,乃是鐵勒人的述律家族。 自此之后,大單于便成為名義上的各胡酋長,自然也統(tǒng)帥五胡。中原朝廷各族你方唱罷我登場,龍椅輪流坐,卻依舊不可忽視長城內(nèi)外,這名大單于的作用。 胡人中除氐、羯、羌、鮮卑、匈奴之外,塞外更有不少游牧,各族仍然以族長為首,奉族長號令。但每一族都做不到同心協(xié)力,畢竟長期生活,居住所地,利益糾纏分為多部,常常在本族內(nèi)部便爭斗得不可開交,敕勒古盟大單于職位的設立,便是調(diào)停甚至鎮(zhèn)壓各部落內(nèi)外紛爭。而更重要的是,五胡哪怕入關生活,祖先的血脈與根基,卻依舊在塞外。 當年入關之舉,族中爭論不休,奈何萬物以新替舊方是正道,各族中老邁長老已無力阻止族人放棄棲息地大舉遷往關內(nèi),偏生又不甘心眼睜睜失去手中權(quán)力,于是推舉大單于,也頗有牽制中原之意。 漢趙也好,冉魏也罷,包括眼下的秦,以及被苻堅揮師踏平的慕容氏燕國,要建國稱帝,都有一個儀式是決計繞不開的——就是等待長城以北,那位名義上的眾胡領袖,大單于前來,朝皇帝授予一卷諸族歃血畫押后,用金帶所捆的羊皮紙,以表塞內(nèi)外眾部歸順的忠誠之心。 這個過程也稱“紫卷金授”,因用來歃血的羊皮將現(xiàn)出淡紫色。哪怕進關后的外族皇帝統(tǒng)治再穩(wěn)固,也不能忽視這一過程。而也正因此,皇帝自己很少有兼任大單于一職,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將紫卷授予自己,否則一定會成為諸胡的笑話。 冉魏一朝中,大單于是虛銜,但對苻堅來說未必,當年苻家世代擔任西戎酋長,在拿下關中地區(qū)時,曾得上上任大單于述律嵩的強大助力,各胡聯(lián)軍不僅為苻家牽制了敵人,更成為苻洪手中一著有力的棋子。 苻家甚至短暫地朝晉效忠過,并得到大單于的默許,站穩(wěn)腳跟。苻健建秦國,死后其子苻生繼位,苻堅被封為東海王。苻生荒yin暴虐,倒行逆施,大秦于是爆發(fā)了內(nèi)戰(zhàn),是大單于述律溫聯(lián)合各部,為苻堅牽制苻生的軍隊。 最終苻堅能得到北方的半壁江山,除卻自己才能之外,至為重視的,就是長城外的述律家族。 而陳星是萬萬想不到,自己從襄陽城里無意中救出來的護法,身份竟是述律家的繼承人! 是時苻堅哈哈大笑,搭著項述肩膀,將他迎進登明殿中,項述卻仿佛習以為常,隨手一指地方,讓陳星坐。 “上點吃的,”項述說,“午飯這時候還沒吃,都餓了。” 苻堅當即遣散了殿內(nèi)官員,讓人傳飯。拓跋焱與陳星一樣的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陳星眼里現(xiàn)出驚懼,輕輕擺手,示意他也完全不知道。 登明殿是苻堅批閱奏折之處,這名秦帝為了治理北方,肩負著極大的責任,哪怕并無多少人理解他,也確實盡心竭力,三頓大多都在殿中用了。而此時的慕容沖已被封為平陽太守,前去上任。自慕容沖離開身邊后,苻堅就連后宮嬪妃都極少見,大部分時候勤于政事。 “你就這么在人間消失了一整年,”苻堅說,“我派出信報,四處尋找你的下落!” 酒很快便上來了,項述喝了點,答道:“這話就人生苦短,說來話長了。” 學我,學我!陳星心想。 苻堅做了個手勢,示意拓跋焱下去,不必守衛(wèi)了,殿中便余三人與一名受使喚的太監(jiān)。 “這位小兄弟又是誰?”苻堅饒有趣味地看著陳星,說,“還未介紹呢。” “路上撿的小孩,”項述說,“看長得漂亮,順便帶來送你作面首,可惜是個啞巴。” “你……”陳星頓時轉(zhuǎn)向項述,項述又補了句:“你不是啞巴?” 苻堅又是一陣大笑,陳星朝項述說:“項述!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大單于?” 項述冷淡答道:“我是什么,又關你什么事?總之不是護法就行了。” 苻堅朝陳星笑著說:“你倆究竟怎么認識的?述律空又說了什么鬼話?這廝想來沒少朝你編排朕。” 陳星已經(jīng)徹底服氣了,等等,這人不是苻堅么?我在和秦帝苻堅說話?!這一夜里實在發(fā)生了太多的事,令他腦中一團亂麻,一時更不知該問點什么。 是時又有一名美人,領著數(shù)名宮人進來,一見項述便淡淡道:“方才宮中鬧得雞飛狗跳的,底下人還說有刺客讓我避一避,我說不必,多半是大單于來了,一見果然。” 那簡直是陳星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雖然他也沒見過幾個女孩。只見那女子一身素袍,不施脂粉,乃是鮮卑人種,膚白如玉,眉秀如黛,顴骨略高,帶著一絲清冷風情。 “清河公主,”苻堅見陳星正端詳她,便笑著說,“聽說過不曾?” 陳星忙點頭為禮,眼中滿是贊嘆,苻堅生性豁達,讀出這是贊許自己的寵妃美貌之意,就像心愛之物獲嘉獎,當即十分愜意。 清河公主帶領宮人上了吃食,又親手為項述、陳星與苻堅三人斟酒,緊接著便率余人全部撤出了殿中,留他們說話。陳星看見清河公主在殿外朝拓跋焱低聲吩咐數(shù)句,拓跋焱便躬身,走了,殿門關上,此時項述才示意陳星吃,朝苻堅道:“一年前,孤王追查一事,從塞北南下,一路過了黃河……” 陳星知道項述這是朝苻堅交代,也終于愿意朝自己解釋了,頓得一頓,決定不多問,反正也餓了,先吃再說。 苻堅此刻對項述與陳星的關系何等好奇?先是打量了陳星一番,注意力才回到項述身上。 “哦?”苻堅說,“那是在你父親病故后的事了吧。” “不錯。”項述舉杯,與苻堅喝了,又道,“接任大單于第一年。” 苻堅眉頭深鎖,猜測項述此刻突然闖入未央宮,定有大事預警。事實上這些年中,塞外胡人紛紛遷入關中,胡漢混居,大單于的影響力已不比當年。唯獨戀鄉(xiāng)不去的個別部落,還在長城以北游牧。這部分人算起來,只計成年男子,將近十萬之數(shù),算不上少,卻也決計不多。 項述十六歲從父親處接任大單于之位,卻在第二年便銷聲匿跡,幸而對塞外各部來說,大單于閑云野鶴慣了,消失個幾年也不至于引起什么大問題。唯獨苻堅還未從項述手中接過金授紫卷,倒是十分著急尋找他的下落。 “遼河南岸,瓦倫奴部一夜間盡被滅族。”項述說。 苻堅被這么一提醒,馬上想起來了:“一個小部落。東人后裔。” 瓦倫奴部乃是鮮卑下的一支,漢人統(tǒng)稱為東胡,苻堅自然要避諱,但這等部落,對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項述又說:“死因十分蹊蹺,都化作了活尸。” 陳星又是一頓,繼而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項述。 “哦?”苻堅莫名其妙地問,“活尸?” 項述答道:“漢人將它們喚作‘魃’,傳言世出魃,則經(jīng)年大旱。” 這話是來長安的路上,項述從陳星與馮千鈞的對話里聽來的,陳星吃著晚飯,腦海中卻轉(zhuǎn)個不停,一件件事被串在了一起——項述的話終于解答了他這一路上的疑問! “哦……”苻堅半信半疑,顯然還沒理解項述的意思。 不等苻堅做出回應,項述又說:“當時的兇手南逃,我追到南方時,不知為何中了他的妖術(shù),一身氣力盡失。適逢被一個晉軍隊發(fā)現(xiàn),將我圍困在關中,再帶我到襄陽囚禁,其后陰錯陽差,城破時得以越獄逃出。” 陳星:“……” 項述的行蹤在陳星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那黑衣神秘人的同伙,早在一年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那伙黑衣人背后的勢力在暗中密謀著什么?上千人的部落被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活尸,而項述為了追查這件事,才動身南下。最后在南方被俘,并押送到襄陽……難怪在途經(jīng)隆中山時,他會獨自前去調(diào)查山中的尸變! 但項述一定還隱瞞了某些事……或者說,他覺得沒有必要朝苻堅多提。陳星開始盤算,過后得詳細與項述談談。 “半年后,陰錯陽差,得以脫獄,途經(jīng)隆中山一路北上,卻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 “幸虧你出來了,”苻堅笑道,“否則我當真不知如何朝敕勒古盟交代。” “牢獄之災倒是在其次,”項述又道,“其中蹊蹺,我實在想不通……” “罷了,”苻堅擺手,示意不必再說,“今日且先不談此事,這等旁枝末節(jié),再敘罷,回來就好。” 項述稍稍瞇起眼,卻沒有回答。 陳星敏銳地感覺到了項述倏忽而生的怒意,被苻堅連著打斷兩次,項述便不再說下去了。雙方忽然沉默片刻,仿佛各自盤算著什么,苻堅又笑道:“這段時日中,你便留居長安,不走了罷。” 項述沒有回答,苻堅又說:“到得入夏,待我祭過天,為你在長安開府,兄還有太多話想慢慢與你說。” 項述依舊在想事,眼神流露出復雜的意味,陳星用完飯,觀察項述,項述眼角余光瞥見他,當即朗聲道:“來人!” 殿外進了人來,項述示意道:“帶他下去歇著。”旋即又朝苻堅道:“有話這就說。” 陳星整理衣服,遲疑道:“那,我……”再看宮人做了個“請”的動作,于是出得登明殿外,一隊太監(jiān)正躬候著,見是大單于身邊的人不敢怠慢了,引他前往寢殿去休息。 結(jié)果剛走出三步,背后殿中便傳來一聲巨響,陳星嚇了一跳,正要轉(zhuǎn)頭,一群太監(jiān)匆匆忙忙上去,扒著門縫往里看,間或又聽苻堅憤怒斥責之聲。陳星也想偷窺一二,太監(jiān)們卻趕緊擺擺手示意無事,將他送到寢殿內(nèi)歇下。 這是陳星自打離開秦嶺后,所睡過最舒服的地方,苻堅的宮殿地底下有柴火通地龍,滿室皆暖,床鋪熏了香,殿中亮堂堂的,中置一屏風,香爐裊裊生煙。洗漱具、熱布巾備得一應俱全,一幅美人圖屏風擋了內(nèi)外兩進,外間乃是待客之用,內(nèi)里又分一大一小主客雙榻。太監(jiān)們退下后,陳星轉(zhuǎn)了一圈,見屏風內(nèi)外各有一榻,心想只不知待會兒項述是否也回這房,便在大榻上和衣而臥。 大單于……陳星一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邊想著,項述當著苻堅的面,朝自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再看項述與苻堅的關系,似乎十分密切,這么說來,自己要招攬的護法一職,希望變得愈發(fā)渺茫了…… 陳星左等右等,不見項述前來,便索性睡了,不知睡了多久,正迷糊時,忽聽殿門響動,有人舉步進來。 “起來。”項述的聲音說。 陳星只得睡眼惺忪地爬起來。 項述卻站著,低頭看他,稍一展手臂。 陳星睡得稀里糊涂,沒明白項述意思,抱?于是靠近些許,抱住了項述的腰,靠在他身上。 項述一怔,仿佛見了傻子一般,拎著陳星,把他推到一旁去,怒道:“你有病么?” 陳星頓時醒了。 “你干嗎?!”陳星怒道,“又欺負我!” 外頭太監(jiān)聽見響動,忙不迭進來,口稱“大單于大單于,我來伺候罷”。項述卻不耐煩地一揚手,示意都出去。陳星才明白過來,項述的意思是讓自己伺候他更衣。 陳星:“憑什么讓我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