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她在使女的笑容中緩緩說:“如今宮中為了圣上的壽宴準備,各部都收集頂好的東西送入宮,一應要招待的食材也同樣是要好的。現在百姓里,那里敢拿出什么好東西來賣,被有心人看見,那就是不敬帝王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越過去,如今外頭賣的都是歪瓜裂棗,一般的官員家境也不多好,見到魚打起來也是正常。” 使女這樣一聽,就不覺得有趣了,反倒覺得百姓可憐。 但她知道這些話不能說,公主也是在提點自己不要再多話,這不是趣聞,再亂說可能就會被人冠上亂人心的罪名,丟了小命。 使女連忙朝趙樂君行了大禮謝過,退到一邊不再多話。 楚弈聞言對這武帝心中是不滿的,可是不滿也只能忍著,到底是老丈人。 他反倒突然想起一事來,問道:“魏沖怎么又不見了?被你派深山野林了?” 趙樂君夾起魚rou塞他嘴里,似笑非笑地說:“不派他出去,你們兩個就能把我這屋頂都掀了,讓我省省心吧。” 楚弈受用地瞇眼笑:“走了是清凈。”就提醒她別的事,“如今各地藩王和武將來得不少,宮里的防護可得更加嚴謹。” “我父皇定然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的,他再愛名望,也更愛性命。” 不然如何會連親子都警惕。 楚弈扯扯嘴角,沒有再多說。 ** 夜幕降臨,遠離洛城的恒王一應人等因為行程緩慢,沒有趕到下個城鎮,只能在路邊先行扎營。 恒王看著簡單的營帳,氣得打罵了幾位隨扈,冷著臉坐在里面,等出廚子把做好的晚膳呈上來。 可是他了許久,發現并沒有人把東西送過來,氣得又是高聲呼喝,著人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進來他營帳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大漢。 “大膽,你們是何人?!” 可惜他此時的樣子,在這些人眼中就是紙老虎,那大漢甚至是把刀都收回到腰間,一步一步走近。怒極的恒王看著他動作想到什么,怒色就變成了喜色,還站起來迎那壯漢,問道:“你是父皇派人來接我的?!” 離開前,父皇就說會把他再接回洛城的!而且這些人進來,外頭根本沒有聽到動靜。 那個大漢腳步亦頓了頓,看著這個臉上帶笑的少年,也露出個笑說:“是……我們是陛下派來的,殿下快跟我們走吧,不要教人察覺了。” 第67章 “殿下,殿下……” 天蒙蒙亮之時,有人來到太子的帳幔外,連著喚了幾聲。 本就淺眠的太子當即被喊聲驚醒。 他睜開眼,在昏暗的光線中慢慢適應,側頭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時候窩到自己跟前好眠的王司寢,輕手輕腳地挪下榻。 到了外邊,窗柩已經停留著一抹白光。 他掃了眼,示意內侍稟事。 內侍連忙低聲說來:“果然是動手了。” 太子一聽就知道是指什么,唔了聲,問:“哪方人馬得的手?” “是霍廷他們的人。他們到的時候,圣上的人正要動手,為了偽造恒王是被劫走的,已經給隨隊的人都下了蒙汗藥。結果碰上霍廷來人了,悄無聲息干掉了那兩個要帶恒王走的侍衛,撿了個大便宜。恒王正好停留在河內附近,河內也派了人,確定他們已經跟霍廷劉秉結盟了。” “這還真是給霍廷他們拱手相送,我父皇要知道了,恐怕得氣瘋吧。” 太子嗤的笑了。 這熱鬧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帝王放恒王離開,本就不安好心,而且帝王怎么可能真把河西給恒王,那不是讓陳家散去的私兵再去投靠恒王? 到時只會多一個對朝廷有威脅,他父皇不傻,不會給人送個香饃饃。 然而,帝王不知道的是,恒王這個香饃饃多的是人想啃一口。原本帝王想要暗中帶走恒王藏起來,到時正好把罪名掛到他身上,做一做偽證,他就百口莫辯了。 廢黜也就是帝王上唇碰下唇的事情。 帝王如今也不過才四十,正是當年,肯定不會愿意早早讓位。恒王比他聽話,又被陳后早養成半個廢人,比他好掌控得多。 可惜千算萬算,帝王也沒算到有人早就盯著了這個機會,想要利用恒王來起事。 等到他這個太子被廢黜,等到帝王大壽之時,就是那些人利用恒王倒打一耙,來清君側之時。 霍廷他們要清君側,也要清君的,不知道那個時候,帝王會不會惱恨? 太子笑著,一點也不為之后的事情感到焦慮。早在有人提議讓恒王離開洛城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只不過大家都以為是他這太子示意做下的。 “楚阿兄派了人,我阿姐也派了魏沖出去,他們怎么都沒能去救恒王?” 他阿姐不會讓恒王被人劫走的。 內侍回道:“來送消息的人說,長公主和楚將軍的人馬都發現有人跟了上來,但在他們行動前,就先被另外一批人引走了。等回到營地已經晚了,何況恒王誤以為真是圣上的人接他的,乖乖聽話跟著走,比他們運個人走要更快更好隱匿。” “魏沖勢必會回來給我阿姐匯報。現在就讓人暗中給楚將軍送信,告訴他,我在東宮等他,有要事。” 太子彎著眼吩咐,他要給楚弈一個大驚喜。 “噯。”內侍先應了,猶豫著說,“那恒王我們不救了?我們的人還在暗中跟上,短時間應該是甩不掉。” “不用跟了,恒王已經是顆廢子,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跟著反倒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內侍領命,當即下去派人暗中去給楚弈送消息。 ** 趙樂君一大早就被熱醒了。身邊這個男人跟個大火爐似的,還愛挨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他懷里的包子,都要被他蒸熟了! 她香汗淋漓,都濕了中衣,忍不住伸手推開他。 一抬手,胳膊還在隱隱發酸,昨晚他得寸進尺,一點也不害臊地話就回響在耳邊。什么卿卿,心肝喊了個遍,還險些把她給剝了,應付他真的一點也不能放松。 楚弈被她推得當即就睜開了眼,下刻就翻身壓她,嚇得她連忙側身被對著,才算躲過一劫。 嘴里喊道:“你沉,不許鬧。” 楚弈昨晚就沒滿足,別說她用手這種方式,就是真給了他,沒有個幾回也喂不飽他。現在連親親抱抱都不給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憋屈死了,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過來的。可能以前自己也還端著,又對她冷臉打怵,總感覺她不愛自己的親近,連房事中情|動也冷淡得不愿意哼哼。所以他才總壓制著,如今知道并不是這樣的,怎么可能不覺得患得患失和委屈。 她這又嬌氣得回到以前,讓他實在難忍耐。 他盯著她的背,舔了舔牙。 以為這樣就能敷衍他不成? 趙樂君就感覺自己脖子被溫熱的唇緊貼著,下刻腰間被他手攬住,順勢就解了她的系帶。 她驚呼,來不及拉上衣襟,白皙的背就已經暴露在他眼前。 他的唇流連,每一次落下就如同是在她身體里勾起一把火。 她嚶嚀一聲,忙扯住被子:“楚弈!” 他模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讓不讓抱?!” 這人……簡直讓人抓狂。 她扯著已經滑落在腰間的衣服,整個人都因為他的吻在顫抖著,他更是已經攀上她身前的玲瓏,讓她要潰不成軍。 外頭卻是傳來腳步聲,銀錦的聲音在屏風后響起:“將軍,你府上的侍衛來,說有要事要稟。” 一帳的旖旎霎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楚弈隱隱覺得是出事了,當即坐起身,把被子給她蓋好說:“我去去就來。” 趙樂君總算是松口氣,把衣服領子給扯好。 楚弈穿好衣服來到廊下,見到自己派出去跟著恒王的侍衛,臉色依舊變了,示意人到僻靜的芭蕉樹下說話。 侍衛把當晚的事情都說來,讓楚弈直咬了牙:“你們怎么會被引開的?” “他們不知怎么察覺到我們,直接就派人在路上截殺。長公主的人也在后面,同樣是遇到截殺,我們就索性露面要一起御敵,結果那個魏沖居然獨身要引走這些人,讓我們去看恒王的情況。” “我們分了人追著魏沖,一路再趕到扎營的地方,他們已經得手了。魏沖受了傷,他們的人可能會晚一點才能趕回來。” 楚弈一拳就打在芭蕉樹上,幾滴還未散去的露水滴落在他肩頭。 “——還是慢了一步,太子要被動了!”他正懊惱著,侍衛卻是說,“太子的人在城門等了屬下,還讓屬下告訴將軍,一切都不要著急,也不要對長公主顯出異樣。請將軍現在就進宮去,殿下在東宮候著將軍,有重要的事。” 太子?! 太子派人等在城門口,是知道這一切? 楚弈越發覺得事情不對,當即快速回到室內,在趙樂君的注視下又整了整著裝說:“我回將軍府找個東西,讓他們帶到上郡。” 他簡單交代,趙樂君也沒有多想,只當是上郡的軍務。 皇城內依舊肅穆,楚弈被人帶著一路到了東宮,太子正坐在梨樹下用早膳。 見到他來,笑著喊了聲姐夫,請他坐下,讓人再添了筷子。 桌案上的吃食分量一看就是算了他的一份。 楚弈此時卻是沒有心情吃東西,當即就焦急詢問:“殿下知道霍廷幾人的事,也明知我的人在恒王后邊跟著,先前為何不跟我說?” “姐夫稍安勿躁,先用了早飯,我再細細跟姐夫說來。” 太子溫吞說著,還給他夾了醬菜,又遞給他一塊面餅。 楚弈真是慶幸自己不是急性子,不然一個趙樂君,一個太子,能生生就把他給急死。 可太子要賣關子,他也強迫不了人開口,只暗道這就是姐弟,都一個性子。 他只能深吸口氣,就著醬菜吃餅,又喝了一碗湯。 在安靜的用飯中,他情緒也已經完全平復,等到后面,還品起茶來,一點也不著急了。 太子望著梨樹下的青年,在他沉穩的面容中露出笑意,似乎是欣慰,又似乎一種安心。 然后蔫壞地突然開口:“姐夫……我阿姐懷有身孕了。” 楚弈就被嘴里的茶嗆了個臉紅脖子粗,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太子坐在對面,哈哈哈哈大笑,惹得遠處內侍都探頭看過來。 他們好久沒有聽到太子笑得這般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