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六個人神情復雜的看著他,感情你這么大膽的單挑人家這么多敵軍,就為了趕著回家過年? 孤鷹這小子怕不是腦子有泡吧? 不,他一定是腦子有泡。 和他待過的人都這么說,孤鷹代號不應該叫孤鷹,應該叫瘋狗,許困的本質就是不要命的瘋狗,又兇又狠,又狼又野。 恰逢清晨的第一縷光穿透密林,許困動了動冰得僵硬的雙腿,悠閑的扛著槍往回走。 身后沒有動靜,他不由得回頭:“你們不回家么?” 他微微挑起眉梢,六個人對視一眼,和孤鷹相處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小子心情這么好。 可他心情好的時候,踏馬怎么也跟索命的黑白無常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許困:我變強大了,也長凍瘡了。佩秋姐,我長凍瘡了,委屈 顧鐵蛋:(親切)我來幫你上藥 媽耶許困迪迪真的帶感! 咳昨天沒有靈感就斷更了一下,稍后還有二更 第29章 二十九顆糖 顧哲聞天一亮就帶著徐佩秋去縣人民委員會遞交材料, 縣人民委員會辦公室的人辦事懶散, 聽見徐佩秋要交材料, 他眼中滑過一抹不耐,兇惡地趕人:“沒這政策!趕緊回去趕緊回去,搗什么亂。” 顧哲聞一把將人提起,把他摁到墻角威脅了半分鐘后, 對方滿臉驚懼, 知道自己碰上了大人物, 惹了麻煩, 他被顧哲聞放下來后,戰戰兢兢的把材料收起來,客客氣氣的對顧哲聞鞠躬彎腰。 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這尊瘟神送走。 顧哲聞表情冷淡,他懶懶地掀了掀眼皮, 眼中滑過一抹兇狠, 眨眼即逝。 “我不是來向你申請的, 我是來通知你的。這件事上面已經決定了,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著。”他瞇了瞇眼睛, 雙手撐在桌上靠近辦事人員:“若是讓我知道以后發生了意外,我唯你是問。” “是是是。”辦事人員點頭哈腰,諂媚應下。 他心里納悶著,現在上頭沒說有關于摘掉地主帽子的政策啊, 怎么這么人還把材料交給他?等顧哲聞拉著徐佩秋走了,他打開材料一看,上面赫然寫著—— 【摘地主分子帽子通知書】 查你大隊第三生產隊, 徐佩秋,現年17歲,為革命軍人家屬,經軍部組織審議決定,經本部審查批準摘掉地主成分帽子。希通知本人,再向公眾公布。 查你大隊第三生產隊,許困,現年16歲,為優秀革命軍人,經軍部組織審議決定,經本部審查批準摘掉地主成分帽子。希通知本人,再向公眾公布。 材料上碩大的幾個章之中,軍部的印章格外顯眼。 辦事人員拿著材料的抖了抖手,那個地主出身兇狠得像個狼崽子的許困,現在已經變成優秀革命軍人了?! 徐佩秋牽著他走出辦公室,她緩緩地摳著他的掌心,摳得顧哲聞的手掌癢乎乎的。顧哲聞側了側身,把她正紅色的圍巾攏好:“成分問題解決了,日后革委會就沒有辦法借口你的成分和出身否掉你上大學的資格。” “我在首都等你。”顧哲聞攏好她的圍巾,抬起骨節修長的手,遮住她頭頂飄下的雪。 徐佩秋點頭,她臉頰染著淺淺的紅,如成熟透亮的蜜桃。她站在顧哲聞面前,雙手插進他溫暖的兜里,她抿著唇笑起來,甜美溫和:“等我。” “我很快就來找你了。” “在此期間,希望你能認真地執行組織給你的任務,拒絕除了徐佩秋以外的所有女性人民的求助和示好。要是有朝一日,名為徐佩秋的人民發現你背著她偷偷和其他人好,她就向組織檢舉告發你的不忠誠行為。” 顧哲聞啞然,他無聲的笑起來,眼中滑過一抹輕佻:“那,在臨走之前,我可不可以向那名名叫徐佩秋的人民要點好處?” “你還想要什么好處。”徐佩秋瞪他,昨晚是誰把她按在墻上親的?昨晚是誰那么不要臉的非要給她暖被窩的? 這人睡一覺就裝失憶是吧? 她風情的瞪著他,顧哲聞的笑容更加溫柔:“我等著你的十八歲。” 徐佩秋噎住,她近距離的望著顧哲聞那雙溫情的眼,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顧哲聞大年初一大老遠的跑過來給她送材料,原來是有了這材料,她考上大學的幾率就大了些,而她之前答應了對方,只要考上大學就和他偷偷領結婚證。 徐佩秋臉上飛起一抹緋紅:“顧鐵蛋你唔。” 你一定是屬狗的,不然怎么這么喜歡親人?還故意用手擋住她的眼睛,說得好像捂住她的眼睛她就不會知道一樣。 少女長長的眼睫如羽毛輕輕滑過他的掌心,顧哲聞心底一片柔軟。 他等了許久,也盼了許久,只盼著少女能趕緊到法定結婚年齡。 小丫頭在外人面前那么兇狠,在他身邊卻乖巧得像只無害的兔子。她的所有溫柔,她所有細致溫膩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在他眼前慢慢展開。 他這輩子都不想放開她。 顧哲聞閉著眼睛親了她半晌,最后把她擁入懷中:“我要走了,你好好保護自己。” “嗯。”徐佩秋反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胸前,弄亂了精心梳著的黑發。徐佩秋的聲音悶悶的:“你也是,做任務的時候要小心,別再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沖上去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很柔軟,顧哲聞剛想回應,又聽小丫頭突然變了語氣,兇巴巴的吼他:“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就回家給我跪搓衣板!跪一天!” “……”當他剛剛的感動和歡喜都是醉覺吧。 顧哲聞是掐著時間偷偷跑出來的,在徐佩秋這里住一晚上已是極限,今晚若是還不回去,便有些可疑了。 他想帶小丫頭回去,可小丫頭似乎并不想這么早見到他的家人。 或是害怕,或是覺得距離太遙遠,他只依稀知道,她想以更好的面貌站在他身邊,以更優秀的姿態面對他的家人,面對他們所有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她不只甘于當一株攀附于他而生長的菟絲花。 即使他可以護她一世周全。 她也知道他可以許她一世榮華富貴。 顧哲聞坐在綠皮火車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窗外。徐佩秋的身影在雪中越來越小,逐漸化為一個黑點,直至完全消失。 他勾了勾唇,我等你。 春節時也是農閑時,加上天氣寒冷,家家戶戶都縮在自己的房子里,偶爾才出一次門。徐佩秋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便時常去找老靈婆說話,老靈婆嫌她鬧人天天都想趕她回去。 徐佩秋又被老靈婆追了回來,她鼓著臉頰呆坐在院子里,沒事做。 每天都很無聊,許困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連封信也沒有。徐佩秋托著下巴,正望著天發呆時,李愛國興奮的沖進了院子:“佩秋!佩秋!你家成分變了!” “許困那小子當兵表現優異,得到了軍部的表揚,特意研究決定一致通過了摘掉你們家帽子的決定。現在你也是革命軍人家屬了!你們不是地主后代了。”李愛國拿著大隊的摘帽子存根,激動的說道。 比起他的反應,徐佩秋要冷靜得多。她懶懶地動了動眼皮:“知道了。” 李愛國頓時覺得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他冷靜下來:“那佩秋,下午我通知全生產隊開會,向全隊人公布這則好消息。現在你家的成分干凈了你們家再也不用受人指點議論了!” “你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大學,畢業以后分配到一份好工作的。”李愛國憧憬的替她構思著偉美好的未來,當事人徐佩秋丁點兒反應都沒有,李愛國尷尬的咳嗽兩聲:“那佩秋,到時候你記得來啊。” “李大隊長,你幫我說清楚就是,我就不去了。”徐佩秋拒絕道。 “為什么?”李愛國不解地問她。 “我怕有人當場給我介紹對象啊。”徐佩秋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他,李愛國想想也是,現在徐佩秋既然不是地主了,還搖身一變成了出身不錯的軍人家屬,再加上去年她熱心輔導附近十里八鄉的知青,主動幫他們講課,儼然已是大家心中的優秀學生,美德傳遍了十里八鄉。 今年她考上大學那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兒! 徐佩秋長得美,眼見著現在要飛黃騰達過上好日子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抱著想娶她當媳婦的心思。 徐佩秋的擔憂并無道理,稍微穩重些的還處于觀望狀態,心急的已經開始找媒婆說親了。徐佩秋每天都要接待人,一周下來疲倦不已。 二月底的某一天,鄉里的婦聯主任親自上門拜訪:“佩秋,你過線啦!你是咱們省的狀元呢!” “哎喲佩秋你可真有福氣,弟弟是軍人,出身變干凈了,現在你又爭氣的考上了大學,以后可別忘記咱們這些老鄉啊!” “嗯。”得知自己是狀元后,徐佩秋松了口氣,她的心落下來。想著馬上就能見到顧哲聞,她表情明媚,雙眼偷偷藏起了笑。 77年的高考沒有公布分數,徐佩秋既然是省狀元,她想著老靈婆的話,手一拐,便報考了首都某軍醫學校。想守護顧哲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因為她摘掉了地主的帽子,出身好成分好,哪怕是軍醫學校,她的政審也讓對方挑不出丁點兒的毛病。 再加上軍醫學校上學不用交錢,讀書就意味著入伍,每個月還有補助,畢業后統一分配到軍醫院工作。 徐佩秋暗戳戳的想,萬一哪天她就和王婉瑩成了同事呢?萬一哪天她的職位就比王婉瑩高了呢?這對于京城那些窺覷著顧哲聞的小姐來說,也是一記很響的警告。 她填好志愿后,天天在家里翹首以盼,又是期待又是緊張,想著下半輩子她即將和顧哲聞千絲萬縷的聯系在一起,她就忍不住開心。 某天正午,院門被人推開,徐佩秋從屋里探頭,發現一張熟悉卻成熟不少的臉。 徐佩秋眼睛一亮,如一只蝴蝶撲了出來,她一把捧住許困的臉:“臭小子,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在部隊里惹事兒。你眼睛這里的傷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許困被徐佩秋問得有些無奈,他偏頭避開徐佩秋的手:“我說姐,好歹我也是你的親弟弟,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 徐佩秋睨了他一眼,冷笑:“你也知道你是我的親弟弟?大半年來你寄給我的信還不到三封,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許困無語凝噎,他那段時間拼了命的想變得更優秀,想讓各位大人物注意到自己,當時除了訓練和變得更強,他的腦海里沒有任何想法。等他有時間喘口氣緩過神來,發現已經過去足足兩三個月了。 許困心虛的眨著眼睛,嘴倔道:“姐,我沒有良心,你知道的。” “……”是什么讓你變得如此的厚顏無恥? 徐佩秋狐疑地打量他,緩緩點頭:“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許困不想和她說話了,他覺得自己滿懷期待的跑回家,盼望著徐佩秋能溫柔的做好飯菜招待他獎勵他,根本就是在做夢,在異想天開。 徐佩秋不和他對著干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對他溫柔? “好了好了,趕緊進來。”徐佩秋注意到他手上的凍瘡,眼中劃過一抹心疼,她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徐佩秋拉著他走進屋,屁股下的凳子還沒坐熱,婦聯主任王主任熱情地推開門走進來:“佩秋,你的錄取通知書到啦!” “我怕人弄丟,專程給你送過來了!” “是首都的軍醫大學哩!” 作者有話要說: 剛回家的迪迪:嗯嗯嗯嗯嗯?什么?我姐是省狀元,還被首都的軍醫大學錄取了? 佩秋:托你姐夫的福 迪迪:拔刀 二更,稍稍晚了一點 第30章 三十顆糖 許困先于徐佩秋搶過了王主任手中的錄取通知書, 他雙眼瞪得微圓, 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真切的紙張,清晰的字體,是首都的軍醫大學沒有錯!許困喉嚨發干,半晌后, 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徐佩秋,你, 你考上了?” 他難以置信地表情成功地取悅了她,平日的許困一臉正經和嚴肅, 像個小大人, 偶爾被她激怒以后才會像個咋咋呼呼的孩子。如今見他背脊挺直, 拿著自己的通知書滿眼不敢相信。她壞心眼的聳聳肩:“對啊。”